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顾深表面一脸泰然的坐在椅子上,实际心里翻江倒海。
妈的,这也太犯规了吧。
在顾深的印象里,许柯似乎跟“道歉”这两个字永远都扯不上任何关系。他习惯了许柯像头刺猬一样的扎人,偶尔来这么一下低头示弱,他有点受不住。
“你现在知道不喜欢了?”很久没开口说话,顾深喉咙有点涩,他清了清嗓子,说:“你瞒著我的时候怎么不问问我喜不喜欢这样,你他妈宁愿跟别人说这事儿,宁愿找别人帮忙……”
“没有,”许柯就等著顾深问这事儿,他语速飞快道:“林陌知道这件事儿是因为竞赛那段时间他来学校找过我,被林陌撞见了一回。”
“我没想瞒你,”许柯解释的有点乱,他说话惯来冷声冷调,就算是示弱嗓音也冷冷的。要不是语调有点软化,顾深真听不出来他这是在低头道歉,“我只是觉得这事儿得自己亲自去了结,而且我也没想让林陌去,我不想别人因为我到时候出事受伤,就像你现在这样。”
“哟,您还想自己一个人去啊,”顾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他现在想起来许柯差点被刺到的那一幕还有点后怕,要是晚了一秒,仅仅只是一秒,这人现在就不能五肢健全的站在这儿好好跟他说话了。
顾深把自己受伤的右手举起来,亮给许柯看,“我要是没受伤,你就得进手术室了,跟那个人一样,说不准现在就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那样你才开心是吧,我跟你说要是你因为这破事把自己弄进医院了,我他妈肯定一个字都不跟你说,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别想把我哄好。”
真是因果有轮回,从前都是顾深哄他,印象里这还是顾深第一次那么凶的跟自己说话,许柯被这一番点了炸/药包的话炸的有点懵。懵了好半晌,他才说:“那你现在被哄好了吗?”
顾深扭头懒得再看这糟心玩意儿,“没有!”
“哦,”许柯说:“那得哄几天才能哄好?”
顾深现在真是农奴翻身把歌唱,他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不知道,看心情。”
许柯:“……”
人果然最会顺著杆子往上爬。
顾深今晚被气的实在不轻,一番发泄过后他又没了动静,把手支在膝盖上,半埋著头,曲起手指半握著手机,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什么东西。
这个样子还真有一点冷战的架势。
许柯蹲在他旁边,突然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你靠过来一点儿。”
顾深把手机收进兜里,支起身子看他,“要干嘛?”
许柯没说话,又扯了扯他衣服。
顾深倾身过去,在越靠越近的时候,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擦过他的耳朵,落在他的脸上。
许柯嘴唇擦过的地方跟有电流一样,顾深在那阵酥麻中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那恼人的东西又动了动,正对上他的唇贴过去。
顾深没怎么动,他坐在高脚凳上,微微下弯著腰,整个过程他一直都在被动的接受著,没阻止但也没给回应。
他感觉到许柯的唇一开始只是摩挲的贴著他,严丝合缝,偶尔亲昵的擦过来,让人全身毛孔都舒张开。过了一会儿许柯仿佛才开始有点不满足,稍微往前探了探舌尖,然后舔了舔顾深的唇缝。
顾深的唇被舔的有点痒,那点从肉/体上获得的酥麻顺著血液一步步运进心脏。他手抓著凳子的边缘,忍红了眼才把所有反应,所有想回应的动作竭力压下。
他想让许柯就这么缓慢的、不自然的吻他,许柯所有青涩的、笨拙的反应让他兴奋,让他头皮发麻,让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喜欢著的人对他也有那么真诚却又坦然的渴望。
在边缘来来回回的试探始终是饮鸩止渴,许柯学著顾深之前每次吻他的动作开始向未知领域进军,他小心翼翼的往前探著,却被顾深的牙关挡在门外。
许柯旋即退出来,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攀附上了顾深的肩,他就著这个动作晃了晃他,不满的蹙起眉,半眯著微睁了睁眼。
无声对峙了一会儿,顾深的肩线陡然松懈下来,像是一种垂头丧气的妥协。
许柯顿时朝里面探进去,紧闭的牙关已经松开了,许柯直接长驱直入。他第一次主动亲人,所有的主动权都到了他这儿,顾深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只靠在椅子上任著他亲。
许柯这方面的经验匮乏,只知道没头没脑的乱冲乱撞,一会儿顶到了顾深的喉咙,一会儿磕到了他的牙。总之,他兵荒马乱,顾深冷眼旁观。
就这么发泄的亲了一会儿,许柯觉得差不多够了,他在里面流连了最后一圈,刚想要退出来。下一秒,一双手把他托住,用力地按向自己,顾深顿时化守为攻,冲许柯展现了什么是真正的接吻技术。
许柯一下溃不成军。
候审室的门窗一关,隔音效果很好,但还是会响起来一阵一阵、接连不断的脚步声。
警察们总是行色匆匆,却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锐力,当许柯发觉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被顾深抱坐著的时候,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看著那扇已经拉上了窗帘的窗户,他总感觉可能下一秒窗帘就会被人从外面掀开,然后他们这幅偷情的情态会被人当场捉到。
两个人的气息全部交融混合在一起,许柯一分心,顾深立马就能感觉到。
顾深随即惩罚性的咬在许柯的嘴角,直到铁銹般的血味在嘴里蔓延开来,顾深才松口,重新覆在上面温柔舔舐著……
两个人在警察局的候保室里胡闹了一通,直至分开的时候,许柯才舔了舔自己被咬破的嘴角,拧眉不满道:“你属狗的?”
顾深挑眉,“说凑过来就凑过来,害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不得教训你一下么?”
