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都很热,跑完步邬希出了点汗,呼吸都是湿润的。
“你比及格线快二十秒”,秦璟泽刚刚帮他看过了成绩。
邬希被他抱住就似乎连点头的力气也失去了,安静伏在他臂弯里。不用解释也想到了这人跑在最前面的缘由
只要把整个这一批测试的节奏带起来,保持在合适的速度,就算是吊在队伍最末的人不出意外也能及格。
林枫放松完小腿肌肉正想过来找邬希一起回寝室,结果感觉氛围似乎有些诡异,隐约有人窃窃私语,凑过去就看到骚动中心那个抱著自己小室友的身影,只好假装自己没有来过,悄无声息地溜了。
他也没敢回寝室,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以至于邬希半途要秦璟泽拐去食堂买了杯柠檬水,回到寝室发现屋里仍然安安静静。
邬希没说不可以,秦璟泽就顺势进门,又顺手帮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手上动作忽然一顿,“你晾在那的衣服掉了,我帮你拿去重洗一下。”
邬希正趁他去阳台拉起窗帘换衣服,闻言只当他是要帮忙把衣服丢洗衣机,也没在意,就随便嗯了一声,外衣脱掉后想了想,从床头扯过秦璟泽的军训外套。
秦璟泽站到洗手池边,挽起袖口露出半截小臂,两手微不可查地颤抖。
冰凉的水浸润单薄的布料,他熟练地揉搓,搓出洗衣液的泡沫,白泡并不细密,稀稀疏疏顺著指缝淌下。
从地上捡到的不止这一件单衣。还有一件搭在他左臂上,是一条内.裤,纯白色,平角棉质,柔软得像一片云,轻飘飘没什么重量。
摸到它,就如同摸到亲密接触的温软皮肤。秦璟泽想又不敢多碰,生怕控制不好力气□□发烂。他的犬齿发痒,极度渴望咬些什么。
将单衣冲洗干净重新晾到高处,手上还是湿的,他慢吞吞攥住白色的布料,很快氤氲开一片水渍。
邬希拎著烧水壶出来的时候,晾衣叉正拿在秦璟泽手里,上面挂著的东西让他看清就瞬间哽住,扬手一把抢过来。
原来这就是要帮他洗的衣服!
抢到手也没用,显然已经被重新洗过了,被仔仔细细完完全全地摸了个遍。
他连抬头瞪人都做不到,一边将内.裤晾好,提醒自己清心静气,转移思绪,从小腹到腿根都紧紧绷著。
而秦璟泽却非常自然地拿起他拿出来的水壶,接完水回屋去插电烧起来,看不出半点心虚。
“我从明天开始就不住外面了,今晚把大毛送回你那”,邬希努力让声音平静,把刚刚换下来运动服丢进洗衣机,“狗需要多陪,可你平时也没空管它……”
“我不在的时候会有人照顾它,玩耍和运动量都会保持健康达标的水平”,秦璟泽早就安排好了。
邬希唔了一声,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大毛和老狼不一样,几乎是他从小不丁点一直照顾著慢慢长大的,而且现在也还是没成年的幼犬,一直都很黏他依赖他。
虽然知道秦璟泽安排的人不会不靠谱,但就这么把它送到别人手里,他既担心大毛过得不好,又害怕大毛过得太好,没心没肺地把他忘掉。
可是没办法,下周真的很忙,上课的时间比这周多不少,好不容易的空闲时间又要搞班级的团日活动,去烈士陵园扫墓,还要去参加组织部的聚会。
正想著,秦璟泽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忽然开口问,“下周三你们班级去烈士陵园?”
邬希抬眸审视他,“你怎么知道?”,这人有不少跟踪前科,对他的行程似乎总是很了解。
“我们班也去”,秦璟泽神情平静,“很多学院不同年级的班级都去,这次算是比较大型的集体活动,现场还会有人录像。”
他不说邬希还真不知道,本以为可以划划水,现在看来是没法提前偷溜了。晚上睡前跟林枫提起此事,林枫摸摸脑袋,“对啊,据说是大二有个班级先提出的活动策划,不知道哪个校领导看过策划书觉得很不错,就安排给我们好几个学院一起搞,因为快到清明了,正好去扫墓。”
活动范围扩大,就连辅导员也得跟著一起。周三的时候按照班级为单位,去的路上坐地铁,车厢里满满当当全是A大学生,一个个手里还拿著黄白两色的菊花。
活动进行到下午快两点,解散后就是学生自由时间,返程没必要像来的时候一样跟著班级大部队行动。邬希裹挟在人群里走迷路了,找不著认识的人,就随便挑了个班级跟在后面,一路跟上公交车。
还好,他看了眼,是回学校的283路汽车。
刚上车的时候还有座位,在他后面又上来一波人,好像是另一个班级。邬希刚刚坐下,旁边就挤满了人,他从口袋里掏出耳机戴上,防止被吵得头痛。
昨晚熬夜赶作业,今早又起了个大早,他有点困,车又颠簸晃悠,弄得他蜷缩在椅子里昏昏欲睡。头沉重地低下去,肩膀忽然被大力摇动,惊得他心脏漏掉一拍,在胸膛里猛烈跳动,眼睛大睁。
“……学姐?”
