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鸣回教室的时候,已经是上午最后一堂课了。
同桌胡来满脸好奇地问道:“叶子,叶子,你去哪了,怎么上节课没见你人?”
因为赵嘉丽的电话,叶子鸣心情烦躁地跟拢了一层霹雳火在周围,可就在他看完那些油画后,这层霹雳火瞬间熄灭,甚至让他的心情都随著色彩炫目的油彩愉悦起来。
叶子鸣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笑著回答胡来:“上午的课太他吗折磨人,困了,就去提了个省。”
“我操,你该不会一个人去看小黄片?不愧是从英国回来的海归,就是这么放肆!”胡来扭著一张脸说。
叶子鸣一拍胡来的脑袋:“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祖国青年,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正经东西,我看起来像是那么不正经的人吗?”
胡来点点头:“像!”
叶子鸣白了他一眼。
胡来凑过来小声道:“叶子,其实这事跟正不正经关系不大,主要吧,我觉得我们都是血气方刚,随时来事的祖国青年。忍不住是可能的,就是…要是你有这种渠道以及能解决生理需求的地方,能不能也给兄弟我介绍介绍。”
叶子鸣越听越离谱,仿佛自己真跟胡来说的一样,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在叶子鸣的概念里能提神的事有很多,比如抽根烟、听首歌等等。
他正想阻止胡来继续的臆想,有人却抢先一步。只听那人以一贯冷冰冰的烟嗓:“无聊!”
叶子鸣乐了,这是今天他从顾白口中听到第二句带著情绪的话。第一句是带著笑意的“好了吗”,这一句‘无聊’,则是带著一种嘲讽。
认识顾白以来,顾白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叶子鸣看不出他的情绪,而今天一连两句,带著笑意与嘲讽的情绪,这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同时,让叶子鸣的涉奇心理再升一个档次,他越来越好奇顾白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
不仅叶子鸣乐了,胡来惊讶得恨不得下巴掉到地上,他连忙扶住自己的下巴,问道:“刚才是冷神跟我说话,对吗?真的是冷神好听的嗓音,是不是,我的天,这是冷神第一次接我的话,不说了,我要将它列入我们4班的第24条记录。”
胡来的这幅表情,典型‘冷神’的智障迷妹。
叶子鸣半侧过身,用手肘戳了戳顾白的桌子,挑衅道:“你就不无聊,自己一个人在那破教室画那么多油画,不愧是华一的‘冷神’,神秘低调。”
听了这话,顾白猛地从桌上抬起头来,眼神冷冽而深邃,典型一副‘气炸了’的模样。吓得胡来连忙坐正身子,随手抽出一本英语书,开始大声背诵单词起来。
顾白这样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生气,叶子鸣刚看到也不免激灵了下,可他立刻恢复如常,没好气道:“干嘛,比瞪眼啊?”
顾白蹭的站起来,对上课铃声置若罔闻,拽著叶子鸣就出了教室。
叶子鸣故意让顾白拽著,看看他到底想干嘛,不然以叶子鸣一招‘飞龙在天’,他绝对有信心拜托顾白的恶掌。
没多大会,他们就到了那间废弃的画室。
叶子鸣这才挣开顾白的手掌:“有病吧,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你没有钥匙怎么进来的?”顾白冷冷的问。
“窗户又没关。”叶子鸣说:“我翻窗进来的。”末了笑道:“我厉害吧?”
顾白这才想到自己在任何地方,都没有锁窗的习惯。
顾白一脚踢向旁边的破板凳,那破板凳就这么四分五裂了,带著怒气说:“你不要以为你帮过我两次,我就不敢动你,你他妈凭什么不经同意看我的画?”
说完这句,顾白一下扑上去,对著叶子鸣左脸就是一拳,接著瞬间用胳膊肘将叶子鸣牢牢抵在墙上。
叶子鸣突然明白,顾白这么生气,或许是因为画画这件事是他的秘密,他并不想被被人看到或者知道。就像他也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被人窥探一样。
虽然这事的确是自己理亏,可叶子鸣怎么会服软,他只能做到现在不对顾白还手。
叶子鸣偏头吐出一口带著血丝的唾液:“你以为我他妈想看,要不是我进来的时候忘记关窗,风把遮在画上的白布吹开了,我会无聊到偷看你的宝贝画。再说我走的时候用布把你的宝贝画又盖好了。”
顾白也觉得自己这一拳太不讲道理,堪堪放开叶子鸣,淡淡说:“不要讲这里的事说出去。”
叶子鸣赌气问道:“又是强迫?”
“请求!”顾白回道。
顾白这声‘请求’带著些许无奈与不知所措。
叶子鸣顿时内心感到十分愧疚,浅浅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画的。”
“没事,反正也是画著玩玩。”顾白留下一个有些落寞的背影。
叶子鸣不知道为什么顾白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会画画的事,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心疼顾白,他连忙追上顾白的脚步,并肩与他往教室走去:“其实,我觉得你画的挺好的,至少对我这个不懂艺术的人来说,我看了你的画会觉得心情愉悦。”
顾白斜看了他一眼。
叶子鸣立刻明白,连忙摀住嘴说:“我知道,我知道,不说,不说,我绝对不说。”
在叶子鸣的心中同时又浮出一个关于顾白的疑问,为什么顾白不愿让别人知道他会画画的事呢?
