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校园】 文案:
攻:张扬自恋极品美男子!
受:腹黑公子哥流落人间!
哪里来的转校生这么帅气?!完了,老大你的地位不保了!从试探到重拳出击,转校生再怎么好看也是我的人!
柳曜转学和司朗成为同桌,柳爸入狱,柳妈死亡。昨日刚发誓要永远在一起的男朋友转身变成弑母仇人之子!
其中暗藏的杀机和悬疑,此起彼伏的勾当和光明正大的恋情……真像将渐渐揭秘……
大学毕业,医学生和霸道总裁纷纷成名。
同居后沐浴露都要给你焐热怕你著凉……
生意场上勾当无数,护妻狂魔司朗怎么帮自己娇妻干掉仇人?真凶大boss暗中拆散甜蜜似漆小鸳鸯,奈何两个人不仅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还养了两个可爱的儿子!
互相成为彼此的救赎,走上人生巅峰!
最后的最后……输赢只能床上说了算!
且听我为你念诗,怀念爱你的那四十年。
第一章 转学生
“司朗司朗!你听说了么?”课间休息的时候,整个高二六班都仨一帮俩一伙的讨论著,尤其是班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生,更是兴奋地不得了。涨红的脸上写满了按耐不住的兴奋。
“听说咱班要转来新生了!长得还挺帅!”
“再帅能帅到那里去?还能有咱们班长帅?”
司朗是班级里的的班长,因为是个中法混血,长得实在是够异域风情。金黄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脸上深邃的两只眼窝里镶嵌著浅金色的瞳孔,像是两个会发光的小太阳,闪著金灿灿的柔光。
普通的校服裤脚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两条修长的腿随意的摆了个八字。
“我倒要看看这个转学生能有多帅。”司朗轻轻哼了一声。
上课铃响了,小高老师踩著双恨天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著一个也挺瘦挺高的一个人。
“大家安静一下!”小高老师把书啪的一下往桌上一放,班级里立刻鸦雀无声。
“咱班新转来了个同学!希望大家以后都好好相处!来,自我介绍一下!
“……我……我叫柳曜。以后请多多关照。”
实在是简洁的不能再简洁了。
台下响起一阵还算热烈的掌声,柳曜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笑意。
台下同学都目光炯炯地盯著柳曜看,尤其是前排的女生,眼睛里都开始冒粉红色小心心了。
柳曜站在台上很是局促,两只手臂很僵硬的垂在身体两侧,神情有点像第一天上学的小学生:木讷,害羞,沉默。
“你就先坐在班长旁边吧。司朗!举一下手!”
之见靠窗最后一排一个长长的手臂懒散的举了举,柳曜背著书包赶紧走下台找位置坐好了。
小高老师接著站在讲台上嘱咐了几句关于高二新学期的几点注意事项,然后就开始早读。
司朗将自己手里的《高考必备3200词》放到两人桌子之间的位置,一手托著下巴,用馀光偷偷打量著他的新同桌。
“谢谢。”柳曜冲司朗点了点头,双手架在桌子上开始看单词。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时不时扫向他的眼光。
谁不爱看帅哥呢,还是一个禁欲系的帅哥。黑色的刘海盖住了白皙的额头,两只眼睛里看不出一点十七岁该有的朝气,两片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满脸“生人勿进”的神情。
整个早读课,两个人就这么守著小英语单词本。
“我翻页了?”
“嗯。”
这是两个人之间唯一的对话。司郎心里一阵犯嘀咕,平时跟男生相处,大多都自来熟,聊聊篮球骂骂老师,一来二去也就成好哥们了,这个柳曜却让司朗感觉跟有点难相处。总感觉他身上长著一层看不见的小尖刺,让人碰不得。
“长得帅是帅,比我就差了那么一丢丢,但是咋这么冷漠呢?我还没见过见到我之后不主动跟我搭话的人!”
课间休息的时候,司朗在走廊上遇到前去送作业的学委于斌就是一顿吐苦水。
“没事,他人挺好的,但估计脾气不太好。”于斌是柳曜的合租室友,跟柳曜母亲苏小青一起在学校旁边租了一套小房子,还算是比较熟悉了。
司朗点了点头,对这个新同桌越来越好奇了。
第一节 课是物理课,柳曜从书包里掏出崭新的教材翻看著,丝毫不搭理来自旁边的炯炯的目光。
“喂,你不做笔记啊?”周围同学都低头唰唰唰的抄板书,只有柳曜靠著椅背心不在焉的转著笔。司朗看了看柳曜一干二净的教材,小声的问了一句。
柳曜把脑袋慢慢转了过来,慢慢的摇了摇头,然后接著转笔。
司朗:“……”
上课不做笔记,不是学霸就是渣渣。但柳曜的眼睛虽然看著黑板,但好像神游一般,既没有点头回应,也没有收获知识的那种恍然大悟。
“这是来自学霸的蔑视。”司朗咬了咬嘴唇,瞬间有了危机意识。
“肯定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学霸,因为家境贫寒,只能好好读书,老师讲的他肯定都会了。”司朗在心里暗自琢磨自己同桌的神秘身世背景,感觉自己压力山大。
不仅比自己长得帅,还是个灭世学霸!
哦吼!完蛋!
司朗赶紧端正了自己的坐姿,把二郎腿放了下来,挺直腰杆抓紧了手里的笔。
司朗的成绩一向不错,一直稳居年级第二。虽然成绩数一数二,但平时也说不上有多用功,课堂听讲和作业都马马虎虎,靠著自己脑袋聪明算得上是个别人眼中的学霸。
学霸不多见、长得帅的不多见,是学霸长得还帅的更是不多见。司朗从小小到大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从来都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身上的光环闪耀了这么多年,今天突然就有点黯淡了。
都是这个新来的同桌惹的祸!司朗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服气。
上午四节课,柳曜越是不记笔记,两只眼睛越是平静,司朗心里就越不舒服,脸上越是严肃。
平时嘻嘻哈哈惯了,别说司朗了,就连台上的老师都有点不习惯了。
司朗十七年以来头一次这么认真的听课,连老师说的笑话都一笔不差的记在本上。
“你今天怎么了?早上吃错药了?”下课司朗拿著小本本在走廊里问题,物理老师打趣的问道。
“可能是看见自己昔日的地位不保,有紧迫感了。”旁边有人插嘴。
“去去去,一边去。我才没有呢。”司朗脸上通红,蹙著两条眉毛:“就是……这不是马上高考了了么。”
“我还以为你这字典里没有‘正经’两个字呢。”物理老师拿著笔结果司朗手里的练习册,一边看题一边不忘讽刺两句。
于斌抱著卷子站在旁边捂著嘴偷乐。
“你乐啥?”司朗捏了捏于斌胳膊上的肉肉,“快跟我透露透露,这家伙是哪来的大神?”
“这大神可厉害了。”于斌挤眉弄眼的看著司朗,“直接掏钱转学进来的你说厉害不厉害。”
司郎手里的练习册一下子掉在地上。
“完了,这回自己的地位是真的不保了。”司朗一脸哭丧的抱住胖胖的于斌,希望从一坨肉中寻求安慰。
海城市第一中学,是海城最好的高中,在整个省都是出了名的教学质量高,每年高考状元前十名,有一半都是出自海城一中。每一个就读名额当然也不是那么容易争取的,据说想要转学到这里,光是掏门槛费就要十万,还不算学费和其他乱七八糟的费用。
司朗感觉自己的人生大道突然就不通畅了。
这还是一个家境富裕的学霸。
司朗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的看著教室里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柳曜,眼睛里泛起一丝丝敌意。
“情况紧迫,必须得由本人亲自出马探探情况了。”司朗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回到座位上。
第二节 课是语文课,这是学校教导处煞费苦心的按照高考时间安排的课程,语文和理综就排到了上午,其他课程在下午。不过教导处再怎么煞费苦心,都跟柳曜没什么关系。此时的柳曜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正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手里是一本从家里带来的的博尔赫斯的诗集。
老师站在讲台上呜哩哇啦的讲题,第一排同学都难以避免被老师的唾沫星子砸中。于斌淡定的拿起眼镜布擦了擦眼镜,接著听老师讲题。
“都跟上没有?离高考还剩一年时间了,这个时候就得靠自己长精神头,高考是决定命运的时候,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这语文老师姓白,是一个五十来岁经验丰富的备课组组长。她长得短小精悍却声如洪钟,把自己丹田发声的潜力挖掘的淋漓尽致,上她的课没有人不听课。这白老师往讲台上那么一站,就像是一架没有感情的教书机器,大功率高质量往外输出,像机关枪似的叭叭叭叭叭让知识的子弹穿透学生的头颅。
“最后一排那俩男生,长得帅也不能不学习啊!”
全班同学脑袋唰唰唰全回头看过去,两个人的脸一个比一个红。柳曜是看著黑板溜号,司朗是看著柳曜溜号。
“司朗同桌新来的?叫什么名?”
“柳曜……”
“柳曜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以你的角度赏析一下这首诗作者想要表达的情感。”
“……”
别说赏析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老师讲的是哪一道题。他略微尴尬的瞥了一眼旁边也略显尴尬的司朗,司朗伸手指了一道题。
“额……这个……这首诗是……”
柳曜拖延著时间把这首诗草草的看过一遍,深吸了口气,用著温柔又略显阴郁的声音回答了这道题。
柳曜赏析的这首诗,是一首离别诗。柳曜从小到大读过许许多多的书,一开始读书,大概只是因为故事情节比较吸引人,后来随著柳曜对这个世界认知的改变,他发现自己可以读出字里行间没有提及但隐隐约约就在那里攒动的东西。他有一个牛皮本子,里面尽是从书里收集来的“好词好句”。柳曜的文化储备不浅,在中考的时候虽然其他科目都是两位数,但唯独语文考了138分的好成绩。
柳曜回答著老师的问题,司朗的目光落在同桌的脸上。静静地,柔和的光斑打在柳曜身上,随著窗帘的浮动一下一下的轻晃著,那种似远似近的声音传递在教室里,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化身成题中这个孤独的作者,身临其境的体验著离别。
安静的,迷离的,沉醉的。
司朗被震惊了,全班同学都被震惊了,包括讲台上的白老师。柳曜的声音似乎产生了一个结界,在这个结界里所有人都忘记了时间的存在,那种静谧、美好,波澜潮生的温柔净化了每一个人。
像是梦里的一个孤影,浮在圆月中央,俯瞰著人世,低垂的眼眸里满是欲滴的伤感。
这个转学生在班级的首秀上大获成功,班上的同学无一不被这精妙的答案折服。
司朗坐在座位上,呆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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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打架
柳曜回答完问题坐了下来,整个教室安静的只剩下窗帘在微风下轻轻飞扬的声音。
就连讲台上的语文老师也举著书呆了一会,半晌,下课铃声响起,结界破散,老师才赶紧挥了挥手示意柳曜可以坐下了。
“下课吧,下节课接著讲。”
柳曜坐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身体向后靠在椅子背上冲司朗小声的说道:“刚才谢了。”
“小事。”司朗不可思议的看著柳曜,只见他直接把语文书撇到一边,打开那本博尔赫斯诗集认真看了起来。
那眼神,就像是注视著一朵顶著露水的小蘑菇,或者是披上婚纱的新嫁娘,眼睛里是流淌翻著波浪的温柔和眷恋。
司朗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历代传承的富豪世家,不仅坐拥豪宅,更是在文学造诣上独树一帜,成千上万的书典古籍,成山的卷轴画作。柳曜端坐在一张黄花梨木的大桌子前面读书。
完了,原来自己是从出生就输在起跑线上了。此时此刻司朗心里一碗苦水打翻,自己大哥的地位真的保不住了。
坐在第一排的于斌扭过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了一眼司朗。
“你瞅啥?”司朗向于斌摆了个口型,缓缓地翻了个华丽丽的大白眼。
柳曜手里轻轻摩挲著一页纸。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的望著孤月的人的悲哀。”
这页纸因反复翻阅而变得有些发黄,字字句句里面透露出一种淡淡的朦胧的情愫。
教室里响起了嗡嗡的讨论声,桌椅拖拉声,笑闹声,吃零食声。前排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著什么。
“柳……柳曜……”司朗略微尴尬的张口。
他实在忍不住了,这位大神到底是什么来历?搞不好自己将来要夹起尾巴做人了!
“那个……你在看书呢?”话音还没落地司朗就后悔了,寻思自己说的这不是废话么?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好的吧?!
此时此刻柳曜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嗯。”
“啊……那个……你早上吃的啥?”如果说第一句问完是后悔,那现在就是想抽自己嘴巴子。
柳曜看著司朗没吭声,把自己手里的书往司朗面前一推,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于斌!”柳曜刚走出教室就看见抱著作业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的于斌,“走,跟我上厕所去。”
“多大人了上厕所还得有人陪著?”
“跟我走就完了。”柳曜拽过于斌,四下打量了一圈,把于斌拉到楼道角落里,低声问:“那个司朗,脑袋没啥毛病吧?”
于斌看著柳曜一脸认真地表情,噗嗤一声笑了,脸上的肉都在颤。
“问你正事呢,笑啥。”
“哎,都是嫉妒惹的祸。”于斌摇了摇头,嘴上不停地“啧啧啧”很是别有寓意的绕开柳曜走开了,脸上带著迷之微笑。
“???”柳曜感觉自己仿佛是上了贼船了,感觉周围都不像是好人。
来到海城就是个意外,来到海城一中上学便是意外中的意外,遇见司朗……那属实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碰了天大的霉运了。
先是早上晨读偷看,语文课不怀好意的打量,到刚才没头脑的问题……
先自保为重。
柳曜快速在脑海里拟定了接下来的相处模式,快步走回了教室。
上午除了语文,还有两节理综,基本上不是盯著黑板溜号,就是盯著卷子上莫名其妙的符号发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午饭的时间,柳曜跟著于斌去食堂。
一到吃饭点,食堂基本上每个窗口都被围的水泄不通,两人选了“鸡排盖饭”这一窗口接上了队尾。眼看著就要排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冒出来三个高三的学生直接插在柳曜的前面。看都不看柳曜一眼。
柳曜的眉毛一下子挑了起来,眼睛瞪的挺老大:“哪来的滚哪去!”
柳曜身后的于斌看柳曜的拳头攥了起来,拉了拉柳曜的袖子悄声说:“这三位大哥是学校里的校霸,最好别惹他们!”柳曜冷笑了一下,眼角眉梢散发著不屑的气场。
“我现在虽然过得惨了一点,但还是没沦落到被人欺负的地步呢。”
周围的人看见这架势都已经躲开了,只听一声闷响,柳曜的拳头已经砸在其中一位大哥的身上了。
“呦!哪来的孙子在我面前耍上了?”
这位大哥比柳曜身高高一些,身体也壮一些,对柳曜来说,似乎有些难摆布。柳曜紧闭牙关上去又是一拳打在这位大哥下巴上。
现在的他正在努力改变自己,他要变得更豪横,才能在追债人面前毫不胆怯。
“谁插队谁孙子。”
这位大哥结结实实挨了两拳,上手擒住了柳曜的衣领,把柳曜狠狠的摔在地上,蹲下来用一只手扣住柳曜的两个手腕,然后用膝盖重重的压在了柳曜的腹部。
“狂?也不看看爷是谁。”
柳曜的腹部被膝盖顶的有种想吐的冲动,手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柳曜对准校霸的裤裆就是一踢。
“你这龟孙子敢踢我!”
这一踢让这位大哥直接坐在地上捂著裤裆丢尽了脸面。旁边站著的两位校霸本以为可以不用出手,看到这情况赶紧对著柳曜就是一顿连环踹。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校霸赶紧散开了,于斌赶紧巴拉开看热闹的人,地上的柳曜蜷缩在地上,刘海歪斜在脸上遮住了眼睛,胳膊上脸上都有伤口,衣领被扯坏了,鼻血一直在流。
“柳曜!你没事吧!我己经把老师叫来了,你不用怕!”
关键时候这个大番茄还挺派的上用场。
柳曜人生中第一次打架,就被虐的体无完肤。他被于斌扶起来颤颤巍巍的走了两步,扑通,跪下去,倒在地上。
腿已经没知觉了。
这可把于斌吓坏了,他只见过难死人的数学题,没见过吓死人的伤残人士啊!柳曜这一跪不要紧,本来这几天就没怎么吃饭,刚才又被人拿膝盖狠狠撞了腹部,只觉得眼前发黑,晕倒了。
“柳曜!柳曜!醒醒!柳曜!”
“怎么了?”周围的人把躺在地上的柳曜围了个水泄不通。
“柳曜晕倒了!”于斌都快哭出来了。
柳曜不知道,当一中第一帅给一中第二帅来了个公主抱的时候,周围的女生全都疯掉了。
第二天学校的表白墙上就挂满了这张震惊了所有人的照片。
构图非常有空间感,背景是虚的,重点突出了正迈开大长腿往前走的司朗和蜷缩在司朗怀里的柳曜。两个大长腿横纵叠加。具有视觉冲击的美感。
柳曜微微闭著眼睛,眼角有些向下耷拉,胳膊上的伤口和蜷缩在司朗胸口的脑袋都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而司朗一只手搂住柳曜的杨柳腰,一只手托住柳曜的双腿,低头看著怀里的柳曜,气场全开。
哦,上帝我鼻血都流干了。
司朗将柳曜赶紧送到了医务室,医务室大妈赶紧打开药箱开始一系列专业操作。
柳曜因为低血糖,注射了葡萄糖,在床上躺了一会才醒过来。
“别乱动。你的伤还没好,主要是内伤,得多养著。”
司朗拍了拍柳曜缠了绷带的右胳膊。
“下次打架带我一个,你这么弱是怎么有勇气跟别人打架的………”
“你就不弱了?”
“我爸我妈都是医生,我知道怎么用巧劲让对方受伤害最大化。”司朗有些得意。
“对了,你这个衣服都撕坏了,你先穿我的衣服吧,我把我的短袖借给你。”
“………司朗同学,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自来熟啊?”
“啊哈哈哈哈还好啦,我们不是同桌嘛,而且………”
“嗯?”
“我想知道你是什么人?”
司朗看著柳曜,眼睛里是对自己“江湖地位不保”的担忧,和对“木已成舟”的无奈。
司朗的感觉没错,平时那些时不时在走廊里拿著小零食跟司朗搞“偶遇”的小女生现在都转移目标了。这让司朗内心非常的不平衡,以至于一下课就在走廊上溜跶假装休息,以前那些拼命想让司朗收下小零食的那些女生只是冲司朗简单地点一下头,围在门口司机等候柳曜出教室的机会。
可惜柳曜除了发呆就是睡觉,根本没给她们机会。
司郎看著往日的那些小迷妹离他远去,正潸然泪下,突然看见一个小女生红著脸向他走来,内心狂喜“我果然还是魅力不减当年!”
结果小女生开口:“那个……你知道柳曜都爱吃什么吗?”
司朗捂著已经碎成渣渣的胸口:“……不、不知道。”
“你是他同桌你都不知道?”小女生一脸嫌弃,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此时背景音乐响起,聚光灯照在一具石化尸体上,尸体的眼角还挂著两行心酸的眼泪。
现在这个尸体正坐在柳曜身边盯著柳曜的脸看,仿佛盯著一串难以破译的密码。
柳曜受不了像是张画似的被人盯著看,掀起被子就要起来,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和大大小小的绷带。
“……”
柳曜幽怨的看著司朗,太阳穴一直在突突突的跳。。
“你你你可别误会啊,值班老师说你身上有伤口必须得及时消毒要不然就感染了,我才帮你把衣服脱了的。可不是想占你便宜。”
“……”
“不过你的腹肌还挺好看的。”
“……”
柳曜可能打死也不会想到,他这辈子会打人,而且还被男生脱了裤子夸腹肌好看。
司朗把外套里面的短袖脱了下来,光洁的前胸显露著一些棱角,点点光斑映在他的身上,乍一看上去,仿佛雪白的胴体在发光。柳曜没有移开它的眼睛,直到司朗穿上了外套。
“要我帮你穿么?”司朗冲著包的像木乃伊似的柳曜呲牙坏笑。
“咳……我就不麻烦了……”
“你……你先出去?”
“哈哈在我面前你还害什么羞啊?反正都快被我看光了”
柳曜一个枕头飞过去。
“我错了。你裤子被我放在凳子靠背上了。”
“还不快走!”
司朗一溜烟跑出去,房门被轻轻关上。柳曜松了口气,皱了皱眉。
柳曜只觉得后背发凉,根据目前的接触,他的同桌不正常。
嗯,不正常。
【作者有话说】:欢迎加银河的QQ哇,大家一起东扯西扯哇~
第三章 周考
明天啊,咱们按照惯例进行一次周考。以后这种考试只会越来越多,你们要是适应这种模式,以后还会有突击考试。好了,准备自习吧。”小高老师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教室。
班级同学都在安静的复习,大家都想在高二的第一次考试中争取取得一个好的名次。
除了柳曜。
从中午的午睡一直到放学,柳曜就跟一个腰部以上截瘫的患者一样,修长的上半身瘫在桌子上,不是看课外书,就是趴著睡觉,一点考试前的紧张感都没有。
柳曜越是睡得香,旁边的司朗就越是觉得紧张。
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开学第一天就敢跟校霸打架,上课不听课不记笔记,语文课精妙的回答……想著想著司朗就从书桌里翻出了从买来就一直没翻开过的《天利38套》开始刷了起来。以前他不屑于做这种题,现在……现在遇见高手了,必须得努力了。
放学铃响起的时候,司朗已经刷了一整套理综卷子,而旁边的柳曜也睡了整整两节课,头发被桌子压得都翘了起来。
“醒醒,柳曜。”于斌收拾好书包过来把睡神扒拉醒,睡神连书包都没带,直接就懒懒散散的穿上外套,半睁著眼睛跟著于斌走出教室。
“晚上吃什么?”于斌问,一边拉著柳曜的袖子,防止因为他还没睡醒走到草丛里。
“我妈应该是做饭了。”柳曜迷迷糊糊的回答。
“明天的考试你怎么办啊?”九月溽暑已消,天边的晚霞映在于斌的脸上像是个红了脸的胖熊猫。
“会多少写多少,反正考第几也跟我没什么关系吧。”柳曜晃著步子,一脸的漫不经心。
两人顺著校门口的小路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两个人的出租房。出租房是一个六十平的七楼,在一片棚户区中金鸡独立。
两个人爬上七楼,就闻到一股香喷喷热乎乎的香气。
“妈,我回来了。”
“回来啦!快洗手吃饭!今天给你们炖了鱼!”苏小青兴致勃勃的将碗筷摆好,三个人围在饭桌上开吃。
“今天怎么突然炖鱼了?”自从柳曜跟苏小青来到海城之后就没吃过什么荤腥,今天这盘鱼对于柳曜来说实在是有点奢侈。
“你俩都上高二了,脑子用的多,平时营养得跟得上。快,尝尝好不好吃?”
苏小青给柳曜和于斌的碗里各夹了一块,于斌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将鱼肉放进嘴里,刚咀嚼了两下,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像是吃到了什么人间致毒,但脸上为了保持礼貌拼命表现得不是那么夸张,以至于于斌的脸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吓人,说不出是哭是笑。
“没事吧?”苏小青关切的倒了杯水给于斌。
“鱼刺卡嗓子了?”
于斌嘴里喊著那口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鱼肉,一脸痛苦的看向柳曜。
柳曜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于斌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眼一闭腿一蹬,抱著必死的心态把嘴里那块肉给生生咽下去了。
别人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于斌这是要服毒自杀。
其实也不怪于斌,苏小青这辈子就没做过几顿饭,硬生生把美味的鱼炖成了有毒的河豚肉,也见怪不怪了。
难得苏小青亲手做一次饭,贴心的儿子还是把鱼光盘了。
次日,教室里。
“听说这次语文是老白出卷子!”
“啊!那不完了吗?”
“我还想拿语文提提我的总成绩呢!这回完了!”
教室里一阵桌椅拖拽和吱吱喳喳讨论的声音,小高老师的高跟鞋在走廊外面响起来,教师马上鸦雀无声了。
“别讲话了!早读结束之后班长负责组织布置教室,这次考题偏难,别写完就趴著睡觉了,仔细检查两遍!”
“老师,这次化学是谁出的卷子啊?”底下有个同学问。
“是新来的小花老师。”
“哇!那太好了!终于有一科能简单点了!”
“那你是高兴的有点早了。”小高老师长头发一甩:“批卷子的人是我。”
顿时台下又开始了一顿呜嗷喊丧的声音。
“行了行了,卷面都写干净点,我手下留点情。”说完就往考务室走去准备分卷子去了。
“铅笔、尺子、橡皮……OK,齐了。”司朗打开笔袋,清点考试用具,像是皇帝翻阅后宫绿头牌似的,然后满意的拉上自己的笔袋。
“装备齐全,可以出战了。”然后司朗瞥向同桌的桌面,没有草稿纸,没有文具盒,没有错题本。
只有一个睡得热呼呼的小脑袋。
司朗:“……”
太嚣张了。
“喂,”司朗推了推柳曜,“你文具带齐了么?”
只见旁边黑色小脑袋过了一会才慢慢的抬起来,司朗仿佛看见了一个灵魂使劲的挣扎了一下,才慢悠悠的把上半身子一截一截的直了起来。
“什么文具?”柳曜两只眼在胳膊上压得都有点不聚焦了,显得又大又无辜。
“就是涂卡笔、三角尺之类的,你带齐了吧?”司朗心想自己这问的真是多馀,学霸怎么可能考试不带这些东西。
司朗已经做好了来自学霸的蔑视,没想到柳曜稍微张大了点眼睛:“涂卡笔是什么?”
司朗:“……”
然后默默的掏出了自己的涂卡笔:“这个,带了么?”
“没有。”
“这个,带了么?”司朗接著拿出三角板。
“没有。”
“你带文具盒了么?”
“没有。”
“……”
司朗盯著柳曜看了三秒,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就往外走去。
“哎,班长你去哪啊?”门口的同学问。
“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司朗飞奔到食堂旁边的小卖部,给柳曜配齐了一套考试工具。
司朗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擅自做主跑过来帮柳曜买东西,反正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结完账了。一小兜子乱七八糟的文具什么都有,啪嚓就放在了柳曜的桌子上。
“考试加油。”司朗满头是汗,冲柳曜比了个大拇指,就上讲台前组织大家开始布置考场了。
周考布置考场都是小布置,前后左右距离拉大就可以了。司朗和柳曜之间虽然分开了一点距离,但以司朗5.0的视力,依然可以轻易地看见柳曜的卷子。
“倒是要看看你的真实水平。”司朗心里嘀咕。
第一科语文,司朗刚答完第一章 正面正准备得意洋洋的翻篇,馀光扫了一眼柳曜,发现人家已经开始开始写最后一页的作文了。
“……”司朗脸色一下子变得说不出的焦急,赶紧把目光收回来盯著自己的卷子,加快做题速度。
司朗做题的速度不慢,但等他开始写最后的作文的时候,柳曜已经把卷子扣在桌子上开始睡觉了。
司朗从来没在考试的时候这么著急过,脸憋得通红,握著笔的手都有点微微出汗,写字的时候都是秉著气写的。
司朗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学霸。
两个小时的考试,一个小时答卷子,另一个小时用来睡觉;还有对那些狂热追求者们的无动于衷……
司朗满肚子的不服气。都快要憋出内伤了。
直到周一公布成绩的时候。
“总结一下啊,咱们班及这次年级前十进了三个,非常不错,有很多同学进步了,但也有很多同学也能通过这次考试看出最近学习态度不端正。”
“学委,把卷子发下去。大家好好改一改自己的卷子,争取下一次不犯同样的错误。”
于斌把卷子连带著成绩条一起发了下去,发到柳曜的时候,周围的同学都凑过来看柳曜的成绩。
脖子抻的最长的是司朗,就差把眼珠子贴在柳曜的成绩条上了。
本以为自己会见证一个多么高不可攀的成绩,结果除了语文,其他的英语理综和数学,基本上全是两位数。
司朗下巴颏都要掉在地上了。
这又是什么操作?因为卷子太简单了直接拒写么?!司朗实在是忍不住了,看看这成绩,直接白瞎了司朗跑腿给柳曜买文具的心意。
“为啥考这么低?因为不愿意写么?”司朗终于忍不住问了柳曜。
“因为我不会。”柳曜淡定的回答道,卷子连看都不看直接把卷子塞进书桌里。
“那你上课……”
“没听课,发呆来著。
“那你笔记……”
“懒得记。”
“连作业也……”
“不会写。”
好家伙,跟知识沾边的东西就跟柳曜排斥。
“你俩,上前面来讲?”讲台上英语老师拿著卷子指了指司朗和柳曜,这次班上英语成绩有些偏低,老师正上火呢。
“这次咱班成绩有明显下滑,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实行一帮一制度。”
“具体的来说就是成绩不好的带一带学习好的。我根据咱班这次考试定了一个名单,下面我念一下。”
念著念著,司朗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柳曜和司朗一组!”
“好了,就这么安排,责任连带制,要是成绩差的下次考试排名没有提高,两个人都罚抄课文!”
英语老师说完,伴著下课铃声走出了教室。
司朗:“……”
柳曜:“……”
“所以……”
所以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啊?司朗彻底看不透了。
“所以我是个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学渣罢了。不过你放心,一会我就去找老师让他不用给我找人辅导。”
“不是,你等会……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学霸?”
“……我,学渣。”柳曜伸手指了指自己,“跟我妈躲债才来到这的。为了上学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这样说,你听明白了么?”柳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一汪安静的湖水,波澜不惊,随后拂袖而去。
留下司朗在原地凌乱。
柳曜跟于斌回到家里,吃了晚饭,今天轮到于斌洗碗,母子两个人坐在卧室里唠嗑。
“儿子,妈妈今天找到工作了。”苏小青面露喜色。
“啥工作啊?”
“买皮鞋。”
“买皮鞋?!”
柳曜从床上直接蹦了起来,脸上满是惊讶和不解。
“你身为柳氏夫人竟然去给别人提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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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刀伤
除了柳曜,班里其他同学都在奋笔疾书。毕竟高二了,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大部分学生桌子上全都堆满了厚厚的资料,像是一堵矮墙,形成一个蜂巢群落,每只小蜜蜂都在自己的格子间里埋头刷卷子。
一中是这个城市里最好的高中,升学率也不错,这里的孩子自控能力强基本上都需不要小高老师操心。
然而柳曜除外。
柳曜现在的人生核心是赚钱,不是学习。不是每天趴在桌子上听老师讲听不懂的课,每天基本上就是来学校混个日子,没有明天,也没有昨天。
他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一天天过著。
挨过一天是一天。对于柳曜来说,未来,是一个模糊又触不可及的概念,像是小时候读过的童话故事,虚幻、飘渺。
小青同志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呢……
柳曜和司朗坐在教室的最斜后方,爱看帅哥和美女是人的本性。时不时地前面就会有一个两个停下手中“唰唰唰”的笔,回头看第一帅和第二帅。
这时回头的人就会发现,第一帅正在阳光下眯著那双浅金色的眸子端详著他的同桌。偶尔还会伸出食指玩弄第二帅翘起的一束呆毛。
柳曜坐在司朗旁边,暖和的阳光刚好照在他身上,耳朵泛著淡淡的嫩粉色,剔透的能看清些许的绒毛。双手搭在桌沿上,两只手自然的下垂,修剪成杏仁形状的指甲饱满又有光泽。
反正哪里都好看。
柳曜睡得很沉。
柔软的头发缠在司朗的手指上,痒痒的,像是春天新发芽的小草,有著一股不浓烈但是清新的味道,这手感简直有点上瘾。就像是撸一只小奶猫,可爱爆棚了。
脑子:你不能再撸了!
手:停不下来啊喂!
等到他睡醒了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同学们都已经去食堂解决自己的晚饭问题。六点半的时候他们还要在这里继续上晚自习,一直上到八点半。
晚自习不是强制性的,没有老师看管班级,实际上就是学校给提供了一个可以安静学习的场所。
柳曜醒来之后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桌子垫板下面压了一张于斌写的纸条:“我先去吃饭了,你要是不上晚自习的话自己回家注意安全。”
柳曜瞥了一眼纸条,把睡得毛茸茸的脑袋缓缓地抬了起来,像一只小树懒。还没有完全清醒的他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把书包从书桌膛里拉出来就抬腿往教室门口走。
“要不我送送你?”
背后有个熟悉的、贱兮兮的声音,似乎在憋著笑。
柳曜转过半个脑袋,用惺忪的眼睛对著司朗的脸聚了一会焦,才慢慢吞吞的回了一句:“不了。”
司朗对他的新同桌的“冷漠待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柳曜说完话之后又慢慢把脑袋转回原位,往前迈著他玩世不恭的大长腿,两个书包带并在一起背在左肩上不慌不忙的往外踱著步。
“你都这样了,好歹让我这个新同桌尽个职责嘛~~来来来。”
司朗还没等柳曜有什么反应,就把柳曜的书包背在了自己身上。司朗比柳曜稍微高一些,司朗一只胳膊插在裤兜里,一只胳膊就架在柳曜的脖子上。
“……”
“被我抱过,就是我的人了。”司朗打趣一般的笑著。
柳曜的大脑已经短路了,他不知道在他晕倒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个司朗有点不正常,话里话外,都让人感觉他对柳曜的……暧昧。
不过也有可能是柳曜想多了,可能这个司朗身上一半流著老外的血液,更开放吧?可能对每个人都这样呢。
“……”
柳曜这么一想,也就没再说什么,默认了让司朗背著他的书包,架著他的脖子。
“柳曜,你家住哪啊?”司朗无不关心的问道。
“在……就在那栋楼。”
“哦?好像咱们学校挺多人都在哪里租房子。那里挺方便的。我把你送到楼下吧。”
“走路我还是会走的……”
“学了一天了,出校门溜跶一下嘛~走啦走啦”
柳曜内心os:要溜跶你上别处溜跶啊,老跟著我晃悠算是怎么回事啊?咱俩很熟吗阿喂!
司朗把眼珠转到眼角,稍微低了点头偷偷看了一眼柳曜。柳曜的脸都已经是铁青的了。
司朗内心os:这新同桌还真不好相处阿喂!
司朗用那只架在柳曜脖子上的手轻轻挠了挠柳曜的下巴。柳曜差点没原地去世,嫌弃的把头往旁边一歪,厉声道:“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要是再碰我一下我就揍你!”
司朗歪头看了一眼柳曜。小小的人,脾气还挺大。
司朗二话没说,搂著柳曜的脖子直接往校门口的小卖部拐。
“???干嘛啊?”柳曜脖子使劲往旁边扭,硬生生绷出两根细长的青筋。
“买个可爱多。”
“??你看我像不像可爱多?”柳曜脖子拧不过胳膊,眼睁睁的看著自己被拖进小卖部。
“请你吃啦~你选一个吧。”司朗拉开雪糕柜门,在一堆花里胡哨的包装纸里挑雪糕。学生普遍都喜欢吃可爱多,那个香香脆脆的外皮配上巧克力的甜蜜,冰凉的雪糕配夏天。绝了。
柳曜出身高贵,别的孩子拿著一块钱一根的冰棒吃的嘴角咧到太阳系的时候柳曜就已经吃够了哈根达斯了。
柳曜犹犹豫豫,最后选了一个哈密瓜的。
“好吃么?”红色色素带著草莓甜味沾上司朗的嘴唇,阳光下一照泛著亮晶晶的光,显得司朗皮肤透著婴儿一般的粉嫩,金黄色的头发稀疏的盖在光洁的额头上,像神话中异域国度的美男子降临在这个现实世界。
柳曜感觉耳根发烫,赶紧把眼神别到一旁。
司朗和柳曜正并肩穿过一片小树林。不过这里的树都是枯树,光秃秃的小灌木丛也没有什么绿色的叶子,支楞八翘的在小路两旁横著死去。
一般人都不从这里走,因为这里常年有一个精神不太好的流浪汉在这里扎营安寨。但刚来到这里的柳曜并不知道这些,司朗没走过这里,就跟著柳曜往钻进这树林里。
就在快要走出这片小树林的时候,两人听到了周围的树枝哗哗哗的响动,仿佛还夹杂著铁器划过地面的声音。
一步、两步。脚步声近了。
两人停下脚步的同时,周围冒出五个带著黑色鸭舌帽黑口罩的人,其中一个手里还有一截钢管。
“现在可真是世风日下了。”站在他们正对面的人开口了,能隐隐约约看见这个人鼻梁上有一处凹陷,像是被什么钝器砍断了鼻梁骨,乍一看实在是有点令人害怕。鸭舌帽的帽檐在眼睛和鼻子周围蒙上了一层阴影,只剩下两片没有血色的薄薄的嘴唇在狰狞的笑著。
司朗和柳曜下意识靠在一起往后退了两步。
“不赶紧还债,还上什么学?你上的这学校,没少交钱吧?你也不掂量掂量,是还钱容易,还是把命弄丢了容易?”
断鼻梁手里掂量著家伙事儿,往前慢慢踱步,似乎很享受逼人走上绝境的感觉。
看著手无寸铁的两个人脸色苍白一片,短鼻梁脸上露出满意的嘲笑和轻蔑。
“呵呵。”
柳曜知道追债的人会来,但是没想到能有这么快。
“怎么?怕了?知道害怕就赶紧还钱啊!”
断鼻梁又凑近了几步,手里的硬刀一点也不犹豫的就这么向柳曜捅了过来。那柄刀不大,但是切口很锋利,像是日本黑社会用来切尾指的那种小刀。
司朗手疾眼快,一下子将书包甩在持刀的手上,刀子歪斜了一下,捅进了柳耀的右胳膊上。刀子拔出来的时候,白晃晃的刀面上沾满了滴滴答答的血。
“这就算是咱的见面礼,赶紧把我们薛老板借你爸的五百万还喽,这父债子还你应该知道规矩吧。”
“什么薛老板,我不认识什么薛老板。我爸也不欠他的钱!”
“就你这还念书呢?我说的人话你听不懂么?你得替你蹲监狱的老子还钱,别以为警察抓走了你爸你就没事了。你就念著薛老板的好吧,他还不跟你要利息,瞅你怪可怜的。走了!”
断鼻梁吆喝了一声甩著膀子走了。身后的兄弟们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斜眼看著两个少年倒在地上,甩著膀子走掉了。
柳曜躺在地上,脑袋下枕著司朗的膝盖,伤口被司朗拼命摀住,。
此时此刻他的半边胳膊已经没有知觉了,偶尔有神经在伤口处跳窜。鲜血顺著大臂处的刀口撒欢的流淌,不管司朗怎么用手按住都不管用,就顺著指缝往外流,像是怎么也关不紧的水龙头。
还没从惊吓里缓过神来的柳曜,嘴唇哆哆嗦嗦的盯著伤口看,似乎像是一个深渊,无法挣脱,无法挽回。
该来的怎么也躲不掉。
本以为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自己以为的只是冰上的一角。现实的残酷和冷血,是柳曜独自一人走进社会的第一堂课。
柳曜和司朗的校服上脸上溅著还热乎的血,司朗慌张的拍打著柳曜的脸“你带手机没有?赶紧打120啊”
柳曜因为缺血脸变得刷白,连眼球都变得有些浑浊了。柳曜用半睁不闭的眼睛看著司朗。
“能把我送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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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杀人犯的孩子
“就你这样得去医院啊!你不去医院伤口怎么办啊!”司朗撑在柳曜耳旁,朝柳曜大吼,平时那种似笑不笑的表情已经不见了,瞳仁收缩成一个小小的核,耳鬓的头发向下垂下来,有几根散乱的贴在尖尖的下巴上,随著司朗的吼叫抖动著。
“我没有钱……刚才他说的话你没听见么,我是嫌疑犯的儿子,我要替他还债。”
柳曜慢慢把眼睛闭上了,把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他多么希望刚才那一刀是插在自己心脏上的,这样就不必更加痛苦且没有尊严的继续在这人间像做鬼一样存活著。
“我爸和我妈都是医生!直接去医院吧!我送你去!”
司朗抱起地上的柳曜。
“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哎!”
虽然柳曜嘴硬,但是身体却乖乖依偎在司朗的臂弯里并没有乱动。受伤的胳膊无力的靠在司朗的胸前,任凭司朗摆弄。
司朗在路边打了一辆车,司机看到两个人身上全是血,再看到那流血的胳膊,吓得边按喇叭边冒冷汗,这一路上硬是把出租车开出了救护车的感觉。
在车的后座上,司朗和柳曜没有换姿势,柳曜依旧横著躺在司朗的怀里,微闭著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留出一片柔软的阴影。
司朗将眼前的画面定格:沾满鲜血的男孩是画面的主角,横卧在一辆疾驰的车里,苍白的脸露出了他疲倦的侧脸,眉间满是逞强般的成熟。嘴唇微微张开,随著心跳有规律的轻颤。
这画面让多年之后的司郎仍念念不忘。
他虽然还不了解怀中人的家庭背景,但他能感受到这少年正用他青涩的认知学习成为一个坚强独立的人。
这一下午苏小青在地下长廊的男鞋专卖店里负责整理货物,老板交代了几句就下班了,留著苏小青负责看店,要一直干到晚上八点。
等苏小青下班回家,走进柳曜卧室的时候,血压差点就冲破脑顶喷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柳曜半个胳膊连带著中午在食堂弄出的那些伤口全都重新换药包扎了一遍,有些地方还在往外渗血。大大小小的纱布绷带让苏小青差点认不出躺在床上的就是她的儿子。
司朗坐在床头,身上还穿著带血的校服:“阿姨,他在学校跟人打架了……”
苏小青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
“阿姨好,我是柳曜同桌司朗。”
司朗把中午在学校食堂打架的事情经过添油加醋的复述了一遍,但是没有提追债的事情。
司朗抱著柳曜冲进了医院,疯狂的按电梯键。
“叮”电梯停在八楼,电梯门还未完全打开,司朗侧著身就抱著柳曜顺著门缝挤了过去,狂奔到一个门诊室门口,“光”把门给踹开了。
司朗的妈妈差点把手里的保温杯扔出去。
司朗的妈妈叫李娜,是这一名麻醉师,看到自己儿子突然从天而降怀里还抱著个血糊糊的人,倒也见怪不怪了。但是看到柳曜的脸,整个人还是轻微的颤了一下,一边听司郎解释事情原委一边帮柳曜处理了伤口。腿上的伤口基本上都是擦伤,但胳膊上的刀伤太深,需要缝合,司朗的妈妈驾轻就熟的弄好了。
“娜姐!开会了!”
“马上来!”李娜嘱咐了司朗两句,然后递给司朗一个袋子:“这里面有每天要敷的药和粘合剂,等小曜醒了你送他回家把这个袋子给他。回家之后让你爸给你做饭吃,老师那边我给你俩打招呼了。回家的时候小心点啊~”
李娜是个温柔细致的女人,也可能是职业病的原因,跟自己的儿子叨叨了半天,列了一个长长的清单,上面嘱咐了柳曜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这样才能促进伤口的愈合。
李娜踩著小白鞋哒哒哒的离开了屋子跑了出去。
司朗坐在病床旁边等柳曜醒来,摆弄著手里的遥控器打开了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
“柳氏集团洗钱事件再度发酵,曾经的霸主如今沦为阶下囚。让我们连线当地的记者前往事发地点了解情况。“
司朗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柳曜。
“前方就是柳政泽之前所居住的地方,是一所高档别墅,大家可以通过镜头看到,房子的外墙上被泼满了油漆,窗户已经被砸烂,室内也已经被洗劫一空。据调查柳政泽的妻子和独生子正四处潜逃,那么这件事发生的起因是什么呢?让我们来听听专家的解读……”
“把电视关了。”
“你就是柳政泽的孩子吧?”
“是啊,我就是杀人犯的孩子,还不快离我远点。”
“………”
“那我一会儿只能小心翼翼的送你回家了”
“为什么?”
“怕除我之外的人盯上你”
“………”
“一会我妈回来了,别跟他说下午的事。”
两个人爬完了七楼一屁股坐在了柳曜的床上。
这时候学校还没有下晚自习,把柳曜放倒在床上之后司朗把卧室的窗帘拉上,将漆黑的夜色阻挡在玻璃之外。
“谢谢。”
“不客气,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呢。
“你说话怎么这么怪啊!”柳曜躺在床上没办法动弹,只能跟司朗打嘴仗:“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是啊。”司朗笑眯眯的看著床上满脸黑线的柳曜。
“我喜欢男生,不行么?”
“跟同学打架怎么打成这样啊?!”柳曜上学第一天就被打成这样,苏小青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气愤,眼泪含眼圈的捧著柳曜的脸。
“爸,你做饭了么?”司朗进了厨房看见老爸在烤箱面前忙乎什么。
司朗的爸爸是德国人,在成为一名临床主刀医师之后跟当时正在德国研习的李娜相识相爱,最后组成了这个幸福的家庭。
“我刚做了烤培根卷金针菇,怎么样,要不要尝一尝?”司朗的爸爸做饭很有一手。经过一晚上的的折腾,司朗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风卷残云之后回到卧室开始学习。
“妈,你今天出去都干嘛了?”
“妈今天其实是有好事情告诉你,”苏小青给柳曜煮了一碗方便面“妈今天跟店老板申请周六周天也去上班,多挣点钱,店老板同意了。平时忙虽然忙点,但是有提成,一个月能赚上两千块钱。”
柳曜看著眼前热腾腾的方便面,他不知道自己心里该是什么滋味。就像是被一支抹了蜜糖的箭贯穿了心脏。
妈妈找到工作了,他替她开心,家里要是有了稳定的收入,生活虽然很拮据但起码是安稳的;但是哪一个豪门太太能一下子就接受从十个保姆围著转到每天低头哈腰给别人提鞋的落差呢。如今苏小青用这样平常的语气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就像是渴了要喝水这么平常的一件事。更让人觉得,这一切都是生不逢时的结果。
柳曜常常想:这世界怎么能这样残酷的玩弄一个人的人生呢?