是丁霖珊。后面上来的好像就是丁霖珊的班级,她和三四个女生挤在一起,其中一个女生佝偻身子,像是胃痛,其馀的几人都搀扶著她。
“我叫了你好几声,你不会真睡著了吧”,丁霖珊好像没发现他被吓到一样,还在拍他的肩膀,“我室友有点不舒服……”
她这么说,邬希就懂了,是让他让座。抬眸看了那女生一眼,又看了眼丁霖珊,起身走到一边抓住扶手,耳朵听见那女生细声细气地跟丁霖珊说谢谢,丁霖珊笑著回答不客气。
邬希没吭声,一手试图抓稳扶手,另一只手把缠绕在脖子上的耳机摘下去,车辆突然来了个大转弯,惯性甩得他往前一冲,脑袋差点磕上玻璃,却并没有,而是撞入一个并不如何柔软的掌心。
指腹有茧,指侧有疤,刮蹭过他额头,有些不明显的痛痒。身后的人扳著他的肩膀把他扶稳站好,一条手臂就撑到他身侧,另一只手直接越过头顶抓住横杠。
扶手在这种身高面前甚至显得很矮。
邬希闭了闭眼,竟然丝毫不感到意外,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又跟踪我。”
他的声音压得低,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秦璟泽一开口,周围却有一圈人看过来。
“这次真的没有”,秦璟泽语气严肃,向他认真保证,“是看到你迷路了,我就等等你。”
他们两个与其说靠得太近,不如说邬希已经整个人被笼罩在秦璟泽的臂弯里,偏偏他还站不稳,摇摇晃晃时不时就自投罗网似的往那胸膛里撞。旁边的人都是一副想看又不能看得太明目张胆的模样。
邬希被秦璟泽这理直气壮的说辞弄得又是恼火又是好笑,周围的视线让他不自在,只好目不斜视不露声色。
怪不得他怎么一迷路就刚巧看到有队伍在附近经过,没仔细看所以没发现队头就是秦璟泽。
“不要给我搞跟踪这一套,记住你之前说的话。”说好了不做出格的事,跟踪就很出格。
好好的人,偏要往变态方向发展,也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补救。
忽然又想到什么,邬希视线微偏,朝丁霖珊的方向看去,眉心不由一跳。
只是一瞬,几乎让他以为是错觉,可显然并不是。丁霖珊真的正在看他的方向,又或者说是在看秦璟泽,神色阴沉,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邬希抿紧嘴唇。
车辆正路过颠簸街道,他放任自己东倒西歪,透过车窗玻璃的反光凝视秦璟泽的脸,“你长得比以前好看了。”
的确有成为校草的资本。也的确吸引了许多爱慕,不再是当初那个跟在他身边人见人嫌的黑瘦少年。
闻言,秦璟泽的眉头皱了下又松开,没有说话。
公交车停在老校门口,几乎整个车厢的人一窝蜂涌下车,邬希难得没有被人踩到鞋,连衣角都没被碰到过一下。踏到地面,他轻笑一声,“夸你好看,怎么好像还不高兴?”
不等秦璟泽回答,他又摆摆手,“那换个地方夸”,说著拍了拍秦璟泽的胸口。肌肉练成这样要靠天赋,不是光努力锻炼就能成的。
像是反射性一般,秦璟泽猛地扣住他的手腕,又反应过来,缓缓松开。
迟了一步,邬希还是摸到了,表情微妙。
他的那颗纽扣居然还在这人的口袋里贴身放著。一摸到它,就想起军训时在阳台那惊鸿一瞥,秦璟泽那副样子和平时出门在外的状态判若两人。真会装,真会演。
“学弟”,丁霖珊正巧踩著小高跟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打破气氛,好像才刚刚看到秦璟泽一样弯眼一笑,“秦学弟也在啊。”
“嗯”,秦璟泽漫不经心开口,“那位不舒服的学姐已经好了?”
不远处那几个女生正说说笑笑嘻嘻哈哈,刚刚占了邬希座位的女生现在生龙活虎,没有半点不适的样子。
空气静默。丁霖珊有些讪讪,“她可能就是有点晕车……”
晕车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刚下车就活跃得恨不得起飞。
邬希没有像以往一样打圆场递台阶,只是盯著她看了一会儿,看得她脸色逐渐涨红,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转身,“我困了,先回去补觉,学姐再见。”
秦璟泽三两步就追上他。只留丁霖珊尴尬地被晾在后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忽然就看到秦璟泽回过头。
那是一种让她浑身瞬间凉透的眼神,如坠冰窟。无论有多少旖旎心思这一刻也尽数消散,只馀下危险的直觉。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向邬希求救,可是回忆起方才邬希那看破不说破的笑,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秦璟泽从她的反应就能判断出她有几斤几两,淡漠收回视线。
晚上的课不需要带教材,邬希就干脆没回寝室,去了校外的房子,把大毛弄过来陪.睡。大毛浑身暖乎乎毛绒绒的,还很乐意腻在主人身边,乖得很。
为了防止睡过头,他订了六点半的闹钟,结果刚睡到五点五十几分就自己醒过来,懵了几秒,感觉怀里的触感变了,大惊失色甩开,一骨碌爬起身,“你怎么进来的!”
