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婚主义者
“啪!”
俞泠一巴掌拍在洛棽的小臂上,“别摸我头发,会秃。”
洛棽收回手揉了揉被俞泠拍红的地方,哭笑不得,“你听谁说的?”
“林倾,”俞泠眨了几下泪汪汪的眼睛,“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立志撩遍全天下的美o结果自己成了o的那位。”
不管俞泠说什么洛棽都眼含笑意地看著他,但是每次听俞泠聊起他那些竹马们洛棽心里都像砌了几堵围墙一样,尤其是当俞泠提到江练的时候。alpha的直觉向来是特别准的,特别是对同类。
“那你呢?”
“我?”俞泠想起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看到的一幕,按道理来说幼儿的记忆都是有限的,但俞泠就是很清晰地记住了那个画面,即使他现在已经想不起来陆煜成的脸长什么样,却把陆煜成当时的凶残记得一清二楚。
俞泠眼底浮出一丝阴郁和自嘲,无所谓地笑了,“我是不婚主义者。”
洛棽被俞泠的笑容刺到了,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心底有一种想伸手抱住俞泠,把他眼里的郁色融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一个会发光的少年就应该一辈子无忧无虑地骄傲下去。
洛棽忍住了,因为他现在还没有这样的资格。
“俞泠!有人找!”
关雎的声音打破了角落里的沉默。
俞泠伸长脖子看了看走廊,大概已经猜到了外边的是谁,不太想出去,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迈著步子故作轻松地走出教室。
洛棽眼色一闪,面色不明地看著俞泠的背影。
夏桁之见俞泠走了,赶紧抓著书溜到了俞泠的座位上,手忙脚乱地翻著书,“洛哥!快!神龙昨天安排的课后练习是哪道题来著?我昨天晚上光顾著打游戏去了,也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检查。”
洛棽把书丢给夏桁之,“22页,第三题,拿著滚!”别坐俞泠座位上。
“啧啧啧,”夏桁之接过书,一边抄一边振振有词,“洛哥你能温柔点儿不?对我这样就算了,对著那些omega你也冷冰冰的,我算算啊,光一中被你吓跑的桃花们都能绕一中跑道站两圈了……”
洛棽斜著眼看向夏桁之,“是啊,哪像你啊,我也来算算,你追著胡鹿跑的路程应该可以绕地球两圈了……”
夏桁之一哽,捏著笔皱著眉可怜巴巴地瞪著洛棽,“洛哥你太狠了,我还是那个你放在心尖尖上的绝世猛A吗?还是那个和你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青梅竹马吗?”
洛棽笑了,挑眉,“你脑子被虫蛀了吧,不抄还我。”
“……抄!”
“那你回你自己的位子上去。”
“为啥?”
“俞泠有洁癖。”
“……哥,我又不是上厕所没擦屁股……”
“……”
俞泠刚走出教室就被一个人一把手给拉走了。
“林倾,你要带我去哪儿啊?”俞泠被林倾拉著,懒洋洋的,步子没有林倾迈得大,整个人像被拖著走的,来来往往各个班的人看著这个遛狗一般的组合,先是愣,看到前面皱著眉头面色阴沉的林倾之后纷纷让路,等看到后面被拉著的俞泠之后一群人顿感春天来了,好几个omega甚至互相撺掇著想找俞泠要联系方式。
林倾在一个人少的走廊停步,转过身神情严肃地看著俞泠,“因为江练?”
虽然性子一点就炸,但俞泠在附中的人缘出奇的好,大多数同学都是在初中就分化了的,所以俞泠就自然而然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是个beta了,还为此暗暗高兴了好久。俞泠开学前一天晚上淋了雨,第二天起床就发烧了,脑袋重得像绑了十几斤的沙袋,偏偏俞泠以为自己是因为分化才会这样,结果在操场上举行开学仪式的时候没控制住信息素,附中的ahpha和omega们多多少少受了他的影响。第二天俞泠去上课时被一群平时打成一片的同学堵在教室门口,红著脸跟他说“俞泠我很喜欢你你要是也想谈恋爱的话就请pick我吧……”
俞泠被吓得早餐都差点儿吐出来了。
而江练就是在听说了这件事后顿感危机四伏于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拉住推著车的俞泠突然一个熊抱两手死死缠住他给他告的白。
然后俞泠瞪著眼给了江练一拳,在江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两步跨上自行车一阵风儿一样溜走了。
俞泠被林倾盯得心里一酸,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也……不全是因为他……”
“江练欺负你了???妈的,这个死王八蛋前几天还跟我保证过他要好好照顾你的。”
俞泠看著江练义愤填膺火冒三丈的样子,心说我这样的还能被称为附中小炮仗呢,林倾也就是在一中被他二姨管著的,要是在附中的话我就得退位让贤了,林倾整个就是一火箭炮好吗?
“他没欺负我,附中也没人敢欺负我,我就是觉得别扭,我不可能喜欢江练,但也不想失去这个朋……”俞泠顿了一下,眯著眼看著林倾,“什么叫他前几天跟你保证过会照顾我的?好啊林倾,你俩一天天的背著我密谋些什么呢?”