随随便便把人架在空中,与日月星辰为伴,银河霞光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等到已经在这种生活里游刃有馀的时候又重重的把人扔到泥潭里,在有毒刺的荆棘丛里不见天日的苟活。
就仿佛是一场梦。
当男孩看著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床上的人蒙上了白布被推了出来,他就知道,一直把这当成一场梦的自己,该醒了。
从那天从美梦中吵醒一直到蹲坐在手术室门口,只有柳曜一直把这当成一场梦。他没有在梦里有太多的挣扎,没有目标,也没有生存的技能。他像是一块永远回不去原样的宇宙垃圾。在浩渺的宇宙中,在成千上万的垃圾中围著不知名的星球转动。速度和方向,都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它只能随著包裹著他的废墟运动,无休无止也无需思考。不管他来自哪里,不管他曾经经过了多少人的精心研制带著多少人的骄傲和期盼。但是撞毁了,就一文不值了。他只是一片无家可归的游离在外的垃圾而已,唯一牵引著的是那颗小小的星球。
现在这颗星球也不见了。
在星球炸裂的前一瞬间,地质层被炸裂成陨石。一切都在突然间,一片垃圾被冲击,被燃烧,被赋予逃离的能量,脱离了没有重心的日子,才能找到目标和方向。
柳曜蹲在手术室门口,望著被缄默的医生推走的遗体。惨白的灯光、影影绰绰的白影、一张又一张令人头皮发麻的手术确认单。还有令人恼火的一声声“节哀”。
柳曜已经哭不出来了,他的身体是干枯的。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伤心的表情。
“患者现在情况不是特别好,我们的建议临时更改手术方案………”
“麻醉剂的调配使用请家属签个字。”
在手术室旁边的传唤室,用来传唤正在进行手术的家属。中途有需要签字或者是需要通知家属的事情都是在那里进行沟通的。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审讯房间,家属和医生隔著一扇玻璃墙,生生死死,只有点头签字的份儿。
麻醉师带著帽子口罩护目镜,穿著手术服,看见躺在床上的这个女人,著实给她吓了不清。
这麻醉师就是李娜,突然接到了120推来的手术患者,据说是割腕自杀。李娜工作了十多年,从实习开始到现在配药都是相当精准的,唯独当她认出床上这个女人的时候,连针头都无法准确地安装到注射器上了。
虽然好久没见面了,但是她确依然能记得这个女人。
苏小青,柳政泽的妻子,曾和她在德国有过一段不浅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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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白的像鸟屎”
什么是黄昏诀别词
什么是眼泪身体输掉的战争
—————阿多尼斯
胳膊上刀口的麻药还没完全过劲,这一晚上睡得还算比较踏实。隔壁卧室的于斌上完晚自习回到家看到木乃伊柳曜整个人都不好了。
“早上还刚风风光光的迈入校门,怎么就一晚上的时间就把自己霍霍成这样?”
躺在床上的柳曜拼命向于斌使眼色,唯一能动的眼睛都快眨抽筋了。于斌跟苏小青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看见二人的脸色似乎都不是很好,很识相的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早上,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于斌和柳曜的早餐,苏小青已经出门上班了。柳曜右胳膊受伤,只能用左手拿筷子,颤颤巍巍的夹起来的煎鸡蛋刚到嘴边就掉裤子上了。一想到苏小青今天又要点头哈腰的给别的男人捧鞋盒子,心中就更加不爽了,干了一杯牛奶就跟著于斌上学去了。
虽然于斌的身上和脸上都带著伤,缠著不甚美观的绷带,但是却不影响魅力的发散。以柳曜为圆心,周围的人目光都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柳曜身上。
但是柳曜此时此刻的表情的确很难看,浑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气场。当他正迈著焦躁的步伐拽著胳膊往前走的时候,突然眼睛被一双干爽的手从后面摀住了,周围马上响起了一声低呼。
此时的圆心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只不过两个人的气场如果是肉眼可见的,那么一个是无底深渊黑,另一个就是温柔绚烂金。
两人的气场叠加在一起,像是灼烧的铁块被扔进了平静的海水中。
“………这么多人看著呢………四郎兄。”
“四郎兄?”司朗笑嘻嘻的把手拿开“听著还莫名的顺耳呢。”
“你不会才发现你的名字谐音很像四郎吧?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家里第四个孩子呢。”
“我可是正经八本的独生子啊!这名字可是专门找人算出来的。”
“那你这名字起的有点敷衍。”
于斌看著旁边这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感觉自己有点多馀,默默的走掉了。但是相对于多馀,不如说是已经被柳曜和司朗的融合气场给屏蔽掉了……
两个人抬杠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往教室走去,开始了柳曜今日份的高中生活。
“小青啊,你跟我去一趟仓库收拾一下鞋盒子。我今早查数的时候跟帐上差了两双。”
苏小青看著这个油腻的店主,心里叹了口气。小青这个称呼从对方嘴里叫出来让她极其反感,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刚找来的工作不能轻易就给丢了。
趁著没什么人的时候,店主跟苏小青走到了长廊的一个小铁门前。“小青啊,钥匙给你,你先进去。我去旁边上个厕所。”
“哎!行。”
苏小青接过钥匙,打开了小铁门进去了。这是他第一次进到这个小仓库,水泥抹的墙壁,棚顶挂著一个落了灰的黄色小灯泡。里面乱七八糟的堆著昨天新进的一批鞋子,旁边扔著一捆绳子和几个麻袋。
店老板把钥匙递给苏小青,看著苏小青开门进去了,并没有去卫生间的意思。而是转身到对面杂货店里买了一包烟,蹲在离仓库不远的角落里点了一根抽了起来。
香烟屁股忽明忽暗的闪著橘色的光。夹著烟的两根手指因激动而有些发抖。缭绕的烟幕后隐藏著店主半眯著的眼睛。
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涌动著,空气中满是阴谋的味道。
抽了半根之后,店主把烟扔在地上,用鞋底碾了碾,推开了铁门。
卡哒。
铁门从里面被锁住。
“你这什么毛病?”
柳曜往下沉了沉眼角,看著左手撑著下巴颏,右手还对著自己的呆毛蠢蠢欲动的四郎兄。突然想起来昨天中午和晚上发生的事情,脑袋里遏制不住的浮现出司朗把短袖从头上脱下时的光景,自己的脸不禁有一点点发烫。柳曜伸手在司朗脑门上弹了一下,就继续趴著睡觉了。
“啊!唔!唔!嗯………”
苏小青被一只满是烟味的手摀住了口鼻,腿弯被狠狠一顶,跪在了地上。这手上散发出来的烟味让苏小青强烈的想呕吐,她只能死死地扣著摀住她的手。
“还是省省力气吧。我舒服了,你也舒服,嗯?”
这声音是……店长!苏小青狠狠地咬了店长的手,店长像触电了一样把手抽了回来,食指内侧有两个血珠正在变大。
苏小青拼尽全力挣扎著,但是他的力气怎么也比不过身为男人的店长。
“没想到你这个娘们儿还挺有劲。”
他不知道,他今天要处理的这个女人,是一个已经走上了不归路的母亲。她退无可退,身处在沼泽之地,从泥潭里伸出无数只沾满血污的手将她向下拽。命运的天平倾斜了,她只能靠自己将人生覆盘。
没有撤退可言。
走上穷途末路的人,已经没有了回头路。灵魂的自尊,加上身为一个母亲的求生意识,让此刻的苏小青变得愤怒又狂躁。
由于苏小青刚才已经在这里呆了半根烟的功夫。已经了解到了这间屋子的布局和摆设。她手疾眼快的将地上的鞋盒子轮番的砸在店主身上。
“离我远点!”苏小青头发披散在青筋暴起的额头上,两鬓的头发被流下的冷汗濡湿。
颤抖的手,嘶哑的嗓子,忽扇的睫毛,猛烈的心跳,处处彰显著苏小青此刻的疯狂。
店主把手往衣服上蹭了蹭,一只胳膊挡著苏小青扔过来的鞋盒,另一只手摸到了地上的一捆麻绳。
“女人跟男人比劲儿,看来你不仅穷,还有点笨。乖乖呆著不就好了,和和气气的来一次,怎么样?”
店主站了起来,阴影拢住了颤抖的苏小青,抖开了手里的麻绳。粗粝的麻绳在空气发出彭的一声,在昏暗狭小的仓房内发出心惊肉跳的响声。能让人联想到皮带抽打在身上的感觉。
一顿圣洁的花就此凋落。生命的辗转和命运的多舛,夹杂在仓房内男人低沉的吼叫和女人因嚎啕而变得沙哑的哀求声中得到解脱。
那张细腻的脸蛋上沾满了地面上的烟灰和尘屑,再加上满脸的泪水,已经是泥泞一团了。苏小青紧紧的闭著眼睛,自己的情况已经很惨了,她不想看见自己的身体是如何的被人蹂躏,看见他脸上因为兴奋而狰狞的狂笑的脸。
她只能悄无声息的流泪,抑制住自己嗓子里因为应激反应拼命想呕吐的感觉。
肉体身处在水深火热中,大脑里慢慢浮现出那些深藏在心中的珍贵的回忆和画面。
紧闭的双眸,看见的不是黑暗,是一张张岁月的剪影。是高中毕业时的集体照,是初始柳政泽的那个明媚的早晨,是结婚典礼上他为她戴上戒指的那几秒钟,是怀孕,是听见司朗的第一声啼哭。
是自己人生路上那些平凡不平淡的一些美好的剪影。
男人趴在苏小青身上换了无数个姿势,最后终于在满意的一声低吼中结束了这次罪行。
屋子里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皮革味,汗味,还有口腔中的苦涩,苏小青看著眼前的男人脸上滴答著汗水,慢吞吞的走到一旁,将裤子拉链拉上,在角落里点上一根烟。
苏小青蜷缩在地上,忍著身上的刺通,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与其说是害怕,更多的是一切临近死亡之前的淡然。她不关心自己手受伤的身体,被玷污的灵魂,她只是静静的想著今天没有人给柳曜做晚饭了。
人生的陡然坠落,就让他到此为止吧。
苏小青已经承受了太多了。
从那个青春懵懂的小女孩,沦为今天这步田地。命运在她身上开的玩笑,她再也经受不起。
到了这种无路可走的时候,她才知道眼泪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她扶著墙壁满慢慢地站了起来,手里拎著那一捆麻绳。
“那谁!站起来听课!”
白老师的大嗓门再一次将睡梦中的柳曜叫醒。同学全都唰唰唰回头看著柳曜。
“都高二了!怎么还不长点心!老师这不是在罚站!这是在帮你!知不知道现在的社会……”
白老师在讲台上长篇大论,台下的同学开始欣赏帅哥。
柳曜头发睡得稍微有点乱,做脸还带著一道衣褶压出来的印,柳曜一站起来,就像是广场上立了根竹竿,教室里各个角落都能无死角的欣赏到睡意朦胧的帅哥。
“你是瞌睡虫转世么?”司朗看著柳曜,一只手撑在下巴上似笑非笑,一双金黄的大眼睛好看的要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爹转世。”
柳曜本来睡得挺香,被老师突然叫起来还有点起床气。
“站起来还唠嗑!司朗你也站著!”
“喃们俩,极好个闹腾了!”白老师气的都彪方言了。
“哎!”司朗站起来,保持嘴形不动,目视前方,压低声音跟柳曜说:“我们家有一罐黑咖啡,别人送我爸的,等明天拿来给你试试,说不定就不困了。黑咖啡,劲儿大。”
“……你看我像不像黑咖啡?”
“不,你白的像鸟屎。”
“……”
柳曜转过头安静地看了司朗五秒钟,然后翻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大白眼。
“……我看你像鸟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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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李娜
他说只是一粒沙而已
不必在意
但这粒沙此刻在她眼里
——————《伤心事》
针头刺进了皮肤的纹理,无影灯下,这只握著注射器的手还是禁不住有一些发抖。
麻醉药缓缓的注射进苏小青的体内,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在头脑开始麻木,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虚幻的时候,伴随著一阵阵的耳鸣,她听到了柳曜奔跑的声音,顺著水泥地介质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一滴泪水顺著苏小青的眼角,横跨过鼻梁,在水泥地上碎成了两半。
“……妈……妈妈……很……抱歉。”
柳曜的汗水滴在了苏小青紧闭的眼睛上
“妈!”
救护车和警车呼啸赶来,红蓝色的灯光照在人们的脸上,让人脸皮发麻。现场拍照,采集指纹,收集血样,搜寻DNA,验尸。
姓名:张国栋
性别:男
身高:176cm
死因:窒息身亡
职业:地下长廊精品男鞋店代理店长
“老婆,再坚持一下!”
19年前,非洲,博茨瓦纳。
“老…公…啊…还是…没有人来么?”
“老婆你要坚持住啊!”这个德国男人金色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跪在病床旁边亲吻著一只痉挛的手背。
19年前,李娜和她的德国丈夫司康曼在非洲进行医疗支援,在这偏僻的异国乡镇,整个队伍只有李娜一个女性。这地方偏僻,去城市的医院起码要提前一星期预约。
这几天李娜一直挺著大肚子坚守在手术台上,一直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胎儿被动了胎气,提前了一个月就著急要出来。
李娜挺著大肚子躺在床上,痛苦的喘息。
如果在三个小时内没有人来给她接生,胎儿就会因窒息而横死腹中。镇上没有接生婆,女性也都是些劈柴干农活的,指甲里都是满满的泥污,不能帮忙接生。
还剩两个小时十五分钟。
等待,死亡倒计时前的等待。然而比等待更难受的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无尽的挣扎和等待。
李娜晕了过去。
“娜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了手术,看著打印出的检测结果,刚才参与手术的人都傻眼了。
检测结果上显示,尸体体液残留的3,4-亚/甲/二/氧/基-4-甲/基/苯/丙/胺/是预期的三倍。
3,4-亚/甲/二/氧/基-4-甲/基/苯/丙/胺/是手术室里常见的医用兴奋剂,但这么大剂量的兴奋剂残留在体内实在是不正常。
是配药的时候存在失误么?
大家马上调出系统监控,李娜眼睛紧紧盯著屏幕,两个明亮的大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水汽。
监控被调了出来,视频开始回放,一帧、一帧……直到屏幕上李娜拿著配药走出这个配药室。
没有出错,从选取的试剂到容器,从配药的顺序和药物浓度储存温度,统统都没有问题。
那么问题出在哪呢?
李娜扶著墙蹲了下去,脸上狠狠的划下一道泪痕。
此时的苏小清已经停止了呼吸。她终于从可怕的风暴中回到了甜美的宁静中去了。她安息了,达到了她所向往的目的,她从时间里超脱出来了。幸福的灵魂,时间在其中不再流逝。
柳曜孤身一人站在手术室门口,看见盖著白布的尸体从眼前推过。他看了手术报告单,不敢想像在两个小时之前,在那个小铁门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忍看苏小青那件被撕坏了的碎花裙,但苏小青手腕上一条一条密密麻麻的深浅不一的划痕还是刺痛了他的眼睛。
柳曜扶著墙壁忍不住干呕起来。
两个小时前,现在躺在尸袋里的店主就在那扇小铁门里对苏小青进行著非人的对待。苏小青筋疲力竭的反抗但最终还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就在店主结束了他的恶魔行径,背对著嚎啕大哭的苏小青在墙根底下撒尿时,苏小青意料之外的挣松了绳子,从店主背面扑上去,狠狠一勒。
勒死了。
苏小青的后槽牙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她安静的看著这个男人眼珠子渐渐翻了上去,脸色变得像一只紫茄子,忽悠一声倒下了。
笑声。苏小青听见自己心里的笑声,的在这狭小的仓房里来回飘荡。苏小青笑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在水泥地上。
亦如她身为柳氏太太所剩的最后一点尊严。
死的念头缠绕著她,缠得越来越紧,越来越挥之不去。她心中的每一个念头都被死神紧紧地缠著,现在,对于她来说,死是她一生中唯一的幸福。万一允许自杀的话,那完全应当将此权利给予那个满怀著信仰与希望却过著奴隶般悲惨的人。
她从散乱的鞋盒子中央捡起一片生了銹的刀片,满怀著泪水与笑意,划开了包裹著动脉的皮肤……
“老婆?!你醒了!哦!我的上帝!”司康曼激动地捧著老婆的脸。
李娜只感觉眼前是模糊的,耳畔有什么东西在呼呼作响,躺著的床也有一些颠簸。肚子已经不那么疼了,湿漉漉汗珠聚集在头发间有一些发痒。
“老婆再坚持一下,我们现在在飞机上,再过十分钟就有医生准备给你接生了!”司康曼太激动了,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李娜一时半会还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自己晕倒后在飞机上醒过来,以及在这个穷乡僻壤为什么就突然有多出来的医疗资源……
司康曼用指腹摩挲著李娜的手指,用那双性感的浅金色的眼睛和性感有磁性的声音给李娜讲了这其中的经过。
柳政泽成为一代地产大亨之后,并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初衷,钱不是他人生中的终极目标。这个男人刚毅、沉稳,这么多年来在商场上打打杀杀已经让他颇为疲惫。他准备将手里的资源都以慈善项目播种出去,给那些贫困的家庭以生活的希望。恰逢那年南非病毒肆虐,急需大量的药物和设备人员。而南非的医疗资助就是他的手笔。
李娜和司康曼就是支援南非的第一批自愿医生。
当李娜和司康曼正急切的等待著救命稻草出现的时候,柳政泽正和苏小青等人在这里视察。听说李娜的情况之后,柳政泽和苏小青二话不说就派私人飞机飞往离这里最近的柳氏投资的私人医院,免费接受所有的接生设备和条件。
有了这消息就像是将要枯死的麦子等到了一场及时雨。李娜和司康曼的孩子在柳氏集团的帮助下顺利的出生了。
是个男婴,起名叫司朗。
“娜姐?”护士小张看著倒在地上的李娜,无不关心的扶著李娜抖动肩膀,并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
配药没有出现人为技术性失误,而药剂也是医院统一在药厂购买的,在注射时也没有出现过量的情况,是什么导致兴奋剂浓度足足是正常值的三倍呢?李娜想不明白,为什么又偏偏是苏小青,司朗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呢?
其实当司朗抱著血糊糊的柳曜冲进办公室的时候,他就看清了这个孩子就是柳氏集团的继承人。而如今在这个网络发达的信息化社会,柳氏集团涉嫌违法洗钱的事情人尽皆知。李娜看著柳曜的伤口心里基本上明白了七八十。也料到了这娘俩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而现在,苏小青就横尸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让李娜近乎崩溃。
她导致了她恩人的死亡。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在从中作梗。
拿给柳曜的手术报告上,并没有体现“因注射过量兴奋剂导致血崩致死”的字眼。只是用一些难以琢磨的专业词汇敷衍过去了。
爸爸因杀人入狱,妈妈被人强奸后自杀。
柳曜终究是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他现在大脑里所能像到的,只有两个字:荒诞。
在西方哲学里,荒诞是用来形容人生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就像一场闹剧,在哗众取宠之后,独自一个人悲惨的在别人的嬉笑里过活。
给母亲火化后,柳曜直接把骨灰扬进了海里,他没有给苏小青做坟。因为即使苏小青死了,那些债主也不会放过苏小青的遗骸。唯愿逝者安息。
夕阳西下,十月的傍晚。海风吹过少年空荡荡的胸膛,留下一声刻意隐忍的啜泣。看著骨灰一点点消失在金光灿烂的海面上,他弯下腰,一只手撑著膝盖,另一只手狠狠的抓著胸口,再也抑制不住的面对著鲜艳的落日馀晖毫无保留的痛哭了一场。
夜空很晴朗,很深邃,透过泪眼看去,更加了一层水晶折射出一般的美。在这晴朗的大海边,抬头仰望,能看见浩渺的黑幕布上,厚厚的满满的铺了一层星河。
柳曜抬头看了看天上辨识了一下方位,能清楚地看到爸爸当年给自己的出生礼——一个星宿,正安静地在东南角守护著他。这个星宿由十四颗星星组成,其中五个组成一个环,剩下的九颗从这个环延伸出去,生成了四条分支。
尽管爸爸的财产都被冻结了,但天上的这十四颗星星是独属于柳曜的,是别人抢不走也冻结不了的。要是哪一天柳曜也不得不辞别了这人世,他的灵魂就会皈依在那座星宿中,永远封印自己不被善待的灵魂。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孩子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第八章 遗愿
你的缺席穿透了我
像细线穿过银针
我所做的任何事都缝著它的颜色
————W·S温默
柳曜哭累了,在沙滩上躺了下来,安安静静的看著天空。手臂随意的摆放在身体两侧,任轻柔的海风撩拨著他的发丝。什么也没有想,就这么放空自己。
听著耳畔舒服的海浪声,感受著一颗颗砂砾在耳边被风吹动发出轻轻地响动。慢慢的,柳曜睡著了。
天当被,地当床,从他的睡颜中看不出一点心机。在这寂静的夜色下,柳曜做了一个梦,一个绵长轻盈的梦。梦里有一片温柔的朝阳,有一张柔软的鹅绒床。早上睡到自然醒,然后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吃早餐。
纵使场景可以还原,那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可以重来,物是,人已非。
那是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苏小青之死,变成一把匕首就直直的刺在柳曜的心房上。若是把刀子拔出,心上就露出一个大洞往外疯狂的流血。柳曜就带著这把刀生活,让自己的肉体接受这把刀的存在,让他在平静的绝望中缅怀。
当柳曜在海鸥的叫声中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天空是淡淡的青蓝色,有一群海鸥在空中随意的盘旋。天光还没有完全乍亮,还能看到昨晚的月亮变成浅白的一小片挂在天边。柳曜深吸了一口气,湿润的雾气和新鲜的海风苏醒著这个刚睡醒的少年。
柳曜坐了起来支起一条腿,把手臂搭在了上面。
苏小青从家逃到这里来的时候,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就没有其他身外之物了,没有遗物供柳曜拿来思念。柳曜抬起手臂揉了揉昨晚哭红的眼睛,脑袋里装著混沌的碎片。
昨夜的泪水流干了,今天就好好生活吧。
柳曜慢悠悠的晃著,回到了出租屋里。
李娜趴在自己的办公室桌子上表情非常的痛苦,充满血丝的眼睛看著摆在桌子上的几张纸,那是苏小青的手术报告。司康曼站在李娜的旁边,手搭在李娜的肩膀上轻轻地捏著。
司朗在柳氏集团私人医院里出生之后,李娜和司康曼就跟苏小青和柳政泽没有联络了。柳氏毕竟是财团大户,让自己的儿子认干爸干妈也许会让人觉得是趁机觊觎著柳氏的财势,司康曼和李娜也只是跟柳政泽和苏小青在他们的私人飞机有过一面之缘,被柳氏集团的私人飞机接回国,也都是在柳政泽的下属陪同下进行的。这成为了两家心知肚明但又都缄口不提的默契。
司朗在国内健健康康的长大了。他的面貌遗传了爸爸法国人的基因,浅金色的虹膜,浅金色的发丝。双手纤长骨节分明,一双又细又直的腿架起他一米八三的身高。欧洲的张扬开放配合亚洲的温婉细腻,让司朗长出了近乎完美的躯壳。
“叮铃铃!”李娜的电话响了起来。
“司朗司朗!”早上司朗刚进教室,就被于斌堵住了。
“昨晚柳曜一宿都没回来,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啊?”
司朗浑身一怔,所有不安的感觉的涌现出来。昨晚苏小青之死已经被媒体大肆曝光,一时间成为了大家茶馀饭后的闲谈曝光于众。连带著柳曜也跟著被曝光,被扣上了杀人犯之子的帽子。而昨晚李娜和司康曼也一宿没有回家。司朗给李娜打了电话本想询问一下爸妈什么时候回家,得到的却不是问题的答案。
“司朗,其实有一件事情,爸爸妈妈一直没有跟你说,现在爸爸妈妈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希望你不要怪罪爸爸和妈妈。”
李娜细言慢语的叙述了司朗出生时与柳家结下的缘分,而现在柳家夫人死在司康曼主刀、李娜为麻醉师的手术中。
这件事中,李娜和司康曼并没有做错,错就错在,他们无形之中充当了一枚不知情的棋子罢了。
司朗现在迫不及待的想找到柳曜,他能看出柳曜很脆弱,他只是一直在逞强而已。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万一……
不。没有万一。
就在司朗冲出教室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人。软软的头发带著一股淡淡的海盐味直冲冲磕到了司朗的脑门上。
“……”
“走路不看道啊!”柳曜被撞的一个后仰,后退了两步。
“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赶紧让开,你耽误我上早读了。”
“……”
于斌和司朗看著柳曜走到座位上打开一本练习册看了起来,俩人二丈和尚摸不著头脑。
“是不是冲击过大把脑袋吓傻了?怎么突然学起习了?”
柳曜不是被吓傻了,因为他正在努力完成妈妈的遗愿。
柳曜爬上了七楼,面朝下直直的倒在了床上,埋在枕头里的鼻子抽了抽。枕头上还带著苏小青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
“苏小青走了,我也不需要上学了,”柳曜心里想著“把课本练习册买了换点钱,拿著卡里剩下的六万块钱去别的地方找活干吧。”
离开这里,让自己不必流浪就好。柳曜太累了,他想帮助在牢狱里的爸爸洗去这不属于他的罪名,但是他没有门路。他想死,但他不敢就这么把他的爸爸一个人留在这不清不白的人间。
先离开吧,管他是南是北。
柳曜起身开始收拾乱七八糟堆在破木头桌子上的书,那些书都是他刚去一中报到的时候发的,一本一本崭新的,还散发著干净的油墨味。
把书按大小排好顺序,用书包装好下楼,在旁边棚户区找到一扇门上用红油漆歪歪扭扭的写著“收购旧书”的破篱笆院。
“大爷,这些书能卖多少钱?”
“你这都是新书啊,写过字没有?”
“没写过。”
柳曜看著颤颤巍巍的老大爷用粗糙皲裂的大手翻开书一本本看著。
“你这书要是没写过字的,能给你多算点钱。但要是写过字了就不值钱了。”
“放心吧大爷,我这都是新书,翻都没翻开过。”
“小伙子你这书上有字啊。你看看这儿”
大爷把一本书的扉页翻开给柳曜看。
上面用娟秀的笔迹写了“高二(6)班柳曜”
下面还有一句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柳曜把书从大爷手里抽过来,凑在自己眼睛底下仔细的看著。这是苏小青的字迹!
“大爷,这些书我不卖了。”
柳曜把那些书小心的装进书包里,离开了那个破篱笆院。
“要是你能考上个好大学,我现在死也瞑目了。”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小曜能考个好大学,将来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未来。”
小青同志,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念书的,将来考个好大学给你看。
柳曜抬头,望了望天空。
转身向学校走去。
妈妈最后的愿望,一定要完成。
让她在天上不担心,在奈河桥上了无牵挂的喝下孟婆汤。
坐在教室里的柳曜安安静静的看著练习册,认真的把题目解析研读透彻。司朗回到座位上,轻手轻脚的拉开凳子坐下,小心翼翼的看著同桌学习。
“我的脸很好看么?”柳曜停下手里的演算。
“是呀。很好看。”司朗又得寸进尺的往前凑了凑。
“……”
“司朗,你学习成绩好么?”
“你看看教学楼一楼大厅墙上贴的年级排名,你看看第二个人是谁。”
“第一是谁?
“………咱班学委,于斌……”
“哦,那我下课去问于斌好了。”
“难道年级第二就很差么啊喂!第一也就差了两分啊!”
“两分也是分啊。”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成绩了?
“十分钟前。”
“……您难道就不想知道年级第二是谁么?”司朗的下巴戳在柳曜的肩膀头上,脸都憋红了。
“………是谁啊?”
“就是我。”司朗指著自己认真地说道。
“哦……”
司朗从来没觉得当年级第二是如此的挫败。
“那以后在学习上多多帮助吧。”柳曜真诚的看著司朗,眼睛里充斥著一种决心,一种坚定,昨晚的躺在沙滩上的那个少年蜕变了。
“在别的方面也可以多多帮助,只要你对我说。”
司朗用鼻尖在柳曜的肩膀上蹭了蹭。
大海的味道。
昨天晚上在海边呆了一宿么?
司朗看著安静学习的柳曜。
一上午的课柳曜都认真地听课做了笔记,下课还追著老师问了上课没听懂的的问题。
“切,不是早上刚约好不会的问我嘛……”
“那么请从基因遗传的角度回答无籽西瓜的产生过程?”
“………”
“这个我会,原理是人工改变基因使有丝分裂的时候发生变异……”
于斌回答完毕,推了推眼镜。
司朗一脸黑线的看著柳曜和于斌,感觉自己身为年级第二简直是一种奇耻大辱。
三个人并排从教室走出去,前往食堂的路上一片拥挤。
“年级第二,中午打算吃什么啊?
“要不别叫我年级第二了吧?还是叫我四郎兄听著更舒服点。”
“四郎兄你中午准备吃什么?”于斌在旁边开口问。
“四郎兄是你能叫的么?我只把这个权利给我的帅同桌。”
“你神经病啊……到底吃啥?柳曜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滴水未沾,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要不我们吃鸡吧?上次那个没吃到的鸡排饭?”于斌说。
“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
“做个人吧。”
柳曜拉起于斌跑了几步甩开了司朗。
【作者有话说】:作者求收藏!希望喜欢的小可爱收藏呀!收藏不后悔!
第九章 橘子罐头
我们把黑暗中跳舞的心脏叫做月亮,
而你是云层里隐约可见的星光,
是银河里掉下来的一颗糖。————《海子》
三个人端著鸡排盖饭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你不吃葱花和香菜?”司朗看著柳曜仔仔细细的把盘子里的绿色全挑了出来,在铁盘子边上摆了一小堆。
“嗯。”
“啧啧啧,简直是浪费。给我给我!”
“我也不吃葱花和香菜”于斌插嘴。
“我只吃我同桌碗里的。”司朗冲柳曜呲了呲牙。
“……”
“你胳膊上的伤口怎么样了?一会你跟我去医务室把药给换了吧。那天我太饿不小心忘了把药给你,我今早把药带来了。”
“唔。”柳曜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口肉。
高二的学生学习压力大,三个人风卷残云的把盘子舔了个干净。
“半饱。”于斌拍了拍他的小肚腩。
“斌哥,你要是再吃就成熊猫了,虽然我也没咋吃饱。你吃饱了么?”
“没……”
“去小卖店买点吃的吧?我再来个面包差不多就饱了。”
“你俩去吧,我在这等你俩。”
司朗看了一眼柳曜,跟于斌去买面包了。这个学校的小卖店是属于学校开办的,紧挨著食堂旁边。每天中午食堂开门的时候由高一的学生轮流值班卖货,学生在窗口前排队刷校园卡买东西。进货由学校出钱,而卖货得来的钱用来颁发奖学金,属于学校做的一点小小慈善。
轮到司朗的时候,窗口的小姑娘脸刷的一下红了,
“你…你好请问要买什么?”
“两个面包。”
“好…好的…”
小学妹转身去货架上拿货,还不忘回头看司朗一眼。旁边的于斌安静地欣赏司朗散发这该死的魅力。
小学妹很快拿了面包过来,司朗接过,发现还有一听橘子罐头。
“学妹,我好像没要这个啊?”
“这个是送给…送给…”
“啊,送给我的?这我怎么好意思呢!不过你执意要的送给我,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你可以帮忙把这个送给柳曜么?我知道他是你的同桌…不用告诉他是谁送的,就给他就行了……谢谢学长。”
小学妹满脸通红,不敢抬头看司朗,两只手缩进袖子里绞来绞去。
于斌在旁边噗嗤一声乐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朗尴尬的接过。
“笑什么笑。”
此时的柳曜正在座位上低头发著呆。
“咚!”柳曜抬头一看,一听橘子罐头摆在了自己眼前,看了看有些懊恼的司朗,又扭头看了看满脸窃笑的于斌。
“什么情况?“
“咳…给你的……”
“你给我买的?”
“不……不是买的。”
“刷脸送的?”
“基本上……算是吧……哎呀你问那么多干嘛,给你吃你就吃吧。”
于斌感觉自己的脸都要憋变形了。
三人手里拿著东西走出了食堂。
“去操场上溜跶一会儿?”司朗提议。
“我先回教室了,我上午有一道题还没有整明白。”
“那你先回吧,我要和我的同桌过二人世界。”
“……”
两个人在树荫底下长凳上坐了下来。一个啃面包一个吃罐头。
罐头盖上带著一个小折叠叉子,柳曜取下小叉子,拉开拉环,叉了一枚橘子瓣,水晶晶的沾著糖浆,好不惹人嘴流口水。
“………好好吃。”
去了皮的橘子的果肉在牙齿和舌头之间爆出汁水,qq弹弹酸酸甜甜的橘子汁弥漫在整个口腔。冰冰凉凉的口感让柳曜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抹微笑。一口接著一口往自己嘴巴里塞橘子瓣。
就在柳曜要把最后一口橘子往自己嘴里塞的时候,手腕被一下子攥住了,握著叉子的手连带著叉子上插著的橘子被拽到了司朗的嘴巴前面。
“哇!果然很好吃~怪不得你吃的这么开心。”
柳曜看了看手里的叉子,再看看司朗的嘴巴。他用过的叉子……然后司朗也用这个叉子……这不就是……间接……
“9月18日中午,阳光明媚。我吃到了好吃的橘子罐头并和我的帅同桌间接亲吻了。”
“………”
柳曜的脸瞬间红了一大片,想起了那天在医务室里司朗的回答。
对啊,我就是喜欢男生啊。
他不会是喜欢我吧?柳曜想到这里脸更红了。
“柳曜,我希望我能成为那个能听你倾诉帮你化解悲伤的人。”
司朗抓著柳曜的手没有松开,柳曜就那么傻傻的举著叉子看著司朗。
“你不认识我的家人,你也不知道我和你之间的渊源。不过这并不影响我想去关心你,关心有关你的一切”
“可以在你的心里,为我留一个位置么?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小角落。”
“你是在向我表白么?”
这句话柳曜刚说完就后悔了,声音有些怯懦,害怕得到任何一个肯定或否定的答案。
“不是,只是因为你很好看。一开始就觉得你很惊艳,生病时的你,逞强的你,认真的你我都仔仔细细的看过,而且日渐沉迷,觉得你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好看,那就是盛世美颜,真的好好看………”
“后来,我自己都不确定了,我也在跟自己确认,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如果说我很抱歉呢?我还并不确定自己的取向,可能跟你一样,也可能跟你不一样。现在我的生活也不允许我考虑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我没钱,没有家人。我得还债,舆论和生存的压力都压著我。我是一头可悲的病马,低著头往坡上爬,身后还拉著数不胜数的悲哀。我想抬头看看月亮,但我一抬头就有鞭子抽著我的皮把我往前赶。我逼著自己活在每一个当下,没有昨天也没有明天。”
司朗看著身旁的这个男孩,阳光漏过密密层层的树叶在柳曜头发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一双眼睛向前望著,却折射不出一点希望。长长的睫毛随著风轻轻颤动,在眼睛下投出一圈柔和的阴影,双手松松的握著空了的罐头瓶。
那是一种不言而喻的哀伤。像是赶路人途经歌女的小楼,也会因那恓惶的歌声而变得怅惘。
司朗多想把这男孩抱在怀里揉一揉,揉一揉那颗皱巴巴的心。
“走吧,我们去医务室换药。”
司朗抬手拿走柳曜手里的空罐子,丢进了垃圾桶里。二人并排朝著医务室走去。
“脱了。”
“把袖子挽上去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脱衣服?”柳曜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著司朗。柳曜就像是小孩子刚吃完棒棒糖,心满意足的放下了许多戒备。呆呆的。嗯,就是呆呆的。
司朗看著这个吃完橘子罐头就变成小孩子的柳小呆:“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
司朗把自己的双手洗干净又消了消毒。弯著腰小心翼翼的给窝在沙发里的柳小呆拆绷带。司朗麻利的拿著镊子夹著棉花球给缝线的刀口清洗消毒。
“药。”
“啊?”
“药!”
“我在呢?”
“不是喊你,让你把那边的药递给我。”
“………”
柳曜白了司朗一眼:“下回把话说全了。”
司朗拿著棉签,把药膏轻轻的敷在患处。偷偷瞄了瞄正噘嘴害臊的小呆呆,正目不转睛的看著拿著棉签的手。
“我的手,好看么?”
小呆呆把头抬起一个角度,冷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好看啊。柳曜心里说。
那乳胶手套恰到好处的戴在那双手上,能看见精心修剪的指甲、修长的手指和手背上清晰养眼的手筋。就连拿著棉签轻轻擦拭的触感,都让人觉得好舒服。
上完了药膏,司朗拿干净的绷带把伤口包扎好,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哪有这么系结的?”
“怎么了?我觉得很好看啊?蝴蝶结跟你很配啊。”
“………换一个。”
“换什么?”
“换个别的系法啦……不是还有水手结啊,双套结之类的么?随便换哪一个都行但不要这个。”
“那你求求我。”
“………神经病!”
柳小呆同学脱离了呆萌状态,橘子罐头药效到期了。又重新变成了“真·看你不顺眼·柳霸道”,推门走了出去。司朗脱下手套看著柳曜的背影,低著头偷偷笑了。
“又帅又可爱。”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教室开始准备午睡。午睡可以说是一中的别具一格的校园文化。一中校长经过长时间的累积经验与视察,发现学生普遍晚上回家学到凌晨,严重导致失眠不足。下午上课的时候学生尤爱犯困,导致课堂效率下降。
但如果把固定的午休时间分成两部分,二十分钟让学生吃饭,四十分钟留给学生睡眠,让学生中午养精蓄锐,下午就能成双成倍的提升学习效率。
多么人性化的校长啊,柳曜心想。
这个校长从当上一名小小任课老师开始就从来没有霸占过学生一节体育活动课。像这样关心学生不仅仅是只看学生成绩的老师,真的值得大家尊敬。
靠窗的位置好处就是阳光永远非常充足。回到座位的柳曜枕著自己的校服外套,半张脸都埋在衣服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阳光肆意的在安静的校园里弥漫。从高一到高三所有的学生此刻都趴在桌子上安静的休息,沐浴著同一温度的阳光,感受著同样清凉的风。
巡视的教导处主任在干净的走廊里慢慢走著,她脚上没有穿鞋,高跟鞋拎在手里,一个班级一个班级的溜跶著。
校长透过监控看下这一幕,欣慰的点了点头。
司朗靠著窗户,眯著眼睛看著教室门口。
教导主任的身影刚消失,司朗把手轻轻地向同桌伸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作者银河谢谢各位能看到这里!没收藏的小可爱可以考虑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银河哇~作者期待你们来给银河评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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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午休
“手我是有的,就是不知该如何碰你。”
————顾城
司朗的的指尖悬在空中,在阳光中伸展著,指尖透出粉嫩的颜色。双手向著那熟悉的呆毛不自主的就伸了过去,刚要得逞,柳曜动了一下,把脸转到司朗这边,用手挠了挠鼻尖就接著睡了过去。司朗收回了手,浅金色的眼睛近距离的注视著这盛世睡颜。
这就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孩子。
那天司朗独自一人在家,从电话里听李娜说出这个消息,已经记不得当时的震惊和哑然。
第一次和这个男生见面的时候,最引人耳目的就是他的身形容貌。后来渐渐的发现,这个男孩身上存在著一种更吸引人的东西。那是一种矛盾美,是两种完全对立的东西冲撞在一起,彼此互不相容却偏偏寄宿在这一具身体里的一种畸形美。
这些对立面和不共存体,无时无刻在柳曜的体内进行著博弈。
说是悲哀也可以吧,事物的味道他品尝的太早了,生活的各种酸甜苦辣灼烧了他年轻稚嫩的舌头,让他对味觉失去了本该有的敏感。
面对著一个手持凶器的歹徒,他会与他搏斗;但如果对面是一个带著假笑面具的骗子,也许他并不会察觉其中的危险。柳曜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生活要求他背负的,远远超出了他的社会阅历所能提供的负荷。
他只能逼迫自己的精神世界快点成熟,但由于前十八年在父母的保护下不谙世事,在起跑线就能预知到他的计划并不成功。要成为一个像柳政泽一样的男人,他还差得很远很远。就在这命运的猛烈苛责和越来越高的期望负压下,他用一具年轻的身体承载了一颗满是擦伤的心。
只有在梦里,在梦里,他才有资格简简单单的做回他自己,做一回十八岁该做的梦。
司朗是个敏感的人,他能读出柳曜身上存在的这些危险的因素。醒来是一个人,睡觉时又是另一个人。身上散发著不同的气场和不同的味道。
清醒时,身上仿佛长满了有毒的刺,周身弥漫著冷冽的冻伤的味道。
睡著时,身上的刺就变成金色的的毛绒,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橘子清香。
“原来你那么喜欢吃橘子罐头啊。”
司朗轻轻笑了。
他趴在桌子上和柳曜脸对著脸,听著同桌均匀的呼吸,期望最能好做一个彼此交织的梦。
在这四十分钟里,柳曜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见在他的人生中,终于出现了一个人,虽然看不清这个人的样貌,判断不出这个人的性别,但是他的眼睛是明亮的,明亮到能看见那柄一直插在他心脏上的匕首。
这个人站在柳曜面前,迅速果断的拔出了那被血水渗的发红的匕首。心脏上剩下的是一个空荡荡的洞,被风一吹,发出低低的呜咽。那人伸手往天上一够,摘下了一团亮晶晶的东西,伸手将心脏的空洞堵住了。
“好温暖……好温柔的光……”
柳曜的心脏被堵住了。没有穿透的空洞也没有淋漓的血,取而代之的是发热的光,从内核散发出来,前所未有的感觉,像是在鹅绒床上做梦一般,获得感代替了可怖的空虚……
一滴眼泪顺著柳曜的脸颊滑落下来,柳曜却没有可以忍耐,任泪水在这个人的面前流淌,然后让他温暖的手掌拭去滚烫的泪痕。
“你是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我的心里呢?”
“是一个你爱的,并深爱著你的人。心里总空荡荡的让人难受,只要多一个你爱的人就能填满一整个心房。”模糊的身影说完这句话,走远了。
“广阔无垠的大地,因著他的声音而颤抖,翻滚著的海浪,因著我的祷告而趋于平静,披荆斩棘,我与你同在……”
起床歌响了起来,温柔的歌声在柳曜耳边低吟。他不愿睁开眼睛,他想留住那个模糊的人影,想问他更多的问题。
柳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的位置。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那把匕首还在那里,没有光,也没有温暖。
柳曜把脸从校服外套里抬了起来,满脸是失落和遗憾。“梦总会再有的。”柳曜安慰著自己。
“醒了?”
司朗仍然趴在桌子上,饶有兴趣的观察著柳曜从美梦中苏醒,迷茫,之后变得遗憾甚至懊恼的过程。
“嗯。”柳曜揉了揉眼睛,怀里抱著校服外套发著呆。
教室里其他同学也相继起来了,从书桌里掏出上课的书本准备上课等三分钟的起床歌播放完之后,语文老师白老师卡点走进了教室。
“都起来精神精神啊!站起来活动活动!”
这移动的“大丹田”声音一响,班上的人基本上都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这节课我们学《岳阳楼记》,把书翻到第四十八页,我找人起来朗读课文!顾萱!”
顾萱是班级里的语文课代表,她站起来流利的把这篇文章读了一遍。
“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这句话是个省略句,翻译过来,就是天上的方位属于翼、轸两个星宿的分野,地上的位置连接著庐山和衡山……”
“哎,柳曜,”司朗拿语文书挡著脸悄悄地跟同桌讲话“你知不知道星宿的传说啊?”
“什么传说啊?”
“额……就比如说每个星宿都代表著前世的一个投影。比如说,我是12月15号出生的,是射手座。我前世的身份其实是一名将军。你呢?你是什么星座的啊?”
“哦,我是处女座。”
“哦?处女座啊……处女座前世是军师!说不定咱俩前世就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呢!你想啊,军师辅佐将军功成名就,听起来挺酷的对不对!”
“如果没有功成名就呢?你战死在了沙场上,而我因计划失策领罪被处死。”
“……想点好的嘛,小朋友,万一……”
嗖!一个粉笔头飞过来砸在了司朗的语文书上,打断了司朗的话。
“听课!”白老师瞅著司朗和柳曜。“你俩上课再讲话就出去讲吧!”
唰!一片回头声。
柳曜和司朗:“……”。
司朗的话没有说完,后半节课两个人都老老实实的听课了。
白老师兢兢业业的在台上讲著这篇文言文,柳曜在下面认认真真的做了笔记。密密麻麻的,甚至在书的插画上都写满了。
“叮零零零!”下课了。
柳曜起身找白老师讨论了一下刚才有几个句式结构的问题。司朗顺手拿过来柳曜刚才上课所写的笔记。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不是什么课堂笔记,这分明是一小章对这篇文言文的即兴临摹。而且柳曜的书法也甚是了得,写的是稍微向左倾斜的瘦金体,一撇一捺之间都有著遒劲的力量透过纸背。
柳曜用文言文,对仗滕王阁序的行文格式写了一篇描写大海的文章。虽然上一节语文课通过柳曜的那场“即兴赏析”可以看出来柳曜在语文尤其是语句研读和情感表达这方面是十分厉害的,但在司朗读这篇文章的时候还是暗暗的大吃了一惊。
在海城生活了十九年的司朗从这篇即兴的文章里读出了一片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大海。
那个大海更辽阔,更深邃,在海底藏了更多的秘密。从天河里倾泻而下,在日月流光里辗转生辉。月亮被海浪嚼碎变成星星,一颗一颗组成神明的模样守护著这片大海。
柳曜问完问题回到位置上,把自己的语文书从司郎手里抽回来:
“看得懂么?”
“当然能看懂了……只不过……真想亲眼看看你写的这个地方。”
柳曜看了司郎一眼,似笑非笑的说:
“我能带你去,不过你怀著怎样的心情,就看见怎样的景。同样的角度看到的景色在每个人眼中都是千差万别的。”
那你当时是怀著怎样的心情呢?司朗没有问出口。想必当时是正在渴求期待著什么吧。
“对了,我上课说的那个话题还没说完呢。”
“讲到哪了?”
“你给咱俩的前世设定了个非常悲惨的结局……”
“本来就不一定吧,在那种时代背景下我感觉你是一定会被杀头的那种人。
“……”
“万一和相爱的人死在一起呢?”