秦璟泽看著胳膊上被他枕出来的红印子,眸色晦暗,听他质问,不慌不忙从口袋里勾出一串钥匙,“你插在门上忘了拔。”
可能是太困了。邬希想不起来,接过钥匙放在一旁,打了个呵欠,“大毛呢”,睡著的时候抱著的还是大毛,一觉醒来变成人了,写进聊斋里画风倒是很一致。
门外大毛听见自己的名字,甩著尾巴冲过来,邬希瞟见它嘴边还有零食的沫子,就知道这馋狗是被吃的勾走了,罪魁祸首顺势挤占了它的位置。
他冷笑,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我给你记个小本本,出格的事被我抓到满三次,就……”
就怎么样,他卡壳了,一下子还真想不出来。
好像怎么样都对这人起不到制裁效果,只有一种方法,“就一个月别跟我说话,说了我也不理你。”
虽然听起来像小学生吵架,但秦璟泽显然紧张,迅速直起身。
“这次先不算”,邬希打个巴掌给颗甜枣,“我要去吃个饭然后上课,来陪我吃。”
听到这次不算。秦璟泽终于缓缓地松了口气。
星期四晚上是新学期学生会组织部第一次部门聚会。
聚会的内容总是那么固定几项,一起吃个自助烤肉,然后就去ktv,人数太多其实体会不到什么唱歌的乐趣,所以得玩游戏助兴。
白文晖带了一副扑克牌,邬希看到他从兜里掏出来,挑眉,“只有一副?”,这也不够二十几个人玩啊。
“玩国王游戏”,白文晖笑笑。
跟真心话大冒险差不多,虽然没什么新意,但的确能有效活跃气氛拉近距离。
“抽到国王牌的可以任意指定两张牌提问或者做事情”,白文晖又指了指桌上度数比较低的啤酒和果酒,给他们多一种选择,“不想做的话可以喝一杯酒。”
邬希顺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眼桌面。像他这种酒量,这条路直接被堵死了,走不通。再看有几个女生摩拳擦掌目光灼灼盯著他的样子,就知道一旦倒霉落在她们手里,肯定不会被放过。更要命的是,他玩这种游戏的运气一直很差。
幸好,第一局抽到国王的是白文晖,他提的要求虽然暧昧,但没有太过分,“黑桃A坐在梅花5的腿上。”
黑桃A是个胖胖的男生,梅花5是个瘦高男生,俩人刚巧就坐一起,不费吹灰之力完成了任务,梅花5还夸张地直揉腿,“你压死老子了”,然后就被结结实实锤了一拳,捂著胸口往后仰倒。所有人都看著他们笑,又进入下一轮。
邬希手里被塞了个麦克风,他起身去点歌台点了个最近热播的电视剧片头曲,不怕别人不会唱,自己唱了开头几句就把麦克风传给旁边的人,果然那人从善如流接上。
点歌唱歌的这会儿工夫,他已经又抽了两回牌,游戏进行三轮,惩罚居然都没波及到他。
心里刚有点庆幸冒头,幸运就此终结。第四轮游戏的国王慢悠悠点道,“方块8公主抱方块2转一圈。”
抽到方块2的那个女生盯著邬希手里的方块8看了一会眼,从桌上端起酒杯干脆利落喝掉整杯啤酒,一口气都没停。
“……”,大家安静了一瞬。这还是今天第一个选择喝酒的人。
白文晖率先回过神,抬抬下巴问邬希,“小希你是想喝酒还是单独完成新命令?”
邬希其实很想喝酒,但是不行。而且这一下他亮了牌,国王很有可能针对他。
“没关系,我提问你来答吧”,抽到国王牌的女生示意他放松,不会为难他。
邬希点点头,□向门外,忽然起身,“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门外走廊里空无一人,耳朵里听到的全都是其他包间唱歌走调的人鬼哭狼嚎的声音。他盯著洗手间的镜子看了一会儿,回到包间里。
国王已经想好了问题,直白向他提问,“接过吻吗?”
邬希倚在门口,门还没关上,他的目光不露痕迹从门外转角处几乎看不见的影子上收回,装作没发觉秦璟泽在那,淡淡地笑,“接过啊。”
管他有没有,他偏要说有。
既然喜欢跟踪,那就得难受一下。
话音刚落,那影子果然发出剧烈地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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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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