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在文理分科制度还没被废除的那个年代,几乎每一所高中里的理科人数都要远远超过文科人数。
甚至有不少读文科的还会被误解成是理科学不好的原因导致,仿佛读理才是人间正道。甚至还流传出一句“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名言出来。
就算在诚关这样的私立学校,这种学科歧视也是存在的。
诚关高二一届一共四十个班,其中十个文科班,三十个理科班。
文科班的考场也被分配在另一栋教学楼,每一层抽出两个教室进行考试,一共八层,每个考场30个人。
依据成绩来划分考场,前六十名在一楼,依次上推,最差的一个考场在八楼,是文科班的最后一个考场:“第十六考场。”
从一楼一路走上来,这最后一个考场果然是差生的狂欢地。第十六考场里有著各路牛马蛇神,许柯站在门边的时候,看著里面有头发染的五颜六色,戴著耳钉,穿的奇形怪状的各类人。
里面声音无比喧嚣,聊天的聊天,打游戏的打游戏,比十班最吵的时候还要闹腾。这都是一群我行我素的人,也不会特地去顾及一些其他人的感受。
但这哪是来考试的,这都是来当大爷的吧。
许柯刚刚喝了药,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绷著一张脸往最里面的角落里走。
顾深跟在他后面。
这里的人不像十班那么怕顾深,但对他还是有忌讳的。当然,也有不少的人跟顾深有点交情。
看到他来了之后,都跟他打了声招呼,“哎,深哥,好久没见啊。”
“深哥,最近怎么样,听说你上次还干了件大事出来?范文东那小子真是因为抢钱被打的啊?”
“深哥,跟我们说说八卦呗。”
“……”
自从考场制度一实行出来,基本上只有两个考场的学生最为稳定——第一考场和第十六考场。
一个,是成绩稍微拔尖的那一堆;另一个,是不管怎么抄也抄不到第十五考场的那一堆。
所以,每回来这个考场考试的人现在都跟回娘家没什么区别。周围都是一模一样的人,连位置都变动的不是很大。
也因此,他们对彼此也有超乎友情的惺惺相惜之感,对顾深都感到格外的亲切。
顾深毕竟名号摆在这儿,自身的威慑力不用多说。又有这种复杂的感情做辅助,所以基本上没人敢挑他的刺,能跟他兄友弟恭一番都是极好的。
所以,他算得上是这堆牛马蛇神的老大。
老大在进这考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别吵了,把嘴闭上,都消停一点。”
各位牛马蛇神们:“……”
我靠,这短短的一个月是发生了点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吗?
顾深居然让他们不要说话???
这是什么班干部的语气啊?!
第十六考场在短暂的惊诧过后,走向表面的安静。
他们纷纷拿起手机,找到十班的邓六全,给他进行消息轰炸:“深哥怎么了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深哥……他最近怎么了吗?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啊?”
“邓小六,我要买十班最近关于深哥的所有八卦,出个价,整理成word发给我。”
“……”
邓小六的手机……炸了。
出于商业的道德操守,他发了一条动态就这件他猜测的事情给出了大众回应——“别慌,都是小场面。”
大众:“???”更加抓耳挠腮了。
在万籁俱寂中,出现在他们手机上那个不正常的顾深站起身,走到这个考场最后一个人的桌子边,缓缓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动作非常轻缓,举止异常温柔。
然后,那个被摸的人翻了个面,背对著顾深。
顾深凑近那个人的耳边,小声说:“还有五分钟考试了。”
然后,所有人都看著那个人挣扎了两秒,坐起身,脸色凛冽,双手撑扶在桌子上,“头昏。”
这个人很面生,从气质上来看就跟他们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是一路的。
他的校服穿的整整齐齐,拉链从底部拉到顶上,整个人都有一种一丝不苟的感觉,让人一见到他的时候,就会觉得这是一个优秀的人。
感觉这种东西大多都虚无缥缈,有点无理取闹,但这就是一种很神奇的力量。即便这个人坐在倒数第一的位置上,你依旧还是会觉得他应该坐到正数第一才对。
顾深:“……给你揉揉?”
许柯:“……”
头昏你揉个鬼啊。
第十六考场所有考生:“……”
有点没眼看。
“你不感觉很?心吗?他们班盛产基佬。”一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嘲讽突然传遍了整个教室,带著整个空间里的磁场都变了变。
许柯顺著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一个头发染成黄色,耳朵上戴著黑色耳钉的男生站在门口,跟旁边的一个男孩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著。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刚刚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被所有人都听到了,男生脸色稍微有点不自然,立刻噤声了。
顾深直起身,看到教室门口的人,笑了,他斜睨著视线,微笑著,语气温和地说:“你他妈再把这话说一遍?”