“这个结局我觉得没有什么遗憾了”
“将军所骑战马被锁链缠住后腿,将军摔下马背,眼看著敌军将领的毒箭瞄准将军就要射来,军师护在将军身前,一记穿心箭射穿二人。在殒命的前一秒钟,二人约定来世相逢。”
“足够浪漫。脑洞够大。”
“……”
战火纷飞的年代,狼烟四起。市井小民抱头逃窜,长安街上的红楼歌舞喝茶赏曲的盛世佳景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城外将士们身中毒箭倒下去之前流下的裹挟著泥沙的泪。
司将军手里提著武器冲锋陷阵,在沙场上飘扬的红色披风已经千疮百孔。银色的铠甲上溅满了血污。这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已经精疲力竭。北方之地,蛮夷之敌,一个月内数次侵入领地。对方的将领换了又换,应战的却一直是司大将军。本以为又是一场必胜的战役,不料却没有防住对方的一记冷箭而翻身下马。
司大将军望著这破败的战场,我方将士已经血流成河,被兵器贯穿的尸体一眼望不到头,在司将军面前展示著无可诉说的悲凉。
对方蛮人的将领身披黑熊毛领,露出半只健壮有力的臂膀,搭起一只凌冽的箭,瞄准了司朗。箭头发出的银光令人胆寒,光线直直的射进翻身在地的司将军眼中。
战死于沙场,也是死得其所……
“嗖!”弦音响起,箭已离弦。
“将军!”
军师跨过遍地横尸,扑向了司将军眼前。箭贯穿了二人的心脏,热烈的血喷薄而出,交融在一起。
“来世,来世我们再相逢……”
“遗憾?军师……下辈子不想再杀人了,当个郎中吧,救人治病。”
柳军师点点头,二人再没有了生气。
来世,我们再相逢。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哈作者表示最后古战场这一段其实有很多地方可以描写的,但是根主线没什么关系,就简单描写一下,主要是体现两个人其实命格是很相合的。
读者可以脑补一下古代版的两位男主~
好了哦,今天的唠嗑就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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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我的宝藏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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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辣嘛哒”的推荐票(就是那个希腊符号TAT作者打不出来了)!
第十一章 报名
我们所爱之物,
昭示著我们究竟是谁。
————托马斯·阿奎纳
九月的阳光明媚却不刺眼,温暖却不热忱。
明天就是周六,大家在午休的时候唧唧喳喳的讨论著明天的行程安排。
柳曜手指微曲轻扣著桌子,另一只手支撑著下巴,正懒洋洋的望窗外看著。
学校门口的马路两边种满了法国梧桐,梧桐叶正面是生意盎然的深绿色,叶子的背面则是颜色较浅的嫩绿。在阳光的照射下一吹拂,好似一幅会动的油画,深绿与浅绿交织互溶,细腻的颜色和笔触把这海城夏天装点得青春洋溢。
“柳曜~~~”司朗把手在柳曜出神的眼前晃了晃,
“你明天打算去哪玩啊?”
身为年级第二的他,平时并不是有多用功,全是仗著他从父母那里遗传来的优良基因和聪明的大脑。
“在家学习。”
“哦~~好吧。”
柳曜是真的想好好学习,但是之前落下的课程太多了,光看辅导书效率又慢。
柳曜心里的小算盘打起来了。
“你呢,明天准备干嘛啊?”
“还没想好呢……但我估计应该是不会学习的。”
“明天想去海边么?你之前不是说要跟我去海边么?”
“真的?你跟我去?”
司朗对突然抛出来的橄榄枝感觉有些惊讶,柳怼怼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与人为善了?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柳曜吸了吸鼻子:“没有。”
“是阴谋的味道。”
“……不想去算了。”
“哎哎哎,别别别。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司朗拽著柳曜的袖子“这么帅的同桌找我去玩我怎么能拒绝呢,是吧?”
“那我明天找你去海边玩,但是你周天得给我补习理综。”
“……”
果然是阴谋。
用补习换取陪玩的机会。还真是遗传了柳政泽商业大亨的思维啊。
“行,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年级第二。”
“要不是于斌要去参加补习,我才不会找你呢。”
“……”
这小朋友还真是不饶人啊。司郎心里想。
午睡零响了,大家都纷纷趴下准备睡午觉。司朗还因为明天要和柳曜一起去海边有点兴奋睡不著觉,把头向柳曜那边斜了斜,发现那家伙已经抱著校服睡著了。
“……”
司朗瞬间觉得自己好多情。
不过,现在的自己在柳曜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
之前对柳曜说希望他能在心里留个位置给自己,不知道这个熟睡的小家伙,有没有好好考虑这句话。
司朗轻轻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四十分钟在一片祥和中慢慢度过了,午睡零响了起来。司朗睁开眼睛,扭头看了一眼柳曜,脸上绷不住乐了。
只见有一条晶莹的线从柳曜微张的嘴角垂下来,汇聚到校服上形成了五毛钱硬币那么大的一片水渍。
司朗看看了门口,确认没有老师,把手机迅速从书包里翻出来然后“卡嚓”存了个纪念。
司朗一脸坏笑看著照片,顺手把它设成了自己的屏保。
司朗刚把手机塞回书包里柳曜就醒了,被一声“卡嚓”整醒了。
柳曜眼睛都没有睁开,闭著眼睛把自己的上半身与桌子缓慢的分离,凭感觉把校服外套穿在了自己身上,这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醒了?”
“唔……笑什么?”
司朗把留在校服袖子上的一片小小的水渍展示给柳曜看,满脸等著看好戏的表情。
“……这午睡零怎么天天还换歌啊?”
柳曜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红,糗糗的把视线从校服袖子上移开了。
“嗯,都是学生在广播站点的歌。”
司朗饶有兴趣的看著自己的同桌快速切换话题企图来掩饰刚才的尴尬,从自己书桌里抽了一张手纸,把那只袖子拽到眼前擦了起来。
“自己点歌?”柳曜看著司朗给自己清理口水印,心里说不清是该感动还是尴尬。
“咱们学校有个广播站的微信公众号。你把歌名歌手编辑好发送到公众号后台差不多一周之后差不多就能被播出来了。”
“哦……”
“你想点歌啊?我把微信公众号推给你吧。你有手机么?”
柳曜把手机拿出来,“不过我好像没下载微信。”
“你用QQ?”
“我发短信。”
“……”
司郎吧柳曜的手机拿来,发现手机甚至都没有设开机密码,自带的壁纸和应用软件,基本上跟新机差不多。
“你平时都不玩手机么?不刷剧跟朋友聊天之类的?”
“我不玩手机,我也没有朋友。”柳曜平静的回答“我拿手机看时间。”
“……那我帮你下一个微信吧,你平时可以用微信找我。”
“嗯。”
司朗把手机藏在桌子底下操作,
“你帮我看著点老师。”
柳曜听话的把脸看向窗户和门口。
“给你自己起个昵称。”
“你随便起一个吧。”
司朗拿著手机操作了一通,然后教柳曜怎么用微信发消息发语音,怎么发朋友圈等等。
“功能好多……”
“没事你只要知道怎么给我发消息就行了。”
柳曜拿著自己的手机试著给司朗发了个句号,发现司朗的备注是“宇宙无敌帅的同桌”……
“你是自恋狂么?”
“本来就是事实嘛,你有没有看到我给你设置的头像和昵称啊?”
“怎么看?”
“点一下你的头像。”
柳曜点开了自己的头像,才看清是一个小小的橘子瓣,上面还带著两滴水珠的那种。旁边的昵称:小橘子呆呆。
“……”
“我给你起的这个名字怎么样?”
“………蛮可爱的。”
“你再看看我的。”
柳曜点开了司朗的头像,干干净净的一只白色叉子。
“……”
“跟你头像配套的。”
柳曜已经无力吐槽司朗的审美。橘子和叉子算什么配套的,要是吃橘子罐头的时候还差不多,用叉子插橘子……
柳曜想到这里,缓缓地把眼皮抬了起来用一种看变态的眼神看著司朗。
司朗:“今天天气不错,明天应该也是个好天儿吧……欸?你干嘛这么看著我?”
柳曜瞪了司郎一眼,把手机收了起来。
下午第一节 课自习课就这么过去了,第二节课也是自习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小高老师从门外进来走上了讲台。
“大家把笔停一下,我说几件事。”
大家都停笔看著老师,其实也能猜到老师要说什么了。正赶上十一七天假,按照以往的经验学校的教室仍然开放,现在老师应该要统计自愿上自习的名单。
“第一件事,统计一下十一期间回学校自习的人数,想上自习的把手举起来学委统计一下。”
三分之二的人把手举了起来,于斌拿著个小本本开始统计,写完一个名字就念一遍,然后那个人就把手放下。
等统计到柳曜和司朗的时候黑线瞬间爬满了于斌的脸。
司朗举著左手,右手拽著柳曜的手也高高的举了起来,柳曜的脸上一脸的无奈。
“……柳曜、司朗。”
司朗把自己的手和柳曜的手放下了,
“反正你在家也是学,到学校也是学,我还能给你讲题陪你一起吃饭,多好。”
“第二件事,下周四举行全校运动会。需要报名的项目已经通知给体委了,同学们利用后半节课商讨一下,下节课上课前体委把报名表交上来,希望同学们积极参加。好了,体委上前面来统计一下。”
冉高铭是班级里的体委,长得黑峻峻的一身腱子肉,从小到大参加过大大小小的足球比赛拿过无数奖杯,将来正准备走职业足球这条道路。
“大家先毛遂自荐,每个人最多报三项个人比赛,剩下没人上的项目我就直接点名。”
冉高铭做事果断,为了班级荣誉是不能允许有空项的。即使是最后一名也有两分参与分。在这位体委的强烈班级荣誉感的影响下,高二(6)班在去年的校运动会上就拿到了高一总分第一和精神文明奖的双重加持。
在比赛时有的时候会与别的班级发生口角冲撞,但这个冉高铭体委每次都能及时把问题解决并且为人十分仗义,所以大家对这位看似很严厉的体委还是非常敬佩的,基本上被点了名去“填空”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大家先报一下自己想参加的项目。”
“我!我想跑男子100!”
“我也跑!”
“我报女子200。”
“我也参加!”
“………”
“我!”
司朗在旁边突然喊了一句给柳曜吓的一机灵。
“我报男子三千米长跑。”
柳曜愣住了。他体育很好么?
其实司朗在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就因为长相过于帅气让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后来通过考试和运动会,大家慢慢发现司朗是一个不仅品学兼优、性格开朗、而且身体素质特别好的美少年。让这个本来就很牛的司朗变成了一个大写加粗加下划线加感叹号再拿最亮的萤光笔圈个圈的牛。
司郎报完名之后还鸣鸣自得的看著柳曜,眼神里满是“怎么样你同桌很厉害吧?”的兴奋。
毛遂自荐这一环节在冉高铭的高效率办公下很快就结束了。整理一下空项,发现还有一个男子三千没有人报。
“柳曜!你跑男子三千。”
班级里一片整齐的“唰”再一次聚焦了柳曜。
司朗看了看柳曜,刚想出面替同桌推下这个项目,但柳曜根本没有迟疑:“好。”
我看到了那些岁月如何奔驰,伤疤在复合,期望的事情都有回响。天气预报说今天天气很好,神秘的种子在阳光里发芽。
【作者有话说】:感谢吞吞的打赏、月票和推荐票!
感谢团(;`)的推荐票!
感谢自约赏花人的推荐票!
感谢默殇的推荐票!
感谢 的推荐票
感谢你说呢?的推荐票
感谢小叶子
的推荐票!
作者银河感谢你们哇~比心!
第十二章 去海边
看海久了想见人,
见人多了想看海。
——————村上春树
“嗡——嗡——”手机在枕边聒噪的震动,柳曜皱著眉头摸到了手机,睁开眼一看:“宇宙无敌帅的同桌邀请您进行视频通话”
“……”
柳曜真想按拒绝通话。
“一大早上的视什么频啊!”
柳曜从床上坐了起来,带著点儿起床气。
“这不一宿没看著你,想你了么。我不会吵醒你了吧?”
“你就是把我吵醒了。”
“我找你没什么事,就是想测试一下你会不会接视频通话。”
“……”
“柳帅帅,咱俩啥时候去海边啊?你不会把咱俩的约会给忘了吧?!”
司朗看著屏幕里还没清醒的柳曜,睡得有点乱的头发随意的修饰著那张白皙的脸蛋,脸颊上还有睡觉时候枕头压出来的印。睡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散著,领口往左肩斜著穿在身上,露出了半边锁骨和一大片雪白的肌肤。眼睛半闭半张,司朗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下方,确认一下没有流鼻血。
“现在不是才八点多么,咱俩晚上再去吧,晚上太阳落山之后。”
“那白天呢?”
“在家睡觉。”
“……”
晚上都没有光了看什么大海啊?
司朗严重怀疑柳曜没有睡醒。但还是试探的问了一下:
“白天出来逛逛?带著作业出来写啊?正好咱俩吃个饭。”
“行吧。九点在我家楼下集合。”
柳曜说完就挂断了通话。
好困。昨天好像是凌晨一点多才睡的觉……
周五周六周天于斌回家,屋子里就柳曜一个人。
昨晚柳曜掰著手指头算了一晚上的账。
柳政泽给的银行卡里的十万块钱,扣除给母亲手术费、火化费、以及房费和学费,零零总总算下来还剩三万块。
“得想办法找点活儿挣钱了”,柳曜看著纸上这一笔一笔可怕的支出想道。
八点五十柳曜走到楼下,看见司朗蹲在地上低头逗一只小猫。
“来的挺早啊。”
“我迫不及待想见你了。让我看看,睡了一觉有变化没有。”
“……不是说出来学习的么?你书包呢?”
“学霸的知识都在脑子里。”
“……去哪啊?这地方我也不熟。”
“先找地方吃饭吧,你是不还没吃饭呢?往前走一站地有个咖啡馆,里面的东西都特别好吃。”
二人并肩走著,有一句没一句的瞎唠。
“哎,对了”司朗突然凑在柳曜耳边,神秘地说“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有好多人暗恋你啊?”
柳曜似乎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只简单地嗯了一声。
“还有人让我帮忙递情书呢!”
“您自己拿去消遣吧。”
“……”
“就知道你这么说,所以巧克力我也替你吃了。”
“……”
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了。
两人肩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两只手总是不经意的碰触到对方。
柳曜瞪了一眼司朗,司朗两手摊开装无辜:“道太窄了,我也没办法。”
“分明是你往我这边挤。”柳曜心想。
咖啡店门脸不大,由于这件咖啡店的常客主要是学生,装修的比较小清新,咖啡的价格也很亲民。
司朗要了一份三明治一杯牛奶,柳曜点了一份热狗和一杯奶茶。
二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司朗拿起柳曜的奶茶上去就是一口。
“啊,好喝,下次我也点这个。”
柳曜拿起自己的奶茶和司朗的牛奶交换了个位置。
“我没有喝别人口水的习惯。”
“……”
“啊,那你将来怎么跟你对像亲亲啊?”
柳曜嘴里的一口牛奶差点就喷了出去,“你管不著。”
司朗捧著奶茶笑的花枝乱颤,柳曜黑著脸一口一口吃热狗。
吃完柳曜就摊开了一本“理综试题大全”。
“来,讲吧。”
“……你这也太乱来了吧,要不我帮你把知识点先捋一捋,做理综的题最重要的是做题方法,能汲取题目本身给你的信息……”
司朗这年级第二的成绩不是白来的,给人讲课也是颇有条例,一上午过去了,就已经把物理的知识点都粗略的介绍了一遍,在柳曜的脑海里刻下一个大框,然后再利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往这个大框里添枝加叶,使这个知识网络渐渐丰满渐渐趋于完善。
从咖啡店面前经过,透过明净的玻璃能看到靠窗两个少年认真的学习的身影。一个用心学,一个用心讲。
晚上六点多,司朗放下手中的笔,向后抻了抻懒腰,打了个哈欠。
“咱什么时候去海边啊?再不去太阳可要下山了啊。”
司朗严重怀疑柳曜小朋友其实是诳他出来然后借此机会给他提供免费的补习。
“不著急,越夜越美。”
此时此刻的柳曜好像是一个粉底液广告植入,歪著脑袋笑盈盈的说。
“……”
“我再把这几道你刚才讲的几道题重新做一遍,你想干嘛干嘛吧。”
“……”
司朗有些绝望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往点餐的地方走去。
等餐的时候司朗靠在吧台上回头看著正在一边认真做题的柳曜。
柳曜吸收的很快,虽然没有什么基础,但是他能很快的吸收新的知识。
“再没有毫无矫饰的旁若无人更能打动人了。”
这句话或许就是描写此时此刻正在那边安心做题心无旁骛的柳曜。
司朗端著两个餐盘回到了座位。
两份鸡肉卷,两杯奶茶。
闻到香味的柳曜肚子很是合时宜的“咕噜”叫了一声。
“吃完晚饭可以去看大海了么?”司朗嚼著珍珠在旁边幽怨的问。
“行。”柳曜心里有些发笑。
“那你再帮我把这道题讲讲。”
“你是不是赖上我了?”司朗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
“嗯。高考之前都要一直赖著你。”
“……”
处理了习题、奶茶以及鸡肉卷,二人终于起身往大海走去了。
“我可太难了,期待了整整一个晚上‘二人浪漫海边之旅’分分钟变成了月夜偷袭珍珠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你很了解我。”柳曜平静的说。
“当然了,你是我同桌,我当然了解你了。”
柳曜在前面走著,司朗在后面跟著。跟刚才的那个心无旁骛的柳曜不同,他与他之间隔著一层薄薄的雾气,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此时他散发的低落的气场。甚至,隐隐约约,司朗好像看见了柳曜的后背上露出了一把匕首的尖端,顺著尖端在往下滴血。
两个人走到了一片空地,柳曜停步,转身,用手摀住了司朗的眼睛。
“你要是敢把我往沟里领我就跟你急啊!”司朗戏谑地说。
被蒙著眼睛往前走了大概二三十米,突然感受到脚下的地面变得松软了,紧接著柳曜把手拿开,司朗眨了眨眼睛,呆住了。
好美。
星河倾斜而下,月亮高高悬在空中,淡淡的亮黄色散射在海面上。没有了白天太阳的蒸腾,晚上的大海更静谧更深沉。
像神明的栖息之所。
柳曜抬头望了望天空东南角的处女星宿,他还好端端的在那里。
妈妈,您在那边过得好么?
司朗和柳曜坐在海滩上,缄默无声。
司朗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大海。在海城生活了十九年,见惯了太阳照耀的金光灿灿的大海,却从未领略过如此绮丽的月下之海。
海风轻拂,浪花涨了又退,卷著一层层星光,映著少年清澈的眸。
司朗转过头去看柳曜。有个问题如鲠在喉,但他却没有勇气问出来。
柳曜,在你心里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瞬间里的一点点。
“好看么?”柳曜注意到司朗的眼神,浅笑低语。
“很好看,我从未看到如此美丽的大海。”
“有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投身在这样美丽温柔的怀抱里,也不失为一次美丽的流逝。”
只有在夜晚的大海边,心口上的伤才不会那么疼。
“柳曜,你是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啊?”司朗低著头看脚下的砂砾,他抑制住自己不去看柳曜此时的表情。脸上写满了纠结和挣扎。
“什么?”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你明白的。”
“我不知道。”柳曜回答。
“人这一生中,遇到性,遇到爱,这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我可能不会去刻意寻找那个我爱的人。我就站在这里,一人成景,等著那个爱我的人,注意到景色里的我。”
生命本身就是极小概率的事件,我们是由星辰组成的高级智能。在时间的荒野里和空间的无限排列中相遇。
相遇的司朗和柳曜,两个比邻的星辰让他们实现前世约定的羁绊。只是少年还是少年,对爱情的懵懂和试探,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促成的。
海滩上的少年找寻著各自的脚印,深深浅浅,平行或交集。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但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么?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司朗看著柳曜,脑海中一帧一帧浮现出柳曜不经意间就刻在脑海的画面。他从讲台走向自己的样子,他的头靠在他胸前的样子,睡觉的样子,吃东西的样子。
这位少年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星星,尖角扎在心房上,却痒痒的像要开花。
【作者有话说】:《破碎故事之心》里面的经典句子,我真的很喜欢,那时候我刚上高中,初读这句话,并不能体会到“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后来随著阅历的增加,也越来越能和这句话产生共鸣。
好啦!今日的二更完事啦~
早上刚醒就看见有两位小朋友在催更新啦!作者大大马上就从被窝里窜出来的!
被催更的感觉太美好了哈哈哈哈,作者会接著加油的哇~爱你们哦!(这收藏量在我睡觉的时候悄悄的跳崖了TAT)
第十三章 特殊事件
再等一等
等我
劈开冻住我们的冷
————勒内·夏尔
“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啊?”柳曜看著旁边气喘吁吁地司朗。
“别提了,昨天帮你复习到那么晚,今天早上差点没起来。我这可是一路小跑来的。”
“上周体委已经把运动会报名表交给我了,我大致看了看,我觉得咱们这次还能拿个第一回 来!”小高老师站在讲台上激动地说。
“希望同学们能够按照自己所报的项目抓紧时间进行练习,练习的时候注意安全。”
“哎,柳曜!”司朗拉了拉同桌的袖子,
“找时间跟我练长跑啊?”
“……行吧”
“怎么回答的这么勉强啊?当初让你报三千米的时候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的吧?”
“只是不想输给你罢了。”
“呦呵!”司朗噗嗤一声笑了,
“没想到我这小朋友脾气还挺硬啊?”司朗忍不住伸手顺了顺同桌脑袋上的呆毛。
“还有一个事儿,咱们运动会走方阵,需要一个打牌的,一个举旗的,还有两个礼仪。”高老师接著说“我参考了一下咱班同学的身高,暂定顾萱举牌,冉高鸣举旗,柳曜和司朗当礼仪。排练的时间是下午第一节 自习课,体委带著大家练习走一走方阵,排个队型。”
司朗和柳曜身高一个一米八三一个一米八,长得高挑又帅气,往队列前面一站,简直就是金光闪闪的门脸啊。
高老师觉得这次高二(6)班的阵仗可以横扫全校了。她倚在门框上巡视班级早自习情况,眼睛却在柳曜和司朗身上瞟来瞟去。
长得帅烦恼也多,时不时还得被年轻的小高老师拿来当择偶的标准。
“要是我能找到像他俩一半帅的男朋友就好了。”高老师开心的想。
上了一上午的课,柳曜感觉自己的腰都快坐折了。
“你昨晚学到几点啊?”司朗伸手帮柳曜锤了锤腰。
“也就一两点吧。”
“一两点?你身体不要了啊大哥!”
“不把问题都整明白我睡不著觉。”
“昨天你视频问我题的时候我都已经睡上两个点了……”司朗抱怨起来,
“好~好~我下次注意,下次争取早点问你。”柳曜拍了拍司朗的肩膀。
“你知不知道熬夜容易脱发?熬夜还会导致肾虚呢!”
“你才肾虚!”
“你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虚不虚。”司朗窃笑著说。
司朗眼瞅著这越开越快的车,伸手拧了一下柳曜的大腿,
“啊!疼!你使那么大劲干嘛啊!我是不是你亲同桌啊!”
“活该。”柳曜轻描淡写地说。
中午三个饭友再度聚首,就中午吃什么这一问题展开热烈的讨论。
“实在不行咱们钉杠锤吧。”
三局两胜之后,于斌胖手一挥:“想吃炸酱面好久了。”
一中为了照顾学生营养均衡和营养美味,食堂里的厨师都是原先在部队里面做饭的厨师。做出来的饭管饱又好吃。
三个人端著面,看著面条上那一勺流油的裹著鸡蛋的大酱,瞬间变成了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没有交谈也没有眼神的沟通,只有呼噜呼噜吃面条的声音。
司朗第一个吃完,满足的舔了一下嘴唇。柳曜第二个吃完,把脸抬起来幸福的说了一声:“啊~好撑。”
司朗从外套兜里拿出手纸,手支在柳曜的下巴上把柳曜的脸扭过来,将他嘴角的残渣擦掉了。
你俩这么有爱真的好么?
旁边的于斌刚放下碗就看见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于斌有一种一大盆狗粮一下子就扣在脸上的感觉。
三个吃撑的人迈著幸福的步伐回到了教室准备开始午睡。
可能是因为吃多了的原因,于斌本来想睡觉之前再背几个英文公式,结果那几个英文单词越来越像爬虫,于斌的胖脸直接砸在英语书上睡了过去。教室角落里的柳曜和司朗也因为昨晚缺觉已经睡得此起彼伏了。
今天的起床铃是一首英文歌,司朗抬起头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同桌。
哦,好可爱,睡得红扑扑的。再来一张纪念,“卡嚓”。
再一次被卡嚓所惊醒的柳曜一把抓住了司朗的小臂,幽幽的看著司朗:“删了。”
“你来抢啊~”司朗把手机举高。
柳曜被司朗一激,把手举起来想要去抢那个手机却抓了个空。
司朗往后一躲站了起来,靠在窗户上。柳曜瞪了司郎一眼也站了起来,靠近司朗想去拿手机。但司朗个高,手臂也长,柳曜把一只脚点地,一只脚悬空朝司朗靠靠过去。
比比划划的柳曜一个重心偏移没站住,整个人扑向司朗,司朗一紧张把手机摔在了地上,一只手扶著柳曜的腰,一只手抵著身后的玻璃窗。
这就……壁……壁咚了?
刚才这劲爆的一幕已经被班级里的同学拍了照片匿名发到了学校的表白墙上,继上次“公主抱”事件的后续之——“教室壁咚”。教室里还发出了不知谁起的头引起全班起哄的声音。
“那俩男生靠在窗户上干嘛呢?多危险啊?”教导主任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可能是教室动静太大了,把她招来了
“那俩男生”一回头看见是教导主任,赶紧回座位上做好。
“我手机呢?帮我找找!”司朗弯著腰眼睛在地上找了一圈,
“谁知道。”柳曜语气里有些不满和懊恼。
司朗抬起头,发现柳曜的脸上有一抹可疑的绯红。
“你脸红什么啊?又没真的亲上。”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揍你。”柳曜脸红的仿佛要出嫁的小新娘子。
司朗继续低头找手机,脑子里玩味著柳曜脸上那一片可爱的红。
最后手机终于被找到了。争抢的时候把它摔在了地上后不知被谁一脚踢到了暖气片底下。
司郎擦了擦手机,发现屏幕右下角的膜碎了一个角。
下午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响了,“咱们现在去操场升旗台下面集合,练一下方阵。”高冉铭说完,教室里响起了一片拖椅子穿衣服的声音。
司朗把手机屏幕上粘的灰仔细擦干净装回书包里,搂著柳曜的肩膀往楼下走去。丝毫不顾柳曜一直在挣脱的肩膀—-越挣脱楼得越紧.
大家到操场上集合完毕之后,在体委的带领下很快拍好了队形。操场上还有很多别的班级也在利用下午的时间在练队列,高一高二的都有,高三为了备考不参加队列。
柳曜和司朗就方阵往前那么一站,就成了整个操场上的焦点。周围练队列的班级别说女生了,连男生都忍不住往高二(6)班看。
高老师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他们练习,旁边的几名化学老师也在这里围观。
“小高老师,你们班新转来的那个男生长得真挺帅啊!”
“啊,那个男生我也有印象,是叫柳曜吧?”
“柳曜?不是那个地产大亨的儿子么?”
“不是说都坐牢了么,孩子他妈好像也死了……”
高老师站在一旁听著旁边的老师叽叽喳喳的讨论著柳曜,皱了皱眉头但没有说什么。
她们说的没错,柳曜的家庭背景确实是这样,他的人生经历太过曲折。在柳曜转学到一中的时候,小高老师就一直在关注著柳曜这个孩子。
她并不奢望柳曜能跟班里的学生打成一片齐乐乐融融,他不需要在她的面前假装坚强,也没有必要穿上什么伪装。
她知道这个孩子心里的伤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被化解的。她希望这个孩子在他的班级能得到不做作的关怀,在他千疮百孔万念俱灰想放弃的时候,他能回想起在上学的时候感受到的一些关爱。
小高老师从小就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因为同病相怜,她深知没有父母参与的日子是什么滋味。在柳曜被分配到她的班级的时候,小高老师就注定要变成一个安静守护的人。
“齐步-走!”冉高铭站在队列旁边喊口号,方阵整齐划一的向前行进。裤腿随著走步的频率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了一小节雪白的脚踝。皮肤被烤的有些发烫,后背被汗水浸透的一小片衣服贴在身上展现出优美的线条。
“真好看啊。”司朗心想,眼睛止不住的往旁边瞄。
“原地休息十分钟!”大家练习的都不错,冉高铭决定让大家放松调整一下。
班级同学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席地而坐。
“啊~好累啊,腿都站酸了。”司朗拉著柳曜坐在地上“柳帅帅,帮我捏捏腿。”然后厚颜无耻的把自己的腿搭在了柳曜的腿上。
“你知道么?你其实是一条鱼。”柳曜面无表情的看著司朗,
“什么鱼?”司朗一脸问号。
“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
“……”
“我上午都帮你捶腰了耶~”司朗噘著嘴装可怜卖萌。
“……”
“你要是再不把你这副表情收起来我就要把中午吃的炸酱面吐出来了。”
司朗刚想把自己的脸伸到柳曜眼皮底下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吐出来,有个人轻飘飘走了过来站在了柳曜身后。
司朗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柳曜,柳曜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女孩手里拿著一瓶饮料。
那女孩看见柳曜转过头来,脸瞬间一红,把饮料放在地上就跑开了。
从这个女孩站在那开始司朗就认出她来了。
是那天中午在小卖店递给他橘子罐头的那个女孩。
“哇!好羡慕啊!我也口渴啊!我也想喝饮料啊!”班级里的同学纷纷起哄笑成一片,司朗在一旁看著冷眼看著起哄的人,又回头看著不知所措的柳曜,冷冷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作者有话说】:你是夏天的意义。
————教主
今天立夏啦!你们所在的城市开始进入炎热的夏天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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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银河鞠躬感谢~
第十四章 审视
不是在一瞬间就能
脱胎换骨
生命原是一次又一次的
试探
————席慕蓉
就像是自己最爱的玩具被别人抱在怀里的感觉。
笑不出来。
后背湿透的衣服被风一吹,凉凉的糊在身上。好难受,司朗心想。他低著头也不知看著什么,就那么坐著出神。
他现在的心情很焦躁,说不出为什么焦躁但就是焦躁。
就如同一直等不来的公交车,都等了那么久,再走路或是打出租车都让人感觉恼火;就像是煮方便面,一袋不够两袋又太多。
就像是此刻两人之间的关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难道是真的爱上了他么?司朗质问著自己。
司朗不想把一见锺情的喜欢定义为爱,一见锺情是停留在外表的肤浅,所有的一见锺情只是对外貌产生的生理冲动。司朗忠于自己的心,同时也尊重在这场人生旅行中遇到的每一个人。
司朗从一开始就知道,踏上这条路,就注定要比别人经历很多的难处。司朗出生在一个很开放的家庭,当司朗还是个六年级的小学生时,就注意到自己更喜欢跟男生在一起玩反而对女生没有什么兴趣。
就像是有人留长发有人剪短发,就像是十月偏偏有三十一天,玫瑰花偏偏代表爱情。
我就偏偏喜欢同性。
所有事情发生都有前因后果,而我就偏觉得抛弃这些前因后果之后,我依然能够走向你。
司朗脑海里回想著刚才的一幕,反反复复的审视著自己的内心。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司朗已经对自己进行上千次的拷问了。
不是一句:我爱他吗?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而是如果我选择爱,那么我可以在他选择和自己相反的性取向时仍然能平和的接受自己心里的这份喜欢并坦然的让他去追求属于他的幸福吗?
司朗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境在跟著柳曜而变化。
第一次这个女生让司朗把橘子罐头带给柳曜的时候,自己只是觉得事情很有趣,后来有女生找他帮忙递情书,他没有把那些情书交给柳曜,自作主张的就把东西扔了。而就在刚才,那个女生送来了一瓶饮料,自己心里马上难受的不行,恨不得破开马上他胸膛好好看看他的内心在想什么。
爱与不爱都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在于:如果得不到,应该怀著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缅怀这份情感。
柳曜知道那瓶饮料是给他的,但是他并没有动那瓶饮料。看著那个女生一路慌张的跑走的身影,嘴里轻蔑的吐出两个字“幼稚”。
他看了看对面低著头发呆的司朗,对于“司朗竟然没有嬉皮笑脸凑过来拿著饮料好好嘲笑他一番”表示有些诧异。
“集合!继续练习!”
后半节课的练习因为班级同学已经达到了冉高铭心目中的高标准,便早早的放同学回到了教室。
一直到五点半放学之前,教室里都是一片安静。柳曜正常的上自习,旁边的司朗却没有以前那种猴子成精的状态,既没有伸手摸柳曜的呆毛,也没有偏著头盯著柳曜看,就在那边安静的做著一篇英语阅读。
只不过这篇英语阅读司朗盯著他看了整整三个半小时。
“叮!叮!叮!”放学铃响了。
柳曜站起身准备收拾书包。
“你要回家么?”沉默了一下午的司朗终于开口了。
“我……不准备回家。”
“那你准备去哪啊?”
“我想找个能招小时工的地方打工去。”
柳曜现在没有收入来源,光靠著银行卡里那三万块钱是肯定不行的,他现在要挤出学习时间挣钱补贴家用。
“哦……那你注意点安全。”
司朗说完这句话又低下头去盯著那篇英语阅读了。
“明显不正常啊。“柳曜看著司朗心想。
柳曜背上书包走出了教室。
看著柳曜的身影消逝在馀光里,司朗身上绷紧的弦一下子松开了,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胳膊里。
柳曜先是在校门口站了一会,想了想附近哪里有能招小时工的地方。犹豫了一会,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手机一看,是“宇宙无敌帅同桌”发来的微信,十好几条。
“凌源街书店馆长期招聘小时工,详情咨询:XXXXXXXXXXXX”
“东北路男装旗舰店招聘钟点工,见面详谈,欢迎到店咨询。”
“………”
所有的信息后面还贴心的加了一个定位。
柳曜一条条翻著,嘴角不自觉的往上翘了好长时间。打开输入框,敲了两个字:“谢了。”
司朗盯著这两个字看了良久,才把手机息屏。
柳曜看了看这些信息,最终还是选了第一个,打开定位,发现离上周六去过的咖啡馆特别近,跟著导航往那边走去。
这个书店就在咖啡馆的斜对面,柳曜很快就找到了地方。推门进去,屋子里也没有什么人,黄色的装饰灯营造出一种温馨又神秘的感觉。空气里飘著淡淡的油墨味和檀香味。
这个书店的店主是个七十多岁的老爷爷,身上穿著唐装,正带著一副老花镜坐在收银台后面举著一本《牛肉的一百种做法》看的入迷,花白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
柳曜先是在书店里挨个看了一圈。这个书店不算特别大,收藏的书籍基本上都是国内和国外的经典著作。
书架是人工刨出的木板做成的,简约又大方,散发著淡淡的木质香的味道。在书架旁边随意摆放了几个小小的蒲团供读者休息阅读。书店的处处都有耐人寻味的小艺术品,可见这个店主非常的用心和细致。
柳曜走到收银台前面,有礼貌的开口询问了一些招聘事宜。老爷爷看眼前这学生长得干净,言谈举止也有礼貌,就打算和柳曜签合同。
“像你这样上学就想著出来挣钱给自己爸妈分担的好孩子现在是越来越少了。”老爷爷和蔼的拍了拍柳曜的肩膀。
“我姓许,你管我叫老许也行,管我叫许爷爷也行,哪个顺口叫哪个。咱们这书店平时没有特别多的客人来,主要是给各个学校批发考试材料。”老爷爷给柳曜介绍了一下平时书店的经营模式。
“你周一到周五六点到八点半过来,整理整理书架上的书,有进货的时候就帮我理理货,没有进货你在这写写作业,有客人就招待客人。”
两个人商量的差不多,柳曜就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递给许爷爷。
“哎呀!小伙子你这个字写的真好看呐!你写的这是瘦金体吧?”
柳曜笑著点了点头。
“等有空你教教我怎么练字吧,写一手好字真让人眼馋呐!”
“好啊,随时都行。”
“今天你就开始干活吧,一会应该就有人来进货了,你跟著我,看著我怎么干。”
柳曜的工作比想像中的还要简单,无非就是检查单子和实际的数目能不能对上。到了八点半,老爷爷锁了门和柳曜在门口告别。
“我找到工作了,在你告诉我的那家书店里。店主人很好,工作也不累。”
柳曜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些话发给司朗。
生活中的小进步想告诉身边亲近的人……大概是这样吧,柳曜心里想。
此刻的司朗刚刚在学校下晚自习,收到了柳曜这样破天荒的信息感觉心跳都变快了。
“小朋友加油!你是最帅的!”
“没你帅。”
司朗看著柳曜的回复,抱著手机在教室里好一顿傻乐。
柳曜目送许爷爷走远,把肩上的书包带调整了一下,跑著回家了。
再过两天就要参加运动会了,得提前跑一跑适应一下。刚跟苏小青到这里来的时候,司朗就每天早上起来沿著海滩晨跑,耐力是没问题的,现在主要是提升速度。
柳曜回到家洗了个澡,湿漉漉的站在阳台上吹凉风。
“哎!你刚洗完澡别站阳台上啊!你这不擎等著感冒呢么!”于斌赶紧把柳曜从阳台上拽了回来,“你晚上去哪了?”
“我找了一份工作。”柳曜把下午怎么找到工作的一五一十的跟于斌讲了一遍。
“太好了!工资发下来可以请我吃饭么?”
“你的脑子里是不是除了学习就是吃啊?”柳曜在于斌的腰上掐了一把。
“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司朗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柳曜有点惊讶。
“放学的时候看见他在教室里捧著手机傻乐,就知道肯定是因为你。”
“……”柳曜脑海里都能想像出当时的画面:一个帅哥抱著手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笑的像个人工智障。
“其实我还挺羡慕你和司朗的关系的。”于斌坐在床上擦著眼镜“别看我这个人总是独来独往的,其实我真的很羡慕那种两个人一起努力,就算平常不能经常见面,但是能知道对方正在做的事。放学了可以互相发短信说我今天好累。晚上要开始刷题了可以发消息说我要开始复习了。要是累了就歇一歇自己玩一会,晚上躺在床上跟他打电话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每天睡觉前想的最后一个人是他,哪怕对方有事不能陪你。”
“原来学霸还有这样的想法呢?”柳曜惊讶的看著于斌,用毛巾把自己的头发擦干。
“学霸也是人啊,学霸也有脆弱的时候,也是需要安慰的。”于斌叹著气说道。
自从柳曜来到海城之后就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还能被人羡慕。但是于斌说的没错,司郎确实一直在充当著于斌渴望的那样的一个角色。
此时的司朗正躺在床上,漆黑的夜色沉静了纷扰的思绪,一个人的脸就那么贸然闯进他的脑海,没有半点遮拦,
“决定好了么?”
【作者有话说】:今天的二更完毕!明天早上见!期待小可爱们的活跃哦~
第十五章 归于平静
哦我们都喜欢这光虽然转瞬即逝
但你还是你
有我一喊就心颤的名字
————《风吹》
“明天就是运动会了啊,咱班男生都早点来,把桌椅都布置好,每个人带个垃圾袋来……”高老师站在讲台上说著一些明天的注意事项。
“司朗,”柳曜胳膊肘怼了一下“东西带来没有?”
“带来了,放在后面柜子里了,等一会放学你换上试试。”
明天的运动会走队列,小高老师为了凸显高二(6)班金光闪闪的门脸,要求两位礼仪著装和队列人员区分开,俩人私底下讨论了一下就定了西裤配白衬衫。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放学吧。”
由于明天是运动会,今天晚上就没有晚自习,柳曜和司朗拿著衣服往卫生间走去。
“给你,”司朗把衣服递给柳曜“怕裤腰太大我还给你拿了一条腰带。”
“谢了。”柳曜进了一个小隔间把门锁上了。
“能不能说的诚恳一点,总感觉我这是热脸往冷屁股上贴。”司郎隔著厕所门抱怨道。
“我穿你裤子正好,用不上腰带。”柳曜打开门走了出来。
“你这衣服扣子怎么老是不系啊!”司朗伸手把最上面两个散开的扣子给扣上了,顺手整理了一下衣领。
“没想到我的衣服你穿还挺合适,”司朗上下打量了一番。
司朗的西服裤子是微微收裤脚形的,穿在柳曜的腿上尤其显得那双腿又长又直,白衬衫妥帖的穿在身上,再加上柳曜眉间的一点冷漠和面无表情的凝视,简直就是霸道总裁的萌版啊!
“是我的衣服凸显了你的气质呢?还是你的气场昇华了我的衣服?简直就是电视剧男一号啊!”
“那肯定是后者。”柳曜对著镜子照了照,看见自己帅气的样子也忍不住嘴角往上翘了翘。
“来,看镜头,”
“干吗偷拍我?”
“我这不是偷拍,是光明正大的留个纪念。”
柳曜无奈的靠著厕所窗户面无表情的瞅著摄像头,毕竟穿的是司朗的衣服。
卡嚓。司朗满意的看著照片“非常帅气,满满的禁欲系。”
“……”
折腾完之后柳曜把衣服换回了校服,仔细的把白衬衫和黑西裤折叠好放进书包里,
“我去书店了。拜拜。”柳曜说著就往前走,司朗在后面紧跟了两步。
“哎?等等我啊!我今天晚上反正也没事,我能跟你一起去么?”
“去了别给我捣乱就行。”
“保证不给你捣乱!”司郎原地立了个正向柳曜敬了个标准军礼。
“……”
两个人一路溜跶,路上买了点炸串,边吃边往书店走。
“一会叫他许爷爷就行。”
“哦……你嘴巴上沾东西了,”司朗从包里抽出一张手纸,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擦掉了柳曜嘴边的辣椒酱,“现在没了。”
“……”
被司朗的小指轻轻划过的唇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发烫。
柳曜突然想起了前天晚上于斌跟他说的那些话,那一晚上柳曜确实有意识的梳理了一下自己和司朗的关系。
司朗了解他、关心他。而且是很自然而然的就这么做了,像是天生的自来熟,柳曜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难不成是看我可怜?还是说……
柳曜想到这,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
“我……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吧,这么严肃干嘛。”司朗从焊子上咬下一个鱼丸。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就这啊?因为我是外貌协会的,我就是喜欢对长得好看的人好。”
司朗轻描淡写的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了,但是柳曜注意到他并没有否认“对他好”这个事实。看著司朗在旁边漫不经心的吃著串串,“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算是放心了,继续往书店走去。
司朗用馀光偷偷看了柳曜一眼,“刚才没穿帮吧?”
当柳曜把问题问出来的那一刻,司朗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内心活动可以这么复杂。就在柳曜话音落下的那一秒钟,司朗同时想著好几个问题,比如自己回答的语气应该拿捏到什么程度,配上什么样的动作,眼睛应该往哪里看,应该往前走还是应该停下,脸上应该是什么表情;再比如他如果继续追问下去应该怎么回答,如果他相信了又该怎么样。
不过还好,他相信了。就算不相信也没有再继续往下问。
夜晚适合放空、休息,适合听听舒缓的歌曲或者洗个热气腾腾的澡,适合看书、刷题,适合很多安逸的事情,唯独不适合想念,不适合沉沦。
那一晚,司朗想了好多好多。关于柳曜,关于自己,关于如何安放自己那朦胧的感情。
司朗已经决定好了,他就在这里等著。等著柳曜选择自己想去的那条岔路口,踏上那条或许会遇见,也或许不会遇见的那条路。
如果遇见了,如果能同行,那是再好不过;如果不能同行,那么目送他远去,也不是那么糟糕。
如果没遇见,安安静静的把那份感情收拾好。给他包上一个大大的红包,看著他慢慢变好,求职、结婚、为人父母,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就算我只是你生命的一个旁观者,我也觉得倍感幸福。
司朗仰头看了看天空,让企图逃离眼眶的泪水回流。
两个人走了不久就到了书店。
“来啦,小伙子,”许爷爷今天仍是收拾打扮一新,坐在椅子上看著书,不过今天看的书是《家常面食的一百种做法》“这是你朋友啊?现在年轻人,长得一个比一个俊俏啊!”
“许爷爷好!”司朗有礼貌地跟店主打了招呼。
“你好你好,小柳啊,还没到进货时间,你就找个地方先写会儿作业,等货来了你再干活。”
“行,爷爷。有什么事您就找我。”
这店主是真心喜欢柳曜这个孩子,给他开不低的工资,也不总是指使柳曜干活。
司朗和柳曜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司朗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随便翻著
“明天运动会准备的怎么样?”
“担心你自己吧。”
“我可是去年第一。”
“今年就不一定了。”
许爷爷虽然没让柳曜干活,柳曜还是拿著一块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擦擦。司朗听完柳曜的挑衅,左眉毛往上轻轻佻了一下,
“没想到,你还是个狠角儿。”
“你没想到的事儿多著呢。”
“切,你什么是事儿我不知道。”
“我今天内裤什么颜色的你知道么?”
“……”
两个杠精的battle正式拉开帷幕,直到许爷爷叫柳曜去帮忙理货,这场世纪口水战才得已终止。
等查完了货,也差不多到了八点半,三个人在门口告别,柳曜和司朗往家走。
“你怎么回去啊?”
“去校门口坐公交。你应该是走回去吧?”
“不,我跑回去。”
话刚说完,柳曜就扶著肩上的书包带撒丫子跑了。
“……哎!你个臭弟弟!给我慢点!”
“你来追我啊!”
“你慢点!”
两个少年在漫天的星空下奔跑,掠过一个一个电线杆。光影在他们身上变幻,奔跑的脚步,扬起的衣衫,见过的人都说,那是两只年轻的风筝,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月亮。
于斌和柳曜在运动会这天早早地起了床。于斌煮了两碗白水面条,挤两勺蘑菇酱做了两碗拌面,还特意给柳曜那碗多加了一些:“我今天会大声给你加油的!”
“谢了,”柳曜戳了戳于斌的肚子。
“看我给你跑个第一回 来。”
两人还没到校门口,就看见学校那边天空上飘著好几个五颜六色的氢气球,广播里放著激情澎湃的进行曲。
“你俩书包里带什么好吃的了?”二人回头,看见司朗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站在他俩身后,手里拎著两个大号购物袋,满满的全是小零食。
“我书包里装的是英语单词本。”
“我书包里装的是走队列要穿的衣服。”
“………”
“今天好歹是一年一次的运动会啊!你俩这也太敷衍了吧!”司朗叹了口气,“不过幸好我带的多,够咱们三个人吃了。”
三个人到了教室之后就帮忙搬桌子、搬椅子、搭凉棚、布置会场。整个一中上下都欢腾在这热闹的氛围中。
小高老师也为了迎合今天的气氛,把高跟鞋小裙子换成了运动装,还高高的扎了个马尾辫,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司朗!柳曜!顾萱!冉高铭!你们四个去把衣服换了,其他人去楼下集合,一会马上开始走队列了!”
