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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没有开免提,但顾景然轰炸似的的声音,清晰无比,特别是最后一句,一字不差地溜进叶子鸣的耳蜗。
叶子鸣摸著下巴笑看顾白,这种眼神跟抓‘现行犯’一样。顾白应急地回道‘马上到家’,随即,飞快地切断了电话。
叶子鸣却好似还没玩够,他略一伸手,挑了挑顾白夹克的衣领,挑眉问道:“酒店?宾馆?旅舍——宝贝儿,还有什么,说出来我考虑一下。”
顾白眼明手快地抓住衣领上的手,蜻蜓点水地滑过,然后物归原主道:“请你做好一个合格的副驾驶。”说完伸手,扯过叶子鸣身侧的安全带,给他系好道:“系好安全带。”
“回家!”顾白脸贴脸,抵著叶子鸣的脑门,撞了撞他的额头。
“所以,你爸是故意的?”叶子鸣不再盯著窗外倒退的树影,转头欣赏起男朋友搭在方向盘上开车的手。
顾白拨转方向盘,一个漂亮的右转弯驶入川流不息的晚高峰车道,方开口道:“有让你滚还送你交通工具的老爸吗?”
“顾叔不愧是在商场上混的人。”叶子鸣竖起大拇指说:“老奸巨猾!”
“我当你是在称赞他了。”顾白笑了笑说。
顾白开车往家赶时,正好碰上夜间晚高峰,一段十几分钟的路程,被堵成一锅粥的车流,活生生熬出半个多钟头才到家。
走过花园,叶子鸣通过微开的大门,闻到阵阵勾人馋虫的饭香。下午放学到现在,他和顾白还滴水未进,肚子不由自主咕咕叫出了声。
顾白笑著拍了拍叶子鸣的肩膀说:“进去吧!我妈肯定又让苏姨给你做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
叶子鸣和顾白在玄关处悉悉索索地换好鞋,坐在沙发上的顾妈妈听到声响,连忙起身,拖著她淑女的小碎花拖鞋,对叶子鸣招手道:“叶子,快来,让顾姨好好看看。”
叶子鸣疑惑地拢住眉心,出于礼貌,他微笑地走到顾妈妈身边。
下一秒,顾妈妈拉住他的手,关切又心疼地看著他的脸说:“瞧瞧,把我的俏女婿的脸都打肿了,还疼吗?我备了冰块和毛巾,要不先让小白给你敷敷再吃饭。”
叶漫的那巴掌压根不重,可她对顾白砸包的那下,实实在在地用尽全身的愤怒,否则一个小拉链头怎么轻易划伤了顾白的眉尾。然而现在落在有了女婿忘了儿的顾女士身上,儿子眉尾赫然醒目顶著的创口贴,在她眼里,却成了装酷的摆设。
叶子鸣被问的有些尴尬,讷讷开口道:“那个…顾姨…我还好,你要不要看看小白眉毛上的伤口,可能需要涂点药什么的。”
“哦。”顾女士一挥手道:“他那个伤口啊,待会吃完饭,我去拿家里的医药箱,你给他看著随便抹抹就行。男孩子,一点小伤小疤的,不会疼。”
叶子鸣:“…”
顾白的心窝好像被羽毛类的东西轻轻扫过,酥酥麻麻的,甚至有点温暖。
有了叶子鸣,老妈表现出的细微小差别,令顾白由心而信,老妈对他很在乎。
因为每个能爱屋及乌的人,首先他的心里一定满满当当装著那个房子。
即使晚饭准备的相当匆忙,但一桌的山珍海味样样没少,甚至还有熬得非常入味的鸡汤。
叶子鸣吃饱喝足,方想起还没给老爸汇报下自己身在何处,以及安全与否。
由于席间有长辈在旁,他礼貌地点头向顾景然示意,准备起身打电话,谁知顾景然放下汤勺,叫住他说:“你是要给老吴打电话吗?我看不必了!”
“啊?”叶子鸣楞了下。
“你爸知道你在我家,他已经电话托我好好照顾你了。”顾景然说:“至于你什么时候能回家,全看你爸那边的情报。”
“情报?”叶子鸣问。
顾景然点头说:“总之,老顾是这么个意思,他说你妈什么时候回英国,你就什么时候回家。”
“万一叶阿姨不回去了呢?”顾白一针见血问道。
顾妈妈立马眉开眼笑地插嘴道:“那敢情好啊,这样叶子能一直住在我们家——诶,老公,你说他两算不算同居?”
对于老婆清新的脑回路,顾景然伸手抹了把老脸,戴上愠怒的面具:“免谈,今晚开始,只要叶子一天住我们家,他就必须和顾白分房睡!”
