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念
“噢我的老天!俞泠你昨晚是偷牛去了吗?”夏桁之夸张地摇头,凑近看了一眼,“看看这个黑眼圈,啧啧啧……”
俞泠木著脸看向夏桁之,又木著脸转回去看著不远处的客车,心想这车怎么还不开过来他脸都要憋僵了。
车没开过来,倒是有一个人走过来了。
俞泠心慌意乱的,顺手把夏桁之扯过来挡住自己,悄声威胁他:“别说我在这儿!”
“……”夏桁之突然又被当成了工具人,看著走过来的人,早就被磨得没脾气了,懒懒散散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洛棽隔老远就看到俞泠恹巴巴地站在人群里,走过来又看著这人瞬间躲到夏桁之后边去了,心下好笑,陪著他玩躲猫猫的游戏。
“俞泠呢?”洛棽假装没看到俞泠没藏住的衣角,淡定地问夏桁之。
夏桁之:“不知道。”您自己没眼睛吗看不到我后边这么大一个人吗?
“哦。”洛棽慢慢点头,语气有些遗憾:“可惜了,我外婆给我寄了些川蜀的特产,看来我只能给你吃了……”
俞泠从夏桁之后面探出一个脑袋,看了看挂在洛棽肩膀上的包,抿抿嘴,“什么特产啊?”
洛棽见人被他勾出来了,嘴角露出笑来,伸手把俞泠拉过来,哄他:“豆腐干香辣蟹麻辣兔肉什么的,我先帮你背著,到酒店再给你。”
“为啥没俞泠我才能吃到啊?”夏桁之心里震惊,觉得他洛哥越来越没良心了,先不说洛棽的话属不属实,但他真实地感受到了来著这个世界的冷眼相待,对洛棽这种行为也无力吐槽了。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好啊好啊!”俞泠瞬间就忘了尴尬,乖乖被洛棽拉著,眼睛不住往他背包上看。
洛棽拉到了心心念念的手,面上也能看出来他心情不错,在为贴吧提供素材的同时还不忘打击夏桁之:“胡鹿呢?”
夏桁之刚刚还平静如死水的脸突然就皱了起来,声音哀怨:“别提了,他们班是去隔壁市爬山,离得可远了,一大早就走了。”
其实他们一开学就知道了抽签结果,但夏桁之可能是过得太快乐了事到临头才反应过来胡鹿和他不在同一个地方。
“嗯,我记得那山和我们要去的温泉镇也隔得挺远的,半天的车程。”林倾也去了,早上俞泠刚刚把手机开机,还没起床呢就收到了来著林倾的消息:
“我日了,我小姨说要去追赶日出,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谁大早上五点半坐在客车里追赶太阳的啊?”
“而且今天还是阴天。”
于是俞泠还没起床就知道了今天的天气,阴天,还刮著五级风,据林倾描述——这是一个夸父会怀疑人生价值的天。
夏桁之被洛棽勾起了伤心的记忆,又被俞泠雪上加霜,心都凉透了,觉得这夫妻俩可真是天生一对尽早在一起吧别祸祸别人了,车一到就冲进来车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撑著下巴装忧郁。
“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严途坐到他前边,看了他两眼终于忍不住说。
“我知道,忧郁的人总是寂寞的。”夏桁之很满意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撩了两下前额的刘海,斜著眼看著严途。
严途艰难地吞了口水,欲言又止又实在憋不住。“像被人卸了下巴,”见夏桁之瞪著眼怀疑的样子,好心劝他:“而且你不要把头靠在车窗上,待会儿车开了你脑浆可能会被震成豆腐渣。”
“……谢谢。”夏桁之憋著一股气,把手放下来了,严途说得挺对让他难以反驳,又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干脆拿出耳机开始听歌。
他坐的位置在最后边,纵观全局,一眼就看到了刚上车的俞泠和在他后边护著他的洛棽。
瞎了眼了,夏桁之这个正处在热恋期的人居然被俩单身狗刺痛了心脏,又翻出眼罩戴上了。
七班人少,所以分配给他们班的客车比较小,他俩上来得比较晚,只有靠前面两个挨著的座和夏桁之旁边那个座还是空的。
俞泠扫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挪著小步子往后面那个座走过去。
关雎头疼死了,她可是故意安排的那两个座啊,看俞泠脚步不停地往后走,心下著急又不敢表现得太过了,只能咬著嘴唇看著这边,希望俞泠突然想开了又走回去。
夏桁之觉得这个蒸气眼罩有点儿辣眼睛,扯下来看了看,看到正打算往后边走的俞泠,夏桁之见大家都在往后边看,他也跟著转头看了一下,没看到什么奇怪的,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众人。
看向洛棽的时候差点儿开口一句“卧槽”,这表情,这冷冰冰的气质,他似乎已经好久没见到过了,不过这冻人的目光怎么这么像是往他脸上扎的呢……
夏桁之在复杂的气氛中思索了0.5秒,终于聪明了一回,立马把鞋脱了把脚搭在旁边的椅子上,对茫然的俞泠抱歉道:“我昨晚没睡好,想一个人坐著,谢谢。”
夏桁之觉得良心有点儿疼,套路这么个单纯可爱的孩子实在是丧尽天良了。短暂地反省了不到0.1秒,夏桁之想开了,俞泠可爱个屁。
俞泠想把夏桁之的脚踢下去管你睡没睡好他根本就没怎么睡好嘛!又开始纠结,也不知道夏桁之有没有脚气……
在不知道有没有的脚气和在他脑袋里撞了一晚上的洛棽之间俞泠反复思考,最后选择了后者,又挪著小步子往前走。
“那个,你坐里边还是外边啊?”俞泠低著头问洛棽。
洛棽眼神回温,看了看边上那扇窗户,可能是坏了,窗沿处有一条缝,“我坐窗边。”
“好啊……”俞泠话音刚落司机就开车了,惯性使得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往后倒,洛棽眼疾手快把人抱住了。
“嘶——”车里发出一阵吸气声,大家眼睛都看直了,简向延小声问坐在他后面的关雎:“抱的腰吧我没看错是吧?”