四个人把衣服换好之后往操场走去,跟班级大队伍汇合。
“柳曜,”冉高铭开口道:“今天的三千米要是跑步下来就别硬撑,安全是最重要的。”
“放心吧体委,”司朗在旁边插嘴:“这家伙老能跑了。”
“真的假的?!”
冉高铭并不知道柳曜是什么水平,因为高一的时候男生都在一起玩,大家什么水平体委也基本都了解。唯独跟这个新转来的柳曜还不是特别熟,想拿这次运动会探探他的底子。如果他很厉害,正好给班级争光,如果不厉害,也算是没有损失,毕竟其他男生也没有特别厉害的。
柳曜冲冉高铭摆摆手:“啊呀,也不是特别厉害啦……”
“期待你在赛场上的表现,加油。”冉高铭向柳曜竖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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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的假期这么快就过去了~今天依然是要奥利给的一天!
夏天的感觉太好了~舒服的气温和空气中万物生长的味道,太美好啦!
今天就先啰嗦这么多!祝大家五月开开心心的哦~
愿我们都能心想事成!
第十六章 运动会
“何为盼望?”
“清晨、黄昏、日落月升。”
“可否具体?”
“空气、味道、微风艳阳。”
“可否再具体?”
“时时祈盼,不交集。”
————佚名
“我宣布!海城第一中学第二十界运动会,正式开始!”校长在台上宣布完毕,台下一片欢呼鼓掌的声音。
“咱们三千米什么时候比啊?”
“记不清了,咱俩上体委那看看秩序册吧。”
班级同学此时此刻都躲在凉棚底下吃吃喝喝,看见柳曜和司朗他俩都纷纷向他们竖起大拇指:
“今天走队列的时候你俩都帅呆了!小高老师在台上还录像了呢!”
“对呀对呀,你俩三千米什么时候跑啊?我们给你俩加油助威!”
“谢谢谢谢,我也觉得我俩挺帅的哈哈哈哈哈哈,对了,你们知道体委在哪么?”
“好像是去体育馆领号码牌了。”
“在那儿!他回来了!”
司朗和柳曜顺著他们的眼神看过去,看见冉高铭手里拿著一叠号码牌往这边走。二人迎了上去。
“你俩三千米是在下午的三点半,好好加油。”冉高铭细心地把号码牌别到了柳曜和司朗的身上,“跑步之前记得压压腿热热身。”
“收到!”
“咱俩去把衣服换了吧,我老是感觉有人一直盯著咱俩看呢?”
学校里其他人基本上穿的都是蓝色的校服,他俩穿著白衣服黑裤子随便经过哪个班级都非常的惹眼。
更何况是全校第一帅和全校第二帅呢。
两个人赶紧去厕所把衣服换了回来。
“柳曜,”司朗站在镜子前替柳曜整理好领口,“下午跑步的时候一开始的节奏别太快,我听十班的人说他们今天新出了个战术。”
“……什么战术?”
“他们准备让其中一个人在比赛开始的时候就变成领跑者,把整体比赛的人速度提起来,后来等大家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十班另外一个再提速超越那些已经没有体力的人。”
“哦,知道了。”
两个人刚从教学楼出来往班级走,老远就看见于斌伸著像藕一样的胳膊向他俩挥手。
“刚才有个人过来找你,”于斌往嘴里塞了一把薯片:“她让我把这个给你。”于斌把一盒巧克力递给柳曜。
“谁给的?”司朗语气有点不满。
“是一个女生,刚走不久……在那!”于斌激动地指著柳曜的身后。
刚才那个女生一直躲在角落里看著柳曜接到巧克力的反应,看见位置暴露了之后急急忙忙就跑走了。
还没等司朗反应过来,柳曜已经跑出去了。
柳曜追上那个落荒而逃的女生,一把拽住了那个女生的手腕。那个女生低著头,刘海挡住了大半部分的脸,有些不知所措。司朗和于斌追上来站在柳曜身后。
“以后不要再送我东西了。”柳曜把巧克力还给了那个女生,转身就要走。
“等等!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那个女孩因为激动声音显得有一些发抖,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柳曜的校服一角,眼睛显得无助而清澈,带著一些试探的意味看向柳曜。
“……万一我说我不喜欢女生呢?”柳曜看著女孩的眼睛平静的说道。
愣在那里的不仅仅是那个小姑娘,还有身后的司朗和于斌。
司朗不知道柳曜说的是实话,还是只是为了把这小姑娘打发走的谎话。但是也足以让司朗的心上激荡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而此时此刻的于斌看了看旁边的司朗,再看看柳曜,“他俩不会……吧?”于斌心里想。
那个小姑娘怯怯的把手缩了回来,看著柳曜的眼睛,十分落寞的对柳曜说了一声对不起就跑开了。
“人家小姑娘可是很伤心啊,如果知道你在骗他。”司朗拍了拍柳曜的肩膀,有意无意的套著司朗的话。
“谁说我骗人了?”柳曜背对著司朗,看著远去的那个女生。
空气中有好闻的大海的味道,微风携著阳光的味道吹动著少年悸动的心。
这是什么感觉?浑身痒痒的,像是皮肤底下有小草想要往外生长。司朗说不清现在的心情,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只感觉今天的天气有些过于晴朗了。
三个人回到班级坐好,给上午比赛的运动员加油,“喊出来啊!柳曜!你在这光坐著干嘛啊?!跟我一起喊,冉高铭!加油!冉高铭!加油!………”
“………”柳曜在旁边静静地看著旁边这位表演什么叫声嘶力竭。
“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兴奋得不得了”柳曜心想。
“下面公布高二年级组男子400米成绩,第一名,高二(6)班冉高铭,第二名……”
“耶!体委太棒了!”班级同学纷纷围住刚跑完的冉高鸣,像围著一个刚凯旋而归的战士。因为冉高铭在赛场上的表现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他冲线的时候第二名整整落后一百米!
上午短跑和接力项目高二(6)班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比分并没有和其他班差距太大。下午比赛的中长跑是运动会各个班级比分拉开的重头戏,冉高鸣特意嘱咐司朗和柳曜中午一定别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中午吃点清淡的吧,”于斌提议:“吃米线怎么样?”
听一听吃货的建议总是没错的,三个人去食堂二楼买米线的窗口买了米线。
“好好吃!”柳曜往自己的锅里倒了一点麻油“好久没吃到这幺正宗的米线了~”
“你爱吃蟹足棒么?”司朗看著自己锅里的两根蟹足棒皱了皱眉头。
“你不吃啊?我还挺爱吃的。”
“小时候被螃蟹夹过手,至今对螃蟹还有阴影。”司朗苦笑了一下把碗里的蟹足棒夹到柳曜碗里。
“我也爱吃蟹足棒。”于斌停下筷子看著司朗。
“你晚了一步。”
“你一开始都没问我。”
“……”
柳曜把自己碗里的蟹足棒夹了一根到于斌的碗里:“头一次看见两个大男人能为一口吃的吵起来……”
“中午你俩怎么打算啊?”于斌吃的连汤都不剩一滴。
“我俩回教室睡觉。”
“谁答应跟你回教室睡觉了?”
“中午休息好了下午才有力气跑嘛。”
“那我也回教室吧,我想回教室背一会英语单词。”
三个人慢悠悠的往教室走去,像刚吃饱了鱼罐头在太阳底下消食儿的胖橘。
教室里桌子还在,凳子全被搬走了,三个人只好靠著墙席地而坐。
柳曜坐在两个人中间,右边的于斌就像是一个超大个的肉垫子,靠著睡觉好不舒服。
于斌举著单词本靠著桌子,柳曜靠著于斌,司朗靠著柳曜。三小只在教室里安静地进行著光合作用。
今天中午学校没有放午睡铃,全校同学基本上都在操场上拉歌,玩游戏。于斌举著单词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光线斜斜的打在他们身上,小高老师将这一刻的时间定格,记录下了这温馨的一幕。
下午两点多,走廊上响起了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三个人才依次醒过来。
看了看时间,司朗和柳曜打算直接去检录处检录。于斌送二人过去,帮柳曜和司朗拿著外套,坐在体育馆前的楼梯上看著他俩热身。
两个人压了压腿,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踝,沿著篮球场慢跑热身。此时赛场上正激烈的进行著高三年级组男子一千米的比赛。赛场上学长迈步扬风的动作让场下的小女生们连连惊叫。
“幼稚。”柳曜心里冷哼了一声。
“高二年级组三千米长跑参赛人员集合!”
体育老师拿著大喇叭在体育馆门口喊了一嗓子。
“有点紧张……”柳曜低著头拉著司朗小声点说。
司朗低头看著柳曜,就像是一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孩子,毛茸茸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柔软。
“真想抱抱他啊~”司朗心里想。
“没事,深吸一口气。等比赛开始的时候你就不会紧张了,只会想著不停地向前跑。”
司朗顺了顺柳曜的呆毛,两个人一起走向了起跑线。
“各就各位,预备,跑!”裁判下了发令枪。
果不其然,有一个人率先就跑了出去,在队伍前面遥遥领先,试图把大队伍的速度提升起来
司朗和柳曜跑出去二十米开始往内并道,柳曜并没有像司朗一样试图等著比赛进入后半程的时候才开始加速,而是一开始就超越了前面的人,跟著第一名加速往前跑。司朗看到柳曜冲出去的背影,咬了咬牙,“这小子忘了我跟他说的话了么?前面跑这么快后面就没有力气了,很可能坚持不下来啊!”
司朗在心里暗暗著急。柳曜离第一名越来越近,等第一圈跑完的时候,柳曜已经变成冲在最前面的选手了。
“柳曜!加油!柳曜!加油!”经过自己班级的时候,柳曜能听见冉高铭扯著大嗓门在给自己加油。
“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啊……害得我比赛开始之前就紧张得不得了。”柳曜暗暗叹了口气,觉得刚才在司朗面前说的那句话简直是有损颜面。柳曜化悲愤为动力,腿下生风撩了出去。
柳曜把速度和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按照这个频率匀速跑了下去。身后的大队伍已经紧紧地被他甩在身后了。
这几天柳曜都坚持从书店跑步回家,身体素质恢复的还算不错。
三千米需要跑七圈半,前六圈基本上比赛的队形没什么变化,前面遥遥领先的柳曜,和身后距离五十米左右的大队伍。只不过现在大队伍最前面的人是司朗。
从第七圈开始,司郎开启加速冲刺模式追赶著前面的柳曜。场面一度得非常激烈,操场周围的小女生乌拉乌拉的尖叫,还有各个班级的呐喊加油声此起彼伏,把赛场上激烈的氛围推向了高潮。
柳曜听见自己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司朗和柳曜并肩,然后超过了柳曜变成了第一,还不忘回头冲柳曜挑衅的弯了一下嘴角。
柳曜的脸马上变得比过锅底还黑,往前疾跑了几步超过了司朗。
这哪是什么全校比赛啊,这分明就是两个拥有著盛世美颜的尤物之间的大型走秀现场。
两个大长腿互相你追我来我追你,白色的短袖下摆往上不经意的翻起来,露出腰上光洁的皮肤,手臂上的线条随著跑步的姿势变化著,根本没有人会在乎除这两个人之外的其他人。
而柳曜和司朗正你追我赶的跑著最后半圈,两个人越来越快,越来越猛,像两颗刚从枪里被火药和热浪推出来的子弹,在跑道上掠过两道白影。
同时撞线。
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弯著腰,双手支撑著膝盖,面对面喘著粗气。
“辛苦了辛苦了!”
于斌从远处颠儿颠儿的跑来给他俩送水。
“没想到你这么强啊?”司朗一边喘一边说。
“跟你并列就不算强。”
“……”
不过终归是两个第一名,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好成绩,高二(6)班全体围著司朗和柳曜,把他俩抛向空中。
“明年再战!”
柳曜没有甩开司朗搂著他脖子的手,两个人慢慢悠悠的在众人眼神的膜拜中,慢悠悠向书店走去。
【作者有话说】:上一章忘记给章节起名字了,不过已经加上了,等管理员审核后就可以出来了。
感谢各位小读者的支持!作者不会断更的哦!
(我太喜欢我的笔名了哈哈哈哈!)
第十七章 期中考试
我喜欢你可以是喜欢很久的那种喜欢
是夏天过去还有秋天
是新鲜感过去还有热忱的那种喜欢
运动会结束之后就迎来了十一假期,之前在班级报名上自习的同学从今天开始就要来学校上自习了。
柳曜拖著一条酸疼的腿,跟在于斌身后往学校走。
“你再走这么慢咱俩今天就不用上学了。”
“我腿老疼了,要不你去跑个三千米冲刺试试?”
柳曜跑完比赛还没觉得腿疼,晚上回到家洗了个澡睡了一宿,发现连呼吸的时候自己的腹肌都跟著疼。
从七楼下来的时候更是像翻越了日本海沟,惨叫声回荡在楼道里久久不散。
同时浑身酸疼到生活无法自理的还有另外一位选手——司朗。
李娜和司康曼经常晚上不回家连夜赶手术,通常都是司朗自己在家做饭。昨天司朗回家发现胳膊疼的连锅都端不动了。
这一瘸一拐二人组好不容易从家里走到校门口,又要面对著爬上四楼的悲痛。
等两个人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啊~”
“都怪你昨天跑那么狠,我现在走路都费劲。”
“还不是因为你在我后面拼命撵我。”
“我不管,你给我捏腿。”司朗把下巴搁在桌子上,侧著脑袋看著柳曜,然后拉过柳曜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腿上。
柳曜偏头看了一眼司朗:“确定要我给你捏?”
司朗点了点头,眼神里凭空冒出些许期待。
只见放在司朗腿上的那只手突然发力,狠狠地掐了一下司朗的肌肉。
这一掐正好掐在了四郎腿上最酸的那块肌肉上,司朗的腿一下子弹了起来狠狠地撞在了书框的角上。
“啊!”司朗没控制住,哀嚎了一嗓子,班上的同学都回头瞅了瞅他俩。
柳曜马上摆出一副“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的表情,不顾旁边司朗幽怨的目光翻开练习册看了起来。
这时门口的教导主任身影出现在门口:“班长来没来?”
“来了!”司朗站了起来。
“上前面讲台自习,管理一下班级。今天没有铃,按照正常上学的时间组织同学。”
司朗把学习资料收拾好:“我就要离开你了,不要想念我。”
“快滚。”
“……”
司朗拖著两条废腿,好不容易才移步到讲台上开始自习。班级里很安静,因为这里毕竟是海城最好的高中,学校里的学生都很有素质,也肯学,学校里基本上没有情节恶劣的学生,那几个掏钱借读的校霸除外。
没有司朗在旁边叨扰,柳曜学的很专注,没有注意到从讲台上射出一簇幽幽的目光,时不时地瞄准他的脸。
一上午时间浓缩在三套理综卷子里显得非常的短暂。因为十一放假期间学校食堂不开门,只能到学校附近的小饭馆解决午饭。司朗掐著时间下了课,大家纷纷三五成群的去校外觅食。
班级里同学走得差不多了,司朗才拖著病怏怏的身体回到座位上和于斌柳曜商量中午吃什么。
“要不点外卖吧?”于斌感觉如果让他俩再下一次楼梯他俩就能当场死亡。
“我举双手双脚赞成!”柳曜附和,“我想吃学校门口买的炸鸡排,爆浆的,巨好吃!”
三个人拿手机叫了外卖,一人一个爆浆大鸡排再加上紫菜包饭拼盘。
“叫你俩那么逞强,人家上三个项目的也没见你俩这么累啊?!”
“我俩情况不一样,我们俩属于王者局,那些青铜跟我们比不了。”司朗笑著说道。
外卖很快就到了,于斌把外卖取了回来,三个人站在走廊里吃的那叫一个香啊。
吃完饭进行午睡,午睡起来接著学习,然后放学,打工。
对于柳曜来说,这样的生活充实而有意义,安静的学习环境让他更能投入的学习,就在假期这几天,柳曜已经把手头所有的试卷和练习册都刷了一遍。假期最后一天结束了,迎来的是全校期中考试。
考试的时候整个年级座位打乱,按照上一次的排名布置考场。柳曜因为是后转来的学生,就把他安排到了最后一个考场最后一个位置。
考试如期举行,这次考试是整个海城联考,所有海城的高二学生都考同一套卷子,不过因为一中的成绩特别拔尖,在一中的排名也差不多相当于在海城的排名了。
为了不浪费学生的上课时间,原本定为两天的考试安排直接被压缩成一天。从早上八点,除去中午吃饭的时间,直接考到晚上八点半,每科之间只休息五分钟。如此紧绷的精神状态就足以考验学生在考场上的心理素质了。
“考得怎么样?我觉得你现在这个做题量至少也得是年级前五十了吧?”三个人收拾好书包往校门外走。
“碾压你不成问题。”
“你要能把碾压了我就背著于斌在操场上跑十圈。”
“一言为定,反正成绩很快就会出来。”
“你要是没碾压我你就背著于斌跑十圈。”
“没问题,反正不是我跑。”
于斌在旁边推了推眼镜:“你俩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这两天我会少吃点的。”
“不用,你敞开了吃,吃的越多越好。”
于斌默默地从兜里摸出来一块巧克力吃掉了。
两天之后。
“成绩出了!”于斌溜到司朗和柳曜的座位旁边:“我刚才去老师办公室送作业,看见老师正在统计考试成绩!”
“怎么,慌了?”司朗摸了摸柳曜的呆毛。
“慌的是你吧?”柳曜一巴掌把他头上的咸猪手打飞。
“不过年级第一还是我。”于斌笑的非常的欠揍。
走廊上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以班级同学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是小高老师的脚步声,班级瞬间安静下来。
“同学们,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鉴于是咱们上高二以来第一次大考,我准备利用一节课的时间开个班会总结一下咱班现在的学习问题并提出一些解决方案。时间就暂定下节课,你们先下课休息十分钟。”
“走,陪我买瓶水喝。”司朗死皮赖脸的把柳曜从座位上薅起来陪他去买水。
“哎,听说这次年级前三名都被六班包揽了?”
“这么厉害?不会吧?”
二人在自动贩售机前面排著队,听著周围的人聊天。
两个人对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于斌你背定了。”
然后两个人盯了对方三秒钟,不约而同的开始一顿傻乐“哈哈哈哈哈哈”。
“阿嚏!”正在背单词的于斌突然打了个喷嚏。
两个人买完了水回到教室坐好,上课铃刚好响了。小高老师打开投影仪,把刚才在办公室整理的ppt传到电脑里。
“咱们这次考试题目普遍偏难,目的就是让在座的各位不要以为高一的时候考得好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小高老师语重心长的说,“我一开始拿到咱班成绩的时候我内心还是挺高兴,年级前三都在咱们班。”高老师顿了顿,接著说:“第一名,万年不变的于斌,总分684,第二名……”柳曜捏紧了拳头,“第二名,司朗,总分658。”
司朗嘴角的高高的扬了起来,怎么压也压不住,还幸灾乐祸的瞟了柳曜一眼。
此时此刻的柳曜,身后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眼看就要将司朗卷入其中。
“哎,你要是求求我,我就不让你背于斌了。”
“滚蛋”柳曜把这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第三名,柳曜,657。大家鼓掌祝贺一下以上这三位同学。”
更可气的是两个人竟然只差一分。
柳曜感觉自己都快口吐白沫了,丝毫不觉得这掌声是为了庆祝他的分数的。越听越感觉像司朗的嘲笑。
大家扭头看著这位新晋学霸,却没有从学霸的脸上看到丝毫的欣喜。
于斌抿了抿嘴巴,为那天多吃了一块巧克力而感到自责。
小高老师说完前三名,又根据分数段把班级其他人的成绩都分析了一遍,总结了下半学期的目标和问题的解决方法。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我会把你们的成绩发到家长群里的。回去把卷子多看几遍好好改一改。好了你们该放学的放学,该吃饭的吃饭吧。”
“你一会儿是不是还去书店打工啊?”
“你别跟著我。”
“不是我怎么著你了就不让我跟著了啊。”司朗笑嘻嘻的跟在柳曜后头。
“我现在看见你我就烦。”
“害,不就比我少一分么,不至于啊~”
“再说了,我怎么会让我同桌真的去背于斌呢,我可是会心疼的。”
“你少来,你就差把‘柳曜比我少一分’写在自己脑门上了。”
“要不咱俩商量商量”司朗笑眯眯的拿下巴颏蹭柳曜的脑门:
“你陪我过生日吧。”
“什么时候?”
“明天。”
“……”
“你这也太突然了……没有时间给你准备礼物。”
“什么礼物不礼物的,小孩子才玩那套。我只是不想一个人过生日。”
“行啊。”柳曜点了点头。
“yes!明天你和于斌来我家吧!我做饭给你们吃,我还会烤小蛋糕,再买几根蜡烛……”
柳曜看著司朗在旁边兴奋地计划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的十八岁生日,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去回想了。他现在好不容易从那个低谷走出来,他要一直往前走。
明天给司朗带什么东西好呢?
【作者有话说】:这本书应该会换一个书名~哈哈哈让我们期待吧!封面也换一个好看一点的!
谢谢支持!
第十八章 生日
小时候真傻,居然盼著长大。
————丰子恺
“于胖胖!于胖胖!”司朗叫住正在收作业的于斌“晚上上完晚自习,去我家过生日怎么样?你我还有柳曜。”
“谁过生日?”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了!”
“行。”
“那晚自习下课我俩在校门口等你啊!”
柳曜今天兴奋过了头,今天可是他19岁生日啊!是开头为1的最后一个生日,
“必须得大张旗鼓的庆祝一下!”司朗拍著桌子兴奋地跟柳曜说。
其实司朗这么兴奋也是有原因的。李娜和司康曼身为临床医生,临时加班已经是家常便饭,从小到大没有陪司朗过过一个完整的生日。随著司朗慢慢长大,班级里的同学发现他的性取向和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都对他敬而远之,身边没有体己的朋友,生日对柳曜来说就跟平常一眼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除了自己睡觉之前对著自己说一句“生日快乐。”
放学之后,司朗蹦蹦跳跳的跟在柳曜身边,
“你能不能老实点?我眼睛都被你晃瞎了。”柳曜把一直在眼前扭秧歌的司朗扒拉到一边,
“我今天生日,我最大!你们都得听我的!”
“……幼稚”
今天书店没什么活,八点半下了班,两个人就往学校跑,接到了于斌三个人坐上了公交车去了司朗家里。
司朗的家并不远,坐公交车坐四站就到了。李娜和司康曼照样还是不在家,三个人开启了生日轰趴。
于斌和柳曜拿著在校门口超市买的气球和拉花往墙上布置。司朗在厨房里忙活做饭,洋洋洒洒干了一个多小时,三个人才坐在桌子前面正式开始生日派对。
“首先,祝我的同桌司朗生日快乐!”柳曜今天脸上难得的挂上了从没见过的笑容,“祝司朗永远开心学业进步!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柳曜从书包里抽出一个小小的信封递给了司朗。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司朗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用瘦金体誊写了一首诗。
是博尔赫斯的《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一首诗?”
“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
“别说,这小字儿,写的还挺别致。”
“反正是我的一片心意,你爱收不收。”柳曜的表情又变成了平时的冷漠脸。
“你这笑容是限时免费的么?要想让你多笑一会儿还得给你充钱呗?”
司朗和柳曜又开始打嘴仗,于斌尴尬的坐在旁边推了推一下眼镜:“内个……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可要好好对它啊!”
柳曜和司朗感觉于斌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我蹲在校门口整整挖了十分钟!我手都挖黑了!”
司朗接过来一看,是一个装在一个矿泉水瓶里的小多肉。
“我肯定好好养活它!把它养成跟你一样的体型!”
礼物捐赠仪式结束了,接下来进行吹蜡烛许愿的环节。
司朗把蛋糕从烤箱里拿出来,上面铺了草莓蓝莓芒果等水果粒,乍一看还挺像样的。三个人动手给蛋糕上面插了十九根蜡烛,柳曜拿著打火机把十九个蜡烛都点亮了,“许愿吧,然后再吹。”
“还没唱生日歌呢!”
“祝你生日……”
“停停停!我要录个相”司朗把手机调到拍摄模式,往旁边一立。
“好了,开始唱吧!”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三个人唱完了,司朗像模像样的闭著眼睛两手合十放在胸前,心里默默许了个愿,然后睁眼,把蜡烛吹灭了。
于斌和柳曜在旁边已经等不及司朗给他俩切蛋糕了,伸手就拿叉子叉了一大块儿往嘴里送。
“……主人还没切呢你俩咋就吃上了?”
“就咱仨还整那些个没用的,吃吧,再不吃蛋糕就干巴了。”
“……”
“也是,造吧。”
三个人狼吞虎咽的把蛋糕给吃了,司朗做的蛋糕还真得挺好吃。因为蛋糕上没有奶油,所以三个人直接就跳过了抹奶油这一环节。
然后三个人在沙发上开始闲聊。
“你这蛋糕里还放饼干了么?”
“没啊。”
“那我怎么吃到脆脆的东西了?还有点硬。”
“那是鸡蛋壳。”
“……”
“真别说,跟朋友一起过生日感觉真的不一样,有一种成人的感觉。”
“你都十九岁了,已经成人一年了,给谁装嫩呢。”
“你们想干点成人干的事情不?”
于斌和柳曜看著司朗异口同声道:“你要干嘛?”
“……我还啥都没说呢你俩这么看著我干嘛?”
“想喝酒么!”司朗激动地问。
“不想。”
“不想加一。”
“……不行,你俩今天要是不陪我喝点酒我明天让柳曜背著于斌在操场上跑圈。”
“卑鄙。”
“我不是卑鄙,我只知道愿者服输。”司朗坏笑著往厨房走去,拿了啤酒和杯子。
“这么干喝太没意思了,做点游戏吧?”
“尽管把你脑子里那些羞耻的东西都说出来吧。”
“……”
“咱们互相考知识点怎么样?说错了就喝一杯。”
学霸之间的较量就是这么的简单。
柳曜想到今天下午公布分数时的屈辱,马上就答应了,恨不得立马碾压司朗,于斌也点头答应了,反正他是不可能答错的。
司朗:“物理书第28页第一个字是什么?”
“……找死?”
“是‘若’”于斌在旁边回答,“若小车上有一小球的若。”
“……”
柳曜严重怀疑于斌是司朗雇来的托儿。
“喝吧。”
柳曜白了司朗一眼,一仰头把酒全喝了。这是柳曜第一次喝酒,他第一反应是:这酒咋这么难喝。
“该我问你了吧?还原糖的检测试剂施是什么?”
“……你是不是看我期中考试卷子了?我卷子上这道题就错了!”
“别解释,你就是不会,喝吧。”
柳曜把司朗的酒杯倒得满满的,递给司朗。
司朗和柳曜两个人打击报复一样问著对方千奇百怪的问题、喝酒、再问问题、再喝酒。往复循环,像两个幼稚鬼。
于斌在旁边默默地为他俩倒酒。
“我……我再问……问你一个,”司朗的舌头都要捋不直了:“化学书的主……主编是谁?”
“我也问你一个……语文书……书后的附录……有几页?”
最后两个人双双醉倒,不省人事。
第二天早上柳曜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柳曜摸到了枕头底下的手机睁开眼睛,突然发现事情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
为什么司朗这家伙趴在我身上!我为什么睡在司朗的床上!昨晚发生什么了!柳曜被吓懵了,一脚蹬开趴在柳曜肚子上睡得正香的司朗。
司朗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接著睡了。
柳曜接了电话,是于斌打来的,“你起来了么?你再不起来就赶不上第一节 课了。”
柳曜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不早叫我!”
“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了,你都没接!”
司朗挂了电话,看著手机通话记录上显示“6个未接来电”,气的简直想拎起司朗胖揍一顿。
“起床!司朗!”柳曜趴在司朗耳朵旁边叫了一声。司朗被吓得一机灵从床上掉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听著都感觉疼。
司朗从地上爬起来看著满脸愤怒的柳曜,“……您生气也不能拿我撒气吧?昨天那酒是你自己喝的也没人逼你……”
司朗看著柳曜的脸色越来越黑,才把剩下的话憋到了肚子里。
两个人穿了衣服,饭也没顾得上吃就匆匆搭公交车上学去了。
“你昨晚不会对我做了什么吧?”柳曜脑袋靠著车窗眼神里全是正蓄势的风雨。
“我要是想对你干点什么干嘛还非要把你灌醉不可啊?”
“万一你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呢。”
“放心吧,我喜欢清醒的时候做。”
“做什么?”
司朗没有回答,就那么看著柳曜,眼睛里有一些暧昧在隐隐浮动。
“滚。”柳曜后脑勺冲著司朗,露出来的耳朵尖红彤彤的。
司朗在旁边心里笑得很开心。
“你俩怎么才来啊?”司朗和柳曜进教室的时候语文老师正在讲台上上课,“快回位置上做好,都高二了怎么还迟到!”
两个人伴随著全班同学的注目礼灰溜溜的回到了座位上,拿出语文书开始听课。
“你俩可真能喝。”
下课了,于斌走过来找他俩说话。
“下次我再和司朗喝酒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不能喝就说不能喝,怎么还赖我头上了。”
“你再说一句?”
眼看著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于斌赶紧转移话题:“今天中午吃什么?”
三人依旧采取古老而公平的方式“钉杠锤”决定了今天的午饭:锅包肉盖饭。
三人吃完了饭回到教室开始午睡,昨晚三个人睡得都挺晚的,没趴一会就全睡著了。
四十分钟后,午睡零响了。
司朗把头抬起来惯性的扭头看了看柳曜。柳曜把脸埋在校服里还没睡醒。
过了一会儿,上课铃响了,柳曜还是没有起来。司朗拍了拍柳曜的肩膀,柳曜慢慢把头抬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司朗感觉柳曜的脸色有点难看,把手背往柳曜脑袋上贴了贴,烫的吓人。
“你发烧了?!”
【作者有话说】:夏天里了要多吃布丁哦!这样蚊子就不叮自己了~~
今日二更结束嘎~
元气满满的一天开始啦!
第十九章 被劫
知道为什么这世界上
总有人背著日光拥抱你么
他们的心中有莹莹的月光和星光相称
于是成就了温柔和人间
柳曜确实发烧了。
昨天晚上两个人被于斌拖回床上之后就睡得七歪八扭的。本来柳曜睡觉就不怎么老实,再加上旁边有个司朗像个喝醉的大蛆,把被子全蹬地上了。接过一整晚上柳曜露著肚子和腰自然就著凉了。
小高老师走进教室正准备要上课,往台下环视了一圈,发现柳曜还趴在桌子上没起来,指了指柳曜,示意周围人把他叫起来。
“报告老师!柳曜发烧了!”司朗举手跟小高老师说明了一下情况。
“班长给他领到医务室去。”小高老师嘱咐司朗,然后把手机出来联系了医务室的值班老师。
柳曜只感觉脑袋像是被罩了个纸袋子,再加上昨晚的宿醉,听周围人说话都感觉带回声,人影绰绰的在他眼前晃。
柳曜被司朗拽著从座位上好不容易站起来,猛地一抬头,眼前一片黑底金星唰唰唰的铺开一片。柳曜晃悠了两下到倒在司朗身上。
“头……头晕。”柳曜把脑袋靠在柳曜肩窝里,小声的说。发烫的脑门熨烫著司朗的皮肤。司朗只感觉自己心里就想有一片粉色的池塘正在咕嘟咕嘟往外冒著怜爱的小泡泡。
看这情况估计柳曜是真不能自己往前走了,司朗打横抱起柳曜走出了教室。
“帅哥生病没见过啊!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小高老师看著班上剩下的同学整齐划一的给他俩行注目礼,“把期中考试卷子拿出来接著讲!”
司朗抱著柳曜往楼下走,经过别的班级门口都会引来一大片惊奇的目光。
他们不是没见过帅哥生病,而是没见过帅哥公主抱生病的帅哥。
两个人顶著密密麻麻的目光终于走到了楼梯拐角。
下楼梯本来就有一点颠簸,但对于此时在池塘里都能晕船的柳曜来说就跟坐上了死亡过山车。
柳曜一个没忍住,把头一偏“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司朗:“……”
司朗根本不用担心弄脏了地面怎么办,因为柳曜吐出来的东西一点不剩的挂了司朗一身,隐隐约约还有几个还没消化的水果丁。
司朗皱著眉头赶紧把柳曜送到医务室去了。
医务室值班的是个老奶奶,穿著白大褂,脖子上挂著个听诊器。她把门打开的时候差点没当场去世,一股蛋糕和酒精发酵的味道扑面而来,实在是有点上头。
不过老奶奶也是正经三甲医院退休下来的老大夫了,打眼一瞧就基本上知道怎么回事了。
司朗把已经烧傻的柳曜放到床上,老奶奶过来给他量了体温挂了水。
司朗已经把外套脱了,卷成个小包裹扔在一旁。要是可以的话,他也想把裤子给脱了。
本来司朗可以把柳曜送过来然后继续回去上课的。但现在他可不想顶著满身的味儿回去接著熏人。司朗就在床边座位上以一种“我就坐这等你醒了熏死你”的表情看著柳曜。
躺在床上的柳曜动弹了一下,下意识的把被子拉倒下巴上蜷起了身体,像一只树洞里的小熊在冬眠。
看著柳曜那微微张开随呼吸的频率起伏的嘴唇有点移不开眼睛。
司朗突然感觉自己肩窝那里有一小片灼烧,仿佛刚才柳曜说话时喷出来的气息还留在那里。
柳曜还没来得及感知自己已经被司朗色咪咪的盯上,又开始乱动蹬被子。两只手在被子上摸/来/摸/去像是在找什么。
司朗看了看柳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抓住了柳曜的手。司朗的手冰冰凉凉的,被柳曜拉在被窝里,像是抱著一个难得的冰袋,把司朗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冰镇著。
司朗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难得看见柳曜这么乖的样子,竟然还被人这么握著。
裤裆里的小小司都忍不住抬了抬头。
一瓶水快打完的时候柳曜才把眼睛慢慢睁开。感觉自己手上有什么东西有点凉的,还有点潮。
他睁开眼睛盯著天花板,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一股?心的味道差点让柳曜一口气没上来。
司朗听到一声急促的吸气,把眼睛睁开,发现柳曜正用强忍著才没吐出来的表情看著他。
“你看什么看?你还好意思看我?你瞅瞅你吐我这一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刚刚淘粪坑去了呢。”
好家伙,原来是自己吐的。柳曜感觉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往四周看了一圈,弄清现在自己是在医务室里。最后眼神兜兜转转落回到了自己手上。
“你怎么还趁我睡著的时候占我便宜呢?”
“谁要占你便宜,我这是怕你翻身不老实压著针头。好心当成驴肝肺。”司朗把自己握住柳曜的手不满的抽了回去。
“你都这样了晚上还去上班么?”
“我不上班你赚钱养活我啊?”
“……我今天不跟你去书店了。我要回家洗澡。”
“哦。”
“那你自己注意点啊,回去早点睡觉。”
“今天……谢了啊。”
“别客气,下次我也吐你身上,咱俩就扯平了。”
“……你试试。”
两个都不太想回教室上课,一个烧的浑身无力,一个衣服上沾了难以言喻的味道。两个人就在医务室里一直耗到了放学。
柳曜连书包都没有拿,直接就往书店走去,顺手捡走了司朗扔在地上忘记带走的脏外套。
还没到书店门口,隔著老远就看见许爷爷站在门口向他招手。柳曜感觉许爷爷好像有点著急的样子,强忍著胃里的翻江倒海跑了两步。
“小曜啊,今天对面超市鸡蛋打折,我得赶紧去排队去了,今天没有进货你就先照看一下,我买完了鸡蛋就回来。”
还没等柳曜答应,许爷爷已经拎著大布口袋走远了,只留下还在风中凌乱的柳曜。
柳曜进了店门,找了个角落靠著书架就那么坐著。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一股清甜的风吹来,整个宇宙都变沉了海盐味的。皓月当空,海浪细拢,斑驳碎金形成的纱罩住了蓝色的雾霭,有一个少年轻轻抬手理了一下耳后的发。
万物沉寂,波澜潮生。
那个少年有浅棕色的头发,像星空一样金色的的眼睛……
好美的少年,像海浪一样的温柔,不知道抱一抱会是什么感觉……
柳曜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吓清醒了。
“脑子烧坏了。”
司朗揪著自己的头发给自己确诊。
司朗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聊天框,没头没脑的给司朗发了个便便的表情。
过了一会手机震动了一下,叉子头像回复:“你饿了?”
“给你留的晚餐。”
“我不饿,留给你吃。”
“有人么?”门口突然想起一声吆喝,刚才柳曜太迷糊了,都没听到有人进门。
“来了!”
柳曜把手机放在旁边的书架上站起身往前台走。来的是一个带著帽子的男人,柳曜看了他一眼,这一看不要紧,他往后不自主的退了两步。
那个男人戴著黑色的鸭舌帽,鼻子上有个断梁。
“你又来干什么?”柳曜因为发烧嗓子有点哑,头也还是很晕,但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上次捅了他胳膊的讨债鬼头头。
“你以为随便躲躲就能躲得过么?”断鼻梁冷哼了一声,上去就给柳曜下巴上来了一拳。
柳曜只感觉胃里像是大坝泄洪,趴在地上开始往外吐酸水吐了个七荤八素。
断鼻梁一巴掌砍在柳曜后脑勺上把柳曜砍晕了,然从后腰抽出了一捆麻绳,三下两除二把地上的柳曜困成了个粽子,扛起柳曜走出了店外。书店门口停了一辆封闭式小货车,车窗上都糊了报纸。
断鼻梁把柳曜往后备箱里一扔,车一溜烟开走了。
司朗刚洗完澡擦著头发,盯著聊天界面看了一会发现没有新的消息,把手机扔在一边。
生日礼物还摆在桌子上,司朗把于斌送的多肉放到书桌上,然后拿著柳曜送给他的那个信封爬上了床。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著孤月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写的书中所能包含的一切悟力,我生活中所有男子气概或幽默。”
“我给你一个未有过信仰之人的忠诚。”
有多少不能诉诸于口的情愫在流转,又有多少喜欢还未来得及表达,就被藏在月影深处。
司朗默然,将信纸小心翼翼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许爷爷抢购完鸡蛋,赶紧回到了书店。推门进去却发现收银台附近的书架倒了一片,地上一片狼藉。
许爷爷马上预感到事情不对,赶紧调出书店门口的监控,当画面切换到一个戴著黑帽子的男人扛著柳曜从书店出来的那一瞬间,许爷爷眼前一黑,报了警。
“喂?胖于,这么晚了什么事啊?”司朗迷迷糊糊打开床头灯,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你和柳曜可真是有默契,一个后半夜跟我视频,一个后半夜给我打电话。”
“柳曜和你在一起么?”
“什么?”
“柳曜跟你在一起么?他没回家。”
这句话一下让司朗清醒了:“没有,他没跟我在一起。”
“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不知道他上哪去了。”
司朗回忆了一下,突然想到今天晚上跟柳曜突然终止的聊天。
“你再给他打电话试试,我去找他!”司朗挂了电话,穿了个外套就往门外跑。
晚上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司朗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急急忙忙往书店开去。刚拐进街道口,老远就看见几辆警车停在店门口,红蓝闪烁的灯光刺痛了司朗的双眼。
“什么?被绑架了?”
【作者有话说】:谢谢你说呢?的推荐票!
转眼就到周五了~明天又可以睡懒觉了!
(作者发出一串鹅叫)
谢谢宝贝们支持!
正式由《我在黄昏里爱你》更名为《被偏执校草告白后》!也换了新的封面!欢迎大家来pick我!
第二十章 苏醒
在醒来时,世界都远了。我需要最狂的风和最静的海。
————顾城
海上很平静,没有什么风。
浪花一簇一簇的拍击船身,阳光照亮甲板,明晃晃发出白色的光。船舷上刷著鲜艳的红漆,与蔚蓝的海面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薛总,那小子还没醒呢。”一个尖嘴猴腮的人弯腰对著前面的人说道。
“不急,人都到手了,有的是时间跟他玩。”
这是一间很开阔的房间,但身在其中却让人觉得非常促狭。墙壁上贴的是暗紫色的壁纸,上面叠著中世纪欧洲古建筑上常能看到的繁复暗色花纹。脚下铺的是深红色的地毯,四周有黑色的与壁纸同风格的细线刺绣。头上悬著一盏并不明亮的水晶灯,昏黄的灯光透过薄薄的玻璃反复折射,在地毯上投射出一片光晕。在这片光晕中央放著一个黑色丝绒布包裹著的皮沙发,沙发上铺著一块手工编织的深紫色流苏毯。
沙发上的人翘著二郎腿,悠然自得的在昏暗的灯光下吐著一个又一个眼圈。
“薛总,午餐做好了了。”
沙发上的人把手里的雪茄摁在烟灰缸里,站起身走出了房间。这个人长得挺拔,身上穿的深色西服把他的身形勾勒的完美无缺。定制皮鞋踩在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回响。
男人来到了另一扇门门口,身后的女仆为他打开了门。
餐厅的整体装修风格与刚才的会客厅格局有些不同,一扇落地玻璃窗包围了整个餐厅,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千千万万的海底景象。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餐桌上一个银制烛台在闪著明亮的火苗。
他优雅的就坐,把餐巾戴在他细长但因没有血色而发灰的脖子上,拿起擦得纤尘不染的刀叉开始吃饭。
烛火映在这个男人冷峻的脸上,瘦削而苍白。细长的手指上戴著一枚印著图腾的银戒指,随著火苗的轻颤闪著冰冷的光。
男人优雅的吃完,旁边的女仆送上手帕,他擦了擦嘴站起身离开了。
“今天您想喝点什么酒?”旁边一直跟随的老管家弯腰问道。
“老样子。”
男人转身回到了会客室,坐在沙发里,一杯罗曼尼康帝马上端到了他的手边,深红的酒液像一朵凋零的玫瑰花,折射著血腥的颜色。
苍白的手掌和深红的酒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是一个吸血鬼端著鲜血正准备一饮而尽。
柳曜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就率先感觉到浑身被坦克碾压过一遍的疼痛。他能感受到身上被粗麻绳勒出的血印和脑袋上反复撞了什么硬东西产生的淤青。
柳曜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只有一片黑色,没有光线射入他的眼睛。他又努力的眨了眨眼睛,还是看不见。
他不确定自己是看不见还是瞎了。他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四肢固定在背后浑身发抖。
他试探的喊了一声:“喂!”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响起了另一个声音:“你醒了?”
柳曜吓了一跳,拼命压制自己的激动:“你是谁?”
黑暗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跟你一样,被绑来的好人。”
“薛总,那小子醒了。”尖嘴猴腮进来汇报。
“哦?”男人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送他进来。”
小黑屋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射出一束有些刺眼的光。柳曜这才确定自己还没瞎。一个彪形大汉二话不说把柳曜拎了出去。柳曜就那么脑袋朝下被拎起来,像是拎著个小猫小狗似的。
柳曜只能看到地面上黑色大理石的纹理在往前延伸,然后转了个弯,进了一道门,被狠狠地扔在了一片深红色的地毯上。
柳曜就那么被绑著扔在了那男人的脚下,柳曜只能看到一双擦得珵亮的皮鞋在他眼前翘著二郎腿。
闻著空气中的酒精味儿,柳曜胃里又犯?心,哇的一声吐在了那男人的鞋面上。
“抬头,”那男人说道“看著我。”语气充满了轻蔑。
“把我放开!”柳曜趴在地上有点虚脱。
沙发上的男人骨感的手往旁边一挥,彪形大汉把柳曜给松开了。
柳曜费了好大的劲才挣扎著从地上站了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
“你谁啊?”柳曜质问道。
“哎呀呀,小曜,我你都不记得了?你的手机是怎么来的你应该还没忘吧?”男人轻笑道。
柳曜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柳政泽的好友,就是送他手机的薛建!
“没想到好久不见,薛叔混的这般人模狗样了。”柳曜嘲讽的回答。
“爸爸入狱,妈妈自杀。小曜自己一个人,不怎么好过吧?”那男人并没有生气,只是用锥子似的话一点一点扎柳曜的心。
“哎,世事炎凉啊。想当年我跟你爸是最好的朋友,他在业界这么威震四方,起码有我一半的功劳。后来,还是你爸脑子笨。放著大钱不赚,非要搞慈善。被他救的那些非洲佬,哪个心里念著他的好了?不如把钱给我,坐等著分红。”
男人坐在沙发上,烟雾缭绕中讲著他的过往。从他的话语里,柳曜已经猜出了个大概:这人正在投资什么项目,需要大量的钱。
“你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但只要你还活著,你就有无限的价值。”
柳曜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和这个薛建硬碰硬。他要再多知道些消息,伺
机而动。
“我需要把你稍微的改造一下,用来交换柳政泽手里的筹码。”男
人邪笑著拿打了个响指,门外走进来一个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人手里拿著一个注射器。
彪形大汉按住柳曜,白大褂把手里的注射器扎进柳曜的血管里,推动著透明的液体注入柳曜的身体里。柳曜无法挣脱,眼睁睁的看著不知名的药剂被注射进自己的身体。柳曜只感觉眼皮越来越沉,视线变得越来越暗,最后失去了知觉。
柳曜因药性太猛直接晕倒了。
等到柳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被关进了那间小黑屋里。身上还是有些麻木,他又张嘴喊了一声,不知道之前那个自称自己为好人的人还在不在。
“喂!”
“你醒了?”好人说话了。
“你是谁?”柳曜直接开门见山。
“那可说来话长了。”
“那你就长话短说。”
“你这孩子,跟你爸一个德行。”老好人笑了两声。
“我跟你爸是过命的交情。我跟你爸一样,是个生意人。后来遇到了电信诈骗,我的人生就跟刚从娘胎里出来似的,一干二净了。家里老母得病了,凑不够手术的费用,又赶上我爱人生产。当时的我差点就要一跃解千愁了,幸亏当年遇到了你爸。我跟你爸是过命的交情,他要是让我把心脏挖出来我都不带一点迟疑的。”
“你就是盛叔叔?”柳曜知道这个人,柳政泽在书房里打电话的时候总爱管他叫老盛。
“正是。”盛源回答。
“你什么时候被关在这里的?”柳曜接著问。
“能有一个多月了,你爸入狱我还是听他们告诉我的。”
盛源说的这个他们指的应该就是薛建。柳曜心想。
“他们把我关在这里勒索我的钱,见我没松口就去害了你爸,现在又要把你给拉进来,这帮没良心的渣滓!”盛源非常气愤,“他们知道我和你爸的关系,现在又要把你抓过来当筹码,他们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的看著你死!”
