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抱著它睡觉了。”
陆眠之每说一句,曲一岘就忍不住向后挪一小步,直到背“彭”得一声磕到了房门上。
深夜12点。
门与背相碰的闷响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陆眠之挑了下眉:“怎么了?”
他放下吹风机走向曲一岘。
曲一岘能清楚地闻到从陆眠之身上传来的清爽薄荷味和淡淡柑橘香。
陆眠之在他面前站定,没有进一步逼近。只是抱著胳膊,等曲一岘开口。
他没穿上衣,锁骨那儿还有水珠流过的痕迹。身体每一处线条都流畅而又利落,单是抱著胳膊站在那儿,就隐隐给人带来一种被禁锢在逼仄空间里的凌厉与压迫感。
还有一种介于少年与成人之间的气息。
曲一岘耳朵尖莫名有些发烫。
但好在看的次数多了,抵抗力也强了。
曲一岘清了清嗓子:“……阿眠,你先把衣服穿上。”
诱惑失败的陆眠之“哦”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穿上哈士奇居家服,换好后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等曲一岘回答。
曲一岘藏在身后的手指忍不住在门板上划拉了两下。
“是、是这样的。”曲一岘扣著门板,声音里带著歉意与心虚,“那个小枕头,前几天被亦哥送去洗衣店了,还没拿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陆眠之一眼,撒谎道:“是我不小心弄脏了它,嗯,不小心把草莓酱洒枕芯上了。”
“阿眠,对不起。”
他又骗了陆眠之。
曲一岘内疚极了。
“不怪你。”陆眠之淡淡道,“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要送去洗衣店。”
“洗衣店会伤到枕芯。下次打电话给我,我带洗涤剂和护理液过来,帮你洗。”
曲一岘“嗯嗯”了两声,心里刚松了口气,便又听到陆眠之问:“那今晚?”
曲一岘:“今晚你睡床,我……”
“那就一起睡床。我也很久没和……”陆眠之顿了顿,“没和小辅导书一块儿睡了。”
陆眠之的话里有著极为诡异的停顿。
曲一岘不止一次地觉得,陆眠之可能已经发现自己就是小枕头了。
只是在陪著自己玩自欺欺人的游戏罢了。
“我……我知道了。”曲一岘逃避道。
“你上床吧,我去洗澡。”说完,他抱起睡衣快步走进浴室。
陆眠之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后,转身走向床。
刚躺下,就被熟悉的气息包围。
*
睡一起其实没什么。
反正眼睛一睁一闭,一夜就过去了。
曲一岘在心里这样想,但动作却磨磨蹭蹭的。他磨磨蹭蹭地洗漱,磨磨蹭蹭地走出来,磨磨蹭蹭地钻进被陆眠之占去一半的被窝,关灯闭上眼睛。
黑暗里,热源朝他靠近。
曲一岘抱住U型枕的一边,小声问:“阿眠?”
陆眠之“嗯”了一声,尾调拖著长音,听起来像很困了,却强撑让自己保持清醒。
陆眠之是不认床的。
他刚刚洗澡洗了这么久,凭曲一岘对陆眠之的了解,陆眠之在他洗澡的时候就应该睡著了,而不该还醒著。
曲一岘怂唧唧地抱著小U型枕不做声,任由著身边人压在自己身上,撑著床垫坐起来,啪嗒一下按开了灯。
陆眠之像是在床上滚过一圈,头发有些乱。浅灰色的眼睛半眯著,看著剩下穿著阿柴睡衣的曲一岘。
陆眠之应该是睡迷糊了。
曲一岘给陆眠之的反常行为作出解释。
因为睡迷糊了,所以才会像小孩子一样,不确认同伴穿著跟自己身上衣服一样幼稚的居家服就不肯睡。
曲一岘乖乖让他看:“我穿的和你一样。”中途没有偷偷换。
“嗯。”陆眠之闭上眼睛,关了灯。
黑暗里,曲一岘关注著身边人的动静。
注意著注意著,他就困了。
他今天也很累了。
曲一岘打了个呵欠,放任自己入睡。
窗户外传来两声机车飞驰而过的声响,迷迷糊糊中,热源再次靠近。曲一岘习惯性靠过去,在“热源”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著了。
***
或许是好不容易又一块儿睡的缘故,早上,曲一岘跟陆眠之都没能起得来。
梁亦昨天喝多了酒,也是睡到中午十二点闹铃闹了十五下,才挣扎著起了床。
家里静悄悄的,梁亦还以为曲一岘出门了。
他在客厅、厨房里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曲一岘留给他的字条,轻轻敲了下曲一岘的房门,推开门时,才发现床上鼓起了两个臃肿的包。
房间里空调开得低,又开了一整夜,床上两个人挤在一块儿。
阳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把他们的头发丝都染成了金色,发丝间有碎光。
就像有些人发烧时爱撒娇一样,陆眠之在睡觉时也是最粘人的。
像是一下子从狼变成了呼噜呼噜的大型犬,扒著人就不放手。
曲一岘也早就习惯被他抱在怀里,呼吸细而绵长,闭著眼睛,睡得正香。
梁亦对昨晚发生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完全不知道曲一岘的主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曲一岘的床上。
但这不妨碍他轻手轻脚退出房间,拿出相机取材。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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