秦学昌在慢悠悠泡茶摆棋盘, 旁边挂著个精致鸟笼,就是一副老年人悠哉悠哉的样子。
他生得慈眉善目,到老了保养得当, 显得年轻又温和, 时不时有媒体来采访上几个杂志热搜,还会有年轻人折服于他的气质。
见到秦璟泽,他点点棋盘, 示意孙子来陪他下一局。明明刚得到了非常不利的消息,却也沉得住气,拉家常一般询问, “不是让你带小朋友一起回家过年,怎么把人家丢下了?”
他吹了吹茶水, 不顾还烫著就入口, 透过雾气睨视秦璟泽,“听说那孩子身体不太好, 不过长得漂亮,面相看著有福气。”
“和陆家的联姻没成,就是因为他?”
秦璟泽面色毫无波动, 落下一子,“是陆家小姐早已心有所属, 年后可能就要订婚。”
当初他叫心腹陆昀去做钉子, 没想到反而促成一桩姻缘, 古有浪子回头,今有陆银环爱上陆昀,自此竟从没再养男人约.炮.友, 陆银环连带著和她一派的秦璨全都展开与他的合作, 昔日的对手摇身一变成了盟友。
当然, 这事无论是秦璟熙还是秦老爷子都并不知情。
秦学昌最大的弱点是自负。过于相信自己的手段和能力,以至于至今还以为他所有的钱权势力都来自秦家,只要收回他就无力反抗。
听说陆银环年后就要订婚,秦学昌果然略有惊讶,不过也并没放在心上。既然和陆家联姻没成,暂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他并不打算给秦璟泽物色新的富家女,因为婚姻可能会带给这个孙子新的帮手。
一个迟早要给他亲生骨肉腾位置的野种,势单力薄才最好拿捏。
但他还是口吻严肃,“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都不干涉,但你的夫人只能是女人,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顶替你的位置。”
画的大饼很好看,听起来仿佛是只要乖乖听话娶妻生子,就会成为秦家下一任家主。秦璟泽垂眸,“我明白。”
“不过也别没结婚就搞出孩子来,私生子不光彩”,明知道面前这个就是私生子出身,秦学昌还是说得毫无负担,一方面也是敲打。
“先前误会你和你哥哥打架是为了这个小男孩,原来是因为你哥哥做了混账事”,他的目光终于从秦璟泽脸上挪开,盯著棋盘,“我都没料到他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捅出这种娄子,你虽然年纪比他小,但比他明事理得多,权当是替我教训他一顿。”
话说得轻巧。“混账事”却是真正的违法乱纪,做假账偷税漏税,背地里搞赌.场,早些年秦老爷子也碰过这些,发家之路并不坦荡,甚至这些在他眼中都只是小儿科,不值一提,但现在的秦家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连旁支都要加以约束,更何况是本家的血脉。
“有他这么个混账,这个年是别想好过了,你年轻,替我多奔波,也算积攒经验。”
不出秦璟泽所料,屁.股还没坐热,就算他想留下过年,秦学昌都要撵他回去,话说得好听,其实是让他替秦璟熙善后。
消息是从媒体那透露到秦学昌这的,万一处理得迟了曝光出去,虽然做不到让秦家伤筋动骨,但也是个麻烦。
始作俑者秦璟熙本想著在老爷子这参秦璟泽一本,然而自己干的事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扒,手里管著的企业被秦学昌一怒之下收回大半,若不是还顾虑著留他制衡秦璟泽,干脆就要把他发配到基层做员工。
秦璟泽不慌不忙吹一吹茶水,又撂下杯子一口没喝,站起身不用管家相送,“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该在您面前尽尽孝心,今晚上在老宅陪您,明早我就立刻赶回去。”
他拖延时间不处理,秦学昌肯定自有办法安抚那些媒体,最多不过是出点钱就能解决问题,难的是替秦璟熙把所有痕迹抹除,证据销毁,防止以后再被人挖出来说事。
秦学昌心里怎么想的不一定,面上却只是和善微笑,点点头夸了秦璟泽两句,叫管家给秦璟泽收拾房间。
偌大的房子根本没有秦璟泽的容身之处,邬希离开几年邬家都还保留著他的房间,什么东西都给他存著,定期收拾打扫,秦璟泽回到秦家却只能睡客房。
以秦学昌的变态程度,客房里保不准有监控设备。他仔仔细细检查,果然在花瓶里发现一个,但当作没看见。
晚上还不到九点,邬希就给他打电话,不等他接又挂断,似乎不满足于电话,重新打了微信视频过来。
秦瓃泽戴起耳机。
不过晚接两秒而已,邬希就一脸暴躁,“怎么这么慢。”
平时他虽然偶有任性却也脾气没这么差,主要是担心秦璟泽的安危,想像力还太过丰富,胡思乱想到现在,要不是腿脚不利索,他都要订机票去港城找人。
秦瓃泽表情冷淡,“有事吗?”