所有人都抖了抖,很久没见过顾深在学校发火了。所有人的视线都朝著门口的那两个人望过去,带著责备和怨气。
气氛有点焦灼。
但这男生是个硬骨头,还想再说点什么,被另一个男孩拉了拉袖子。他看了同伴一眼,最后把话又咽回去,哼了一声,拖著椅子进了教室。
与他同行的男孩坐在这个考场的第一位,本来应该是个香饽饽。但出了这事过后,也没人敢跟他俩说话。
“他们班那个张好本来就是基佬嘛,整天花枝招展的,还不让人说了……”胡生咽不下心里这口气,还在跟柳原小声抱怨著,“我看他们俩八成也是,两个男的,凑那么近,膈应死我了。”
“行了,”柳原看了一眼顾深那边的方向,“你别说了,顾深打人多重你不是不知道,少惹点事吧。”
胡生撇了撇嘴,但还是安静下来,没再说什么。
都说树大招风。像顾深这样的,有人害怕敬畏,就有人看他不顺眼。有人把他当兄弟,就有人把他当敌人。
胡生就非常明显的把顾深列为自己的头号强敌。不为别的,就为了“校霸”这个吊炸天的称号。
胡生是个爱惹事的,名声在外,也是个实力不可小觑的刺头。这个实力不是因为他打人有多厉害,而是他有不少的兄弟,成绩好的不好的,长的好看的不好看的,会打架的不会打架的,都有。俗称的人缘好。
这人家里条件不错,爱请客和结交朋友。就是虚荣心有点重,对“校霸”这个名声有自己的执念。
总之,就是个有点缺根筋的大少爷。
第一堂考试考语文,他们考场的老师总是最后一个到场。
为了镇住这帮妖魔鬼怪,这个考场的监考一般都选脾气稍微不太好的。监考他们语文的,是蔡鲁。
“都把东西收一下啊,有小抄什么的最好都提前交上来,要么就别翻开,被抓到的话考试成绩直接作废。”蔡鲁一边拆试卷袋,一边不慌不忙的说:“你们考场平常最不安分,今天这是怎么了都,居然这么安静?”
下面有胆大包天接话茬的,“我们吵的时候要挨骂,现在消停了您还不乐意了是吧?”
蔡鲁动作一顿,往下看了看,“你们不会是给我憋了什么大招呢吧?”
所幸,一场考试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大招出现。
“收卷了啊,所有人停笔。最后一个人大号在上,小号在下的把卷子收齐放到讲台上来。”蔡鲁站在讲台上面,又开始了他身为教导主任的职业病,“你们这个考场的,头发一律不是黑色的,明天给我染回来。”
“看看你们这头发,黄的灰的白的,这都什么颜色,”蔡鲁指著胡生开始骂:“明天不染回来,我找个剃头的把你们这头发都剃干净。”
蔡鲁把卷子收齐,走了。
胡生看著蔡小刀的背影:“……操。”
正逢顾深经过,他口中轻嗤出两个字:“傻逼。”
顾深悠悠然的飘过,胡生被气得不轻,“操!”
“怎么样,头还晕吗?”
各个考生抱著自己的凳子又开始往自己班上移动,吃完饭后回班上午休。楼道里堆满了人,到处都是哀嚎声。
“还行。”许柯手上轻飘飘的拿著试卷袋。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顾深来抢他的凳子,许柯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就给他了。
“考的怎么样?比你上一次考试能多出几分来吗?”虽说这次月考跟高考没得比,但顾深上次当著蔡小刀的面说的那些鬼话可都是与下次换座位息息相关的。
早上逼著许柯把药喝了,顾深心里其实有些著急,但没办法,身体跟考试不在一个重量级上。
许柯缓缓摇头,“不知道。”
“我上次考试语文考了133,要超过那个分数不太容易。”
顾深听著这天文数字:“……”
上次他还在许柯面前洋洋得意的说自己语文及格了,怪不得许柯当时是那样的反应。
顾深想穿越回去抽死当时的自己。
他们走出教学楼,跟著人流往前走。突然到了某一个地方,走不动了,前面的人都停了下来。
随之,他们听到一个稍微有点熟悉的声音在大骂:“你偷东西了还不能让人说了是吧?”
从缝隙看过去,那个骂人的是刚刚在教室门口说悄悄话被抓包的胡生。
而对面那个人,是曹浩!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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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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