“为什么?”桌上的三人几乎同时问出声。
不知为什么,顾景然百年不会脸红的脸,倏地染上一点绯红,他朝老婆挤眉弄眼的暗示求帮助,想让老婆想起几个小时前叶子对他妈妈说出的那句话。
最终在他耗时三分钟的表情包暗示下,顾妈妈倏然反应过来,她说话可比顾景然直接多了,毫不郝然道:“对,必须分房睡——你们没毕业前,亲嘴,拉手,拥抱都可以,我们不会管,但只有洞房之类的不可以。”
“洞房”,估计是顾女士能想到最委婉又最能准确表达意思的词。
“妈,今晚你来得及收拾出个客房吗?”顾白镇定地问道。
“我…我…”顾妈妈磕巴半晌,终于顺出一口气说:“我把阿青抱你房间去,然后叶子睡阿青的房间,怎么样,完美吧?”
“非常完美。”顾白无奈地说。
顾景然最后总结一句:“行了,你妈这样安排挺好的,我们也是为了你们著想,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
叶子鸣没想到‘以学业为重’还能用在这件事上,他幸灾乐祸地瞥了一眼顾白,继而对顾父顾母十分正经地说:“嗯,顾叔顾姨,我们知道,谢谢你们的苦心。”
顾白:“…”
今晚看谁憋得过谁!
顾白房间,熟睡的顾青被顾女士轻手轻脚地‘安置’到床上,她温柔地掀开顾青的蘑菇帘,在他光洁的小脑门上印上一个带著满满爱意的晚安吻。
做完这一切,她扭头看向叶子鸣和顾白,示意要分房了。
叶子鸣微笑著指了指方才苏姨拿来的医药箱,小声对顾妈妈说:“顾姨,您看这…”
“抹好药,二十分钟后,我来你房间看阿青。”顾妈妈指著顾白说。
意思显而易见,二十分钟后,我来检查两人是否正确执行了‘分房睡’的指令。
顾妈妈走后,两人对面而坐。叶子鸣小心翼翼地打开医药箱,抽出一根棉签,沾了点碘酒在上面。
慢慢揭开顾白眉尾的创口贴,只剩了点暗红的血迹,凝结在伤口处,叶子鸣一边吹著气,一边用棉签认真地抹著伤口,灯光透射下的深黑眼眸里,凝聚的满是叶子鸣无尽柔情。
顾白的心里一软,手开始不自觉地伸向叶子鸣,从衣摆下悄咪咪地探了进去。
叶子鸣倒是十分沉得住气,拿著棉签的手镇定自若,一丝不苟地擦拭著最后一点伤口。
可有的人却越来越放肆,不知足于腰腹间的温度,大胆地朝下伸了一公分,食指刚好没入一半的运动裤腰带。
叶子鸣终于给顾白抹完药,抽空准备撕开创口贴的手,轻轻拍了拍裤腰,下巴朝床的方向抬了抬,警告道:“别瞎摸,你弟在呢!”
“他睡觉特老实,只要床没塌,中途不会轻易地醒。”顾白说。
叶子鸣撕开创口贴,小心贴好,屈指点了点创口贴说:“宝贝儿,乖,你妈即将五分钟到达‘战场’!”
顾白最后若有不舍地掐了掐叶子鸣的腰,放手作罢。
凌晨三点,某个高瘦的身影忽地一闪而过,消失在了二楼走廊尽头。
顾白时不时被身边睡得特沉,但身体一点都不老实的顾青,一腿一胳膊的拍醒。
虽说顾青萝卜头的个子,腿和胳膊不会重到哪去,但顾白素来不喜欢别人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叶子鸣可以,但自己的亲弟弟却不行。真是典型的‘严于待人,宽于待男朋友’。
顾白方拿下顾青的细胳膊,给他重新掖好被子角,吱呀一声门好像开了。
他神经敏锐,立刻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点亮屏幕,对著门口照了过去。
和半夜‘偷鸡摸狗’的叶子鸣来了个面面相觑的滑稽表演。
黑暗中,顾白半弯著唇角,蹑手蹑脚下了床。
而另一边,半夜醒来的叶子鸣无法再次入眠,他本想过来悄悄看一眼熟睡的男朋友,却没想到被压根没睡的男朋友逮了个正著,他脚底抹油的步伐,瞬间顿住,僵直站在离门一米的地方,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大概是他人生有史以来,最窘境的时刻。
“憋不住了?”顾白藉著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坦然地直盯著恨不得就地打洞的叶子鸣。
叶子鸣思索半晌,灵机一动回答:“听我解释,这个事情是这样的,顾青房间不是没有厕所吗?我半夜起来突然非常想上厕所,然后又不知道你们家二楼的卫生间在哪。”
“所以,来我这上厕所?”顾白问。
“是。”叶子鸣这才发现这句话原本就是个圈套,他忙不迭改口道:“不对,不是,没有,你们家走廊太黑,我路痴犯了,一不小心开错门了。”
“我相信了。”顾白说。
“你相信?”叶子鸣讶异地看著他。
“对呀,我相信。”顾白轻微侧过身,大概指的是后面浴室的方向:“不如这样,你就在我这上个厕所再走,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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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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