虽然黑漆漆的看不见柳盛源的长相,但听他的声音应该是个跟柳政泽年龄差不多的男人,声音浑厚而激动。
“他们刚才拉你出去干什么了?”盛源问。
“他们……我不太记得了,我当时胃不舒服后来还晕倒了。”
这个时候小黑屋的门开了,进来了两个彪形大汉,把关在小黑屋里的两个人都带走了。
又是那件会客室。
那个男人还是坐在他的沙发上,翘著二郎腿手指把玩著银灰色的袖扣,在昏黄的灯下闪著诡谲的光。
“盛老板,我们又见面了。”薛建皮笑肉不笑。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想出什么能打动你的地方,可是让我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搞定了你好兄弟柳政泽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这点小九九。”盛源淡淡的回答
“既然盛老板这么识相,那我们就不说那些弯弯绕绕的了。”薛建把二郎腿放下,后背挺了起来,眼神里多了一点期待,“我拿柳政泽亲儿子的命跟你换你们公司变现后所有的财产,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薛建话音刚落,柳曜就被彪形大汉拎到了会客厅的一角,薛建笑眯眯的看著直冒冷汗的盛源。
“不知道这个交易,是否公平呢?”
盛源没有说话,脸已经被吓得惨白,但他知道薛建是不可能杀了柳曜的。但是他还知道,斩首和凌迟虽然都是死,但走向死亡的过程是完全不一样的。
眼看著彪形大汉手里拎著瘦弱的柳曜,就像是拎著一个可怜的小生物,稍微一使劲就能葬送他的性命。
生意场上,什么都能发生,为了钱,性命不如草芥。
“那么作为投资人我觉得我有权利问一句,”盛源看著薛建,似乎旁边的惨烈不足以打动他。
薛建有些意外,他的眉头挑了一下,但还是笑著说:“请问。”
“就算是吃下一个省的楼盘,都不需要如此之大的经济支持,不知道,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啊?”
盛源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只要知道了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可以救出监狱里的柳政泽,也不枉费柳曜在这里糟的苦头了。
“跟柳政泽干的差不多,人的身体病了需要医治,那么精神病了,也是需要医治的。现在的社会,太丧了,需要换血。您不觉得么?”薛建笑眯眯的看著盛源。
“别以为你是个救世主。你只是一只见不得光的吸血鬼。”盛源的话掷地有声。
薛建脸上的假笑凝固了,脸色更加的惨白。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像是弹去不存在的灰尘。
“啊呀呀,看来我们又谈崩了呢。”薛建迈著步子走了出去。彪形大汉把电椅上的柳曜放了下来,连著盛源一起关回了小黑屋。
盛源抱著人事不省的柳曜,嗓子都要喊破了才把柳曜的魂儿给叫回来。
现在的柳曜就像是纸糊的筛子,被风稍用力
【作者有话说】:OK~今日二更完毕~加油学习!(虽然今天我家这边下雨了很想睡觉)
第二十一章 变故
假如爱不是遗忘的话,苦难也不是记忆。——北岛
柳曜失踪三天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那个断鼻梁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最后连著那辆货车一并消失在了监控的死角。
司朗说不出自己心里的那种感觉,他每天都会去派出所询问案件发生的情况,但得到的回答永远都是正在追查,目前还无可奉告。
老师每天发的卷子,他会帮柳曜留一张,渐渐就攒了一厚摞;每天晚上替柳曜去书店老爷爷那里打工;柳曜的手机放在司朗的书包里每天都是满电,似乎期待著手机的主人突然打电话来;语文老师上课习惯的点柳曜起来回答问题,司朗就站起来跟老师说:柳曜今天没来。
心里的有个空洞突然产生,而且随著时间的迁移变得越来越大。失去一次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在意那个坐在自己身边的男孩,之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原来一偏头就能看见的发著光的柳曜。
更可怕的是,司朗每天几乎都要被这没有期限的等待给拖垮了,但明天醒来之后,面对的仍然是等待。
等来的也许是还活著,也或许是已经不在了。
每天晚上司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觉,就像是灵魂从身体抽离出来。眼前反复循环著柳曜的眼睛,柳曜的味道,柳曜的肩膀,柳曜的小指头,柳曜的全部。
就这么日复一日,太阳东昇西落,不知不觉间,一个月过去了。
十一月,天气转凉,连太阳的光芒都不再那么炽热。秋风横扫落叶,一切都显得如此瑟缩。
然而就在司朗还沉浸在这不可名状的悲哀里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当时班级还在上自习课,小高老师的高跟鞋声在走廊里哒哒哒的传过来,比以往的声音都还要急促,小高老师在门口叫了司朗的名字,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拉著往办公室跑去。
是柳曜的消息么?司朗心想。如果是柳曜的消息,从老师的表情判断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你爸你妈给你来电话了。”小高老师有点喘,把手机递给司朗。
司朗深吸了一口气,将耳朵凑了上去。
“司朗啊,我是你妈妈,”李娜语气里竟然带了一些哭腔“我跟你爸爸因为一些原因,最近不能回家了。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你最近照顾好自己啊。”
李娜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短短两句,信息量却很丰富。
近期不能回家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是什么意思?正常的外派或者是临时增加的工作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特意打老师的电话第一时间通知司朗?
脑袋好疼,好乱。
晚上司朗躺在床上习惯性的打开微信,把和柳曜之间的聊天内容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看到头,突然手机上弹了一个横幅。
“海城第一附属医院遭举报,相关医护人员悉数拘留。”
司朗点进去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某患者家属带尸检报告单把李娜、司康曼等全院12人全部告上了法庭。
因为报告单上显示患者体内兴奋剂含量严重超标。
怎么会这样?
司朗现在丝毫不想再去深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事情。
光是柳曜压在他身上就已经快喘不上来气了,现在还有自己的父母。
难道还有比这更难受的么?眼睁睁的看著事情的发生,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大火焚烧了自己房子,你却只能在旁边慢慢看著火舌舔舐著昔日在这个房子里收获的美好和幸福。
你什么也做不了,但后果需要你承受。
他只想逃避。
司朗拿出了家里的酒,不管是红酒白酒还是啤酒全都摆在桌子上。
成年人逃避痛苦的方式大抵如此,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杯接著一杯,期待著那个“醉”的平衡点被打破,就可以安安心心的什么也不想的睡上一觉。
但明天呢,喝醉了总是会醒,醒了就要等待,不停地等,最后通过折磨自己来让自己内心稍微的有那么一丝平衡。
知道了可能出现的结果,就看命运做出的选择。
太多事情面前,除了等待,别无选择。
在无力回天的狂澜中孤身一人,挣扎著度过漫长的煎熬的岁月。痛苦,愤怒,失望,憎恨,绝望,癫狂。
心如死灰。
这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他也不短。
一个月,三十天,720小时43200分钟2592000秒。
司朗的心就像是一个洞。秒针每跳动一下,心里那个发光的地方就越小,空洞就会越大。
司朗曾在无数个夜晚跑去那个梦幻的海边,一个人萧瑟的站在旧景里怀念著那缥缈的故人。
他遗憾那天没有轻轻抚摸一下他的头发;他遗憾那天没有多看那个少年一眼。
然而最遗憾的是那句“我很喜欢你”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司朗浅金色的眼眸溢满了泪水,在脸上划出两道亮线。
那一夜,没有人会记得,但是夜空记得,星星记得,连每一朵小小的海浪都记得。记得那一夜有个少年的哭泣,记得那少年对著大海哽咽地说出那句迟到的我爱你。
入梦时还是盛夏,梦醒时却已到了深秋。
浩渺的大海上一个孤单行走的船,载著一份沉甸甸的思念正往北而去。
一个月的时间里,柳曜和盛源每天被叫去那间昏暗的会客室,柳曜坐上电椅,薛建逼盛源交财产,盛源套薛建的话寻求关键。机械的节奏似乎快要耗尽了所有人生活的欲望。
晚上被噩梦缠身
“盛叔,”小黑屋里的柳曜趴在盛源身边轻轻说“你有没有想过逃走?”
“大海毕竟不是陆地。”盛源叹了口气。
“我发现这艘船运行是有规律的。”柳曜接著说“咱们这艘船几乎每天都在航行,但是在17号、27号的时候,船是没有平时那么点颠簸的。我怀疑是在靠岸储备粮食物资。”
盛源听懂了柳曜的言外之意,下一次的机会,就在7号。
等仆人把每天的饭送进小黑屋里之后,他们就偷偷把刀子叉子收集起来。平时的时候偷偷用水泥地面将叉子和刀子磨得尽量的尖锐偷偷地藏在衣服里等待著七号的到来。
七号当天。
两个人因为被关在黑屋里,并没有什么时间概念。早上仆人送来早餐的时候两个人还在睡觉。
“盛叔,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你今天状态怎么样?”
“好的不能再好了。”
盛源知道柳曜在撒谎。每天晚上他都能听到柳曜在睡梦中疯狂叫喊的声音,诉说著他对噩梦的那份恐惧。晚上的噩梦,白天的虐待。少年在不要命的消耗著他的身体和精力。
两个人吃完了早餐,不出所料,彪形大汉出现,拎著两个人去会客厅。在这一个月了,这个彪形大汉每天都重复著一样的动作,把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拎来拎去。一开始都是绑著拎到会客室,后来把绳子松开了,两人也照样没有惹什么是非。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这两个人却对他动了手。
两个人脑袋朝下被彪形大汉一边一个用胳膊夹著快要到会客室门口,只听盛源低低的一声干咳,两个人瞄准了彪形大汉的动脉就扎了下去。
磨得无比锋利的叉子刺进了彪形大汉手腕上的动脉。鲜血像两道喷泉喷溅出来,溅在发亮的大理石地面上。
彪形大汉疼痛的吼叫传进了薛建的耳朵里。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只有倒在血泊中的可怜的保镖。
柳曜和盛源急急忙忙的寻找到路往外跑。这艘船很大,想找出口很不容易,两个人像迷路的仓鼠在这个大迷宫里兜兜转转。
怒气冲冠的薛建已经派人四处搜查柳曜和盛源,如果逃跑失败了,那么以后就应该没有机会逃跑了。
两个人为了躲避走廊上搜查的保镖,一闪身打开了一道门躲了起来。等门外杂乱的脚步声过去了,两个人把门锁上坐在地上开始端详这个房间。
四面都是玻璃,包裹在海底,透过玻璃向上看去,能看见海面和金灿灿的太阳。这是薛建的餐厅。
“从这逃吧。”两个人异口同声。
盛源抄起房间角落里的灭火器,瞄准玻璃狠狠地砸去。一次、两次、三次。能隐隐感觉到门外渐渐响起的吵杂的声音。他们追过来了。
终于在第五次抡向玻璃的时候,玻璃裂开了,像是一个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尖嘴猴腮疯狂踹门的声音已经把两个人逼上了绝境。
最后一下。
“砰!”玻璃终于碎了一个大洞,汹涌的海水顺著打洞冲了进来。两人憋了口气,顺著洞口钻进了海里。
“薛总,他俩跑了。”
薛建坐在沙发里,手里摇晃著酒杯,眸子里流露出一片杀气。
盛源拉著柳曜往海面上游去。大团大团的气泡从身侧涌到海面上,虽然在透过玻璃观察海面似乎并不是很远,跑出来才发现其实要一口气憋到海面上是有些难度的。
而且盛源不知道的是,柳曜根本不会游泳。
盛源拉著柳曜往上游,没注意到身后柳曜呛了好几口水。他只能听到气泡咕噜咕噜的声音,他只想拉著柳曜赶快远离这个可怕的游轮。
柳曜的身体在噩梦和电击的双重摧残下已经虚弱的像一片没有根系的海草。再加上他不会游泳,只感觉眼前越来越沉,最后留在他眼前的最后的画面是一个人在海里逆著光向他伸出手。
妈……
柳曜在心里呢喃了一句,就彻底失去了意识。盛源正往上游著,突然感觉手上一沉,回头一看,发现柳曜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急忙把柳曜拉住托在胸前往海面拼命的游去。
柳曜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仿佛像睡了一个世纪的样子。在麻药的作用下他暂时从噩梦中逃脱了一会儿。
“你可终于醒了。”旁边有个男人迈著急切的步子往病床这边走来。
“你还记得我不?”那男人把整张脸都凑了上来,柳曜差点就斗鸡眼了。
“盛叔叔。”柳曜想说话,但没发出声音,只摆了个口型。
“对喽对喽。你小子可真吓人,要是没把你拉上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爸交代。”
他把脸从柳曜的眼前移开坐到旁边的凳子上跟身后的护士交谈著什么,柳曜这才有机会仔细看了看这个盛叔:略胖的身材,有婴儿肥的脸,浓眉大眼,脑袋上一片地中海。
整个人就像用膨化剂催熟的大土豆。
柳曜闭了闭眼睛,企图从脑海里回忆起一些那天从船上逃跑的画面。但除了在水里一个逆著光的人影,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盛源看著眼前这个再一次入梦的男孩,心疼的皱了皱眉头。
正如他们所料,他们逃跑的那天是游轮正靠岸的时候。盛源凭著自己肺里残存的最后的一点氧气把柳曜送到了海面上。
到了陆地上就是这个商业霸王的天下,他很快派车把柳曜送到了医院。柳曜因为缺氧而发灰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湿湿的头发上沾著沙子和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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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寻药
在我之上
从黑暗到光亮
人欲纵横色相驰骋
在我之下除了深渊
还是深渊
——《荒人手记》
十二月,在北方的一个小镇,柳曜终于出院了。
一个月时间,柳曜因数不胜数的恶梦摧残和无数的电击而变得弱不禁风,整个人看起来苍白而无力。在出院的那天,他紧紧拽著盛源的袖子才不至于被凶猛的寒风掀翻在地。
柳曜借住到盛源在北方的一个小别墅里。
盛源白天要处理这一个月积攒下来的公事,柳曜呆在床上养病。被噩梦折磨得筋疲力尽的柳曜一度在抑郁的边缘挣扎。他渐渐不记得溺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那些在海城发生的人和事渐渐脱离了他的脑海。他只是静静的看著窗外光秃秃的树。别墅里的保姆每天定时把饭菜端到床上,等柳曜吃完再把盘子撤走。晚上盛源回来,会陪著柳曜一起睡觉。在柳曜噩梦氾滥的时候紧紧抱著他颤抖的身子。
一周之后医院大夫来给柳曜复查:重度抑郁。
盛源跪在了地上。
他料到了薛建在船上给柳曜留下的不好的记忆一定会慢慢摧毁柳曜的身子。但是事态发展之快已经超出了他可控的范围。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带著柳曜到处求医问药。结果都是一个:慢慢等死。
死亡的倒计时几度让盛源冒出回去找薛建的想法。一旦去找薛建,那柳政泽两年之后出狱等待著他的就是个死。
要么柳政泽死,要么柳曜死。
世间哪里还有比这更残忍的选择。
寒冬,年岁将至。
唯有过年这天,才允许外界和监狱里的柳政泽通一次五分钟的电话。
盛源颤抖的手拨通了号码,直到电话里传来那声熟悉的“老盛”,他的眼泪再也没憋住。
盛源安静地讲了从他被抓上船到柳曜抑郁,柳政泽在那边一直没有说话。现在的柳政泽是什么表情?盛源猜不出来。在监狱里的每一天,他都想著出来如何复仇吧?
“去非洲找一找吧。”柳政泽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在非洲做慈善的时候,曾在那里救助过一个以采药为生的村子。”
话音刚落,电话里传来了挂断的“嘟嘟嘟”提示音,五分钟到了。
盛源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红肿的眼睛看了看在床上发呆的柳曜。
“王秘书,帮我订两张明天去博茨瓦纳的机票。”
随著睡眠的时间越来越短,柳曜的眼神再也没有之前那样有光泽了。眼窝凹陷,四肢不再像之前那样健壮,身体上布满了电击流下的疤痕。在他的身上已经找不出一点生气。
除夕,万家灯火。
无数挂起的红灯笼装点著这个北方的小镇子,激烈的,团圆的,喜庆的,祥和的。
然而那份热闹都不属于他们,不属于此时此刻凝望著月亮的每一个孤单的背影。
司朗躺在没有开灯的房间,寒月照进记忆深处的每个缝隙。
离开你的的第63天,无比想念。
监狱栏杆的影子落在柳政泽的脸上,愁容在一轮月亮下显得沧桑而惆怅。
囚禁的第四个月,甚是焦灼。
白色的房间里,没有什么装饰,李娜和隔壁的司康曼正贴著拘留所的墙背对而坐,寂静,无声。
拘留的第二个月,渴望真相。
春节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份撕裂了时间和空间,隔著千人万海想触及原本平和安定的岁月的一份感慨。
生离和死别,最难的煎熬。
次日,柳曜和盛源还有随行助理踏上了去往非洲的航班。
经多日辗转,终于在一处僻静的荒野上看到了一处荒芜的村落。盛源和一帮人马靠近这个村子,发现家家户户门口都写著“柳”。其中有一个房子前面挂著一把风干的草药。
这应该就是柳政泽说的那个村子了吧。盛源在门口敲了敲门,过了一会从门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木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挤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脸。跟随的翻译向这个皱皱巴巴的人说明了一下来意,里面的人听到“柳政泽”这个词马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把门打开将这一帮人请进了屋里。
院内并不大,铺了满地的草药发出一股鱼腥的味道。皱皱巴巴把人请进了屋里,地上正有一个老头拿短刀一下一下的切著草药。
翻译跟老头交代了一下情况,这老头就抱著柳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看的盛源一脑门子汗,“这老头哭什么啊?”盛源没好气的问翻译。
“他说这孩子怎么不多吃点。”翻译小声的回答。
“……赶紧把要紧的事跟他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柳曜没救了呢。”盛源白了那老头一眼。
老头哭完之后也没有听翻译追著他屁股跟他说的话,直接去厨房做了一盘子子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菜。
“咱这么多人,这老头就炒一盘菜。看来这村子不是一般的穷。”盛源撇了撇嘴。
热腾腾的菜上了桌,也不说招待大家上坐,就拉著柳曜上桌吃饭,这老头也不吃,比比划划的给柳曜往碗里夹菜。
此时的盛源和翻译已经傻在一边了。
给他们开门的那个皱皱巴巴坐在旁边的木桩子上洗草药,那翻译上前去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就跟皱皱巴巴聊上了。
原来当时这个村子犯了鼠疫,结果全村都被感染,没有医生大夫过来治病,大家都等著死亡的降临。柳政泽带著医疗物资赶派过来的时候,全村只剩下村长和他的妻子还活著。他们救了这两个人,就赶去别的地方接著救人了。
这个村长和他的妻子在这里继续生活,以卖草药为生,为了表示对恩人的感谢,从此这个村子里出生的孩子都姓柳。
“那村长的妻子现在在哪里啊?”翻译问道。
那皱巴巴白了翻译一眼,操著一口浓重的口音跟翻译秃噜了好半天。
哦,皱皱巴巴就是村长的妻子啊。
皱巴巴脾气还挺好,秃噜完了接著跟翻译唠嗑,翻译把这些话一五一十的转述给盛源。
皱皱巴巴正在洗的草药是准备给柳曜带回国补身体的。
至于解毒的药,柳曜正吃著呢。
桌上那一盘子看不出是什么玩意的就是解毒的。
盛源心想这老头还挺会卖关子。不过还是得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盛源准备等事情过去再来一次,帮这些老头老太太走上致富的道路。
柳曜脸上没什么表情,安静地在那里一口一口吃著菜,时不时地咳嗽一声。
晚上他们就在挤在村长的房间里睡土炕。这一晚上,柳曜终于睡了一个没有梦境的长觉。
漫漫长夜里,药效经过肠胃的吸收快速的把毒素吸收瓦解了,记忆的碎片正一片一片拼成原来的画面。
像是终于把表面的泥土刮净的白色瓷器,第二天柳曜醒来已经变成了一个崭新的人。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苏小青,包括黑屋,包括海城,还包括心里隐晦难以说明的那个司朗。
蒙在眼前的那片毛玻璃不见了,所有前因后果起承转合都一并涌现在柳曜的脑海里。
盛源看到柳曜的眼睛又像以前那么明亮的时候简直泪如雨下,他攥著村长枯柴一般的手连连鞠躬。
村长不屑的白了盛源一眼,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
“这老头说什么了?”盛源问翻译。
“他说你这个胖子为什么把自己喂得跟猪一样,把柳曜养的那么瘦。”
“……”
盛源笑了,还是认认真真的鞠了一躬,也替自己的好兄弟鞠躬。
当年接受了柳政泽的救命之恩,村长一直记在心里。他没有跟他们说,给柳曜吃下去的草药是五百年才长出那么一株的神草,是从自己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传家宝,给多少钱都不换的。
一报还一报,他们只是很朴实的平凡人。
在回去的飞机上,盛源问柳曜,接下来想干嘛。
想干嘛?
想回国,回到南方,回到了海城,回到那间小小的出租屋里。
想坐在教室里上课,想去书店打工,想去咖啡店里喝奶茶。
想去海边见妈妈。
想去见那个对他一直很好的司朗。
想在午睡零响起的时候,睁开眼就能看见他。
独属于二月的潮湿雾气笼罩著海城,柳曜没有搭公交车,而是像当年她和她的妈妈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沿著大街小巷,穿过桥洞,重新定义著这个城市。
好久不见。
二十分钟后他才发现他这句好久不见好像说早了。
当他站在出租屋门前的时候一下变得凌乱了。
楼呢?楼没了?
他离开的这五个月里确实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比如说为了整改城市面貌,这个屹立在棚户区的独栋被拆了,周围的棚户也不见了。现在这里是一个小小的广场,周围是林荫棚遮盖的连廊,广场中间有石板凳和几个健身器材。
再比如说许爷爷上半年收益好,把店面扩张了。
再比如说他现在有了盛源叔的实力支撑,柳政泽的案底有机会被翻盘。
再比如说……坐在来到海城的高铁上,从旁边大爷手里拿的报纸看到了司朗父母被拘留的消息。
很多意外,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不知道司朗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回想到他们三个人围著蛋糕一起唱生日快乐歌,回想到司朗那天喝得烂醉却很开心,说著这是他第一次不是一个人过生日的那些情景。像藤条,一下一下抽著柳曜的心。
他沿著马路慢慢地走著,走到了许爷爷的书店门口。看了看新的门面,推门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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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再聚首
如果不曾相遇,也许心绪永远不会沉重。如果真的失之交臂,恐怕一生也不得轻松。一个眼神便足矣让心海掠过飓风。
——汪国真
还是原来的布置,书架多了几排,檀木香里还是那熟悉的的油墨的味道。
前台的许爷爷还是穿著笔挺的唐装,头发梳的根根分明。
今天看的书是《做西餐你必须要知道的事》。
柳曜走进去,像第一次一样先是进店逛了一圈,然后走到前台:“请问您这里招钟点工么?”
“不招,已经有了。”
许爷爷把书角折了个页,才把老花镜摘下来抬起头。
两人对视。
霎时间,错愕、委屈、心疼、激动,无数个夜里同一盏灯下,许爷爷对著夜空的祷告灵验了。
许爷爷哭的像个跟母亲分开了五个月的孩子,抱著柳曜就一直哭,哭累了才抹了抹眼泪,听柳曜讲这五个月发生的事情。
柳曜只是避重就轻的讲了一下他的经历,他没有把那些残酷的东西讲给许爷爷听,他怕许爷爷担心。
但是许爷爷光是听他讲的这些小麻烦就又泣不成声了,柳曜高估了许爷爷的心理承担能力:“孩子啊,你可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这五个月我是怎么过下来。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
“爷爷你现在这里招了别人么?”
“什么别人?没有别人,一直是司朗来帮我干活,干了活他也不拿钱,就说攒著等你回来了给你。”
“司朗现在……”柳曜看著许爷爷,想试探的问一问。
“啊,那孩子现在没有以前那个劲头了,话也少。一会儿也该过来了。”许爷爷说完叹了口气。
柳曜没再问下去。找了个小蒲团往书架旁边一坐。
书店里很安静,还有好闻的油墨味。柳曜支著脑袋在旁边不知不觉就睡著了。
二月的天黑的还很早,空气还捎带著一些冬的萧瑟。柳曜穿著厚厚的外套在沙滩上驻足,远远地凝望著海面的落日馀晖静静地消逝在天际,渐渐和夜空接壤在一起。
大海还是那个大海,但是每一朵浪花都是陌生的。
司朗也不再像之前的那个司朗了,他用了五个月的时间,把自己变成了第二个柳曜。
心思沉重,患得患失。
而这一切,都要从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说起。有个少年踩著阳光走到自己身旁,从那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司朗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在孤寂的马路上穿过一个又一个路灯,背影孤单而又寂寥。
他曾在这条街上奔跑,像风筝一样抵达过天空。现在他独自一人,灵魂摩擦著地面孤独地流浪。
走进那条曾深夜闯进的街道,红蓝色交替的灯光不见了,寂静复寂静,但是曾在那里的人却再也回不去了。
司朗刀削一般的肩膀承担著浓重的夜色走进了书店,习惯性的想坐在那个小蒲团上靠著书架温习过去的时光。
正往那角落迈著的步伐停了下来。司朗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去看了看许爷爷,许爷爷一直在笑没有说话。
司朗挨在柳曜身边坐了下来。安静的观察,像在教室里赶在午睡铃响起之前多看两眼他睡觉的样子。
柳曜曲著腿,脑袋靠在膝盖上,向前弓的肩膀似乎比之前又瘦削了,衣服领子敞开著,前胸的肌肤在灯下反著一点亮光。
再次相见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心里百般难过与思念,到了嘴边也只不过是化为一句好久不见。
柳曜动了一下,大抵是觉得这样睡觉太酸脖子了,脑袋不自主的往后仰去靠在书架上。调整完姿势之后似乎又觉得灯光有些晃眼便把眉头皱了起来。
过了一会,刺眼的灯光不见了,冰凉的手指轻轻戳在眉心上。
全世界这么对他做的人,只有司朗。
在他刚见他的第一天就那么做了。
“好久不见。”
柳曜睁开眼睛看著司朗。
虽然这句问候迟到了五个月。
“醒了?”
“你瘦了。”
“你也是。”
“不想跟我拥抱一下么?”
“想了整整五个月。”
磨难与磨难的交集是理解,悲痛与悲痛的交集是共鸣。
“瞅你俩,就差没亲到一起去了。”许爷爷坐在收银台后面打趣。
司朗和柳曜的脖子都跟著一红。
“今天咱们早关店,出去吃口好的。”
三个人顺著这条街走著,许爷爷走在前面,后面跟著柳曜和司朗。两个并肩的少年肩上扛著的不是清风明月的舒朗,而是万里凝霜月落北海的依靠。
“许爷爷,这是哪啊?”三个人走到一处居民楼楼下。
“还能是哪啊,我家!”
上到二楼,推门进去。许爷爷“啪”的一生点开了客厅的灯,屋子很大,但门口只有两双拖鞋。
“一直没想著家里还能来人,你们就凑合一下光脚吧。”
“这不还多出一双么?”司朗问。
“我让你穿了么?”许爷爷跟司朗打哈哈,柳曜在旁边捂嘴笑了。
两人应了一声就进屋了。许爷爷换了一身衣服带上围裙去厨房做饭。
柳曜和司朗窝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各自讲了讲这分开的时间里经历的事情,大多也是报喜不报忧,但对方还是能猜出个七八分。
“下周开学,你准备住哪啊?”
“还没想好。”柳曜挠了挠头。
“你要不要……要不要来我家。”
“怎么?方便你偷窥我睡觉么?”
一句玩笑话,柳曜觉得自己说的话略显奇怪,嗯嗯啊啊的打起了幌。
“我的东西是不在你那呢?”
“在啊,我去收拾的时候一共也没什么东西。一条毛巾一套牙具,四条内裤。”
“……你是变态么,内裤还数数有几条。”
“还有一条脏的我帮你洗了。”
两个人彻底没话说了。
视线兜兜转转在客厅里晃了一圈,这家里哪哪都挺好,只有一个地方让人觉得不自在,这家里明明是一个人住,确到处都是两个人的摆设。
卫生间里摆著两套牙具,洗浴间里有两把刮胡刀,还有刚才摆在门口的两双拖鞋,还有从沙发上隐隐能看见许爷爷的卧室。那里摆著一张双人床。
可是又感觉这个家有些冷清。许爷爷从没跟他俩提起过家里人。像许爷爷年级的老头,跟人聊天三句离不开“我大孙子、我大孙女”,但许爷爷从来没说过。
柳曜的眼神恍惚了一下,突然停在电视旁边的一张相片上。
那是两个男生靠在一起喝酒碰杯的照片。司朗注意到柳曜的目光也跟著看了过去。
照片上两个年轻人,一个一看就是许爷爷年轻的时候。另一个人是谁?柳曜突然想到了那张双人床。
他其实是喜欢司朗,他知道。就像一开始司朗跟他说他喜欢男生一样,他对自己感到错愕,他感觉自己生病了。
后来他发现,那不是病,只是一种比异性之间还要正常的感情,就像是天黑了月亮出来了那样自然而然。
“司朗,一个人在家很孤单吧。跟我出来租房子住吧。”
“你有钱了?”
“盛叔把他的副卡给我了,没有额度。”
“阔少爷这是回到当年的生活水平了,那不得租个别墅啊?”
“你喜欢什么我就租什么。”
“我要是说我喜欢你呢?”
“不用租,我白送。”
四目相对,空气升温。皎洁的月光铺满了海上,破碎的星星在海浪中寻找著自己的另一半。
你对我说我可以把整个宇宙送给你,只要你喜欢。
我对你说我不需要整个宇宙,我要宇宙浩渺变幻无穷中的你。
你就是我弄丢的另一半星星。我们不需要去媲美月亮,我们只要在自己的行星上长满馥郁的玫瑰,每天载歌载舞,我们封闭自己,只争朝夕。
两个人说的隐晦,但是都懂,那不是什么高低起伏波澜重生的魔法作用,只是故事四平八稳的进行,两个人相爱,无需多言的美好。
你就是那个梦里模糊不清的人,你将插在我心上多年的匕首拔掉,用你整片星空来塞满我的空虚。
我不想眼睁睁的看你变成一个陨石,我借整个银河系的引力来吸引你,让你回头,让你转弯,让你领略过人生的大悲大喜之后的选择依然是我。
爱与不爱,那是两个人之间你情我愿的事,不关乎性别,不关乎过往。就算我曾经住在泥潭和魔鬼打交道,但我也知道跟天使见面时要衣著圣洁,手里再拿上今早刚摘的伯爵玫瑰。
等到许爷爷做完饭叫柳曜和司朗上桌时,两个人都脸红到了脖子根。
害,初恋这点事儿,不脸红才怪呢。
“我这屋里热还是怎么的,怎么给你俩捂成这样?”许爷爷关上了抽油烟机洗了手坐过来。
“番茄牛腩煲,蒜香开背虾,蟹黄豆腐,耗油西生菜,葱花炒鸡蛋。咱仨大老爷们应该够吃了吧?”
“够了,许爷爷,你这做菜的手艺,不去当厨子可惜了啊。”
“当什么厨子!小孩子家家的,我做菜好吃又不是为了赚钱。”
“那为什么做这么好吃啊?”
“一碗饭堵不住你嘴了?”许爷爷瞪了司郎一眼。
“小柳啊,你天天跟他当同桌是不是每天能烦死?”
“我都习惯了。”
“瞅瞅你给人家烦成什么样!”许爷爷拿手指头戳了一下司朗。
给人家烦到要跟我住一块儿了,司朗心想。
司朗埋头扒了几口饭,掩盖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你这葱花摆一边儿给谁留的?”许爷爷又把炮口指向柳曜。
柳曜还没来得及说,葱花被司朗一筷子夹走了,“留给我的,知道我喜欢吃葱花。”
“……”
柳曜夹了一块儿鸡蛋放到许爷爷碗里。许爷爷看了看这个块炒蛋,默默的夹到了司朗的碗里。
“爷爷不爱吃鸡蛋?”
“不是不爱吃鸡蛋,戒了。”
“听说过戒烟的,没听说过戒鸡蛋的。”柳曜黑人问号脸。
“从我那天上超市抢打折鸡蛋之后就对鸡蛋有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许爷爷惭愧的看了一眼柳曜。
“爷爷您可别多想,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柳曜笑著回答。
突然司朗像想起来了什么事情,把头扭到了电视机那边看了一眼。
“爷爷,你电视旁边摆的那张照片是谁和谁啊?”司郎问。
柳曜突然觉得一个人的心性不是寂寞久了就能改变的。就像司朗该脑长子的时候还是不长脑子。
柳曜都替他觉得尴尬,
“好朋友呗,还能是谁。”
柳曜松了口气,心想许爷爷你快夸夸我我帮你解围了。
结果这老头没有领情:“啊,我的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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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Sakura釉的推荐票!
感谢吞吞的推荐票!
我特别喜欢许墨驰这个老头子哈哈哈哈哈~
祝我的小读者们开开心心~
第二十四章 老照片
我逐渐了解那些坚持与无望的等待,仿佛就是你这一生所能给我的全部的爱。
——席慕蓉
“也不用这么惊讶吧?”许爷爷嗔怪道。
柳曜并没有那么惊讶,司朗倒是呛了一口在旁边咳嗽不停。
“你俩要是说对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偏见,我也不会怪你俩。我一大把岁数了,这一路都挺过来了……”
“世上宽敞的马路千千万,我和他却单独挑了一条最难走的路。四十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个30岁的年轻大小伙子,我却已经七老八十了。”
“过了整整四十年,我还是很想念他。”
许爷爷的语气里有一些酸涩的想念和失落,餐桌上的气氛有了一些不同。
“世间每一条马路的存在在都有它的道理,有人独辟蹊径,领略不同的光景,他们也过著平凡的生活。”
这些话是司朗对著许爷爷说的,但是一字一句都刻画在了柳曜的心上。
尽管我们选择的路有些不同,最后我们还是相爱了。
“走这条路,很难啊。但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会选择重新来一遍。把爱的人再好好爱一遍,把难吃的苦再慢慢吃一遍。我受尽了折磨,但我不后悔。”
许爷爷的眼角分明泛著些泪花。一个七十岁古稀之年的老人,就那么在一个偌大的房间里,四十年如一日的想念著那个心上不归人。
“爷爷,其实我跟你一样。”司朗把筷子放下,看著许爷爷说道。
“我爱著一个男生。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我不想避讳周围人的目光,我只想伸手牵著我爱的人,给他旁若无人的亲吻。”司朗抓著筷子,语气有些激动,脸上浮出两片绯红。
许爷爷笑了,笑得很开心,“那个男孩子肯定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吧?”
“嗯。”柳曜在旁边轻轻点了一下头。
许爷爷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拿起筷子指著他俩,“你两个臭小子,吃饭!”
这顿饭吃的挺和谐,长辈给小辈传授经验,两个小辈先是谨遵教诲,然后是小脸通红。
“今晚住哪啊?”两个人辞别了许爷爷的家慢慢的往回走。
“找酒店吧。”
“我家里没人。”
“行,我睡床你睡沙发。”
“我那是双人床。”
“我不想跟你抢被。”
“我当你的被。”
“……”
“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还真没觉得你还能这么骚气。”
“怎么?开眼界了?我还能更得寸进尺呢。”
没等柳曜接话,司朗就地兑现了他刚才在饭桌上说的话。
二月最后的一个夜晚,一盏昏黄的路灯,深邃的天空中有明星千万颗,远方的大海在安静的吐露著深沉的静谧。
在这样温柔的夜晚,让我为你献上一生一次的初吻。
路灯温柔的洒下昏黄的光,拉长那靠近的,湿热的,喘息的,带著羞涩和一些莽撞的合二为一的影子。
“你还好么?”司朗撩拨著柳曜的头发,有些潮湿的眸子泛著水汽,嘴唇有些红,还带著微微的喘息。
“你……讨厌。”
“以后不敢了。”
“别……”
等柳曜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司朗已经笑得站不直腰了。
柳曜踹了一脚司朗匆匆逃跑,司朗在后面哈哈大笑追了上去。
相爱就是这样,没什么了不起,但就是让人不正常。
再一次进到司朗的家,发现那些过生日的拉花还没有撤掉,仍倔强的在墙上支楞八翘著。
“这几天,过得很辛苦吧。”柳曜看见了垃圾袋里装著的酒瓶子,有些心疼的问柳曜。
五个月不见了,司朗瘦了好多。司朗的脚步顿了一顿,肩膀在有些肥大的上衣里发抖,背对著柳曜没有出声。
好长时间了,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难不难过。
一双手轻轻从腰侧穿过从后背抱住了司朗,柳曜的呼吸轻拂在司朗的耳鬓。这五个月他能想像到司朗过的是什么日子,就像一开始跟苏小青来到了海城一样,从云端摔入泥潭,那种无助孤独害怕和没有重心不堪回首的生活。
司朗从无声的流泪变成啜泣,又从啜泣变成嚎啕大哭。
心疼。如果真的有悲喜相通,柳曜把司朗疼在了心里。
司朗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躺在床上睡著的,但那一晚上他睡得很香,就像是重新找回了依靠。
就算是外面的世界还是很糟糕,外界给我们太多的压力和不应该有的磨难。但今夜你大可以暂时忘记一切,你只需要躺在我怀里安安稳稳的休息一整晚。明天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多了一分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
次日,三月初。
阳光依旧是温暖,懒洋洋的窥探著床上睡得正香的少年。
窗外有几声鸟叫,柳曜的眼皮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
这一切就好像是错觉。恍惚间,柳曜就感觉自己躺在家里的柔软的鹅绒床垫上,妈妈一会就要上楼来问他要不要起床吃早饭。
只不过唯一的不同是为什么感觉身体这么沉?
眼珠往下慢慢转,肚子上枕著一个浅金色毛发的脑袋,腰上揽著一条胳膊,腿上斜著压著另一条腿。
“……”
这家伙上辈子八成是个树懒。柳曜心里想。把手指插进司朗睡得蓬松的头发里轻轻的在手指上绕著玩。
“昨晚睡得好么?”有个声音隔著被子在肚皮上引起震动,弄得柳曜痒痒的。
“醒了?你还准备在我身上压多久啊?”
司朗依次把自己的脑袋、胳膊、腿拿走之后翻身撑在柳曜的身上。
“一大早上耍流氓?”
“那我要是不真的耍点流氓都对不起你流氓这个称呼。”
俯身下去,在额头上轻轻一点。
“早安。”
今天是三月份的第一天,照例是海城一中开学的日子。
“于斌!”两人走到校门口叫住了前面依旧发福的小胖墩。
三个人见面又是惊喜又是意外,从校门口走到教室前面一顿寒暄。
其实惊喜的不止于斌一个人,高二下学期了,基本上大家的手机该收的都收走了,消息流通的也慢,基本上开学才知道失踪的柳曜又回来了,不过对于是怎么失踪的就不得而知了。
两个大帅哥再次现身校园,高一的学妹们再一次炸锅。
从这学期开始高二年级就要选出一个理科清北班,顾名思义是筛选尖子中的尖子进行重点培养。这个新建的班级一共只选12个人,根据期中考试成绩排名取前12位。
按照道理来讲柳曜之前年级第三的成绩是稳进清北班级的,但是毕竟是五个月没有做过题了,假期的时候别人在争分夺秒刷题的时候他还躺在病床上养病呢。
“新学期,你们也都长大了一岁,离高考又进了一步。希望新学期大家依旧能坚持住自己的目标,让青春没有遗憾!”
开学第一天,小高老师站在讲台上发表新学期感言,教室里能感受到大家一假期没见面的激动和兴奋,以及对期中分班的跃跃欲试。
“朗哥,”柳曜戳了一下司朗“你上学期期末成绩多少啊?”
“怎么感觉你一下子把我叫老了。托了你的福,我是万年老二本二,上学期也没有例外。”
“哦。”
“你刚才管我叫什么?”
“朗哥啊。”
“你管我叫朗哥,那我管你叫什么,叫名字感觉太生疏了,想换个亲近点的。”
“哎呦?那我得好好想想,叫我爸爸吧,我觉得叫爸爸更亲近。”柳曜一脸坏笑看著司朗。
“叫你什么?”司朗满脸呆滞。
“爸爸。”柳曜兴奋地重复了一遍
“哎!乖儿子”司朗无比欣慰的说。
“……”
两个人在教室最后边你捅我一下我捅你一下就在底下闹开了。
“我知道咱们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有些同学也不用过于兴奋啊,都快跟自己同桌抱一块儿了。”小高老师站在讲台上往下看。
班级同学整齐一致的回头看,连找的动作都没有,直接锁定目标。
“……”
柳曜和司朗赶紧分开,一个靠在最西边一个靠在最东边。
“期中考完试你俩进清北班吧?”下了课于斌靠过来唠嗑。
“必须的。”异口同声。
“柳曜你现在住哪啦?”
“准备在附近租房子。”
“需要搬东西的话就叫我哦。”
“中午吃什么?”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颇有默契的同时口中念念有词:“钉、杠、锤!”
“我想吃二楼的卤煮鸡腿了。”于斌笑嘻嘻的说到。
“哎,吃的时候就没赢过你。”
“学习的时候也没有。”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进行著,每天上学,吃饭,刷题,晚上去许爷爷那里写作业。盛叔叔在学校附近给柳曜租了个大房子,安置了一个新的家。
“盛叔给我新买了个房子,你要不要来我家?”午睡结束后,柳曜撑著刚睡醒的脑袋问司朗。
“过两天就期中考试了,怕影响你休息。”
“没事,安置两床被子就行了。”
“我说的不是简简单单抢被子这么点小事。”
“闭嘴。”
房间很大,虽然盛叔叔的本意是给柳曜买带一个卧室的房子,但是怎么都感觉按照之前柳政泽还没进监狱之前的标准,单间的房子在他眼里还是配不上柳曜。
于是就在学校旁边新建的楼盘里直接买了个带跃层的大房子。楼下两间卧室,楼上还有一间卧室。
“资本家式的***。”司朗评论道。
晚上两人从书店出来上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和一些吃的。
柳曜推车,司朗往购物车里放。有的时候手不经意往车上一扶,和司朗的手碰在一起。
“故意的?”
“不小心的。”
“等不及了?”
“闭嘴。”
柳曜皱著眉头把头往旁边扭,司朗跟在后面低低的笑。
男朋友就是用来逗著玩的。
“这个多拿点吧,放冰箱里放著。”司朗往购物车里放了四个橘子罐头。
柳曜看著橘子罐头,突然想到了两个人微信的“情侣头像”,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柳曜在心里都忍不住骂自己最近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两个人兜兜转转添买了一整个购物车,眼看著卖得差不多了找了个收银台在后面排起了队。
司朗手扶在车把上,在柳曜耳边低头说:“旁边的架子上,口香糖的旁边。需要拿一盒么?”
柳曜往旁边扭头看了一眼。
“闭嘴。”
但还是以瞬雷不急眼眼耳之势把一盒迅速扒拉到购物车里,还小心的往下怼了怼,藏在一大包薯片下面。像是把妈妈的皮包刮坏了小心翼翼掩饰的小孩子,一举一动里都凸显著紧张和害羞。
四郎站在旁边捏著下巴宠溺的看著司朗完成以上动作,从司朗背后绕过,嘴唇轻轻碰了碰司朗的耳朵:“小朋友干得好,晚上奖励你。”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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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新家
盛叔叔房子选的不错,楼层是最顶层19层。买的时候就是精装修的海景房,房间里配备的装修彩电也基本上是按照他之前住的那个别墅来的。屋里没有甲醛味,干干净净的,主色调是温馨的米白色,打开门就有一种家的感觉。
“三个房间,你挑一个吧。”
“我想住阁楼。”
“阁楼的床小。”
“这样就可以离你近一点了。”
两个人在楼下里外转了一圈然后拎著两个橘子罐头上了阁楼。楼上的格局是一间小卧室和一个巨大的卫生间,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房外加一个阳台。
“你叔叔也太壕无人性了。买这么大一个房子给你一个人住。”
“有钱,任性。”
“你今天作业写完了么?”
“在书店就写完了。”
“那现在干点什么呢?”司朗勾著柳曜的肩膀憋著笑。
“闭嘴。”
“你今天一直在让我闭嘴。”
“我要是不让你闭嘴你就你就能把车开上天了。”
两个人跑到阳台上看星星和大海,顺便打开了一个罐头。两个人抬头看了一会星星,司朗开口道:“司朗,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说,你也一直没有问。”
“之前跟你说过一嘴,咱俩之间的渊源。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盛叔在船上跟我说了。”
“哦。”
两个人靠著阳台栏杆,星辰大海皆纳于胸怀。
“柳曜。”司朗贴在柳曜耳旁低低的叫了一声,柳曜转过头来,嘴里还有一个晶莹的橘子瓣还没里的及入口,正被含在两片薄唇之间发著剔透的光。那两片薄唇上也沾了些糖水,淡淡的随著体温散发著橘子味的清香。
司朗的头发有些散乱,刘海在风中轻轻飘著挡在脸上形成一小片影子。柳曜看不清阴影下的表情,只能听到有些急促的呼吸。司朗有些冰凉的手抬起,食指轻轻搁在柳曜下巴上,慢慢靠近,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猛烈的心跳。
那横亘在柳唇间的橘子被司朗柔软湿润的舌头灵巧的推进了柳曜的嘴里,司朗没有闭眼,眯著一只眼睛眼睛带著一些笑意,细细的欣赏著眼下这个因为紧张而紧闭双眼,被攻城略地的小朋友。
司朗的舌头顺著牙齿缝隙猛然侵入,两片舌和一瓣橘子表演了好一会二龙戏珠。柳曜的身体微微发颤,轻轻地往司朗的怀里钻去。司朗用一只手拖住柳曜的腰,另一只手顺著下巴向上游走,冰凉的手指穿过柳曜的头发扣在了后脑勺上轻轻地压著。
柳曜被这个毫无保留的吻击溃的不剩片甲,只感觉两腿发软不得不整个人靠在司朗的身上,脑袋向上仰著,双臂攀住了司朗的脖子。殊不知这攻城的猛将正微张著一只眼睛欣赏这如痴如醉的景色。暧昧的夜色虚掩,橘子甜味缠绕著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柳曜在司朗怀里用急促的呼吸传递著自己的信号。鼻息交接,灯火隐约。
司朗感觉到手里拖著的柳曜渐渐下沉,这才用自己的牙齿挨个数了一遍柳曜的牙齿作为收场。
柳曜本来不比司朗矮多少,但是刚才城池全数沦陷,一双腿已然疲软无力,微微曲著靠著栏杆,双手扶著司朗的胸膛,脸埋在司朗的肩窝里喘著气,时不时带著些轻微的咳嗽。
夜色做幕,微醺的两人对视,无需多言。
司朗抱著柳曜轻轻的放到床上,心疼的看著柳曜有些难受的脸。
“抱歉,刚才把你弄疼了吧?”