林倾抿嘴,见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就没必要瞒下去了。
“六年级的时候你第一次介绍我和江练认识我就看出来他喜欢你了,人江练和你待一块的时候活脱脱就像个智障一样只看著你一个人傻笑,也就是你天生少根筋,这么多年了还以为人江练是想和你桃园三结义呢?”
俞泠受到了惊吓,合著江练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想和他“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林倾这个狗还把他往江练嘴里送?
嘤~俞泠委屈。
[终究是错付了jpg.]
“俞泠泠!唉!”林倾看著俞泠低著头不发一言转身就走,别提有多郁闷了,他就是拜托江练在附中多照顾照顾俞泠,再加上俞泠才分化,有个他信任的人看著俞泠他也放心一些,哪儿想到江练这么沉不住气,明知道俞泠家里是个什么情况还贸然给俞泠告白。
“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神龙是七班的数学老师,叫王承彦,“神龙”这个称号还是起于老汪的一句玩笑话。
王承彦上课随心所欲,有时候能用半个小时和学生们谈一个严峻的社会问题,有时候一节课下来能讲完半本书的知识点,上课全程不和学生有任何眼神交流,但他的上课方式又特别适合像七班这样的A类班级,不拖沓,也不说废话。
有一次上语文课,老汪看著黑板上上节数学课王承彦留下来的板书,上书两个字:映射。就这还是有领导来检查于是张主任强烈要求的结果。老汪拿著黑板擦和他们谈到王承彦,说你们王老师啊就像条神龙一样,一摆尾就能把学生整懵了,七班同学心想这可太贴切了可不就是这样嘛,于是“神龙”这个称呼横空出世。
王承彦站在讲台上,表情淡然,眼睛盯著教室后面的天花板,“我们这节课先把刚开学给你们发的那张卷子讲了。第一题,A是错的,B是错的,C也是错的,所以选D,这没什么好讲的……”
七班已经习惯了王承彦的讲题方式,一般只有王承彦觉得他们不应该做出来的题他才会仔仔细细给他们讲一遍,如果有人刚才走神没听懂就再讲一遍,最多两遍,再听不懂王承彦就会把他的目光从天花板上挪下来注视著那个听不懂的,“你下课后来我办公室我给你再讲一遍,现在我们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好的就这样我们来讲下一题……”
后来七班同学上数学课就再也没敢走过神。
俞泠从一进教室起就把下巴搭在桌子上,屁股撅著坐在凳子上,两手扯著刚刚数学课代表给他的卷子发呆,眼睛随著神龙讲卷子的进度慢慢移动,神龙讲到选择题最后一个的时候他眼神暂时恢复清明,讲到填空题最后一个的时候又恢复清明,之后又呆呆地看著试卷。
洛棽则是一直看著俞泠,耳边是周围同学翻卷子和王承彦“这题太简单了就不讲了,下一题,这道题也很简单也不讲了……”的声音,眼里却只有一个俞泠。
连续两节课,俞泠都恹恹的,课间的时候俞泠打开【临南三剑客】的群,指尖在“删除并退出”那行标红的字上停留了很久还是没能点下去。
他倒不是对江练喜欢他这件事有多排斥,也没怎么气林倾“白帝城托孤”般的“卖友”行为,只是一想到俞晚和陆煜成那段失败的感情,想到在一段a和o的感情里占主导地位的始终是alpha,想到俞晚一边捂著肚子一边哀求陆煜成放过当时还是个胎儿的俞小也的那个画面,喉咙就像被哽住了一样难受。
但他的确不喜欢江练,所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最后一节课下之后,教室里响起了“吱吱呀呀”的课桌和地面摩擦发出来的声音,虽然第二天要考试,但这一点儿都不妨碍七班这群内心住著小太阳的学霸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周末要去哪儿浪,风风火火几分钟就讨论出了一个结果,跟校草和新同学打了个招呼就又风风火火的晃悠著走了。
俞泠把桌子上的几本书放进了贴著他名字的小柜子里,看著饮水机旁边那盆本该被活活淹死但却异常茂盛活得张牙舞爪像只老妖怪的吊兰,茅塞顿开,心想,“想我俞泠活了十几年居然还没一盆吊兰活得通透,来都来了,该怎么样以后再说……”
俞泠想清楚后就不再执著于为了这些事浪费脑细胞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七班教室里有几个还没走的闹腾得像开水一样的同学,暗自感叹,“这是朕即将御驾亲征攻略的新国度啊……”于是伸手摸了几下吊兰的叶子,一秒恢复快快乐乐的跳跳虎模式,哒哒地跑到洛棽后面打了他一巴掌,“洛棽洛棽,我们以后就是同学了哈哈哈哈!”
洛棽看著刚才还恹巴巴像被抢了萝卜的兔子一样的俞泠突然就歪著脑袋对著他笑得眼睛都快没了梨涡都露出来了,心脏像化成了一滩水一样。
“嗯,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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