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芳刚进办公室,就有老师喊住了她。
“张老师。”同组的戴老师笑吟吟的,“齐主任叫你去一趟。”
“齐主任?”张老太教龄跟潘组长一样大,也是五十多岁的老教师了。
她平时跟齐治国没什么打交道的地方,顶多是搭班的时候跟他换过几节课。
听到齐治国叫她去办公室,皱了下眉,“戴老师,齐主任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说。但应该是关于你班上两个学生的。”戴明红正好要去教室,跟张亚芳顺路,也就站办公桌边等她。
一边等,一边把自己见到的事情跟张亚芳说:“我看周老师和潘老师都在那儿。万老师也在那儿,他教10班物理吧?化学组的石老师也在。好像除了你,教10班的几个老师都已经到了。”
张亚芳任教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种老师齐聚政教处的事。
她把杯子放下,就跟戴明红一块儿出了办公室。又听见戴明红道:“齐主任应该是叫你去批卷子。我看桌上散了几张答题卡,好像就是那两个学生的。”
至于为什么要把任课老师喊去当面批卷子,就不好说了。
戴明红没说出来,张老太心里有了数。
她问戴明红:“戴老师知道是哪两个学生吗?”
“好像是陆眠之和一个叫曲什么的。”戴红明也就是匆匆瞥了眼,没能记得住名字。
但陆眠之她还是记得的,听同办公室的这位张老师抱怨了好几次了。姓曲的那个,好像也听张老师抱怨过,但她当时在批作业,张老师的抱怨,她也没怎么听。
听过也就忘了。
张亚芳皱眉:“曲一岘?”
“诶,对,曲一岘。”听过也就忘了,但人家提一嘴,就又能想起来。
10班姓曲的学生就他一个。
戴老师也想起张老师跟她抱怨的事。
她小声问张亚芳:“就是那个刚转来的?刚开学作业就原封不动抄答案的那个?”
“对。”张老太拉长了一张脸。
看著挺乖的一学生,也不知道从哪个学校染上的坏习惯。
作业一看就是对著答案的抄的。
题题答案都跟参考答案一字不差,把老师当傻子,以为老师看不出来。
***
张亚芳刚开学就发现了这一点,但一直忍著没找曲一岘谈话。
平时作业抄的,月考肯定考不好。
她就等著这次月考成绩出来,让曲一岘带著试卷来找她,跟她谈谈怎么平时作业全对,月考就只能考个零鸭蛋。
最近一阵子看他作业开始出错,看著像是自己独立做的,张亚芳还以为他是被其他任课老师逮到,知道错了,开始自己写了。
现在看看,坏习惯压根儿就没改。
平时作业抄答案,考试的时候,十有八.九,也抄了答案。
张亚芳心里猜,估计是这两个考试作弊被抓到了。
考场的监控没开,要几个任课老师一块儿去对比著试卷改。
其实真要是作弊,哪还有必要把任课老师叫过去。
可张老师这个人又强又固执。心里才有了几分不靠谱的猜测,就认定了陆眠之和曲一岘是作弊被逮到了,
她在楼梯口跟戴老师分开,没去政教处,而是先去了10班。
刚考完试,教室里乱糟糟的。
放松的放松、吃东西的吃东西、对答案的对答案……周老师早早被齐治国叫去了,没来班上坐班。一群学生没人管,也就没安静地自习。
整个高二教学楼,都在自习,就10班这么闹腾。
张亚芳脸都黑了,重重拍了记前门,看著骤然鸦雀无声的教室,冷声道:“别的班都在自习,你们在干什么?”
“都以为自己考得好了是不是?”
“没事儿做是不是?月考完了,老师还没布置作业是不是?”
“来来来,把练习册都拿出来,之前不是说哪套试卷不用做的?对,第八套,Y城模拟卷,拿出来做。做完了,就写纠错。”
“这学期纠错本还没收吧?课代表下课收一下,送我办公室。”
教室里顿时只剩下翻书声。
张亚芳抱著胳膊站讲台上看了一会儿。
看到台下黑压压一片,一个个都开始埋头做题后,才走下讲台,走到方子瑜的桌子边,敲了敲桌沿,点了下曲一岘道:“你跟我出来。”
顿了顿,又抬了抬下巴:“把你后边的叫醒,一块儿出来。”
***
在快睡著时,被人弄醒,搁谁身上,心情都不会好。
陆眠之慢吞吞地抬起头,面无表情,眼里阴沉沉的,浑身都散发著生人勿扰的气场。
饶是张亚芳这种什么学生都见过的老教师,心里也有些发楚。
丢下一句“你们两个出来”,就先出去了。站在教室外也没说什么,只是拉长著脸,瞪著这两人。
说了句“站这儿反思反思,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要把你们俩个叫出来”,就踩著平地跟,一摇一摇地去了政教处。
陆眠之哪里知道自己和小枕头为什么要被叫出来。
他站了一会儿,意识也稍微清醒了一点。想起小枕头听张亚芳的话推醒自己时,自己一脸不耐放的样子,突然握住了小枕头的手腕,对他道:“我刚刚不是对你。”
曲一岘眨了下眼睛,有些茫然。
陆眠之解释道:“你知道的,我被人吵醒时心情会不好。张亚、张老师的声音尖,她一进教室,我就被她给吵醒了。”
“你推我之前我就醒了,我不是对你凶。”
被旁人吵醒时,陆眠之不是很擅长收敛自己的起床气。
他只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张亚芳,而是他的小枕头。戾气没收住,都对著自己的小枕头了。反倒是后来对著张亚芳时,因第一眼瞧见了小枕头,起床气被平复了许多。
陆眠之见小枕头没被他吓著,甚至可能都没察觉到,一副懵懵懂懂的软乎模样,心里舒了一口气。
只是手还握著他的手腕没离开。
下午四点,太阳还挂在天上。
阳光抓紧了最后的这段时间,一个劲儿地朝走廊上撒。
陆眠之跟曲一岘刚好面对著太阳站著,沐浴著光,整个人都被晒得暖融融的。
人一暖,就想睡觉。
更何况陆眠之是中途被吵醒,小枕头又在他身边。
陆眠之握著曲一岘的手腕,不一会儿便又闭上了眼睛。
走廊上静悄悄的。
各个班都在自习。
陆眠之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是睡著睡著,嘴唇就碰到了一片软乎的东西。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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