“没有,就感觉头好晕。”
司朗浅笑了一声,手掌轻轻抚摸柳曜的脸庞,在前额印下一个吻。
“我去放洗澡水。”
司朗转身去了浴室。因为楼上卫生间的面积很大,所以配了个巨大的的扇形浴缸。司朗把今天去超市买的洗漱用品等从楼下拎了上来,牙刷毛巾沐浴露洗发水挨个摆好,再放好满满一缸热气腾腾的热水转身回卧室叫柳曜洗澡。
等柳曜走进卧室发现柳曜已经睡著了。卧室没有开灯,月光在窗棂之间定格,在这有些疲惫的睡颜上洒下清浅的月光。
柳曜想必是累坏了,还保持著司朗把他放在床上的姿势就那么睡了过去。司朗欣赏了一会儿柳曜修长的手指,在手背上轻轻亲了一下,帮柳曜盖好被子转身离开了。
司朗脱了衣服,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躺下,拿凉水浸湿了毛巾搭在脑门上半躺在浴缸一侧,双眸轻合,脑海里回忆刚在在阳台上从眯著的眼睛里看到的景色。
那颤抖的身躯,挣扎的呼吸,口舌之间弥漫的水汽,无不是一场无比珍贵的记忆。
司朗嘴唇微微扬起,放松的身体浸在水里,修长健美的身形一览无馀。暖黄色的灯光照耀到池底散发著一圈一圈的光晕。热气带著水波的温柔和静谧驱赶著一天的疲惫。
司朗正沉浸在梦幻与美好之间,听到隐隐约约有布料摩擦的声音,睁开眼一看,柳曜正拖著步子走进来。
“被我吵醒了?”司朗一只手放在额头的毛巾上,欠了欠身。
“没,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醒了。”柳曜语气里还带著些困倦与疲惫。
柳曜没穿拖鞋,脚上只穿了一双干干净净的白袜子,上身是校服短袖,下身套著校服长裤。隔著弥漫的水汽能看清他正低著头揉眼睛。
司朗再一次回想起刚才的画面,感觉自己的身体某个部位正发生著其妙的变化。
柳曜揉完眼睛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半睁著眼睛就开始脱-衣服。双手拽住腰间的衣服往头上一拽,胸前的肌肤无一遗漏的暴露在司朗的眼前。
司朗坐了起来,睁大眼睛看著司朗的身体——前胸上有十多处伤疤,愈合之后呈深红色,和雪白的肌肤呈鲜明的对比,既不是刀伤,也不是擦伤,司朗突然想起来自己在李娜办公室看到过的一张照片——这是被粗粝的绳子勒过后留下的伤口。
等司朗反应过来柳曜已经脱完了衣服。白毛巾围在胯间,一只脚正往水里探,水汽随著水面震荡愈发的浓郁。柳曜走到司朗身边躺了下来,眉头微皱。
“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司朗语气里掩盖不住惊讶和心疼。
“啊,在船上留下的伤疤了。”司朗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侧了个身抱住司朗,枕在司朗的肩膀头上闭上了眼睛。
热水泡著这些伤口一定很疼吧。司朗不忍心近距离的看那些伤口。他不敢想像这五个月柳曜经历了多少惨痛的折磨。
“司朗,”肩头声音轻轻传来:“你是第一次吻别人么?”
司朗愣了一愣:“你不算别人。”
“我说的是除我以外的人。”
“你当然是第一个。”司朗拍了拍柳曜的后背。
“不应该啊,技术太好了。”柳曜还是有些质疑。
“以前上网搜过,还照著视频仔细的学习了一番,备不住哪一天就有用了呢。”
“视频里还教别的了么?”
“教了,现在让你见识一下?”
“你敢。”柳曜脑袋一下子从司郎身上弹开了,眼睛盯著司朗,但口气却有一丝欲拒还迎。
“不敢不敢,看你刚才虚的,我都怕把你弄坏了。”司朗嘴角带笑,低著头看著柳曜。
“闭嘴。”柳曜脸上一片通红把头转过去背对著司朗了。
“哈哈哈哈哈哈。”司朗一把从背后抱住柳曜,轻轻把柳曜转了个个放在自己腿上,“没事儿,多练练就好了。”
柳曜就那么跨坐在司朗的大腿上,被司朗扶住了腰,正想张嘴反驳,一只手扣住柳曜后颈。
一个水花溅起,再一次攻城略地。
跟刚才比起来,这次像是又得寸进尺了一步。两个人从头到脚都没有阻隔的贴在一起。肌肤的那种光洁滑腻之感,让人浑身骚动发痒。
司朗不再粗暴的直捣龙门,而是变成了温柔又带这些调皮的小鸡啄米,一下又一下,像是玩游戏似的。柳曜在一次又一次的浅吻中渐渐收不住自己心底的欲望,反而扑在柳曜身上来了个惩罚性的反击。
司朗被压在柳曜身下,感觉到大腿根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到。柳曜停下来的时候眼睛里带著迷离的水汽,尴尬的从司郎身上下去背对著司朗。
“有什么可害羞的,男人嘛。”
“我没害羞。”柳曜一如既往地嘴硬。
“它抬头了。”
“闭嘴。”柳曜的语气带著尴尬又微微恼怒的情绪。
司朗莞尔,看著这个死要面子的小朋友在一旁郁闷,心中发笑。
柳曜已经不是那个刚认识时浑身带刺难以接近的人了,现在就像一个五六岁小女孩,正是自尊感特别强的时候,逗一逗就脸红,脸红完就生气,生气完还不理人。
司朗拿起手边的沐浴露,将外包装擦了个干净放进浴缸里浸泡。
柳曜有些不解:“你泡沐浴露干嘛?”
司朗轻轻一笑:“我怕你用起来著凉。”
柳曜眨了眨眼睛没说话,看这瓶子被司朗按进水里。
司朗在他的印象里似乎总是那样。总是默默无声的关心著他,在海城孤身一人的他,从没缺过帮助。他给他讲数学题,他领他去医院,他陪他去打工。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到了,把所有的细节都铺垫好了,让柳曜觉得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在就无需担心。
这是一个连沐浴露都要泡热了再给他用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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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开心,遇见或正在遇见那个连沐浴露也要为你捂热的另一半。
第二十六章 复习
“还有一周就期末考试了,我希望大家不要浪费平时课馀时间,期中取个好成绩,争取咱班级多进几个清北班。”周一一大早,高老师组织班级同学上早课,在讲台上讲了几句。
其实不用小高老师说大家也知道,历年从清北班出来的,个个都是考上了那些耳熟能详的名校。所以大家都挤破了头往里进。
柳曜落下了四个月的课,已经靠自学补的差不多了。但要是想进年级前18心里还是没什么底子。
许爷爷书店里批发各个学校的学习资料,有的时候也拿两份给柳曜和司朗,算是沾了点便宜。
晚上打完工从书店回家的路上,两人一改以往的话风,从混插打科变成了互相提问公式,走著走著回到了家里。
“我给你弄点吃的吧?”司朗打开冰箱翻找食材,“煮点速冻饺子怎么样?”
“行,我要吃芹菜馅的。”
司朗在厨房烧水煮饺子,司朗趴在餐桌上写作业。两个人昨天在网上网购了两套情侣睡衣,珊瑚绒质地还带著一个帽兜兜。柳曜的那件是粉色的,后背上印著“小动物”,司朗那件是蓝色的,后背上印著“小动物管理员。”
柳曜穿著粉色的毛绒睡衣显得可爱又白净,粉色的一小团蜷在桌子旁,一边刷题一边等饺子上桌。
“管理员”煮好饺子,把碗和筷子摆在柳曜手边。
“等我把最后两道题写完。”柳曜右手握著笔在草算纸上建了一个坐标系,把题目中的坐标往图里画。司朗坐在旁边拿筷子把盘子里的饺子从中间夹断变成两半,让饺子凉的快一些。
“这种题型我好想没见过啊?”柳曜看著草纸上画完的图形不知从何下手。
“给我看看。”司郎伸手拿过草纸“这道题是有点难,但是我有一个简便算法。”
司朗给柳曜讲了他自己发现的方法,得意洋洋道:“怎么样?你男朋友是不是很厉害?”
虽然不想助燃司朗骄傲的小火苗,但这个解题方法确实是正常人难以想像出来的。
“厉害厉害。”柳曜回答得肉眼可见的敷衍,把题目用红笔圈了个圈放在一边的凳子上,把碗筷拿来准备吃饺子。
“你听说了么,咱班体委已经跟一个足球俱乐部签约了。”
“冉高鸣?已经走了么?”
“嗯。高考成绩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签完之后直接去外国跟著训练了。”
速冻饺子因为被司朗提前夹开晾凉了,温度适口,司朗夹起一半,往柳曜嘴旁送了过去,“啊~”
“啊~”
“好吃么?”
“好吃!我也喂你一个,啊~”
“啊~”
一盘正经的饺子,被两个人互相喂来喂去不正经的吃掉了。“你歇著吧,我刷碗去。”
“哪能让阔少爷沾这阳春水,”司郎跟柳曜打趣“你去写你的卷子吧,我收拾完了上楼上找你。”说著挽起袖子把碗端到了水槽。
“行,上来的时候帮我带杯水。”柳曜拿著两个人的书包上楼了。
“庶!”司朗在厨房回了一句。
楼上的书房桌子挺大,走的简约风。三米宽的白色桌面下面四条银白色金属磨砂腿,桌子前面摆了两张不一样的椅子,一张是跟书桌原本配套的,一张是司朗从楼下餐桌旁边搬上来的。装在棚上的是暖色护眼灯,周围还有一圈射灯。
柳曜拉开了一把椅子,铺开卷子开始研究饭前司朗讲的那道题。柳曜虽然在来到海城之前并不怎么学习,但自从上了高中之后也渐渐养成了自己的学习方法和学习习惯。
就像柳曜有一个牛皮本子之前是用来整理读书笔记的,虽然那个本子不见了,但还是有读书就都动笔的习惯。现在延伸成了整理错题必须按门归类整理在不同学科对应的本子上。
相对于柳曜,司朗的整理错题的方法就比较简单粗暴了。因为他根本不、整、理。每次考试卷子和作业本发下来,只要是错题或者不会的题,他就要马上弄懂,弄懂后在做个两三遍,一直到觉得这个题到高考之前都不会忘记了,就把这些没有价值的题不是扔了就是拿来叠飞机了。
等柳曜把手上这套理综卷子快做完的时候,司朗拿玻璃杯端著柠檬水上来了。
“少爷,您要的水我给您送来了。”司朗举著杯子向柳曜弯了弯腰,一只手放在胸前装模做样的说道。
“放旁边吧。”柳曜敲了敲桌子的一角。
“小爷今天感觉颈肩甚是疲乏,过来帮我捶捶。”柳曜非常自然的就地演戏。
“遵命。”司朗把水杯放在桌角,站到柳曜身后轻轻帮柳曜揉肩膀。
“少也以为力度如何?”司朗笑嘻嘻的问道。
“嗯,不错不错。给赏。”柳曜闭著眼享受著司朗绝佳的手法,随口应道。
“不知,少爷能赏什么给我?”司朗继续问道。
“小爷这府上要什么有什么,你随便挑了一样去。”
柳曜说完,感觉肩膀上的手微微一顿,一只手就突然绕到他下巴颏上了。柳曜睁眼一瞧,司朗擦著柳曜的耳垂用气声道:“我要这件,不知少爷肯不肯赏我。”
说罢,那抵在下巴上的手指用力,把柳曜的脸抬了起来,司朗低下头,进行了一个绵长的吻。
事毕,司朗拉开另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准备开始复习,柳曜红著脸趴在桌子上。
“喜欢男朋友么?”司朗一只手杵在桌上撑著脑袋,一只手伸到旁边捏了捏柳曜发烫的脸。
“喜……喜欢。”柳曜趴在桌子上脸上还是一片潮红。
司朗感觉自己心里有一个万条弹幕呼啸而过:这小朋友也太可爱了!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仔!小朋友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小朋友这是害羞了吧嘤嘤嘤!小朋友穿粉色的睡衣也太卡哇伊了!我爱我的男朋友撒花撒花!
此刻的柳曜内心只有一句:我好没用,我又脸红了。
“小动物”和“小动物管理员”并排坐在桌边,胳膊肘相互抵著,各自复习著习题,屋内没有声音,只有笔在纸上书写的摩擦声。大蓝蓝的身体稍微向小粉粉的这边倾斜,窗外的星星在亿万光年外守护著这静谧的美好。
12点,柳曜把自己的卷子上最后一道题整理在了本子上,偏头看向司朗,结果脸以火箭升天的速度从脖子红到脑门。
司朗已经写完作业改完错题,此刻正坐在旁边撑著脑袋目不转睛的看著柳曜。
“你……你什么时候学完的啊?”
“半个小时之前。”
“然后你……你就这么看著我啊?”
“嗯。养眼。”司朗浅笑道。
如果说柳曜肚子里的骚话是一本书。那司朗就是全世界大大小小图书馆的合集。
“那……睡觉?”柳曜低头瞅著自己裤裆有点磕巴。
“起驾回宫!”司朗笑了一声,站起身一个公主抱把柳曜从凳子上抱了起来向屋里走去。
两个人躺在床上,两只乳胶枕头紧靠在一起。被子下面盖著的身体以不可名状的姿势缠绕成一条七扭八歪的麻花。
两个人脑袋上带著睡衣上的帽子,毛茸茸的靠在一起。
“我的手机还在你那里么?”
“嗯。一直在我书包里呢。你明天拿走吧。”
“我平时也不用手机。想要联系的人,也一直跟我在一起。”
“谁啊?”司朗抱著柳曜的脖子问。
“还能是谁啊?”柳曜摸了摸司朗的脸蛋。
“我是你的什么?”司朗贴在柳曜的耳边问。
“你是我买房子赠的管家。”。柳曜憋著笑回答
司朗翻身压住司朗:“你再说一遍?”
柳曜看著那双金灿灿的眼睛,舔了舔嘴唇:“是我这辈子非你不可的良缘。”
说罢司朗脑袋向下抓住柳曜的帽檐,四片唇又轻轻碰在了一起,房内没有开灯,昏暗的房间里只能听到压抑的喘息和舔舐的声音。
我是你的什么?
你是在我洗澡时沐浴露都要捂热了怕我著凉的心尖贵人。
“你知道么?”司朗终于把头抬了起来,看著身下快喘不上来气的柳曜。“***的人,我是放在心上爱的。”司朗摸著柳曜热乎乎的脸蛋,眼睛里闪烁著微光。
“我知道,”柳曜轻喘,“四郎兄一直都很温柔。”
温柔的人通常是这样诞生的,他们亲身经历许许多多的难过之后,决定让其他人不再像自己这般难过,这份血淋淋的体贴,人们称之为温柔。
“四郎兄,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考哪一个大学?”
“以往年级前十都是可以进清北的,我觉得我将来也差不多吧。”
“你有喜欢的专业么?”
“学医喽。你呢?”
“我想学法律。”
“学法律难道不应该是文科生么?”
“我想为同-性恋合法做出自己的努力。”
司朗没有说话,把柳曜往自己怀里抱得更紧了一些。
两个少年互相抱著取暖,在静谧的夜色下安然入睡。
我想和你一起仰望深邃的夜空,不会彷徨,前途明亮。我想和你一起踏马笙歌,爱的热烈,旁人都羡慕。
【作者有话说】:今日二更结束啦~美好的(困)周一又开始了***
这里放一个小片段,灵感来源于上一章的热沐浴露。
“我抽了很多年凉烟,夏天也好,冬天也罢。我漫无目的的毁坏著我这风尘仆仆的身子,但我从不喝烈酒,因为我没有故事跟著一起下咽。
我生生把一个女人活成了鬼,直到那天我遇到了一个连沐浴露都要捂热了怕我著凉的男人。”
————————写于一个无事发生却让人心事重重的夜晚。
第二十七章 分班考试
准备了很长时间的期中考试如期而至。早上到教室的同学已经开始搬桌子布置考场了。
和上学期一样,座位是按照上次期末考试的名次排的考场,柳曜因为没赶上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这次还是在最后一个考场。因为一个班只留出了三十个位置,所以有一小部分同学得从教学楼穿过一条连廊到旁边的实验楼去考试。
柳曜坐在座位上往书包里收拾桌框里的书本准备走考场,司朗拎著两个杯子从教室后门往这边走:“你这次还是去实验楼考试?”
“嗯。”
“走吧。”
“你不是在五班考试么?去实验楼干嘛?”
“送男朋友去啊。”司朗单肩背著柳曜的书包,拎起柳曜的水杯,拿胸脯抵著柳曜往外走去。
实验楼顾名思义里面是一间一间的实验室,因为一中是海城最拔尖的中学,平时有不少从别的省市来的老师到他们这里参观调研。为了显示海城一中的教育质量和教育环境,市***特地批了一笔钱建了这个实验楼。
不过这实验楼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满满的高科技的感觉,其实并没有学生到这里来做实验。毕竟高考也不考实验,应试教育下谁会拿著刷题的时间来这里做实验浪费精力,一个公式就浓缩了上万次的试验。
柳曜头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楼里面也没有开灯,背后感受到从连廊里吹来的冷飕飕的风。这里除了他们最后一个考场的学生和两个监考老师之外就没有别的人过来,整个像是鬼屋里面特定的情境设置,闪著白光的科学仪器和一排排五颜六色的试剂瓶子摆在昏暗的玻璃柜子里,旁边墙上还挂著一个完整的骷髅骨架。
“在这种地方考试不会影响考生心情么?学校怎么想的。”司朗把书包放在柳曜考试的位置上,抱著胳膊在骷髅旁边停了一会。
实验室里还没有其他学生来,两个活人站在骷髅旁边的场景实在是太过诡异了。正常人都会避之而不及,而他俩却站在旁边研究每一根骨头的走势。司朗是自然不怕的,父母都是学医的,小时候就经常拿著一截人的手指骨比比划划当成魔杖玩了。至于柳曜,司朗看了看旁边的小朋友,眼神稍微有些呆滞,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了。
“不怕,哥哥抱。”司朗下意识伸手揉了揉柳曜的头发,把柳曜的脑袋往自己怀里靠。柳曜一下子被带到了司朗的身前,闻到了随司朗的体温蒸腾的一股淡淡的椰奶的味道。那是他俩共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我可是活著坐上了电椅还活著走下来的人。怎么可能怕这种东西。”柳曜把自己脑袋从四郎怀里抬起来,“只是感觉,这具骷髅可能有点脊柱侧弯。”
“……”
“我妈以前腰疼去医院拍过片子,所以我知道。”
原来完全跟自己自想的不是那么一回事,司朗心想,只是听完柳曜这话,心里有个地方却狠狠地揪了一下,坐电椅这种事情,别说经历过了,大部分正常的人可能是连见都没见过。他却曾经和那椅子相伴了整整三个月,每天受的都是怎样的折磨,他连想都想像不到。
司朗看著柳曜的脸看得有些出神,柳曜觉得司朗的眼光有些异常,连忙拿手挡住自己的脸:“我警告你这个教室有摄像头,你要是敢吻……唔!”
没等柳曜说完,司朗一把拽过柳曜,两个人躲在实验室的窗帘后面,司朗把柳曜摁在墙上,丝毫不给柳曜挣脱的机会。窗帘很厚重,褶皱巧妙的挡住两个人的身形,只漏出四只脚来。
柳曜脑袋猛的往后一仰,本以为脑袋会狠狠撞在墙上,紧张的闭了一下眼睛。但随后却被一只温暖而骨感的手接住了,隔在了墙和他的后脑勺之间。
“明明喜欢却还是要躲?你这是在欲擒故纵么?”司朗的语气带这些不容置疑但又有些邪魅的口气。
不透光的窗帘展开了一道密闭的结界,在摄像头的窥探和骷髅的加持下,两个人还是难分难舍的温存了好一阵子。
“这楼里也太吓人了!”
“学校就这么对待最后一考场的学生么?也太不公平了!”
“啊!!!”
看来这个教室陆陆续续往里进人了,但最后一声惊叫不知道是看到了窗帘底下露出来两两相对的四只鞋子,还是挂在窗帘旁边的骷髅。
窗帘里的两个人听到叫声下意识赶紧分开,两双眼睛对视,柳曜的大脑正快速运转怎么样才能从窗帘里走出去又不显得尴尬。
只听脑袋上传来一声轻笑,司朗伸出手轻轻拭去了柳曜唇上沾的一些口水,右脚往后轻轻一撩,就听见一阵骨头和墙之间摩擦的声音。
“妈呀!骷髅动了!”
“啊!!!快跑!”
教室里一阵凳子乒乓倒地,接著是人群呜嗷的往教室外狂奔的脚步声和渐远的叫喊声。
司朗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了看,果然走的一个人都不剩了。两个人赶紧从窗帘背后走出来,把挂在墙上有些脊柱侧弯的骷髅头扶正。柳曜回到位置上赶紧做好。
“你男朋友要走了,考试加油哦~”司朗在实验室门口给柳曜飞了个吻就消失不见了。
司朗捂著红扑扑的脸坐在凳子上,眼睛瞅著刚才的那扇窗帘。只感觉脑袋一片空白。别说是知识点了,十以内加减法现在可能都算不准了。
柳曜赶紧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错题本抓紧时间复习一遍,暂时先把刚才的那些事情抛在脑后。
“你们蹲在门口干嘛?赶紧进教室一会就发卷了!”门口响起了一个年轻男老师的声音。
“老师别进去,里面有鬼!”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男生向男老师低声说,“那个鬼附身在骷髅上,我们到看见骷髅自己动起来了!”
“就一个分班考试也不至于受这么大刺激啊?赶紧进教室!”男老师说著迈进了教室,跟教室里的柳曜对视了一眼,“这教室里还有人呢,哪来的鬼!”
柳曜赶紧把眼神错开低头掩饰眼神里的慌张。
刚才那个会动的鬼可是把他狠狠地摁在了墙上呢。
教室外面的人磨磨蹭蹭疑神疑鬼的进教室坐好,柳曜发现那个贼眉鼠眼就坐在自己前面。考试铃响起,老师开始发卷。这老师叫华思杨,是学校今年新招进来的化学老师,之前能看见他经常坐在教室后面听课。因为这老师长得帅气,干净又不张扬,许多女生背地里管他叫他“小花”。
卷子一张一张往后传,柳曜接到前排同学传的卷子,在左上角写下自己的班级姓名。
刚写完名字,柳曜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只见卷子上用漂亮的瘦金体写著两个大字“司朗”。
“……”
柳曜赶紧用笔划去,在旁边改了,深吸一口气,闭著眼睛冷静了十秒钟,开始做题。
柳曜做题的样子非常专心,颇有一种泰山崩于面前我还能再解一道压轴题的气势。第一科考的是语文,正好是柳曜擅长的学科,先粗略的扫一遍卷子整体,课内文言文考的是柳曜在书上做了一篇小文章的那篇岳阳楼记,作文主题是以梦想为主题写一篇议论文。
这些题目对于柳曜来说都是小菜一碟,柳曜在作文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圆润的句号的时候,距离考试结束还剩下整整一个小时。
最后一个考场的人基本上学习水平在一中来说都是比较菜的,但是毕竟还是一中的学生,而且语文这个学科跟英语一样,不是单纯的上课好好听讲就能学的明白的,你还得有积累和会运用。
柳曜抬头看了一眼周围,不是正在咬著笔尖吭哧瘪肚凑作文字数的,就是扣著手眨巴眼睛拼命想把那篇诗词填空给默写出来的。小花老师站在玻璃柜子前面端详著里面各种瓶瓶罐罐。
柳曜前面的贼眉鼠眼趁著小花老师背对著他们,赶紧回头瞅了一眼柳曜的卷子。柳曜正在低头欣赏自己写的作文,被贼眉鼠眼吓了一跳,手里的笔“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贼眉鼠眼赶紧转过头去低著头假装看试卷,小花老师并没有回头,仍面对著玻璃柜子说了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底下干什么,都看自己卷子!”
小花老师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他虽然后背上没长眼睛,但是能从玻璃柜上反射的光看见教室里的一举一动。
尖嘴猴腮吓了一跳,心想这老师怎么看到自己搞小动作的,一抬头就看见玻璃柜上映著一双乌黑的大眼,直勾勾的盯著他。
柳曜仿佛能看到尖嘴猴腮的灵魂在躯壳里猛地抖了一下,还发出了一声生悲惨的哀嚎。尖嘴猴腮赶紧低下头看著卷子不敢出声,心想这教室里骷髅不可怕,那双24k金大眼睛才是真的可怕。
这之后尖嘴猴腮就没什么动静了,柳曜继续低头一遍一遍检查自己的卷子。四十分钟后,铃声响起,考试结束。小花老师从第一排开始往后收卷子,收到尖嘴猴腮的时候,尖嘴猴腮就跟被烫了似的,哆哆瑟瑟的满脸通红,低著头不敢看小花。小花老师把卷子封在档案袋里,说:“吃饭去吧。”班级同学像脱了缰的野马一窝蜂地往食堂跑去。
这实验楼是离食堂最近的楼,出门五十米左拐就到。柳曜靠在教室门口等司朗和于斌,突然肩膀上被轻轻一拍,小花老师站在柳曜身后说:“你平时成绩不错怎么跑到最后一考场来了?”
“我上学期期末没参加考试。”柳曜礼貌的回答道。
“哦,这样啊,这次考试争取进前清北班啊!”小花老师挺年轻,跟柳曜差不多高,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镜显得脸色尤其的发白。站在刘耀身边就像是个高三的学长在跟学弟说话。
“嗯,谢谢老师。”小花老师刚离开柳曜的视线影,一高瘦和一矮胖就闯进了他的视线。
“今天咱们定外卖怎么样?”司朗和于斌的眼睛里闪著激动的光,呼哧呼沿著走廊跑过来。
“咱学校不是不让吃外卖么?”柳曜疑惑地看著面前的两个人。
“就在实验楼里找个地方吃,这里没有老师过来看。”
“行。”柳曜点了点头,身边的于斌和司朗一阵雀跃。
“吃什么?”司朗兴奋的问,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班长,需要以身作则了。
“我想吃鸡公煲。”于斌说。
“那是什么玩意?”柳曜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道菜,向于斌的脸上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喂?我是一中的学生……对!叔叔你还记得我呀,哈哈哈哈……要一个大份儿的鸡公煲,加一份鹌鹑蛋、一份香菇丸、一份花甲粉、一份蘑菇、一份魔芋丝、一份腊肠、一份油麦菜,再来三盒米饭……对,送到学校后们这边。谢谢老板!”
司朗挂了电话,向柳曜抛了个非常灿烂的笑容:“他家的鸡公煲是我点过做好吃的外卖,没有之一!等会你吃上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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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时不时的忧愁,还有时不时的感动。做我梦里的国度、醒来的朝阳。永远爱你太虚浮,此刻我只想和你共度馀生。”
第二十八章 外卖
三个人走出实验楼往学校后门走去。学校后门在一片挺大的数林子后面,这片林子叫“毕业林”。每年高三毕业班都会在这里种一棵树,树上绑满了代表好运的红布条。三月的风不似冬风那么凌厉,但还是丝丝缕缕的带著一股萧瑟之气,树上没什么叶子,银灰色的树干上伸著几根干瘦稀疏的枝条向上长著,退了色的红布条在风中飘荡,远看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这片林子为什么看著如此的不详。”柳曜把撸在胳膊肘上的校服袖子放了下来,盖住了刚起的一层鸡皮疙瘩。
“虽然现在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恐怖,但是等夏天的时候一层层绿油油的叶子密密层层的叠在一起,时不时露出翻飞的红布条,也是有些好看的。”于斌推了推眼镜看著这片林子。
“学霸你是还没从语文考试里走出来么?介绍个林子还这么文绉绉的。”
“这叫文学素养,你懂什么。”于胖胖向司朗翻了个白眼。
“是是是,年级第二还是比不上年级第一。”司朗回敬。
“柳曜,你管管司朗,他怎么老跟我干仗?!”
“不,他不是想跟你干仗,他是单纯的话多。”柳曜拍了拍于斌的肩膀宽慰道。
当司朗又要跟于斌嘴仗三百回合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喂?……我们就在门口呢,你稍等一下!我们马上就到!”
三个人穿过毕业林,从栏杆上接过了外卖。
“谢谢叔!”
“吃好再打电话!”三个人跟鸡公煲叔叔挥了挥手,司朗抱著外卖袋子拿校服外套盖好了,以免碰上老师追问,三人往实验楼走去。
“去哪里吃啊?在教室里吃会不会味道太大了,而且还有监控。”柳曜迎著风说话灌了一肚子气。
司朗刚想回答,被柳曜摀住了嘴,示意不要顶风说话,还稍微抱了抱司朗的上身,毕竟司朗脱了外套里面只剩了个短袖,被风一吹看著还是有点冷。
“去实验楼天台。”三人进了实验楼,司朗说。
“实验楼的天台不是锁著呢么?”于斌一直走在司朗和柳曜的前面,一回头看见柳曜抱著司朗当时就感觉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
“那能难倒我么,也不看看我是谁。”
三个人溜进了一件物理实验室。柳曜伸手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扔出去盖住了教室后方的摄像头。虽然玻璃展柜是上锁的,但是设计成推拉式的两片玻璃之间还是留了一个挺大的空隙,柳曜的手比较瘦,刚好能伸过那个缝隙够到蜡烛和一盒火柴。
作案工具到手之后,三个人拿下盖著摄像头的校服急忙逃走。
跑到五楼,有一个大门上挂著一把小锁头,从门的四周漏著风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回荡在肃静的走廊里简直不能再恐怖了。三个人围著锁头蹲下,司朗拿著火柴划出火苗,把蜡烛点燃了。蜡烛随著燃烧滴下蜡液,司朗用锁芯接住那些蜡液,让蜡液流进锁芯。蜡液一滴滴的流,眼看快要把锁芯灌满了,柳曜吹灭了蜡烛,把蜡烛屁股往锁芯上一戳。冷却了两分钟,蜡烛整体已经和锁芯里凝固的蜡烛沾在一起了。
只见司朗握住蜡烛,轻轻一转,发出“卡哒”一声,锁开了。
“这操作太六了!”于斌一巴掌拍到司朗后背上激动地叫了一声。
“我突然觉得你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柳曜无奈的说。
司郎把那节蜡烛从锁里轻轻拔了出来,只见蜡烛屁股上粘著一个完整的钥匙头,每个齿孔都非常清晰贴合。可以说是一个挺精致的小玩意了。
司朗得意的收起了作案工具,拎著外卖推门上到了天台上。天台就是实验楼楼顶,一览无馀,视野非常的好。三个人围著楼顶观察了一圈地形然后找了个角落开始吃饭。
“好香啊啊啊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打开外卖盒子,柳曜这才知道鸡公煲是什么东西。
鸡肉和别的食材炖成一锅,汤汁浓郁,香味扑鼻,鸡肉弹嫩入口即化,特别入味儿。三个人想必也是饿坏了,一人拿了一盒米饭张牙舞爪的就开始吃。
柳曜拿起一双方便筷子刚要除去包装袋就被司朗伸手抽走了。司朗拿过筷子,掰开,拿著两只筷子相互蹭了蹭筷子头,把那些容易扎嘴的小毛刺都刮掉了才还给柳曜。
于斌默默地把自己手里还没掰开的筷子递给司朗,司朗抬头看了一眼于斌,于斌默默地把手缩了回去。
“我跟柳曜的待遇就这么天差地别么?”于斌满脸悲壮的把一个鸡翅送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嗯,我就稀罕我同桌。”
“你不要再讲话了。最后一顿饭吧,吃完咱们就散伙。”于斌的胖脸上写满了决绝。
“哈哈哈哈哈,就你话多!你看看柳曜,趁你说话这会儿功夫都攒了小半碗鸡骨头了。”
“柳曜你给我留两块儿啊!!”
“给你留了两片洋葱。”
“谁要吃洋葱,我要吃肉!”
眼看著碗里最后一块鸡肉被司朗夹走放到了柳曜的碗里。
“啊!”于斌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于斌这顿午饭简直吃的不是一个“可怜”能形容的。
三个人吃饱了躺在天台上晒太阳。
“啊~吃多了。”司朗一只手枕在脑袋下,一只手摩挲自己的肚子。
“吃多了你还跟我抢肉吃!”于斌伤心欲绝。
“现在几点了?”柳曜拉了拉司朗的袖子。
“早著呢,离下午考试还有四十分钟,能睡一会儿。”
“咱不在教室会不会被老师抓啊?”
“教导主任今天去市里学校开会了,肯定不能查。班主任吃完饭应该回办公室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铁门被吱嘎一声推开。顿时三个人身上的汗毛就立了起来,慢慢的回头看……
“司朗?于斌?柳曜?你们怎么在这?!”
“小……小高老师好。”
“小花……华老师好。”
掩饰都掩饰不住的外卖餐盒在他们身边大摇大摆的敞著,白色塑料袋在风中肆意的摇摆……
三个人的脸上与其来说是吃外卖被抓而面露悲痛,不如说是看见这两个老师手牵手推开门时不言而喻的尴尬。
“啊,那什么……”小高老师注意到他们三个人的眼神貌似都盯在她和小花忘记撒开的手上,马上假装撩头发趁机把手甩开了。“吃饭呢?接著吃吧,那什么……我俩就上来看看,也没什么事。你们接著吃吧哈哈哈哈哈。”然后转身就跑了。小花老师赶紧追著小高老师追了出去。
三个人在风中凌乱了很久。
“什么情况?”司朗擦了擦额头刚才额头流下的冷汗
“还能是什么情况?我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儿。”于斌吸了吸鼻子回答道。
于斌殊不知这句话他一石二鸟,柳曜和司朗同时看了于斌一眼。
“我又没说你,你瞪我干嘛啊!”于斌冲著司朗嚷了一嗓子。
“小高老师和小花老师……是……正在谈恋爱么?”柳曜问了一句。
“八成了。看见我们吃外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八成他俩也没干什么好事。”于斌回答道。
“你脑子里哪来那么些龌龊的思想?”司朗往于斌肉呼呼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我说什么了我就龌龊了?!”于斌跳起脚来想打司朗的肩膀。可惜太矮了,没有够到。
柳曜收拾了外卖盒子,全装进大塑料袋子里,系了个结。把校服外套卷了个包放在脑袋下面垫著,躺下闭起了眼睛。旁边的教学楼投下的影子正好覆盖了实验楼的天台,凉爽又舒服。
司朗看见柳曜躺下了,便抛开了于斌在柳曜旁边躺了下来。
于斌心里默念了三遍“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馀地。”
然后躺在了柳曜旁边。
三月伊始,万物新生。海迎新月,波澜潮生。
阳光以万籁之形编织著一个温暖的梦,覆盖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结系了一条不断的牵绊。
在未来的生活中,我们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彼此走上各不相同的道路。有人不曾谋面,也有人来了又走。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在你的生活中穿梭,像一根线交织在布匹的正反面。你不需要它的时候,他在遥远的地方默默地祝福你,你需要他的时候,他在你身边倾听你的哭诉。同行时,我们曾拥有共同的理想,分别后,憧憬著我们重逢时的狂欢。
午睡零响起,三个躺在天台上的小人儿慵懒的翻了个身,各自奔向自己的考场。
柳曜走进考场,小花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小花老师的眼睛了迸出了一些尴尬的小火星,红著脸咳嗽了一声然后低头数卷子。
下午考的是数学,卷子拿到手后依旧是先写名字和班级。柳曜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我的名字叫柳曜”然后提笔开写。
如果说柳曜答语文试卷,就像是绣娘缝纫一席罗裳,那么他写数学卷子就可以看成恶鬼屠城。答卷子时的那一份酣畅淋漓,提笔如提刀,在最后一考场里显得尤为与众不同。
数学卷一共有八页,尖嘴猴腮还卡第六页的时候,柳曜已经开始算最后一道压轴大题了。
柳曜通读完一遍题目瞳孔收缩深吸了一口气:这不就是司朗给柳曜讲的那道题么!虽然数据有些差池,但是题型是一样的。
柳曜更是三下两除二下笔如有神的把这道题完美的解决掉了。笔入盖中,收刀入鞘。再看看周围的人,大题空了一面,只在答题纸上潦草的写了个“解”,还有的直接趴桌上睡著了,口水沾湿了一小片答题卡。
铃响,交卷。
接下来的理综和英语对于柳曜来说也是不在话下。量变必定引起质变,柳曜刷的那些题算是没有白刷,错题也没有白整理。只感觉考试的时候就像是拿著自己的错题本,只不过隐去了答案要重新做一遍罢了。
考完试之后,各科老师加班加点开始批卷子,因为涉及到分班这种大事,为保公平公正,老师们都流水作业。
考完试第二天,年级排名打榜张贴在了教学楼一楼的大厅。
清北班的名单也贴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今日二更完毕了!
写文章的时候有对海城一中校园的描写,总是情不自己的把自己的高中的教学楼的布置代入。
总觉得我是一个赶不上时间的人。中考的时候在贪玩、高考的时候在贪玩,等到我真正明白了他们的重要性的时候,我已经上大学。
高中的时候太懵懂了,那个时候得我从不知什么叫心事。
因为年轻,因为无所不在的激情。
希望我们能带著当初的那份傻气继续生活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哪怕是世界很复杂,我们都简单的做自己。
第二十九章 分班
“什么情况?那里怎么聚了那么多人?”柳曜一出场,依旧是吸引了所有小女生的目光,两人刚迈进校门就已经被假装路过其实在校门口伺机已久了的小女生包围了。
“好像是分班考试出成绩了吧。”司朗往后撩了一下头发,周围爆出了低低的一声“哇!”。
“赌么?”柳曜张口提了个小赌局,“看谁这次名次高。”
“算了,你毕竟上学期落课了。就算我赢了我也胜之不武。”司朗说完,接著凑到柳曜耳边:“再说了,就算你输了,我也不是舍得惩罚你了啊。”
柳曜听完羞得满脸通红。每天和司朗回到家,就像是角色自动切换。白天是温柔开朗帅气优雅的学霸少年,晚上就变成了邪魅危险让人害羞的男朋友。
两个人信步走到红榜面前。两个人身高优势得天独厚,不说鹤立鸡群也是比别人都高了一个头,平视就直接能越过一群小脑袋看见红榜上写的内容。
“果然,聪明的人即使是没上课也可以照样考得挺好啊。”司朗趁著人多眼杂,一只手在柳曜的腰上掐了掐。
这次分班考试,高二(6)班进了3个清北班。小高老师挺开心,虽然别的班级还有一下子进了四个的,但她还是在上早课的时候当著全班同学的面把三个人从里到外挨个夸了一遍。
“这次啊,咱们班进了三个清北班,希望你们搬走之后不要忘记原来的班级,有什么问题和学习障碍可以随时来找我们!”小高老师言辞激动,像是班里真的出了三个考上清华的。
“下面让我们请这三名同学走上前来为咱们剩下的同学介绍一下自己的学习方法!”班级里一片掌声雷动。
“……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柳曜叹了口气。
“这也没提前跟我说啊……”司朗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完了我要尿裤子了……”于斌已经变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从座位走上讲台的时候两条腿在裤管里抖个不停。
不过于斌他好像真的不太行……
“老弟,你可以的,你可是年级第一啊!”
“年级第一怎么了!年级第一也害怕上台讲话!”于斌和司朗在讲台旁边小声讲话。柳曜走上讲台。
说来也好笑,在这个班级里他人都不认识几个。平时上体育课的时候他也不跟大家玩球,通常是找了于斌坐在篮球场的台阶上看司朗打球然后时不时地吐槽一下司朗球场周围的那些尖叫的女生。
柳曜下意识的挠了挠头,脸上泛起两片红晕说道:“我学习的时候……注意力挺集中的……平时也不玩手机。只要多整理错题就可以了。”柳曜磕磕绊绊说了两句,刚准备鞠个躬然后走下台来。小高老师当然不可能让他这么轻易下台,赶紧发问:“柳曜你平时晚上放学之后都怎么计划自己学习时间的?”
柳曜眼睛快速的瞥了一眼司朗又马上收回来:“我放学先去打工……然后……回家学习……”柳曜脑子不在老师问的问题上,而是满脑子每天和司朗吃完饭然后一起洗澡的场景,他拼命掐自己手心才不至于让自己脸那么红。
小高老师仍然是锲而不舍,生怕漏下一点让班级同学学不到,接著问:“啊,那你平时会不会参加一些补课啊或者是跟同学一起出去约晚上或者是周末学习啊?”
“啊……这个……没有。”
骗人的。柳曜心里说,我每天都和学霸在一起学习相互讲题,不管是每天晚上还是周末,我都和他在一起。
“好,咱班同学多学习学习柳曜这种坚忍不拔的精神啊!人家一边打工一边上学,落下好几节课还能考年级第二呢!”
柳曜顶著满脸尴尬走下讲台,眼神不经意往司朗脸上一撇,司朗满脸坏笑站在浑身哆嗦的于斌旁边,似乎是看穿了他所有的小心思。柳曜的脸一下子就憋不住了,赶紧跑回座位做好。
“下一个让咱们班另一个年级第二上台介绍一下学习方法!”
司朗从容地站上了讲台:“其实我的学习方法只有一个”四郎顿了顿,语音腔调面部表情都掌握的非常好,再配上他混血的面孔,更像是一名西方成功人士在做什么宣传演讲。“那就是——错误不隔夜。”
“哇~”讲台下爆出一声惊叹,不过大多数都是女孩子的声音。司朗得意的往柳曜这边一看,摆出一副笑意盈盈的表情接著说,“只要把今天的错误全都改正并记住,不要让他们留到明天,那我们错的就会原来越少,对的就会越来越多。”
说完,鞠了一躬。台下响起一片掌声,高老师非常满意示意刘耀回坐。
柳曜走下了讲台,伸手拍了拍于斌的肩膀。
“大家安静一下!接下来让入学第一至今记录从没被打破的——于斌!”
场面好比演唱会上某位明星的登场,台下依然欢呼一片,甚至还有几个男生吹了一声口哨。
这一吹不要紧,于斌真的感觉自己要尿裤子了。
于斌颤颤巍巍的走上讲台,因为他长得有些矮胖,司朗站在讲台前能露出腰部及以上,而于斌只能漏出胸部及以上。但是在自带的学霸光环的加持下还算是能正常说出话来。
“我……我非常感谢……感谢老师给了……给了我一次说话的机会。”于斌好不容易说出了一句还算完整的话,其中还夹杂著颤音和气音。
“怎么我平时还不让你说话了?”小高老师在旁边打趣,班级里乐成一片
“我感谢老师和家长……”
“我是让你做学习方法总结,不是让你在这开感谢会,”高老师捂著脸说道“就跟正常同学之间聊天一样正常说就行,不用那幺正式。”
“好……我的学习方法只有两个字,”然后于斌得得瑟瑟伸出三个手指,“多做练习。”
好了我们都知道学霸的水平已经登峰造极以至于五以内加减法已经算不明白了。
伴随著台底下的哄堂大笑,于斌几乎是一路扶著桌子才回到自己座位上。巴不得地上有个洞让他钻进去。为什么不是有个缝呢?因为缝太窄了他钻不进去。
“行啊,学霸,你可真够猛的。好不容易说到重点上了直接一下子暴露了自己的大脑发育情况。”下课了于斌盯著苦瓜脸来找司朗和柳曜倾诉,结果被司朗毫不留情的嘲笑了一番。
“我现在只想赶紧换班,我现在坐在教室里我都觉得尴尬。”于斌擦了擦额头的汗。
“咱们什么时候换班级啊?”
“应该是中午午休的时候吧。不过还没告诉咱们要搬到哪里呢。”
中午三个人上食堂吃了二楼的盖饭。司朗点了鱼香肉丝盖饭,柳曜点了宫保鸡丁盖饭,于斌点了番茄滑蛋盖饭。三个人把自己盘子里的饭给每个人都分了一点,每个人就能吃到三种菜了。
为了安慰于斌手上的小心灵,还特意给于斌买了一个酥脆大鸡腿,一边往教室走一边啃。
“于斌!”三个人刚到教室门口,小高老师叫住了他们,“你们三个吃完饭了?一会收拾一下准备换教室吧,在六楼左边第一间教室。”小高老师说完这句,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那个什么,我跟带你们的班主任打好招呼了,让他多照顾照顾你们。你们也多听他的话……”
“咱们新班主任是谁?”小高老嘱咐了一大堆,发现说的有点多,脸通红的就回办公室了。于斌还没看破其中的玄机,问了一句。
“还能是谁。”柳曜笑了一声,“不记得那天在天台上吃外卖了?”
“小花?”于斌想起来了。
“不是他我就表演倒立喝水。”司朗拍著胸脯说道
“怪不得呢,我说最近小高老师有些怪怪的没具体还说不上来。”
“之前一直是穿职业装,走在走廊上都能刮起风来。现在直接变成带花边儿的小裙子了。你没看到刚才么,那嘴唇抹的跟吃了死孩子似的。”司朗在一旁添油加醋。
三个人站在教室门口废了一会话,就收拾书包往六楼走。
昔日的学委班长还有一位后转来的大帅哥都要走了,班里的同学都有些不舍。有几个女生还哭哭啼啼的给他们三个写了信。
不过柳曜和司朗收到的可以称之为信,于斌收到了的撑死了只有一句话:请替我们照顾好柳曜和司朗!
“……”
三人上了六楼,小花果然在教室门口站著迎接新来的学生。老远看见他们三个就伸著胳膊打招呼,见面倒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尴尬,小花老师毕竟是个男老师,给他们指了一下座位就没多说什么。
教室里只有十八套桌椅,摆在前半个教室,后半个教室安排了十八个柜子用来放杂物。一排三组同桌,全是按照身高排的顺序。
柳曜和司朗依仗著身高是班里最高的两位,所以他俩依旧是同桌,依旧是最后一排,依然是靠窗。于斌和一个十班的女同学坐在第一排正中央,别的班级也陆陆续续找位置做好了。
“咱们这一届的清北班就由我来当班主任,应该有不少同学认识我吧?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华思杨。我爸姓华,我妈姓杨,所以我叫华思杨。大家可以叫我小花老师。我呢,负责教咱班的化学,其他主课的老师都是各学科的教研组组长,咱们的作业,考试还有课时安排都会和以往有些变化。咱们从现在开始,慢慢适应,期待我们共同成长,共同进步!”