“你没有准备不也挺开心的么?”回想顾深刚才被亲时候的状态,简直不要太兴奋。
“行了,这才过了多久就会回嘴了,许柯同学,你这是哄人的态度吗?”顾深像极了追债的泼皮债主,已经开始摆谱了。
许柯还在他腿上坐著,全无欠债人的自觉,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小声警告他的债主,“下次别上嘴咬。”
债主盯著他破皮的唇角,有点紧张:“怎么,咬疼你了?”
“不是,”许柯又看了窗帘一眼,“不好解释。”
顾深默然反省了一会儿,他打量著许柯的嘴角,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我再给你舔舔?”
许柯:“……”
他们抱在一起说著温情的体己话的时候,候保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了敲。许柯熟悉这声音,是吴怜每晚敲门的固定动作,连节奏都一模一样。
许柯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壳,吴怜不敢打破那壳,于是她给自己在外面也弄了个壳。母子俩小心翼翼的给自己圈好地盘,又心照不宣的尊重对方的领土,不敢稍多逾越。
这样的关系看起来母慈子孝,可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个中滋味。
许柯立即从顾深身上跳下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他把校服拉链整个拉上来,衣领也竖起来挡著嘴角,然后冲顾深吩咐道:“你去开门。”
这反应立刻让顾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指了指门口,“来的不会是你妈吧?”
许柯的半张脸都掩在衣领下面,闷闷的“嗯”了一声。
顾深:“……”
我操,丈母娘!
看著顾深被吓傻了的反应,许柯好笑道:“你紧张什么?”
顾深:“……我还没有准备好见她。”
“有什么好准备的?”
顾深要抓狂了,“我操,我他妈昨晚没洗头,今天手上还缠著块巨丑的纱布,这个样子见我未来丈母娘怎么给她留下好印象?”
许柯叹了口气,真心实意的指了指门口,“深哥,你再不去开门就更不可能有什么好印象了。”
顾深一步当成五步走,慢吞吞的挪过去开门。
候保室的门很重,顾深把门把手拧开的那一瞬间,心里瞬间涌出了数百种想法。在那很短的时间里,他的脑子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朝门口先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
于是,站在门外面的顾楚轩和开门傻笑的顾深猝不及防的打了个照面。
顾深:“……”
顾楚轩:“……”
那天晚上结束的仓促又突然,顾楚轩过来签了个字就把顾深领回了家。临走时,顾楚轩朝蒙著半张脸的许柯和蔼可亲的笑了一下,像是在安慰。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顾深莫名从那份笑里读出来一点山雨欲来的意味。
果然,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顾楚轩手里拿著份报纸,低头喝了口牛奶,不紧不慢的对他宣布道:“这周末没事吧?领你去见一个阿姨。”
顾深一瞬间就读懂了这句话的意思,顾楚轩要定下来了。
他对这件事早就做好了准备,因此在听到的时候没有一点惊讶。但他并不想去跟著掺和,没有孩子会打心底里愿意让一个陌生的女人占据自己母亲的地盘,这种突如其来闯入者的角色更像是一种变相的侵犯。
于是顾深摇了摇头,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周末有事,有约会。”
顾楚轩闻言放下手头上的报纸,看著顾深认真道:“约会不能往后推一推?阿姨挺想见你的,她还有个儿子,到时候也会去,这次吃饭就是为了让你们见一面相互熟络一下。”
顾深早就知道了顾楚轩这回找的人是他们班的某位家长,不由得轻声笑道:“我要是去了,会把人家儿子吓跑吧?到时候坏你事儿不太好吧。”
顾楚轩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他又把报纸翻开看了几行,“你难道不想替你妈妈看看我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吗?”
顾深握紧筷子,冲顾楚轩挑衅的笑笑,“别激我,激将法都几百年的老东西了,早就过时了。”
“没激你,”顾楚轩慢条斯理的把杯子里的最后一口牛奶喝完,“去不去由你,反正我把人带回来之后你别给人家甩脸子,让人家难堪。”
顾深撕了口面包,小声说:“那我可不一定能保证。”
其实不管怎么说,只要这个人是顾深他们班的,不管是谁,顾深都很难冲他摆谱。毕竟有同学这层关系在前面,除了尴尬以外顾深找不出来第二种其他的情绪。
顾楚轩怕顾深冲人家摆脸色,其实他想多了。顾深并没有觉得很生气,他早早的把自己的未来同顾楚轩割裂开来,管顾楚轩找的是人还是妖,都跟他没有本质的关系了。
他计算的很清楚,只要把高中熬过去,只要成年了,他就会一步也不留的离开这个地方,走的潇潇洒洒、毫无牵挂。
本来这个周末顾深真的有约会,他和许柯约好了一起去学校附近新开的游乐场转转。他本来还在举棋不定这个周末到底怎么安排,结果在头一天晚上就收到了他男朋友的爽约申请。
可:明天我有事,去不了了,下次再约时间吧。
顾深怕对方心里有负担,还特别体贴的跟了一句:那正好,我明天也有事要办。
可:?
xkdsyw:去参加一个生日宴。
xkdsyw:你呢?
可:……去市图书馆。
顾深信口胡诌了个谎,他没跟许柯说实话的原因主要是觉得没必要。况且他爸要再婚了,这种故事情节发生在谁身上,都有点凄惨。
事实而言,确实挺惨的,以后他就要多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了。
到底谁会是那个幸运儿呢?顾深也想第一时间围观围观。
结果第二天,在花园市的一所豪华五星级酒店里,去参加生日宴的和去市图书馆的不期而遇,两个人隔著长桌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最后在心里齐齐骂了声操。
顾深死死盯著坐在他旁边的亲爹,心想今天这包厢里总得有人死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我已经准备好刀了。别著急,还有几章糖=w=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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