关雎捂著嘴,表情像幸福来临了一样,闻言说道:“阿简,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孩子了要学会自己张嘴吃糖,别怀疑你看到的,嗑就完事儿了!”
洛棽定时打的抑制剂,没人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但俞泠能,冷冷清清,又带著一丝温暖的麦香。他忍著羞耻被洛棽揽到座位上坐著,恨不得把脸藏到座位底下去,“谢谢你……”
见他脸都红了洛棽收下调戏的心思,把包里的围巾拿出来戴到他脖子上,帮著遮住了他的下巴。
围巾香香的,和洛棽身上的味道一样,俞泠闻著心里舒服,把脸往下边缩了缩,只露了双眼睛出来,霸占完了再欲盖弥彰地问洛棽:“你给我了你自己戴什么啊?”
“本来就是给你带的。”洛棽怕他被闷到了,把围巾往下边扯了一些,露出了他的鼻子,俞泠皮肤很白,戴著深灰色的围巾反而更白了,眼睛很大,睫毛扑闪著,鼻尖有点儿红。
像只在人间迷路的精灵。
洛棽心想,他要把这只精灵娶回家,养一辈子。
“哦哦,”俞泠不太好意思地点头,又把鼻尖凑到围巾上浅浅吸了两下,“谢谢洛哥。”
他昨晚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早就困了,被洛棽冰冰凉凉的信息素包围著居然没觉得冷,反而昏昏沉沉的,打了两个哈欠,车刚开了没几分钟几乎忘了尴尬,鼻翼全是麦香和雪松的味道,渐渐就睡著了。
洛棽害怕把俞泠惊醒了,一直没敢动,听著俞泠呼吸平稳了之后才有了动作,伸手悄悄把俞泠往他这边揽了揽,俞泠睡梦中被惊动,也没醒,闻著味儿就往洛棽脖子上贴过去了。
洛棽怔住了,他这还没怎么使劲儿人就靠他肩膀上来了,笑著舔了舔嘴角,右手搭在俞泠肩上,闭目养神。
养了五分钟他就后悔了,奇迹般地生出了想把俞泠推开的念头。
俞泠离他太近了,呼吸一下一下地打在他脖子上,不管是对alpha还是omega来说脖子都是敏感部位,洛棽脖子微微发烫,腺体也在轻轻跳动,某处渐渐有了反应,偏偏这个小王八蛋睡得还这么香。
“小坏蛋。”洛棽在心里骂了一句,低头看著俞泠的睫毛,叹了口气,又怕俞泠突然醒过来察觉到什么,轻轻把放在地上的包提起来挡住自己的某个部位,把眼睛闭上,试图用冥想来驱逐邪念。
此处俞泠的亲身经历可以告诉他,这招没用。
他花了半个小时从小时候那个小团子想到了现在的小坏蛋,又展望未来幻想著将来两人在一起了结婚了标记了生孩子了,甚至把时间线拉得老长,一举想到了两人将来老了要去哪儿养老……
“唉。”洛棽又叹了叹气,察觉到俞泠动了一下,屏住呼吸看著他,直到他又睡沉了才放松下来。
不一会儿,洛棽听到俞泠嘴里含含糊糊地在说什么,屏息听了一下才发现他是在叫“洛棽”。
还有“哥哥”。
洛棽听得心里像被猫爪子轻轻抓了一下,看了看前后左右的人,很好,都在睡觉,他放心了,悄悄凑下去吻了吻俞泠的额头。
这时正碰上转弯了,司机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突然轻咳了一声,洛棽才想起来这车不是自动化的……
他向来是不知道尴尬俩字咋写,沉默著又揽紧了怀里的人,想了一会儿,觉得应该可以把第二次告白提上日程了。
万一俞泠就晕晕乎乎地答应他了呢,只要敢想,洛棽觉得他幻想中两人白著头发一起坐在藤椅上,对著夕阳接吻的画面还是很有可能的。
洛棽决定等春游结束回临南了就行动。
THE END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