小花老师讲完了开场白,接下来说的话直接让于斌当场口吐白沫了。
“接下来咱们按照顺序上台进行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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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新班级
“今天出门忘记看老黄历了,可能今天诸事不宜。”于斌心里默念,身上直往外冒冷汗,一想到今天早上在全班面前闹了个大笑话,心里简直欲哭无泪。
靠窗第一个男生信步走上了讲台:“大家好,我是高二(10)班的周知洋,平时喜欢画画。希望高考之前能和在座的各位共同进步。”
周知洋是十班之前的语文课代表,长得一副书生样子,瓜子脸上白白净净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属细框圆眼镜。人长得瘦高,声音清朗,颇有一股舞文弄墨的气派。周知洋拿了一截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字如其人,清瘦骨感。
周知洋走下台,换她的同桌上台介绍:“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二(10)班的李般若。”这女生长得眉清目秀,就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小龙女,身上带著灵气却又不过分调皮。
“这个人和她同桌是一对儿。”司朗暗戳戳的和柳曜低声道,“他俩从高一就开始了,隐藏的好,老师一直都没发现。”
这李般若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因为我的名字是多音字,所以有好多人叫错了。这两个字不念‘班弱’,念‘波蕊’。”然后走下台来。
接下来是坐在柳曜前面的金添。这个金添长的像是冉高鸣的亲兄弟,皮肤黝黑发亮,理著板寸头,撸起来的校服袖子露出紧实的肌肉线条。
“我叫金添,从七班来的。平时大家可以找我打篮球,我绝对不坑队友。”金添也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男孩写的字像是幼圆体,引来台下轻微的嬉笑。
金添写完名字也知道自己写的不好看,扔了粉笔头匆匆走下台来。金添和同桌迟晓彤的肤色分别位于色谱的两个极端,一个全班最黑,一个全班最白。
接著就到了柳曜。柳曜和司朗是学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两大流量级人物。不只是因为他们长得好看,还有司朗混血的身世,柳曜扑朔迷离的家庭背景。平时下课往走廊上一站,来来往往谈论的无非是“考试、司朗、柳曜。”
柳曜依旧是摆著一副生人勿进的脸简单介绍了自己,然后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那漂亮的字体往黑板上一摆,瞬间把其他人的字都秒杀了下去。
司朗在大家面前依然树立起阳光开朗广交朋友的人设。
接下来就是于斌了。于斌像是得了帕金森的酒鬼,一句话没说脸先红了一片,四肢在校服底下抖个不停。
“我是高二(6)班的于斌……”于斌垂著头像是随时都能晕倒。柳曜和司朗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我很感谢我能来到这个班级”
又来了。“学霸果然境界高,走到哪里都不忘记要感谢。”司朗在台下打趣。
于斌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向柳曜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柳曜赶紧指了指黑板,示意于斌在黑板上写自己的名字。
于斌哆哆嗦嗦拿起粉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两个横平竖直的方块字。黑板上每个人名字的位置都能间接透露每个人的身高,司朗和于斌一个上天一个入地。
接著是于斌的同桌沈佳。沈佳是个文艺生,准备将来走表演的道路,人长得貌美如花不说,学习成绩也是一直高高在上,整个人都散发著女王的气场。于斌表示和这样的女生做同桌内心是非常有压力的。
“哎?这不是……那个人么?”柳曜看著正往讲台上走的那个女生,想起了什么。
司朗眼眸一沉:“嗯。是她。”
是那个给司朗橘子罐头的,也是在运动会队列彩排给柳曜送水的,在比赛前托于斌送巧克力的——情敌!
柳曜感觉司朗称讲台上这个又瘦又小的女生为情敌的行为实在是深感幼稚。这女生叫夏乔,长得挺可爱的,是个小萝莉,但是看起来好像很阴郁。留海挡住了一部分眼睛,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整个人也显得比较怯懦。
坐在夏乔后面的男生叫宋凌云。这个男生往讲台上一站,话未出口,脸上就写满了冷漠和厌倦。
夏乔的同桌和宋凌云的同桌是一对双胞胎。前面的是弟弟邢舒,后面是哥哥邢畅。两个人的画风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只上蹿下跳的调皮捣蛋鬼。
班级同学介绍完了,小花老师又叮嘱了几句:“咱们班同学有没有手机的么?”,底下没有人回答。
“如果大家都有手机的话那就太好了,咱们建一个QQ群,以后我会往里面传一些学习资料。我相信大家既然坐在这个班级里,就一定有足够的自制力,能用手机干有用的事情。”
接著大家纷纷掏出手机加了群,柳曜不会操作,直接把手机给司朗了。
“你帮我给手机下一个QQ。”
“……”柳曜确实不会操作。准确的来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QQ这个软件。毕竟柳曜从不玩手机,司朗也见怪不怪了。
大家在下面表面上安安静静的加群,实际上点开了邢舒刑畅的邀请,又建了一个没有班主任的自嗨群。
“兄弟们!这个群没有老师!嗨起来!”邢舒刑畅在小群里轰炸表情包。柳曜一看群名:精神小伙儿成双队。
“……”
柳曜心想:莫非是上了贼船了?
“谁起的名字?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女生的想法?”女王沈佳在群里发言了。
邢舒:“姐,你觉得应该叫什么?”
沈佳:“四个白雪公主和八个小矮人。”
邢畅:“咱班只有女王同桌是小矮人。”
于斌已经被今天两次上台发言搞得溃不成军了,现在又被人在群里说矮。于斌一副看破红尘的表情默默地叹了口气。
下午的时间各科老师把分班考试的卷子讲解了一遍。毕竟是只有12个人的精品小班,老师讲的深度和宽度都比以前提升了很多。虽然换了个新环境,但对于柳曜和司朗来说只要对方在自己身边就无所谓其他人了。
下午放了学,两个人慢慢往回走。今天因为许爷爷去医院检查身体所以今天不用去打工。
每次回家之后,司朗每次都会蹲下帮柳曜解开鞋带,再把鞋柜里的拖鞋拿出来帮他穿上。每个小动作里都充斥著温度和爱意。
无关性别的爱,小众的幸福罢了。
不能因未曾亲历过,你就说它不美丽。不能说你不赞同,就可以封杀他的存在。人和狐狸之间的区别,本就没比一颗酸葡萄大多少。
一间房,两个人。这对热恋中的男孩们是多么大的恩赐。他们尽情的拥抱和亲吻,他们坦诚相待,他们相拥入眠。
逃离曲折而又迷茫的那段日子,你是我每天让自己变得更好的理由。
柳曜和司朗上楼换好情侣睡衣去楼下厨房做饭,司朗刚打开冰箱,门铃响了。
“这时候会是谁?”
“我去看看。”柳曜趴在猫眼上往外看,这一看不要紧,生生给柳曜吓出一身汗。
“盛叔……?你怎么来了?”
盛源身后跟这两个助理,每个助理手上都拎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纸壳箱子。
“臭小子,见到我不开心啊?这不是担心你一个人不好好吃饭。我这刚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赶紧坐飞机来看你了。”
盛叔进门低下头换鞋,并没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个人。两个助理把纸壳箱子放在门口就离开了。柳曜尴尬的回头看了一眼司朗,司朗还站在冰箱前面傻站著。
“小曜啊,这些盒子里都是给你买的日用品还有一些吃的,你看看有……有同学来了?”盛源往厨房里瞥了一眼,就看见冰箱前面立了个大蓝。
“叔叔好。我是柳曜的同桌,我叫司朗。”
“还是个混血?!好家伙,长得真漂亮。”盛源朝司朗摆了摆手。
“柳曜啊,我去一下卫生间。”
“在那边。”柳曜领著盛叔叔去卫生间。
盛源当然知道卫生间在哪里,因为这个房子就是他亲自过目才买下来的。他把柳曜一把拉进卫生间,把门锁上了。
“柳曜,什么情况?”盛源叔叔压低了声音,脸色有些难看。
“嗯……就是……来我家里玩的。”柳曜说话有点没有底气。
其实不用柳曜说,他稍微一看就感觉有点不对劲。柳曜什么性格他是知道的,穿个毛绒睡衣?还是粉色的?背后这印的什么?小动物?还有刚才站在冰箱前面那个男生,穿的衣服明显就是跟柳曜一套的。从开门的时候柳曜的表情看,也觉得不对劲。
盛源赶紧趴在柳曜耳边问:“那个人真是你同学么?”眼睛死死盯著柳曜。
柳曜点了点头。
盛源叔还是有些紧张,接著说:“我这两天,查了很多关于薛建的底细和人脉。咱俩被劫持的事情已经报警了,但那王八蛋潜逃去国外了,动不动就出海。我估计国内的警方一时半会儿抓不到他。”
盛源有几个哥们在警方工作,调查点什么信息还是比较轻松的。他从游轮里逃出来之后一直在暗中探访关于薛建和危害柳政泽的消息,但每次都像走进了迷宫里的死胡同,看起来方向是对的,但却一直在碰壁。
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内部情报。
“你知道么,当初给你妈做手术的那几个医生现在正在被拘留做调查。”这件事柳曜是知道的,司朗的爸爸妈妈就是其中的两位。
“这些医生从你来到海城之前就一直是做临床抢救工作。偏偏抢救过来的人却没几个,而且我曾经调查过那些被抢救的人的死因,全部都是兴奋剂注入过量。”
柳曜知道给他妈妈做手术的就是司朗的妈妈。而且他的妈妈就是麻醉师——负责注射兴奋剂的人。但是他从没有怀疑过事情的问题在司朗的妈妈身上。
柳曜呼吸一滞,苏小青……不会也是……
盛源看著柳曜的眼睛定定的说道:“虽然你妈妈现在已经火化了,没有证据说明医院在你母亲的手术报告单上作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抢救你妈妈的时候也给你注射了同样的药剂。虽然院方在拼命掩盖这个事实——我查到了监控记录。”
柳曜只感觉脑子突然嗡的一下,下意识的扶住了墙。盛叔赶紧扶住柳曜的肩膀,怕事出突然柳曜再出个什么三长两短。
柳曜闭眼定了定神,把盛叔刚才跟他说的话又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如果说母亲就是因为兴奋剂注射过量而死的,那么杀了他的母亲的……是司朗的母亲!
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捉弄。
全都是命运在作祟。
【作者有话说】:今日二更完毕!大家今天也要开心哟~
第三十一章 探视
柳曜再一次感受到了命运对他无尽的捉弄与嘲讽。
他感觉他已经甩不掉这种命运了———荒诞的、不堪一击的,处处藏在人性的反面。像是摆脱不掉的迦咒,无尽轮回,死的卑微,生的残缺。
柳曜和盛叔出来的时候,桌子上摆著三盘已经煮好的番茄鸡蛋面。司郎正背对著他们刷锅,没有注意到柳曜脸上的异常。
“叔叔,柳曜,我刚煮了面条,坐下吃一口吧。”司朗擦干净手,上前帮柳曜和盛源把椅子拉开。
柳曜坐下的时候整个人还是发木的。柳曜遭受重创的时候从来都是这样,总是过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就像柳政泽入狱,苏小青之死,噩耗传来时,没来得及悲伤,等到彻底接受了事实的时候,波澜已经过去,也没必要留下不应景的眼泪。
柳曜看著眼前的饭碗说不出话来。热腾腾的一碗飘著番茄香,浓浓的面条汤里有一颗饱满光亮的荷包蛋。
面是极好的,就是不适合心情不好的时候吃。
司朗也是极好的,就是不适合变成弑母仇人的儿子。
司朗只吃了几口面条便放下了碗筷上楼了,司朗自然是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刚要抬脚跟上,一只手拦在他面前。
“咱俩谈谈?”从盛源平静的脸上司朗看不出接下要谈的是坏事还是好事。但他还是坐了下来,柳曜经常跟他讲盛源的事情,他自然能猜到盛源是怎样的一个人。
“关于你爸妈的事情,不知道你了解多少?”盛源看著司朗的脸,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你指的是他们被拘留么?”
“正是。”
“只知道被人举报被抓,具体原因和细节都不清楚。”司朗用手揪铺在餐桌上的花边,眼睛里带著些不自然。
盛源看著眼前这位混血儿继续说:“你跟你爸爸的眼睛长得真是好像。”
盛源进门的时候看到司朗还没多想,只是单纯的觉得司郎长得漂亮,是个混血儿。直到刚才柳曜在卫生间里突然展现出那种表情,虽然基本上可以猜定苏小青就是因兴奋剂过量而死亡,但以他的判断这些尚且不会让他露出那么痛苦的表情。
司朗,李娜司康曼之子。这个判断几乎不需要向眼前的司朗论证,从这些线索看来,事实就是这样。
“你妈妈给柳曜的妈妈做完手术之后有没有跟你讲过些什么?”盛源作为房地产商业帝国龙头一员,练就的扑克脸运用的炉火纯青。
“只跟我讲了柳曜的爸爸曾在非洲救过我妈和我。”司朗小声回答道,那双本该发亮的眼眸被蒙上了厚厚一层雾气。
“那你是否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举报你爸妈?”
“尸检兴奋剂残留超标。”
这根本不是谈话,这是一对一审讯。单方面对司朗的审讯。把司朗放在受害者的席位上再一层一层撕开心口上的结痂。每一个问题都在刺伤他的内心,那些痛苦的、绝望的、只能靠酒精的麻痹才能暂时好过一些的日子,全都从脑海了翻涌出来,反噬他孤独的心。
司朗是聪明人,他明白盛叔在一点一点间接的告诉他一个事实,就是让柳曜放下碗筷默不作声就离开的那个事实。
“明天我要去跟你爸妈见上一面。你要跟著去么?”盛叔问道。
“去。”司朗回答,没有犹豫。
他要亲口听那个事实从李娜嘴里说出来,不然到死都是不甘心。
不甘心?啊,这种心情,大概就是柳曜那如鲠在喉的刺吧。在一夜间被剥夺了一切的柳曜,离开家乡逃亡到海城,是不是就是现在在这种心情?
盛源留了司朗的联系方式,转身上了楼。
柳曜站在阳台上。夜幕降临,远处万家灯火明灭变幻,此时的柳曜已心如死灰。
盛源没有马上走到阳台上,他在二楼的各个房间转了一圈,心里沉了一下。床上并排的枕头,卫生间两把牙刷,书房里的两把椅子,还有柳曜粉色睡衣上沾著的几根浅金色的头发。
他不说柳曜也知道,有些事情藏不住,有些事情需要马上暂停,及时止损。
“柳曜啊,明天我领你和司朗去一趟拘留所。我跟你老师请完假了,明天一早过来接你。”
盛叔没有多说别的,在柳曜肩膀上拍了一下,转身下楼了。
下楼的时候司朗已经不在了。
盛源把门口的纸壳箱子搬到厨房,把里面需要冷冻的东西放进了冰箱,给柳曜准备的新衣服和新鞋放在沙发上,拎著空纸壳箱子和厨房里的垃圾袋离开了。
二十年里最漫长的一夜。
今夜有多少无眠的人,又有多少只悲伤的眼正凝望著窗外惨白的月。
柳曜没有躺在阁楼的床上,那张带著司朗气味的床。他躺在沙发上一件一件回想和司朗在一起的每个细节。他只给自己一个晚上的时间,过了今晚,全部清空。
柳曜从食堂抱著他去医务室的样子,脑袋枕在他腿上他无可奈何的样子,他在操场上奔跑的样子,还有他抱著他说我爱你的样子。
每个都是他爱的样子。
他的发梢,他的睫毛,他的音容笑貌和他的小小指尖。
他能感受到他微凉的手掌扣在他脑后的力度,想起那隔著浴室的水汽朦胧而若隐若现的胸膛,还有他脖子上一层细密的汗珠,留在那里久散不去的椰奶香。
我很爱你,我从没有一个时候比现在更爱你。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柳政泽曾在非洲救了李娜和司朗,李娜还是让苏小青死在了手术台上。
重点是她确实杀了他,而不管是出于怎样的原因。
明天无非就是去听一个没有什么必要的解释,死人不会生,爱人也不再相逢。
悲惨夜。
一张张照片翻过,脸上挂著苦涩的微笑。手机里一千多张照片,全部都是柳曜。司朗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房间里没有开灯。
可能真的要诀别了。
明天就要去见李娜和司康曼了。许久未见之后的第一面,竟然是前去询问当初使苏小青意外死亡的原因。
捉弄人啊,捉弄人。与其最后变成了仇家,那当初又何必相爱。司朗百分之百相信自己的母亲是不会犯那样的错误,十多年的临床经验也不允许她犯那样的错误。她身上穿的圣洁不可玷污的白大褂也不允许他范那样的错误。
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想要查明却无从下手。
诀别夜。
第二天天亮,盛源的车停在了柳曜的楼下,三人在车上都缄默不言。
经过一道道安检,严格的登记和身份检查,最后终于隔著一道玻璃窗见了面。无需言语,就这么一眼就已经苦涩的让人流下泪来。
然而探视的时间只有五分钟,每一秒钟都要利用到极致。盛源拿起话筒,严肃的问了那个问题:“我们想知道苏小青的死因和当时在手术台上发生的全部细节。”
“就算你不问我,我也会说。”李娜拿著话筒的手苍白、干瘦。声音有些颤抖,深吸了口气回答道:“我给苏小青注、射了过量的兴、奋、剂,导致了她的死亡。其他人也是一样,都是被我害死的。”
站在一旁的柳曜和司朗透过盛源话筒的漏音一字一句全听到了。
事实已展现在面前,如何惩罚坏人就交给法律。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快调整好自己。
司朗脸上狠狠割下两道泪水,激动地拍著玻璃窗,口中不停地叫喊著“为什么?为什么?”声音里满是不甘。
柳曜站在一旁安静地看著司朗渐渐发狂。他不去问苏小青的死因,因为苏小青在被陷害后已有轻生的想法,就算苏小青死了他也不会去问为什么。所有的悲剧都不是一朝一夕能促成的,藏在自、杀的想法之下的苦楚,就算说出来,想必也是言不由衷吧。
苏小青可以***,但是柳曜不允许别人杀了她。在李娜说完的那一瞬间,天已塌,地已崩。他知道他和司朗再无机会同行了。虽然他什么也没做错,虽然他只是她的孩子。
已经发疯的司朗被安保人员拉走了,柳曜安静地站在窗前看著李娜在另一边泣不成声。
盛源在话筒里接著问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李娜也已经近乎发狂:“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为了钱!”
李娜说完,话筒从手里掉落,两只发白的手紧紧抓住她的头发狠命的撕扯著,嘴里发出尖利刺耳的叫喊。
眼前的李娜已经不是那时在她办公室里见到的那个温柔细心的阿姨了。那时的她穿著白大褂,举手投足周围的风都温柔。如今这幅样子,生生的撕裂了司朗的心。
李娜被扎了镇静剂被拖走了。窗前只剩下了盛源和司朗。
两个人离开这个地方,没有回家也没有目的地可去。就坐在车子里随盛源的司机想往哪里开。
少年爱,自身的矛盾和外界的压力,终于变成了一个破碎的星星。从此不再散发耀眼的光泽,他从天上掉下,变成情人泪,分身成一朵小小的海浪,在晚风中回忆曾经的梦。
骤变只需一瞬间。
一周后,李娜因杀人被执行死刑,司康曼等被判无期徒刑,海城市第一医院被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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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生别
柳曜躺在床上只感觉上看皮很沉重,就连睁开一个微小的缝隙都要动用浑身的力气。
等他好不容易再一次把眼睛睁开,已经是一周以后了。眼光有些刺眼,他能看见的只是白色的棚顶和一盏被风吹的微微摇晃的吊灯。
“柳曜?柳曜!哎呀你可终于醒了!”
柳曜想坐起来,但头晕的厉害,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眼前冒著金星。他赶紧又闭上了眼睛躺好。
半个月之前柳曜从拘留所回来的那天晚上突然就发了高烧,烧了整整一个晚上,等盛源早上叫柳曜起床吃早饭的时候,柳曜已经不知道昏迷多久了。像一个刚出炉的地瓜糊在沙发上软成一摊。
这半个月柳曜一直处于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清醒的时候似乎屏蔽了对外界的感知,每天只是呆坐在床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那么坐著看著窗外。昏迷的时候则是彻底人事不省。
盛源在这半个月生生把自己头发熬白了一小片。每天看著柳曜变成现在这样,就不由得想起在船上眼睁睁的看著柳曜每天被电击的惨状。在椅子上发出惨痛的尖叫然后被人拖回小黑屋。醒来时候靠在他身上,浑身发抖但还是很坚定的告诉盛源为了捣毁薛建的老巢它还可以坚持。
现在,命运的车轮似乎又转回来了,生生的又把柳曜碾压在命运的车轮下。可他明明失去的已经够多的了。
盛源托人重新回了非洲博茨瓦纳那个小破村庄,携重金找到了村长带了一些当地的草药回来。喝了半个月,柳曜终于不再昏迷了。
海城终将变成雾里灯影,雾散了,什么都不剩了。
盛源带著柳曜离开了海城,他们北上,找到了一处僻静的城市。群山环绕,湖水清冽。这里没有浮躁喧嚣的尾气和噪声,这里的人都温和淳朴,这里的景色都清净治愈。
盛源在这里给柳曜购置了一套靠山靠湖的小别墅,在找了个当地的学校给柳曜办理了转学手续。私人医生、贴身保镖、管家、保姆、司机全都配备好。生怕柳曜再出什么意外。
“盛叔,你这可是拿我当亲儿子养啊。”柳曜看著盛源领来一大批人管他叫小少爷,忍不住打趣道。
“你可比我亲儿子还亲!我亲儿子都没有这待遇!”盛源苦笑,“你们都互相认识一下,以后你们就负责他所有的饮食起居,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直接走程序。”
柳曜不知道什么是“走程序”,听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词,赶紧拉了一把盛源的袖子:“盛叔,不用那么大阵仗,我一个人也行!”
盛源瞪了一眼柳曜:“你行?我不行!你再出个什么好歹的我就直接把脑袋割下来给你爸赔罪了。”
柳曜无奈的笑了,任由盛源摆布。盛源安置好了柳曜身边的一切,还准备在这里陪柳曜住一阵子。
“盛叔啊,你这么久不回家,婶婶不说你么?”柳曜笑嘻嘻的看著盛源。
“是你婶婶让我住在这里陪你的。当初你爸救了我们全家的命,怎么可能因为我过来照顾你就说我呢。”
是啊,道理谁都知道啊,那柳政泽也救了司朗妈妈的命啊,她为什么就能动手杀了她的救命恩人呢?
“盛叔你看你给我这里安排的这么明白,就不用你再陪我了。你赶紧回家看照顾婶婶和公司吧。”
在柳曜一再坚持下,盛源叔叔终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从家乡到海城,从海城到司朗。
每一次的离开都是不能回想的悲痛。
看著盛叔的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终于松了口气栽倒在沙发上。
不知道……司郎现在怎么样了……
柳曜眉头锁的紧紧的。回想起他见他的最后一面,他那张写满悲伤的脸和空洞无神祇剩泪水的眼睛。
司郎现在……还在正常生活的么?
他一头扎进沙发靠垫里,心里不由自主的疼。他毕竟曾那么深爱过他。
刚才盛叔在的时候,柳曜感觉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像是一个空白的存储器开始录入新的东西。等想把存储器整理一下才发现,原来之前那么多关于他的文件已经快把存储器占满。
柳曜正在回忆里痛苦的挣扎著,旁边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紧接著一阵低沉悦耳像大提琴一样的声音在柳曜耳边响起:“少爷,您的手机来短信了。”
柳曜有点蒙,这声音陌生,突然在自己家里出现他还不太习惯。他把头稍微抬起来一点,一双带著白手套的手掌伸到他面前,手上捧著他的手机。
“啊,谢谢叔……爷爷。”柳曜双手接过手机,向眼前的这个人致谢。
“少爷不必如此,只需称呼我为管家就可以了。从今日起我将负责管制家里的开支以及少爷生活资源人脉资源的调配,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
这管家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面部线条清晰分明,长著一副鹰眼很是凌厉。比刘耀高将近一个头,肩膀宽大有力。身上穿著黑色呢料斜纹制服,举手投足间都是对柳曜的绝对服从。
柳曜点头向管家致意,管家欠了欠身离开了。
“司朗现在挺好的,虽然李娜和司康曼都不在身边但他们的同事轮流照顾著他,不必担心,好好上学。你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盛叔,给你身边安排的那些人还满意么?”
司朗认真地看著短信,把关于司朗的那句话读了五六遍,才轻轻叹了口气回了盛叔:“刚才见面的时候我都没仔细看,现在还没见过面。不过管家好像挺靠谱的样子。”
“我给你安排的这个管家曾经是在地下赌场打黑拳的,九死一生后来被你爸救了一条命。绝对靠谱!”
柳曜读完短信一阵咋舌,柳政泽还真是厉害。跟盛源开玩笑:“那其他人呢?什么医生保镖的不会也是被柳政泽救过的人吧?”
盛源回复:“你贴身保镖是管家儿子,医生是你爸同学。”
“那我保姆呢?什么来头?”
“你真以为你爸是美国队长到处救人啊?保姆是雇来的。管她叫赵姨就行。”
盛源轻笑了一声:“这傻小子。”
柳曜顺著落地窗往外望,将黑未黑的夜幕点缀著乌镇的夜色。薛建在游轮里冲他说的一句话浮现在脑海:被他救过的人,哪个心里念著他的好了?
他错的很彻底。柳政泽被害入狱,他其实一直都受著曾经柳政泽伸出援手的人的帮助,一路磕磕绊才走到了现在。
柳曜从沙发上坐起来,视线环绕了一下这座大房子。今天中午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由于刚出院脑子还不是很清醒。现在才发现这个房子装修的非常富丽堂皇,大气简约,是盛源的风格。
他刚从沙发上站起来,旁边的管家走过来低声说:“少爷,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好啊,走吧。”柳曜跟著管家走到了餐厅,满满的一桌子菜,食物的香气肆无忌惮的往外发散。
“哇!做的好丰盛啊!”柳曜很久没吃到这么精致的晚餐了。从摆盘和选材来看,都是绝佳的好手。
“少也喜欢就行,我这老婆子也不会做什么,就会烧菜。也不知道这杭帮菜少爷能不能接受?”保姆站在旁边拿围裙擦著手,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红。
“这么用心做出来的肯定非常好吃!赵姨你站著干什么,你也坐啊!”
“少爷这是开什么玩笑。我们都是没有身份的人,哪能跟少爷平起平坐。”赵姨说话的时候眼神往管家那里飘了一下,想必是保姆也听从于管家的安排,看著管家的脸色说话。
柳曜往桌子上一看,果然,桌子上只摆了他自己的碗筷。心里有些不快。柳曜转身看向身后的管家,管家颔首说道:“少爷只管用餐,不必惦记我们这些下人。”语气非常礼貌,只是多了一丝的不容置疑。
“其实……我很想在这个新家里好好地生活,重新开始。但是连吃饭都是我一个人吃,又怎么能叫家呢。”柳曜叹了口气,“在我眼里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我就是一学生,经历也比较悲惨。我渴望那种一家子团聚在桌前的氛围,我想把你们当成我的至亲。”
柳曜说完,观察著管家的表情。管家眼里有一丝的犹豫不决,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柳曜走到管家面前抱住管家的腰,抬头看著管家。眼睛里满满的渴望。管家绷不住了,脸上似乎有一些微红:“我先……我先征求一下盛总的同意。”
“我跟盛叔说!”柳曜抢先给盛源拨了个电话,简单跟盛源说了几句。盛源拿他没办法:“都听你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柳曜开的免提,管家也听到了。赵姨脸上露出了喜色,管家转身叫其他的人来吃饭。
收拾停当,桌上多了三口人。
“医生没有来?”柳曜问管家。
“医生不跟少爷住在一起,但是随叫随到。”管家温和的回答。
“那咱们吃饭吧!”柳曜拿起了一块糖醋排骨往嘴里塞,看周围人都不动筷子,三双眼睛都盯著他看,有些尴尬的把排骨又放下了。
“这排骨怕是味道不好?”赵姨刚想把桌子上的排骨撤下去,被柳曜按住了。
“排骨好吃,但也不能我一个人吃啊。”说罢拿起一双公筷,往管家、保镖、赵姨的碗里都夹了一块排骨。
柳曜把排骨往保镖的碗里夹的时候有些诧异。眼前的这个人身量很高,但是脸上却显得很年轻。眼睛跟管家长得很像,一双鹰眼漂亮的紧。
“不知这位……”柳曜看向了管家。
“这位是您的贴身保镖,名字叫尹御。”管家马上领会了柳曜的意思解释道。
“这位哥哥不知今年多大?”
“二十二。”这回是尹御自己回答的。
柳曜笑的很开心:“管家,您儿子跟您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身形眼睛还有声音真的好像。”
管家脸上微红,道:“尹御会竭尽所能保护你安全的,虽然他年轻但尽管放心。他可以以一抵十。”
“贴身保镖是每天都要跟著我么?那我每天上学就不需要了吧?”柳曜接著问,毕竟第一次被保镖保护,好奇的地方有点多。
“每天都会跟您在一起并确保你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会以班级同学的身份跟您一起上学的。”
柳曜惊呆了,过了半晌才把嘴巴合上招呼大家吃饭。
这顿饭一开始气氛有些尴尬,除了柳曜以外剩下的人似乎都不怎么吃东西。柳曜看他们不吃东西便挨个给他们夹菜,夹了两次他们才肯自己主动夹菜吃。
尹御坐在柳曜的正对面,那双握著红木漆筷的双手很白,指节修长骨感,稍微露出的手腕上带著一个黑色的皮质手链。
赵姨做的菜本是按照一个人的量做的,生怕柳曜给别人夹菜自己不够吃,动不动就往司朗的碗里夹肉。
半小时之后桌上的盘子无一不被吃得干干净净。柳曜为了不辜负赵姨的一片好心,还是顶著饱把碗里的肉吃完了。
吃完之后柳曜满足的叹了口气。管家拿纸巾优雅的擦了擦嘴角对柳曜说道:“少爷您是否想要参观一下您的新房子?当成饭后消食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柳曜眼前一亮,心想果然什么心思都逃不过管家的眼睛。便跟著管家离开餐桌了。
赵姨站起来收拾餐桌,尹御跟在管家身后。
这间别墅算上地下室一共有四层,靠著山间湖水,没有外界的干扰最适合生病的人在这里修养。
柳曜的房间在三楼,三楼有一个大书房,书房对面是两间挨著的卧室,每个卧室里都带著卫生间。卧室里有一道玻璃门,玻璃门外是一个很大的露天阳台,上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
二楼是一间厨房,一个吧台,餐厅门厅和客厅,外加一间会客室。一楼是管家和赵姨休息的地方,设有一间厨房和茶水间还有几间客房。地下室则是堆放著一些生活用品和瓜果蔬菜一类的。
大门外是一片小花园,小径周围种满了梧桐。法国梧桐,去年夏天在海城一中校园里也曾见过这般光景。
柳曜站在小径上心口突然凉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今日二更完毕啦~
我们和世界上那些正在向往更好生活的人一起努力
我永远爱你们嘻嘻
第三十三章 挣扎
那时夏天的骄阳很是猛烈,他记得那时他刚入学,趴在窗户旁边看著那深深浅浅上下翻飞的浓墨重彩。
可惜都回不去了。有些事情就是那么突然。
柳曜本以为自己经承受了那么多,痛苦了那么久,从他和苏小青逃到海城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地域的边缘行走。他以为他的内心已经磨砺的足够坚硬,他以为他遭受的打击会马上忘记之前如梦似幻的那些日子,也以为从心里忘掉一个人也不是特别难。
司朗,司朗。
他现在对司朗抱著什么看法呢?他不知道。他既不想看到司朗颓废消极的模样,也不想看见他在他不在的时候放声大笑。从那些痛失亲人的日子里压榨出来的一丁点美好一丁点慰藉总结成两个字足矣——司朗。
你的名字就是我的答案。
就算脑子忘掉了,舌尖仍然记得那甜甜的橘子,他的眼睛看不见了但鼻子还能闻到淡淡的椰奶味,指尖还留著他身上的温度。
无可奈何也无可挽回。再也没有人会比18岁的柳曜更爱司朗,也不会有谁比19岁的司朗更爱柳曜。
然而一个人一辈子只有一次18岁。
李娜犯的错,法律上讲不会扯到司朗的身上。但人心偏偏是血肉做的,那个人偏偏又是柳曜爱慕的人。
柳曜沿著小径慢慢往回走,抬头看天,星星似乎都晦暗了许多。是恰逢阴天,还是说其实柳曜在意的根本不是那些星星,而是司朗那双像星星一样灿烂的眼睛。
柳曜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尹御正在自己卧室门口站著。
“……尹御,你有什么事么?”柳曜扶著楼梯栏杆问道。
尹御靠在门上一只手扶著自己的下巴,柳曜仿佛看到那张有些性冷淡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我身为你的贴身保镖,自然是要一直跟著你了。你也要做好思想觉悟,从今天开始我在即你在。”
柳曜的手一直紧紧地抓著楼梯扶手,之间都有些泛白,本想给尹御回一个礼貌的微笑,结果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你……你发烧了!”尹御一个健步冲过来,扶住了将要倒下的柳曜。柳曜只感觉眼前突然一片黑,一只温暖的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了。
“喂,少爷发烧了。嗯,在三楼。”柳曜靠在尹御的臂弯里失去了知觉,只听见好像有低沉优美的声音在说话。
次日,天色微亮,柳曜习惯性的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找手机想看一眼时间。然而枕头下面什么也没有,反而感觉好像碰到了一个皮质的环。
柳曜把那东西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了一看,这不是那天在饭桌上看到的戴在尹御手上的手环么!
柳曜睡了一觉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先是试著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慢吞吞的下床,走出卧室。刚把卧室的门打开,隔壁的门几乎是同时也被打开了。
尹御从隔壁走出来,脸上几乎没有睡意的样子,衣服也是穿著昨天见的那套黑色制服,笔挺的裤腿上没有一丝褶皱。
尹御走过来站到柳曜面前抬手摸了摸尹御的脑门,“终于退烧了。”
“估计可能是在院子外面吹了冷风了。”柳曜苦笑了一下,伸手把搁在他额头的那只手拿了下来,把手里的那只手环套了上去。
这只手跟司朗的不同。温暖,不像司朗的手那样惨白,这只手泛著淡淡的粉色,握著让人很心安。
尹御就那么伸著手让柳曜握住,纯黑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惊讶。等柳曜把手环套好之后把柳曜一打横抱了起来往柳曜的卧室走去。
“哎?我……我自己能走……”
“为什么不穿拖鞋?”那好听的声音在柳曜脑袋上方响了起来,打断了柳曜的话。
尹御把柳曜轻轻地放到床上,伸手碰了碰柳曜的脚背。
“很凉。”
然后伸手拽过被子盖住了柳曜的脚。
柳曜心里突然有个地方酸了一下,看著尹御走出门把门关上的时候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刚才心里会有那样的感觉。柳曜在床上挪了挪,突然感觉屁股下有个硬东西。
柳曜拿起手机唤醒屏幕,发现现在竟然是凌晨四点钟。原来昨晚睡得早,今天起得也有点早了。可是为什么尹御也是醒著的?
门外传来了轻轻地敲门声,“少爷,您睡了么?”
“没有。”
门被轻轻打开,管家身后站著一名白大褂。
“昨晚你烧的厉害,给你挂了两瓶水才好不容易退烧。”白大褂弯下腰检查了一下柳曜的体温,“你的身体现在很弱,不要熬夜,白天的时候也要多休息。”
“少爷,今天是周一,您是否想去上学?”管家送走了医生在门口问了一句。
“去,我毕竟还要参加高考的。”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管家从外面把门关上,转身看见了站在隔壁卧室门口的尹御。
“他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但医生说他身体还是很虚弱。少爷一会要去上学,你也去准备一下吧。你……”管家的目光落在尹御的手腕上,“怎么回事?”
原来戴在左手的那条手环现在正好好地戴在尹御的右手上。管家知道那条手环对于尹御来说意味著什么,那是一条除了管家以外没有任何人能碰的东西。那条手环从尹御妈妈死后就一直带著,从来没有摘下来过。现在却换了地方。
“这个是……不小心弄得。”
他找了个很烂的理由,管家当然不信,但也没有追问下去,下楼给柳曜准备上学要带的东西去了。
柳曜躺在床上有些睡不著,百无聊赖还是把手机拿起来了。点开司朗帮他下载好的QQ,一堆小红点突然涌进眼帘。
有小高老师,小花老师,有清北班那些同学,还有于斌。
大家都在问他什么情况突然就转学了也没有说一声。他统一回复:“家里出了点情况没来得及跟大家说,希望我们在不同的地方一起努力。”
然后他又点开了自己的微信,聊天列表里躺著司朗和于斌。司朗的头像还是一把叉子,柳曜咬了一会嘴唇,把自己的头像改成了一片空白,昵称改成了一个句号。
他之所以不喜欢玩手机就是因为太复杂了。明明心里知道自己还是爱著他的,而在表面上还要像演戏一样表演给大家看,改昵称,改备注,改头像。
就像是都改了就能忘掉他一样。
怎么可能。
司朗家里出事的情况被媒体曝光。李娜无碑无坟。跟当时的柳曜遇到了一样的窘境,似乎就像是老天为了惩罚他特意让那些浇在柳曜心上的铁水又在司朗的心上浇了一遍。李娜杀害了那么多的患者,死后应该也不会好活吧。司朗叹了口气,背起书包上了公交车。
他家里的事情学校里人尽皆知,但毕竟不好当著他的面讨论这件事情,这成为了人人都知道的秘密。
司朗每天仍正常上学、自习、考试、打工。当他一个人的时候就戴著耳机听著歌,眼睛紧紧的闭著,不想再多看一眼这个不再美丽的世界。
之前的司朗活泼热情,像一轮永远燃烧不尽的小太阳,在人群中发出最耀眼的光。现在的司朗,身上溅满了血污,而且那是洗不掉也擦不掉,永远刻在他骨头上的一行字:我妈是杀人犯。
以前的柳曜,被追债人刺伤。现在的司朗,被死在手术台上的亲人追杀。这是因果循环么?司朗睁著混沌的眼睛望著地面,被玷污的灵魂再也无法直视太阳的璀璨。
柳曜是无辜的,他依然可以笑的很灿烂,他可以考上好大学,他的未来可以因为自己的努力而变得很光明。
但是司朗不行。杀人犯的儿子,他的妈妈亲手杀死了她们母子俩的救命恩人,这是事实,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的。相爱到骨子里的两个男孩也不能在一起了。
这就是宿命。
之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在知晓了自己身上刻著的罪恶之后,和柳曜在一起的那些小时光瞬间变成一副项圈紧紧的勒著他的咽喉。
当一个人因终身改变不了的东西而丧失了至生所爱,他无时无刻的恨著自己的时候,对这个人来说光明和未来不过是地狱的延续。
那时的他是多么爱柳曜啊。他比柳曜自己更理解柳曜,那些温柔,那些时光,那些缠绵悱恻的夜晚。尽数变成了锁住他的镣铐,无力往上攀爬便坠入深渊。
午夜梦回,在那间空荡荡的屋子里醒来,无尽的黑暗和空虚,但是他知道,跟之前唯一的不同是,家里很久没回家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注定不归了。
他不知道,李娜死了自己是该悲痛还是该欣喜。就像当年柳曜看著苏小青盖著白布从手术室出来,那是苏小青的解脱,那是柳曜的伤痛。
所有的事情都重蹈了柳曜的覆辙,他弄清了柳曜那时的大悲。
至于大喜,是那时的司朗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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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和保镖上学
柳曜在床上闭目养神了一会,把纷乱的思绪归拢。像是一大团棉花糖,其实捏巴捏把不过是一口的事而已。
躺到六点钟左右,柳曜感觉自己有点饿,起身下了楼。
赵姨看到柳曜下楼便把刚煮的早餐端上了桌。
“少爷起得好早啊。”赵姨笑容满面的跟柳曜打招呼,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番茄热汤面放到刘耀眼前。
“昨晚睡得早,今天起来的就早了一点。”柳曜看著眼前的面条有些出神,熟悉的番茄香,里面也窝著一个晶亮的荷包蛋。
和司朗的最后一顿饭,沉默不语。碗里是震惊和刺痛,是让人无法下咽的意外和不告而别。
“少爷不喜欢吃面?”赵姨在旁边轻声问了一句。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柳曜冲赵姨有些无力的笑了笑。
柳曜一口一口吃完了面,每吃一口脑海里就回想一遍司朗的笑貌,吃完最后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已然泪流满面。热泪掉进面条汤里,思念之情也愈发膨胀。柳曜真的很想念司朗。就像四月的风盼著盛夏的花开,就像盘旋的海鸥渴望著波澜的大海。
柳曜趁赵姨进厨房切水果,拿袖子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楼下传来脚步声,柳曜赶紧整理了表情和心情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
“少爷,早上好。”管家走到柳曜身旁礼貌的打招呼,“校服已经给您挂在衣帽间里了,书包也已经整理好了,司机在门口待命。您想什么时候出发都可以。进学校之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您尽管问尹御。”
“好的,谢谢我知道了。”柳曜吃了两块水果,起身往衣帽间走去。柳曜在门口换好了鞋子,管家为他拉开车的后门。“祝您上学第一天顺顺利利。”车开走了一段距离,柳曜从后视镜里仍能看到站在门口没有进屋的管家。
尹御坐在他的旁边,身上穿著跟柳曜一样的校服。柳曜安静地拿眼睛打探著身旁的尹御。一中的夏季校服是黑色的裤子,白色的短袖。胸口上印著绿色的校徽。这样简单毫无剪裁和设计感的校服穿到尹御的身上就完全变了一种风格。
尹御的眉毛很黑很浓密,很有型的长成两片飞扬的野生眉。两只鹰眼此刻正半闭,由一只胳膊支撑著脑袋靠在车门上。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大腿上,那只手修长白皙,好看的不像样子。凌厉的侧脸很干净,纯黑色的头发称著他雪白的脸。他的修长脖子上带著一条黑色的皮带,跟他手上的那一条似乎是配对的。
尹御安静的坐在那里,因为车座后面容不下他伸展的大长腿只好稍微蜷缩一些,脚上穿著一双硬头马丁靴,靴子两侧配置一把半个巴掌大小的飞镖。整个人散发著一股浓浓的不良少年的气场。
尹御今天穿了短袖,在柳曜眼前第一次露了胳膊。柳曜往尹御这边轻轻凑了凑,原来他有一条花臂。
“你这胳膊上刺的是什么啊?”柳曜问道。
“……地狱。”尹御把支撑著脸的胳膊拿下来在柳曜面前晃了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用意,只是为了遮盖疤痕罢了。”
尹御向柳曜偏了偏头,
接著说:“早上为什么哭?”
“……你看到了?”
“嗯。”
柳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还不知道要不要跟管家、赵姨、司机、尹御袒露自己的性取向问题。他既不想变成别人眼里的变态,也不想一直隐瞒自己的内心。
“司朗是谁?”低沉的声音再一次询问。
“我之前的一个同学……你怎么会知道他?”
“你昨晚发烧说胡话,一边拽著我一边嘴里喊著司朗。”
柳曜的脸一下子红了,他不知道他昨晚说胡话时只说了这一句,还是尹御只复述了其中的一句。他扭著自己的校服下摆稍微纠结了一会,还是咬咬牙说:“司朗是我之前喜欢的人。”
“你女朋友名字还真是有点爷们。”尹御看向窗外,摩挲著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指虎。
柳曜没再解释什么,低著头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把眼睛里刚刚泛出的泪光藏在眼皮下。
车开了一个小时,跨越了半个城区,最后终于开到了学校门口。
“清北班,在教学楼的六楼。”柳曜跟著尹御进了学校。
“你对这里好像很熟悉啊。”柳曜随口感叹了一下。
“那当然。”尹御脚步顿了一顿,回过头定定的看著柳曜“我对你将要接触的一切都很熟悉。”
“我查过这学校里所有人的资料,确保他们对你没有威胁。”尹御毫不在乎的说,似乎就像是把一个花生米嚼碎了一样简单平常。“我对你的一切都很在乎。”
柳曜愣了一下,这些话毕竟是从一个保镖嘴里说出来的,拿钱办事。本就是他的职责。柳曜没有多想,跟著尹御进了教学楼。
柳曜生了场大病之后消瘦了许多,清隽得利脸庞因此显得有些孤傲。和旁边的尹御一起前行时也是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瞩目。
曾几何时,那个和他一起并肩的男人还是司朗。
周围的讨论声、嬉笑声回荡在柳曜的耳边,现象是一根根刺扎进他的心里。
两个人走到电梯面前排队。门开了,一帮人蜂拥而入,柳曜站在电梯里的最角落里,周围的人拼命往里面挤,直到电梯发出了超载警报才阻止了排队的人再往电梯里迈。
电梯里人头攒动,空气都显得有些憋闷。他抬了抬头想深吸一口气,却发现尹御两只手正撑在他的两侧,身体稍微弯曲,给柳曜撑起了一个小空间一直与周围的人挤不到他。
司朗仰起头刚好能看到尹御微张的校服领子里一小节好看的锁骨。
“脸红什么?又发烧了?”好看的的喉结在柳曜眼前跳了几下,尹御刚伸手要去抹柳曜的额头,柳曜慌张的一把握住了刚要覆上额头的手:“啊……我只是……是穿多了,这电梯里很热……”
柳曜不敢在电梯里大声说话,只能凑在尹御耳边轻轻地耳语。浅浅的吐息伴著少年有些害羞的干净声音拂过尹御的耳边,尹御不易察觉的轻抖了一下。
电梯终于在逐层停靠中到了6楼。
看著眼前离自己半米远的尹御左顾右盼的找教室,他才慢慢做了个深呼吸。
从昨天见到尹御开始,柳曜就觉得自己落灰了的心弦被轻轻地撩拨了一下。虽然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是那种感觉是熟悉的。
就像当初司抱著他往医院狂奔的时候,心里也是那样被轻轻地撩拨了一下。
尹御照例进了教室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然而对于还有两个月就准备要高考的人来说,班级里转入了一个看起来很禁欲帅哥并不是什么值得花费精力注意的新鲜事。
到了教室门口,柳曜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明明在进门之前已经鼓足了勇气告诉自己进门的时候不要看坐在窗边的司朗,但是眼睛是永远不会说谎的。柳曜还是轻轻地拿馀光扫了一下司朗。
似乎是有些瘦了。
虽然是馀光,但也可以很肯定地说。
两个人被安排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靠窗。就坐在司朗的后面。
从讲台走到司朗身后的座位,是柳曜感觉走的最难熬的一段路。每个神情都在表演著漫不经心。但心里每一个想法却都背道而驰。
高考前的两个月学校已经结束了二轮复习。接下再就是无尽的自习和无尽的考试和答疑。
柳曜的功课已经被落下了很多,从离开拘留所的那天起他就再没有碰过一道题。
他把书包打开,文具、练习册、笔记本,还有一叠雪白的草算纸整齐的放在书包里。管家果然事事都细心,柳曜摩挲著草算纸欣慰的想。
今天一中的安排是整整一天都是自习,如果有不会的问题可以随时去答疑室找老师问问题。柳曜先是把笔记本拿出来,认认真真给自己梳理了一遍知识点和对应的题型。就像一开始在那间小咖啡馆里,捧著一杯奶茶听司朗给他梳理知识点一样,柳曜很喜欢这样有条理的复习,后来慢慢地就变成了一种习惯。
尹御虽然也背了书包,但那书包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肯定不是书,尹御把书包在椅子上挂号,随后翻著老师刚发的一套卷子。
柳曜已经好久没有学习了,当他再一次切换回学霸刷题模式的时候心里不禁有些激动和雀跃。那是一种回归生活正轨的归属感。阳光温和的洒进来,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他和司朗还是并排坐在教室里安静的学习,窗外的风轻轻洋溢著幸福和眷恋。
从平静的在一起,到平静的分开,天知道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之前的恋人关系到现在最熟悉的陌生人,需要经历几次崩溃的夜晚,需要留过几次心酸的眼泪和几次迫不得已的释怀。
就好像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
司朗司朗,永远是柳曜心上的放不下的一粒朱砂痣。
【作者有话说】:今日二更完毕了!今天下雨,适合睡觉,哈哈哈哈。
明天周六!开心,明天见!