邬希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眼神幽怨,“你都好几天不接我电话了,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啊。”
他猜测秦璟泽旁边有人盯著,所以要装作对他冷淡,就配合地作出一副不怎么受宠的妖艳金丝雀模样。
秦璟泽盯著他看了半天,眼底流露出不明显的笑意,开口依然无情,“没事就挂了,明早我赶飞机,马上要休息,没空陪你耗。”
触碰到那丝笑意,又听他说要休息,邬希胆子大了点,“你旁边是不是没人?”,反正这人戴著耳机,就算有人盯著应该也听不见他说话,没必要那幺小心表演。
秦璟泽点点头又摇摇头,邬希就猜到了大半,顿时起了坏心眼,手指一勾衣服甩掉,“老公太久不来看我,我这一直不开张,憋得难受。”
每个字都是胡说八道,从脖颈到腰腹就没什么好地方,全都彰显著昨晚上秦璟泽有多努力。
他捏准了被监视的秦璟泽只能不动声色强忍,更加嚣张逗弄,还用指尖分别左右触碰。
由于被品尝得太过,刚刚点按一下他就按捺不住蜷缩身体,肩胛骨脆弱的线条在镜头下轻颤。像在推销自己一样,他缓过劲又继续认真地对著视频展示,满嘴骚.话,明明是第一次叫老公,却连个磕绊都不打,相当顺口。
“来看我吧,我肯定抓住机会好好为老公服务”,他两指揉捏自己嫣红的嘴唇,眼梢微挑,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
而视频那端的秦璟泽一动也不能动,只要换个姿势,被子都可能遮掩不住轮廓。
邬希总是有一万种方式折磨他,却让他没有反抗念头,只能跪伏。
勉强使声音不露异样,秦璟泽像是不耐烦一般皱眉,“明天我有事做,没时间陪你,行了,我看情况晚上可能过去。”
视频挂断,邬希一头扎进枕头里狂笑不止,然后又不小心被布料摩擦到胸前,笑声顿止,喉咙里挤出一串哽咽。
秦老爷子的变态程度超过了他的想像,居然还监视秦璟泽。与这么个对手抗争路途艰难,但不妨碍他们苦中作乐,就算被监视也能找点新花样。
按著秦璟泽说的,明天早上就回A省,但要晚上才能到家,那他还要自己待著。前两天刚更新过松鼠网的美妆视频,最近也没有直播安排,他比较闲,应该去准备点年货。
不过年货这东西应该秦璟泽来准备才对,他每次去超市基本只盯著零食买,对于别的东西一窍不通。
瘫在床上想了半天,他有点昏昏欲睡,睡前突然想起来个事,赶紧打开备忘录记下:去买点年货礼盒,探望唐阿姨。
自从那次去找秦璟泽却误打误撞听唐绛香讲述了半生经历之后,他一直都没去探望过她。赶在过年前至少该去一次,这是他答应好的。
去看唐绛香就正好不需要让秦璟泽陪著,她害怕秦璟泽。
九点多将近十点,外面飘起雪片,天色隐约发红。邬希搂著大毛一起呼呼大睡。
一下雪亮度就高,已经是深夜,看著却像是才傍晚。
秦璟熙酩酊大醉,脑袋抵在车窗玻璃上,磕出红印子也不知道疼,恨得咬牙切齿。
做事情不干净留下把柄,他认栽。但别以为他不知道是谁把那些捅到老爷子跟前的。老东西年纪大了人也糊涂,居然看不出来是秦璟泽干的,还安排秦璟泽来给他收拾残局。
用大腿想也知道秦璟泽绝不可能销毁证据,这些东西落在秦璟泽手里算是完了。
不过没关系,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秦璟熙目光阴鸷,掏出根烟点上,狠吸一口。
抛开伪装,醉酒的男人露出真实面目,整个人气质阴郁。
他的生母是个三.陪,怀孕了回老家找了个穷光棍结婚,每天都在盼望儿子长大之后去秦家豪门认亲,从此母凭子贵飞黄腾达,对年幼的秦璟熙进行了极度扭曲的钱权至上观念灌输,又打又骂地逼迫他变优秀。嫁人后她也不老实经常在外勾勾搭搭,毫不避讳还只是个孩子的秦璟熙,继父因为没本事,忍气吞声不敢和妻子吵架,对头戴绿帽的不满全都发泄在尚且弱小的孩子身上。
脏乱差的环境养不出什么阳光向上的人。何况秦璟熙天生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在车里坐了一夜,凌晨开车去A大附近蹲守。
出门还和面馆老板娘打招呼的美人唇角含笑,眉眼明艳,脑后扎著发辫,小狗装饰一翘一翘,身上白色的羽绒服在阳光下像是会发光。
坐在车里的男人死死盯著邬希,眼底藏著嫉妒,怨恨与贪婪。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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