这一周顾白一次课也没旷,而且每节课,叶子鸣用馀光憋到的顾白,都在认真听讲。
由此说来,顾白虽然旷课,但是来上课的时候还是十分认真专心的,所以胡来口中的‘冷神’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乎。
只是每到英语课,顾白绝对是倒头大睡,叶子鸣后来从胡来那里证实,顾白是一个严重偏科的‘冷神’,听胡来说,顾白的英语成绩每次刚好能过及格线。叶子鸣心想老天爷是公平的,为你打开一扇门,也会为你贴心关上一扇窗。
自上次叶子鸣不小心知道顾白会画画的事后,叶子鸣和顾白已经连著好几个星期没说话,虽然以前他们两说话也不多,可本以为第二天能在张兰的早点店再次碰到顾白,结果却是连著几个星期,不管叶子鸣是早起还是晚起,他都没再见过顾白来吃牛肉米粉。
叶子鸣对那天未经允许看了顾白画的事,也有些愧疚,连著几周,叶子鸣也没好意思一到晚上就微信骚扰‘大白兔奶糖’。
不知不觉,叶子鸣来华一已经一个月,他开始渐渐觉得一切变得真实起来,甚至与父亲吴茂相处的那份尴尬,也随著时间化解了。不得不承认,叶子鸣打小就是个适应环境力十分强的人。不管是10 岁从国内到英国,或是现在17岁从英国再回到国内,他迅速的让自己接受一切,至少不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异类,不被别人接受。
对于锡市重点中学华一来说,应该是每月一小考,期中一大考,这样才能让同学们在不断的考试中保持紧张的心情与清醒的头脑。可是华一却又有著人性的一面,它只对高二和高三严厉,高一的小幼苗们,华一是放松要求的,是以没有如赶场的月考,只有每学期两次大型的期中考以及期末考。但这两次的成绩也尤为重要,是可以作为你高二分班的重点依据。
周五放学的时候,班主任老袁宣布,还有一个月就是期中考,让大家抓紧时间复习起来,这次考试结果将关系到大家开学最关心的排座问题。为此老袁给4班制定了一个互帮互助的学习计划,两到三人为一组,强弱互补,语文好的就帮语文差的,同时语文差的说不定数学好,这样也能帮语文好的人弥补数学上的不足。
而且一向民主的老袁,允许同学们可以事先选择好小组对象,剩下没找到对象的人,那就只能接受老袁命运的安排了。
可叶子鸣同学却一点都不著急,因为自从他晚上不骚扰‘大白兔奶糖’后,他开始用心地学习如何抓娃娃。不仅有视频教学,还有手游教学。在差不多几个星期的备战后,叶子鸣觉得是时候到电玩城一展风采了。
周末一大早,叶子鸣匆匆在张兰家吃过米粉后,就飞奔去了电玩城。这次却只买了200枚币,看来叶子鸣同学今天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神采奕奕地端著红色小塑料篮,来到抓娃娃机的游戏区域。
就在他准备一展风采的时候,不远处的跳舞机游戏区域,有一群人好像正围著某个人,应该马上就要上手围殴了。
叶子鸣馀光瞥到那群熟悉的花枝招展小混混,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我操,该不会又是顾白吧。
他连忙冲过去,拨开那群混混,看到的却不是顾白,而是顾白的蘑菇头弟弟顾青。
那群混混的注意力都在顾青身上,才教叶子鸣得了空钻进来,这时其中一个红头发混混对著另一个鸡冠头说:“灿哥,我认识这小子,就是上次帮顾白报警那家伙。”
叶子鸣心里却是冤得狠,明明上次报警的不是他,这个锅他是背定了。
灿哥一拍那人脑袋:“这他妈还要你说,老子也认出来了。”
红头发笑笑:“是是是,灿哥英明,灿哥英明。”
灿哥睨了红头发一眼,对叶子鸣威胁:“同学,我黄灿最不喜欢伤及无辜,上次你报警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如果今天你要管这闲事,就别怪我盖帮不客气了。”
红头发附和:“就是,别怪我们不客气。”
叶子鸣抱著顾青,憋著笑道:“什么,你说你们叫什么,丐帮?是不是还有洪七公和打狗棍法?”
混混打架,这么严肃的场合,叶子鸣居然先笑场,差点把怀里的顾青甩出去。
只听那灿哥干咳一声,脸色红一块青一块,可气势依旧不输:“你上福康里打听打听,没人不知道我们盖爷的。”
“你先告诉我是哪个‘盖’。”叶子鸣说。
“是井盖儿的‘盖’。”怀里的顾青说。
这下叶子鸣实在憋不住了,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一群混混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面面相觑起来。还是黄灿先反应过来,狠狠道:“给我上!”
顿时一群混混冲上前去。
叶子鸣身手不赖,抱著顾青,仅凭几脚就放倒了几个,可他知道敌多我寡,如果没有顾青他还可以拼一拼,但是顾青在自己怀里,他只得趁乱走为上计。
冲出电玩城,叶子鸣尽往歪歪曲曲的小巷道里钻,三下两下,便摆脱了那群混混。正停下来靠著一根电线杠喘著气,却听怀里的顾青说:“你是不是逃跑队出来的?”
“哎哟,我说蘑菇头,你怎么比你哥还会损人。”叶子鸣捏著顾青白嫩的小脸蛋:“救了你,还不说谢谢。没礼貌!”
“谢谢。”顾青用小手掰开叶子鸣对他的小脸蹂|躏。
叶子鸣将顾青放下来,揉了揉他乌黑发亮的蘑菇头,问道:“你哥呢?”
“不知道。”顾青眼睛一溜。
小孩子的表情就算他极力掩饰,还是能教人一眼看穿。
叶子鸣一看就知道顾青应该是在跟顾白赌气,那只好让他的哥哥来认错把人接回去了。不然顾青大概也不会安安分分让叶子鸣送回去。
于是,叶子鸣掏出手机,点开‘大白兔奶糖’的聊天框。
“民主二街77号,漫漫花语花店,来接你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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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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