第三十五章 午饭
沉浸在学习里也是逃脱现实世界的另一种方式。让自己脑袋里塞满那些烧脑的解题步骤,就没有空闲的思维悄悄跑去思念旧日温情。
柳曜把头埋得很低,使劲压抑住抬头往前看的冲动。那个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味道,连著校服上带著的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柳曜手里的笔渐渐停了下来。
想触碰,却又收回手。
教室里静悄悄的,班级里只有笔尖在草纸上划过的声音。久违的平和与满足。柳曜安静的写,手边的草算纸越积越多,有两张顺著窗外轻轻刮进来的风飘到了同桌尹御的眼前。
手腕上带著的黑色皮手环愈发让那只手白的剔透无瑕。尹御轻轻拎起那张草纸,上面无非密密麻麻写满了计算步骤和一两个草图,那双鹰眼却像是看著寻宝地图一样看得非常仔细。
午休铃响了,大家去教室门口拿饭。因为最近流行感冒盛行,校长采取分餐制,特意上校外的一家营养机构订购菜品,让学生吃到美味又营养的饭。他们提前把饭一份一份的打包好,用大保温泡沫箱装好了放在每个教室门口,中午的时候班级同学就到教室门口拿,吃完之后再把饭盒放回箱子里,下午工作人员再把它取走。
大家纷纷往班级门口涌去拿饭,好长时间没有去学校柳曜不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他和尹御的份便低头接著做题,等大家拿完了再去看看有没有多出来的。
柳曜拿起一道压轴题审了一遍题干,圈中几个已知条件,刚要在纸上写下解题过程,一盒可乐鸡翅突然放到他面前。
“吃吧。”尹御接著把剩下的盒子也打开了放在了柳曜桌子上。酸汤肥牛,桂花糖藕,孜然羊排,清炒虾仁,还有一碗撒了点黑芝麻的大米饭。
教室里其他同学吃的都是清一色的盒饭,里面只有茄子土豆、肉末豆腐和一个鸡蛋。尹御饭桌上飘来的香气吸引了好多人假装路过然后在心里默默感叹。
“赵姨做的。怕学校饭你不爱吃。”尹御说道。原来他书包里装的是柳曜的午饭。
“你吃什么啊?”柳曜问道。
“吃学校的饭。”尹御说完走出了教室,在门口拿起剩下的最后一盒饭折了回来。
“要不……要不咱俩一起吃吧?”柳曜感觉他和尹御的待遇有点天差地别,心里有些不平衡。
“少爷自然是要吃好的,不必为我著想。”
本来大家闻到柳曜桌子上的香味都赶过来看,正好听到了尹御管柳曜叫少爷,更是一阵感叹。
周围渐渐有了小声的议论,一些零星的字眼飘进柳曜的耳朵里。什么“富二代”、“少爷”、“房地产”,柳曜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家庭情况也隐瞒不住,便低下头吃饭没有说什么。
柳曜夹起一块羊排放到尹御的饭盒里,尹御低低说了声谢谢,夹了一块豆腐放到司朗的米饭上。白嫩的豆腐颤巍巍的打著晃,亮晶晶的好看极了。这豆腐味道还不错,柳曜知道这学校的饭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便有些放心了。
柳曜吃了豆腐,又夹了一块鸡翅放到尹御碗里,顺手又夹走了一块豆腐。尹御愣了愣,把自己的餐盒端起来,直接把餐盒里所有的豆腐全都倒进了柳曜的碗里。
司朗看著自己碗里的豆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笑。先是憋著的闷笑,笑了一会直接变成捂著肚子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等他好不容易把笑出来的眼泪擦干,才用稍微正常一点的口气对愣在一旁的尹御说:“我并不是爱吃你的豆腐,只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分享赵姨的手艺罢了,你竟然这么老实把碗里的豆腐全给我了。”
尹御无奈的看了一眼柳曜,安静的啃完了碗里柳曜夹过来的鸡翅。
从第二天开始,尹御就不吃学校的饭了。因为当天晚上柳曜跟赵姨说每天要做两份一样的午饭,而且尹御的碗里要多装一些米饭。
虽然表上看不大出来,尹御终究是比柳曜大了四岁的人,正是能吃的时候。晚上两人由司机接到家,像昨天一样四口人围在桌子上吃了晚饭。这顿饭比昨天那一顿气氛要好不少,起码赵姨肯往自己碗里夹肉吃了。
柳曜跟管家汇报了一下今天的情况,并向管家对于书包里应有尽有的准备表示感谢。
晚上柳曜在自己卧室自带的卫生间洗完了澡,刚想下楼接杯水喝,看见尹御从楼下走上来,身上带著一些寒气,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尹御把手里的东西伸手递给柳曜。柳曜接过来一看,是一听橘子罐头。柳曜很差异的盯著眼前的尹御,突然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脑子好像不太清醒。
今天早上跟著他并肩走进校园的那个人,白天坐在自己看他自习身旁的那个人,还有此时此刻递给他橘子罐头的那个人。
你难道是司朗的化身么?
柳曜在心里问道。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柳曜还散发著热腾腾的水蒸气,水滴顺著发梢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被热水浸泡的脸上开出樱花一帮的红晕。柳曜愣在那里,看著那橘子罐头,游离在错愕和迷茫中有些走神。
尹御接过柳曜手上的浴巾轻轻地擦著柳曜的头发,轻声说:“先把头发擦干,别感冒了。”
柳曜听完,两颗泪珠从眼眶脱离,砸在地板上。柳曜连眼泪都顾不得擦,伸手把尹御拽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了。
“你是谁?”柳曜近乎崩溃,把尹御按在床上,眼睛里盛著满满的泪水。隔著泪眼看著身下而这个人,流动的水波中,似乎隐隐看到了司朗。
眼泪弄湿了尹御身上的黑制服,他扶著柳曜两条颤抖的胳膊没有说话,轻轻地翻了个身,把柳曜放倒在床上,从前胸口袋里抽出手绢轻轻擦去柳曜的眼泪。
“我是尹御,是你忠诚的保镖。”
尹御声音很好听,像缓缓拉响的大提琴,让柳曜慢慢的镇静下来。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
“虽然藏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公式中,但我还是注意到了。你再草纸上画了一瓣橘子。我一开始以为你想吃橘子,但旁边那个像希腊字母的图形吸引了我。后来我想了一下,那几部是什么字母也不是什么符号。那是一把小叉子。然而吃橘子是用不到叉子的,我就想到了你画的应该是橘子味的罐头。”
尹御把罐头塞进柳曜的手里:“本以为你会喜欢,但现在看起来好像让你伤心了。抱歉。”
尹御起身准备离去,被一只手拽住了袖子:“……能陪我待会么?”柳曜像一只渴望主人不要将它抛弃的小猫,眼睛里全是害怕和恐惧。
尹御坐在柳曜身旁,伸手拉过被子盖住了有些颤抖的柳曜。
“其实,与其说是想吃罐头了,不如说是我想他了。”柳曜开口轻轻说道。
“我知道,我看出来了。”尹御拍了拍裹在被子里的柳曜。
“从你的草算纸上真的可以看到很多信息。”尹御轻轻一笑,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
“你做题的时候,给所有的辅助线两端标注的都是S和L,每道题都是。”
柳曜听到这里便羞愧的低下了头。
“正常给辅助线起名字,一般都是AB、MN、PQ这样简单好记而且常规的名字。而你就不一样了,简单想了一想,知道了那是你爱人姓名的首字母。”
尹御话语顿了一下,用更低沉的声音接著说:“而且我还知道了,就是坐在你前面的那个司朗。”
柳曜握住罐头的手颓然的紧了一下。一双眼睛里已经说不出是惊恐还是悲伤了。
尹御低头抚摸著腕上的手环,“在你的草算纸上写著一个‘187+180’。如果只是个简单的加减法,恐怕对于你来说口算就可以很快得出结果,而这式子列的没头没脑,连一个参数都没有。最可能的情况就是你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在纸上随便写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柳曜看著身侧的尹御,怯懦的声音说道:“你猜对了,一个女生的身高,怎么可能是187cm呢……”
昏暗的屋子里,寂静的要命。
柳曜不知道该怎么跟旁人说起这件事情。不过就算他不说,尹御想必也能查出来吧。一对同性恋的母亲竟然是杀与被杀的关系。
教旁人知道只怕不仅仅是嘲笑羞辱……柳曜想不出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他和司朗之间这复杂的关系。
比复杂的关系和罪恶的人心更可怕的是在万念俱灰之后抑制不住的感情。
尹御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站起身走到门口,转过身来认真的说:“不必难过,我的职责是守护你。”随即走了出去。
柳曜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锅热油,不管是掉进去什么东西都能立马把它炸成渣子。充满了整个身躯的悲愤转化为了暴怒,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绝望的泪水。
没什么比柳曜此时的心情更接近死亡。
财产冻结、赶出家门、逃亡躲债、父亲入狱、母亲被杀。然后以同性恋的身份和这个世界相处,最后自己心爱之人的母亲杀了自己的妈妈。
柳曜笑了。
抓狂的笑,把屋子里的东西能砸的全砸了,他抄起手里的橘子罐头愤怒的往玻璃门上砸去。他站在三楼的阳台上看著远处的星星,有花香,有夜晚带著凉意的风。有从楼下传来的骚动,还有脑子里仿佛有千张嘴发出的咆哮。
什么声音都有,唯独没有救赎的声音。
他缓缓走向露台的边缘,灯影沉寂,他站在栏杆旁边向天空伸出了手,抚摸寂静的夜色。天上的星星残破成一个个昏黄的小点,每一个星星都是他的梦魇,他的心悸。
柳曜微笑著,迈过了露台边上大理石堆砌的围栏。
再见了,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妈妈,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吞吞的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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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
第三十六章 尹御
“你只要赢了下一场,10万我再给你翻三倍。”那男人手里晃著红酒杯,穿的像个斯文禽兽,坐在沙发上看著尹逸辰。
昏黄的灯光下,站在斯文禽兽面前的这个人赤裸的上身有很多伤口。最大最深的一道直接从左肩胛骨一直到腰部。简简单单缠了两圈的纱布根本止不住血。
“听说你老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急缺钱?这三十万正好够手术费了吧?”衣冠禽兽把血淋淋的事实说的玩笑不恭。
尹逸辰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响起:“行,最后一场。”
“当然,最后一场,条件是你赢了。你要是输了,一分钱你都拿不到。”衣冠禽兽抿了一口笑道,惨白的笑脸上几乎不带血色。
尹逸辰走出了房间,往卫生间走去。洗手池上方的镜子上映出了一副刚毅沧桑的脸,两片薄唇紧紧地挨在一起,像是嘴里有什么不能详说的秘密。刀削一般的脸上一双鹰眼飞扬跋扈的长著。他的拳头上缠著的纱布已经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已经干涸的血污——有的是他流的,有的不是。
拳场上没有所谓的公平,但对输赢的评判却是唯一的。
要么对手死了,要么自己死了。没有其他的选择。
只要赢了就能拿到钱,但你要是死了,毁尸灭迹,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你的存在。
尹逸辰的妻子得了子宫癌,人躺在医院里却没钱拿化疗。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却生生被折磨成了一副皮包骨。后来,连医院也住不起了,原来的房子也买了,他们只能租300块钱一个月的小房子。与其说这是个房子,不如说是马上要拆迁的危楼。白天他在床边伺候妻子吃喝拉撒,但经常是刚吃下就吐出来了。这种病疼起来是要人命的,而她又偏偏不喊出来,就那么拿一块破布往嘴里一赛,手紧紧掐著一切她能够得到的东西。经常有几次疼晕了,他背起她就往医院跑,跑到医院又被人撵出来,指著鼻子骂他不要脸,没钱治病还来什么医院。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因为没钱而等死的人。
也有因为走投无路最终被迫押上了性命想跟命运赌一赌的人。
尹逸辰某天在马路上捡到一张很奇怪的小广告。不是治疗不孕不育也不是什么教育机构七天让孩子智商提高120,上面只有“快速得钱,就来百乐门”。名片的手感很劣质,兔女郎的脸根本看不清。
百乐门是什么地方,有名的餐饮楼。窗明几净的餐厅里面一片金碧堂皇,来来去去的服务生穿著紧身小马甲,头发梳的油光珵亮,礼貌又温和的端著盛著珍馐佳肴的盘子穿梭在名媛绅士之间。
莫不是那里要招聘服务生?偌大一个酒楼,不至于把广告印的如此寒酸吧。不过死神的镰刀已经擦亮了,就算是最不济也只是一死,他已经不惧了。
尹逸辰把那张卡片揣在兜里,先是回家给妻子喂了一些饭,然后抱著她坐在沙发上聊天,聊他们当年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夏天,聊起那时栀子花开的很香,聊起他们的儿子小的时候有多淘气,不知道今天去学校是不是又欺负同学了。
等妻子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睡著的时候,他轻轻松开了她抓著他的手。把被子每个角都掖好,站在门口等他的孩子放学回家。
五点钟,不早不晚,洒满夕阳的小路远处有个小人背著书包踏著满地的金子跑过来,像个小子弹一样往尹逸辰怀里冲。
“小御今天有没有跟小朋友打架啊?”尹逸辰抱起尹御举高高,用手掐了掐他的脸蛋,用手刮了刮他的鼻梁。
“没有!我今天很乖!”
“哦?是嘛!那爸爸必须得奖励一下小御。”尹逸辰像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
“哇!谢谢爸爸!最喜欢爸爸了!”
“乖儿子,一会爸爸要出一趟门,妈妈在里面睡觉,你要乖一点,不要把妈妈吵醒。知道了么?”
“好!爸爸要早点回来啊!”尹御看著那瘦瘦小小的背影轻手轻脚打开门,冲他挥了挥手,然后把门轻轻关上。
尹逸辰走上了他的征途。
百乐门那一带有遍地数不尽的败家子寻找骄奢淫逸的法子挥霍金钱。无数的广告萤幕和霓虹灯把这里装点得像极乐白昼。百乐门门前时不时停下一辆从没见过的豪车,从车里迈下贴金的高跟鞋和珍稀动物做成的皮鞋。燕尾翩翩,香肩袒露,伸手向门卫展示了一张代表身份的卡片然后被前呼后拥的踏著红地毯走进门去。
尹逸辰深吸了一口气,往百乐门走去。
“你!干什么的?知道这是那么?就敢往里进!”门口保安换脸跟眨眼似的快。
尹逸辰伸手,露出那张粗糙的卡片。保安拿起一个对讲机,讲了两句,带他走进了百乐门。
进了门,直接做电梯,下到负一楼。
们还没开,外面就传出振聋发聩的叫喊声。开了门,眼前就是另一片光景了。贵族太太小姐们坐在红色天鹅绒铺的包厢里,手里大把大把的钱像纸片一样往外丢,场中央是一个围栏,支起四面铁丝网围住高高的擂台。
擂台上有多血腥,场下就有多少兴奋地尖叫。
尹逸辰眼皮毫无预兆的跳了一下,脑子里马上想出了很多应激对策。
那保安领著尹逸辰绕过疯狂的人们走到了后场,推开一扇沉重的门进去了。
昏黄的灯光悬在屋顶有些摇晃,像一个阴森的坟墓里飞著一只萤火虫。沙发上的男子手执酒杯,脸上皮笑肉不笑:“你看著身子骨不错,能挣不少钱。”
“你们这是什么地方?”尹逸辰想先问个清楚。
“拳赛。规则只有一个,场上只能有一个人活著。比赛按等级进行,你能打多少就能打多少钱,比三场之后可以自己决定是佛继续比赛。”
尹逸辰听明白了,只要进来了,就要打上三场。打赢了,拿钱走人,输了,死在这里。
“我打。”
沙发上的男人冷笑了一声,放下酒杯,举手拍了两下。马上有人进来把尹逸辰按在地上,旁边有个穿白大褂的人举起手中的注射器,排了气泡往尹逸辰身体里扎去。
“别害怕。这是咱俩之间的契约。来够三场,我给你解药,不够三场,你只能中毒身亡。”
注射完毕,他们放开了尹逸辰,保安把他带了出去。
回到家时已是半夜,妻子搂著儿子睡的正香。他走到窗前看了看月亮,朦胧不清,就像他的前途。
他从兜里掏出那盒一直没舍得抽的烟,在尼古丁味道里暂时让自己放松下来。
第二天早上送儿子去学校,回来的路上买了最便宜的白面饼跟妻子一人一半。照样是抱著妻子跟她聊天,下午的时候抱著她去窗下晒晒温暖的太阳。
晚上照样是在门口等儿子,不过今天是三颗奶糖。
“爸爸你今天也要出门么?”是啊,爸爸今天也要出门。爸爸这一去,就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
“在家乖乖的哦,要是爸爸不在家,你也能照顾好妈妈对不对?”
“对!我已经是男子汉了!”尹御的眼睛好亮,尹逸辰忍不住亲了亲。
然后他走了。带著一腔孤勇和两只紧握命运的拳头。
第一场,对手是个弱不禁风的瘸腿瘦子。尹逸辰一米九的身高,身上紧实的肌肉看得瘦子直往后退。
这是尹逸辰亲手杀掉的人,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有一颗牙崩到了他的脸上。那一刻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他跪在场上给那具尸体磕了个头。周围一阵喝彩的尖叫和嬉笑,像古罗马斗兽场上久聚不散的阴魂。
第一场太轻松了,第二场一定就没这么简单。
第二场对手是个中年的男人。如果他把脸上的血渍洗干净,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拿一本书往讲台上一站。他明明就是个受学生爱戴的老师。
玩命的时候就无所谓公不公平了。中年男人手上缠了纱布,纱布底下是藏起来的指虎。
一拳下去,尹逸辰从左肩头到腰直接滋了血。热血溅在中年人的脸上似乎给他吓了一跳,尹逸辰趁他不防直接把它撂倒,结束了生命也结束了比赛。
明天是第三场了。
尹逸辰把脸上身上的血洗干净,穿了衣服往家走。
今天要好好看看这世界,说不定明天就看不到了。
他拿出了烟盒里最后一支烟,郑重的点上,每一口都吸的认真。妻子的脸越来越消瘦了,儿子的裤子盖不住脚脖了。
尹逸辰跟往常一样在送儿子回家之后就出发了。
今天的对手,是个很强状的人,腿上的腱子肉一块一块的冒著青筋和突出的血管。
分明是三十多岁的脸,却长了一头白头发。看过别人打比赛,自己也打过两场,往常站在赛场上的人无非有三种:害怕的、逼急了的、沉著的。来这里打拳的都是穷人,真正职业打拳的根本不可能来这种地方。
而今天的对手却让尹逸辰越看越不对劲:花白的头发,年轻的脸,身上暴起的青筋和血管,外露的牙齿还有一双充血瞪圆了的眼珠子。
比赛开始,那人嘴里呜嗷呜嗷的像喊著什么,却又说不清楚话。
这是一场难熬的比赛。两个人僵持了二十分钟不相上下。尹逸辰身上的伤口崩裂了,被对手下三滥的手段直接把伤口砸裂了。
等到开赛三十分钟,两个人浑身上下除了眼珠子是白的身上其馀地方都是血。那怪人又一拳砸在尹逸辰伤口上,尹逸辰疼的躺在地上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那怪物要趁机扑过来解决尹逸辰,不料被尹逸辰一记直拳打在了右眼球上。
那怪物怪叫了一声,右眼球开始往外冒血,越来越多,紧接著身上的血管都一下子爆开,那怪物嘴里痛苦的哀嚎著,像一只身上满是鲜血的大猩猩在血泊痛哭。
尹逸辰没有起来,他就躺在那里看著那个怪物失血过多而死。
他活了下来。
工作人员带他来到了那间屋子,扎了借解毒针,领著三十万现金走了。
【作者有话说】:今日二更完毕!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三十七章 未遂
“柳总,”陆经理敲门进来,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咱们在城区买下的那块地盘马上就准备爆破盖新房了,但还是有钉子户不愿意走,可愁死我了。”
“哦?是给的钱不够多么?”柳政泽端坐在办公桌前询问道。
“也不是,也没跟咱们要钱,就是不想走。怕不是有什么隐情吧。”
“你帮我把下午跟华盛科技的酒会推了,下午跟我去趟拆迁楼。”
“那地方可破了,您还是别去了。再说了,那几个刁民哪适合见你啊……”
“我已经决定了,你只管去安排。”柳政泽脸上的表情很严厉,不容得陆经理再说什么。
柳政泽总是这样,有些事情总要亲力亲为,要让自己亲眼所见才可以。就像之前非洲闹瘟疫,大家都躲得远远地,他非要跟著去。这次也不例外,钉子户怕是蛮横又难缠,他也非要跟著去。
下午柳政泽穿了一身好看舒适的休闲装,备车去了危楼。
“柳总,就是那户。”陆经理手往一个方向一指,只见那户门都没有锁,从里面能看出有什么人在动。
柳政泽示意司机把车开到楼下。刚把车门打开,就听见那户门里传来打斗的声音。柳政泽心头一紧,感觉事情不妙,抄了他放在后备箱里的高尔夫球杆和陆经理走了过去。
还未进屋,小孩尖叫的哭声,男人的呵斥声,女人的哀求声和什么人在地板上发出的呻吟声。
二人进到室内,发现有两个男人手里拿著菜刀就要往地板上一个男人头上砍。柳政泽手疾眼快一杆挥过去,把其中一个人手里的菜刀打飞了。那两个男人看见有人来坏他们的好事,马上转移了攻击目标。那把菜刀飞到了小男孩身旁,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的伤心欲绝的小男孩捡起了菜刀,脸上收敛了哭泣变成了一副惊恐但又决绝的表情,他举起菜刀照著那个手里还有菜刀的人脚踝就砍了过去。
刀是锋利无比的刀,小男孩是被逼出神力的小男孩。这一出手,那男人的跟腱就断了,躺在地上惨叫一声赛过一声。
陆经理在进门之前就报了警,外面警车响起,很快把两个男人抓走了。屋里还剩下一个倒在地上的女人,一个手里还握著菜刀身上全是血的小男孩和蜷缩在地板上身上全是刀伤的尹逸辰。他怀里紧紧地护著那三十万的救命钱。他料到拳场的那个人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他走。但是却没想到他们来的如此之快。
柳政泽刚要打电话叫120,却被尹逸辰制止了。他支撑著站了起来,先是赶紧去看看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晕倒在地上,已经人事不省。
柳政泽赶紧让司机启动车子,尹逸辰抱著他的妻子给柳政泽鞠了个躬就赶紧上车往医院去了。
尹逸辰紧紧地抱著他的爱妻,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突然他感觉手指头被握紧了,便大声喊著爱妻的名字。小男孩扑在妈妈身上喊著妈妈,坐在副驾驶的柳政泽心里是一阵一阵的心酸。
“逸辰……”妻子开口了,眼睛虽然只挣了一个小缝,但对于这对父子来说足矣。“我……我看见我爸妈啦,我就要去找他们了……以后你和尹御好好活下去啊……我在天上守护著你们……”
尹逸辰紧紧握著爱妻的手,发现他的指尖好凉,赶紧放在嘴巴前想哈出热气暖暖这只手。
刚举到眼前,车上所有人都不出声了——她的手指尖已经没有血色,能看到在手指根部的位置有一条明显的界限,上面是惨白,下面是暗红,而那条分界线正往手腕移动。
车上的人都知道,那就是死亡倒计时。等那条界限移动到胳膊肘附近,便是他的爱妻归西之时。
天下还有什么比亲眼看著自己的爱人在自己怀里一点点冷掉更残忍。拿命换来的钱上还沾著温热的血,然而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所有的努力不过是竹篮打水空惆怅。
那条界限移动著,一边惨如冬日深山松头一点白雪的孤傲,一边殷红如秋日红枫纷纷而下铺满山径的悲壮。
一点一点的移动,尹逸辰脑子里一片空白。本来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本来还有好多的话没有说,现在却只剩下他看著爱妻人生的幕布将要合拢,他连告别词都还没有想好。
那只握著他的手力气越来越小,终于,尘埃落定。
一人升天,万籁悲鸣。
柳政泽安排好了尹逸辰爱妻的后事,问尹逸辰:“你愿意来我的公司工作么?”
从那天开始,尹逸辰就受柳政泽的扶植,学会了很多能力,帮柳政泽分担了不少的公司任务,柳政泽入狱之后,暗中跟盛源合伙调查薛建背后的阴谋。而他的儿子尹御从那时起就发誓以后要保护亲人的安全,毕业之后直接入职国际保镖公司。
现在他俩成为了柳曜的管家和贴身保镖。
一次善意的举动,成就了一把坚不可摧的保护伞,在柳政泽无法伸展拳脚的时候很好的保护著柳曜。
柳曜闭著眼睛张开双臂,他想以轻松一点的动作来迎接生命的骤停,只有在坠落的过程中他才可以体验一次没有负担的享受。坠落吧,管他下面是前程万里还是无底深渊。
但他没能得逞,他掉进去的既不是万里深渊也不是前程万里。
是尹御踏实可靠的怀抱。
尹御的房间本就是和柳曜挨在一起的。当他发现们被从内部锁上以后赶紧回到自己卧室打开了露台的门。两个露台之间离了五米左右的距离,尹御助跑了几步跳到隔壁的露台上。
此时的柳曜已经跳下去了。尹御几乎没有犹豫,他翻身而下,往下跳的时候还蹬了一下栏杆让自己下落得更快以便于接住柳曜。
尹御环里抱著柳曜重重的砸在了外面的大理石地砖上,柳曜身下垫著尹御,毫发无伤。
尹御身为保镖,身上穿戴的护具都是高精尖的设备,而且是从尚且不算太高的三楼掉下来,除了后背有些疼痛之外还是没什么大碍的。
柳曜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身下一片柔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尹御怀里。
“我不是跟你说了么,”躺在地上的尹御把柳曜的脑袋又摁回自己怀里,“不必难过,我的职责是守护你。”
柳曜愣了一下,然后贴在尹御的胸口上嚎啕大哭。
这个世界但凡对他多一点温柔他都不会有轻生的想法,他太累了,他活的太憋屈了,经历了那么多悲惨之后,他已经没有足够的温柔继续和这个世界相处了。
高医生被管家一个电话叫来,给柳曜做了全身检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精神上受到了小刺激需要休息。
高医生检查完柳曜又担心的看了一眼尹御。尹御向高医生道谢:“谢谢您,我很好,不必担心。”
他本就是为了一切突发事件而存在的强大盾牌。
事情过去之后,柳曜在家里休息了三天。就好像是重新获得了新生一般,柳曜睡得很沉,睡得很踏实,就像是要给自己充满电然后重新好好地爱上这个世界。
就把司朗遗忘在那个世界吧,就当做没见过,没爱过,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就算是割舍不掉那些刻骨的爱意和深情,就把它们当成祸世的妖魔锁在潘多拉宝盒里吧。
就用时间和距离熬成遗忘,多年之后就算见面也心怀坦然。
但对于司朗来说,命运并没有打开天窗让与阳光射进来。屋子里尽是拨不开的绝望。
火箭班里的孩子仍旧每天上学,准备著一个月之后的高考。周知洋和李般若还是每天在学习之馀谈一谈青涩的恋爱;沈佳和于斌已经从陌生人变成了朋友,每天沈佳都督促于斌少吃零食快点减肥;邢舒和邢畅这两对帅哥每次考试都互相比成绩,学习成绩从火箭班后数变成了中上;迟晓彤最近好像对金添的篮球总是滚到她脚下没那么反感了;夏乔失去了柳曜这个目标正准备对另外一个人发起攻势;宋凌云每天独来独往,偶尔回答夏乔的一两个问题。
只有司朗在这群活人里像一个行尸走肉,白天拼命学习什么也不想,百日誓师大会上,他拒绝了年级主任的安排,谢绝了让他上台代表学生发言的机会。晚上回家把音响的声音调到最大,让自己脑子里的声音湮灭在疯狂的重金属音乐中。垃圾桶里的空酒瓶子倒了又满,如果幸运,他可以醉倒然后一觉到天亮;如果恰巧半夜突然醒来,他只能再一次孤独的面对内心的嚎啕与忏悔。在这无尽的夜里,他是一朵劣质的烟花,无法在天空中绽放,只能把自己的内心炸成碎片。
他没有勇气给柳曜发短信,连一个句号都觉得是莫大的愧疚。司朗每天捧著手机看那变成一片白的头像,身上穿著那件蓝色的毛绒睡衣。是割裂,是失常,是近乎病态的思恋著那远去的背影。
在五月初的暖风中,他是一块流著泪的冰。
中午他几乎不怎么吃饭,经常自己一个人晃去实验楼的天台,躺在那里晾晒自己的灵魂。回想著那个美好的午后,三个人脑袋并在一起睡了一场美美的午觉,风中有隐隐约约鸡公煲的香气,睁眼却已经物是人非。
“一会你们吃完午饭都早点回来,早点进行午睡。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想玩篮球的等考完试再玩。”小花老师站在讲台上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往金添那里看了一眼。
于斌回头看了司朗一眼,司朗摇了摇头,于斌便被沈佳拽去食堂了。教室里除了夏乔还在整理笔记已经都走空了,司朗才站起来往天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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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表白
在暖阳的照耀下躺著是一种短暂的释怀,司朗轻轻闭上了眼睛,不让泪水滑落出来。
天台的铁门被轻轻推开了,司朗没有听到,过了一会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脸上的阳光。
“……夏乔?你怎么来这了?”司朗坐了起来有些惊讶,眼睛里迷濛的水汽还未散去。
“……那个……我是……”夏乔脸上通红,盯著自己的鞋尖。她每次害羞几乎都是这样,给人一种很单纯很可爱的感觉。
“说吧。”司朗说道,手轻轻拨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刘海。
“其实我喜欢你。虽然之前喜欢过柳曜但是我现在已经对他死心了。”夏乔低声说著。
司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都快高考了干嘛还要说这些呢。”
“因为有很多人喜欢你,我怕被别人提前预定了……”
司朗把夏乔的脸抬起来,看著那双满是期待但又有些担心的眼睛开口说道:“我的性取向是男生,一直都是。”
惊愕和错乱在一刹那间浮现在夏乔的脸上,她挣脱了司朗的手捂著脸哭著跑开了。
是啊,有些事情就是没有办法掩饰和改变的。自己改变不了的东西却分明变成了一个标志,有人看了说?心,有人看了说这个人是个变态,有人看了哭著跑开。
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司朗叹了口气接著躺在地上,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战栗在发抖。
“你之前喜欢柳曜么?”有个声音很轻的声音在司朗耳边响起。
“嗯。”司朗睁开眼看见小花老师正盘腿最在他旁边,黑框眼镜的侧边映出司朗的脸。
“能看得出来。你看柳曜的眼神和看别人的眼神都不一样。”小花老师摸了摸司朗的头发。
“我真的没办法,喜欢就是喜欢,我不撒谎,我也不犯法,但是我就是很难让别人接受。”
“为什么非要让别人接受你呢?喜欢的人自然喜欢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喜则留,厌则走。”小花老师轻笑道,仿佛对于压在他心上的那块石头仿佛就是一棵随风飘零的草。
“其实我还是挺羡慕的。你知道么,在我高中的时候,我和班里一个男生相爱了。后来我爸妈知道之后领我去了医院,我在那里接受电击治疗。”小花老师顿了一下,很久都没有说话。
那时的小花还是个孩子,每天接受非人的虐待。电椅、皮鞭、脑部震荡。
哪有什么治疗的方法,爱上一个同性从来不是一种病。
性向这种东西是有可能随著认知的改变而改变,那是一种对自己内在审美的改变,而不是外界施加压力而使其发生非自然的扭曲。后来小花长大了,读完了高中,上大学,找工作。身边有曾让他钦慕的男生,只是一靠近那些人,记忆里的伤痛就会重演,渐渐变成了噩梦,变成了他触碰不得的心头刺。
后来小花碰到了小高老师,奇妙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慢慢的,小花发现自己经历了性向的转变。一开始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病态。他跟小高老师坦白,坦白自己的过去,坦白自己曾经的不堪。
“没关系啊,爱就是爱。”
小高老师说的那些话他这辈子都忘不掉。那是天使给予他的救赎。
等六月送完这批毕业生离校,他和小高老师就准备结婚。
现在他看到司朗脸上的痛苦与绝望,就好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就算他不能像小高老师那样成为他的天使,但是他愿意为他前行的路点亮一盏灯。
下午自习课,司朗像往常一样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刷题。而他的心境已经变得开阔了不少。明天就是一模了。
昏黄的灯下,几张平铺的报纸,上面用毛笔写了很多的字。许爷爷欠了欠身,看著刚写完的几个瘦金体,默默地摇了摇头。
“写的还是不如柳曜写的好哇。”书店里没有人,蒲团在地上孤零零的摆著,空气中是带著孤独的檀木香。
柳曜走后,司朗再也没有来过。那些关于两个人的新闻许爷爷也听说了不少,爱情固然伟大,但命运是更强悍的存在。
许爷爷回到家里,捧著那张摆在电视旁边的照片唠嗑。说今天又做了你爱吃的菜,我帮你尝了,盐放少了;昨天本想把地板擦擦,结果腰疼还是等过两天吧;等天气再暖和一点,我就坐火车去看你。
偌大的天空下,有多少人饱受著相思之苦,人的心,本来就不比一片花瓣坚强。
“考试开始,请考生开始答题。”高三一模,省市之间重点高校的联考。每个学校之间的水平不同,但是由“百校联盟”出的高考模拟卷可以说是历年来最贴近高考的了,不少学校都用这套卷子考试。
海城一中用的就是这张卷子。司朗端坐在第一考场的第二个座位,前面是于斌,后面是沈佳。
柳曜坐在最后一个考场的倒数第二个位置,他后面坐著尹御。柳曜已经数不清自己做过多少次最后一考场了。本可以跻身于第一考场的人却总是阴差阳错的在最后一个考场考试。身后的尹御精通三十多个国家的语言,在侦查判断、安全防控、情报收集、电脑操作、文秘写作等各个领域都有很大建树。高考的时候与省状元仅有一分之差。他现在坐在这里纯粹是为了保护柳曜的安全。
潜藏在柳曜周围的危险柳曜可以不知道,但是尹御必须得知道。他没告诉过柳曜在上学的路上曾经被人盯梢,在晚上大家都在睡觉的时候曾有人试图从楼顶接近柳曜的卧室。
他一直保护著这个男孩,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他的保镖,隐隐约约的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软化著他的心。
从五月之后时间就变得尤其得快,一模考完后成绩很快发布,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没等从一模考试中缓过来的时候,二模的考试铃声就已经打响了。就像是吹灭了生日蛋糕上的蜡烛的那个孩子。等他发现越来越多的事情都压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发现他还没来得及准备好长大。
二模的难度比一模稍简单一些,司朗在海城一中第一考场的第二个座位,柳曜在乌镇四中第一考场第四个座位,他前面坐著尹御。
监考老师发下卷子,柳曜深吸了口气在卷子上写好名字,脑海中突然想起之前把名字错写成司朗,在心里自嘲了两秒钟便回归状态开始答题。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柳曜和司朗进行著一场智力的博弈。一模试卷下来之后,成绩优异的同学名字都被公布在网上。
第一名710,海城一中尹御;第一名699,海城一中于斌;第三名684,海城一中司朗、柳曜。两个人是并列。
加油啊,就这么好好的努力下去吧。
成绩公布在网上之后许多人都来祝贺他,有盛源叔,有许爷爷,有火箭班的人,有小高老师和小花老师,有管家和赵姨,还有拿了第一淡淡的说了一句没发挥好的尹御。
“哥……没你这样的吧……整个试卷满分750你竟然只扣了四十分。”柳曜在书桌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把试卷上的错题整理完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旁边放著一杯尹御端过来的热水。
“好久没做题了,手生了。”尹御靠在门框上毫不在意的说。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酷。”柳曜向尹御比了个六,然后继续低头看题。其实大家最在意的还是一模的成绩,二模的卷子偏简单,成绩没有参考价值,三模的考试题目都比较偏,考试也不怎么考。所以把一模的卷子研究透了基本上就可以了。
“哥……那天……挺感谢你的。”柳曜手里的笔突然停下,朝尹御扭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拿钱干活,分内之事。”尹御语气很平静。
“那陪我学习给我讲题还给我端茶送水晚上帮我盖被,也算是分内之事么?”柳曜的眼神有些忽闪,没敢看尹御的眼睛。是或不是那个答案,柳曜都希望他的内心能够坦然接受。
“你都叫我一声哥了,我当然你不能让你白叫。”尹御眼睛似乎眯缝了一下,一脸“干嘛问我这么白痴的问题给你水你就喝给你讲题你就听哪来那么多废话写改的卷子得了”的表情。
看来柳曜心里是想多了。不过这让柳曜心里很舒服,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便接著低头写题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带走了流年。不经意间这一个月在各种大考小考中很快过去了,高考倒计时的日子从两位数变成了个位数,每个高三学生的家里现在几乎都要把孩子捧在手心里不可。
柳曜家里也不例外。
赵姨从原来的六菜一汤两种主食直接变成了满汉全席,晚上大家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柳曜都能亲身感受老佛爷吃饭的情境。中午尹御带到学校的饭盒也由两个直接变成四个,让班里那些吃学校统一盒饭的人口水流了一条街。
白天学习累,肩膀脖子腰都酸的厉害,一动弹骨头节之间就嘎巴嘎巴响。晚上柳曜经常在桌子前面学著学著就趴桌上睡著了。尹御便轻轻把柳曜抱起来送到床上,轻轻帮柳曜按摩按摩肩膀和腰,才盖了被子离开。
【作者有话说】:二更完毕!祝大家周末快乐!
今天对银河来说是一个不想学习的一天
第三十九章 高考前夕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没多久,转眼就到了高考前一天的晚上。
“今天少爷早些休息吧,明天我在早上七点钟会叫您起床。”吃完了晚饭,管家送柳曜上楼。
“不想看了,眼睛好疼。”柳曜抱著错题本揉著眼睛轻轻嘀咕了一句。
“眼睛疼?怎么搞的?”尹御端了杯水放到书桌上。
“就是看书看累了,不要紧。”柳曜接著揉眼睛,把眼角都揉出了血丝看起来有点吓人。
“手拿开,我看看。”尹御走上前,左手把柳曜放在眼睛上的手拿了下来,另一只手轻轻碰到柳曜的上下眼皮。
柳曜下眼睑沾著一个小黑色的渣子。估计是橡皮屑沾在了手上又被揉进眼睛里了。
“别眨眼。”尹御开口道。两个人离的很近,柳曜都能感觉到尹御的吐息,又一想到自己有一只手被尹御握著,心里不禁有些小鹿乱撞。
尹御撑开柳曜的眼睛,嘴巴凑上去轻轻地吹气。
温和的风吹进柳曜的眼睛上,清清凉凉的,还有一些薄荷的味道,柳曜心头一颤,感觉浑身都酥软了。
尹御吹了两下,把那个脏东西吹走了,才把手拿开站起身来。
“眼睛闭一会,我去楼下拿点眼药水”尹御伸手往柳曜的眼睛上盖了一下,柳曜乖乖的把眼睛闭好了,等尹御回来。
屋门被轻轻打开又被轻轻关上,柳曜慢慢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有些潮红的脸,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那是尹御刚碰过的地方,还带著它的味道和气味。
这是自己的错觉么?这种感觉……是心动了么?柳曜有些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睛。“等高考结束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吧。”柳曜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赶紧把眼睛闭上了。
“把头稍微抬起来。”尹御的声音低沉,有一股诱惑力。柳曜把头抬了起来,有一个凉凉的东西敷在他的眼睛上。
“我刚打电话问了赵医生,拿冰块敷一会就好。”
“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平常看书看多了也会有一些不舒服,但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不行,你的眼睛很好看,要学会爱护。”柳曜想像不出尹御此时此刻的表情,只听见了翻书本的声音。
“你刚才在背英语范文?”尹御问。
“啊,对呀。我等一会接著背”柳曜回答。
“我读,你背。”尹御说道。
“from my point of view ……”尹御流利的读著英语范文,柳曜被冰块压住的眉梢狠狠地跳了一下。
这也太好听了!尹御的英文非常的标准,就像是在听美剧一样,语音语调说话节奏还有情感都表达的非常到位。更想不到的是尹御会想出这个办法,不浪费时间还能既休息了眼睛又能同时背作文。
司朗听的很认真,等尹御读到第五遍的时候就已经能背个八九不离十了。但是司郎没有说,就坐在那里静静地听尹御读英文。就像在听一曲大提琴拉出来的乐曲,台下人需穿华衣礼服,静穆的欣赏直到乐曲终了。
十五分钟后,尹御不再读了,起身拿起柳曜眼睛上的冰块,又伸手轻轻检查了一下眼尾的红血丝。
“背下来了么?”尹御问。
“当然背下来了。”柳曜嘴角往上翘,根本压不住。
“我就猜你应该早背下来了,把我当复读机了?”尹御打趣道。尹御很少开玩笑,但他开玩笑的时候面部线条变柔和了许多,那双鹰眼也没那么凌厉了,但冰山脸还是冰山脸。
“晚上九点就准备上床吧,晚上好好睡一觉养个好精神。”尹御说。
“还剩下一个小时,我再看看错题本就差不多了。”柳曜眼睛敷完冰块之后脑子也清醒不少,眼球轻松很多,看这个世界都变得霍亮了。
“对了哥,明天你也去考试么?”柳曜问。
“不,我在考场外等你。明天高考本来就有执法人员在,不需要我再多此一举。”尹御站起身拿著冰块下了楼。
柳曜哦了一声,转身开始看错题。其实对于柳曜来说这个错题本他已经能倒背如流了,每页纸上都有好几种颜色、不同符号的标记。每张纸的页脚都微微卷起来了,页面有些发黄,还有一些地方有圆圆的溅开的水渍。可能是刚洗完澡顺著发梢滴下的水,也可能是刚从室外回来额角流下的汗,也可能是在哪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流下的眼泪。
每一页纸上都写满了回忆。他的高学时光就这么逝去了,浓缩成了一笔一划写进了人生的十八岁。
笔记本上还有司朗的笔记,有圈起来的公式,有详细的解题步骤,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涂的一颗红色爱心。
他和他,从那天开始,就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一起上课吃饭,一起参加考试。
可是彼此却没有了交集。
司朗上课的时候,考试的时候,做题的时候,经常不知不觉的就想歪过头去看看身后的那个人,头刚刚不知不觉的歪了一半,马上就能用馀光看见他的脸了,却又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猛然把头转回来。
他们明明离的很近,事实横亘在两个人之间,像一道鸿沟,无法跨越。
班级里关于他们三个人之间的谣言也神乎其神,只是大家都很看眼色的避开主人公在私下里讨论。
柳曜皱了皱眉头,把错题本合上放在了一边,站起身往露台走去。夜色深了,今天的月亮不是黄色的,而是偏了一些晶莹的白。柳曜站在露台上抻了抻腰和肩膀,两只手搭在大理石栏杆上弓著上半身子看月亮。
月亮照亮了远处山群的尖顶,像是有仙人在那山顶打坐周身散发出的清辉。
妈妈,您在那边过得好么?您儿子算是没有辜负您的期望。虽然您走后我经历了很多事情,我也曾想过要去那边找您。但最后我还是好好的活下来了,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人爱我、有人关心我的。我决定好好生活下去,我将走上您对我说过的那条光明的坦途。
明天我就要上考场了,对于家里有高三生的家庭来说,明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很多人都将在爸妈的陪同下走向考场。我并不责备你和爸爸,只是有些遗憾在我人生重要的关节没有您的参与。但是明天盛叔、管家、赵姨、保镖、司机甚至是医生都会陪我去的。
我还没有跟您介绍过他们吧?他们现在跟我生活在一起,他们是很可爱的人,我想我可以说,我现在拥有了一个新的家庭。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对我很好,他们给了我重新生活下去的希望。
我想将来他们会一直在我身边,他们会见证我的高考、然后跟我一起查高考成绩、跟我一起报志愿,我想我会选一个我喜欢的专业。等录取通知书下来了,他们会跟著我去学校报到,读完大学四年,我可能会接著考研,也可能不会。然后将来二十多岁,找工作,结婚。
说到结婚,妈妈,我很抱歉。我可能没有办法像您或许在我还是一个小婴儿的时候想过的那样,穿著帅气的西装为一个穿著洁白婚纱的女孩戴上戒指。如果我说我将来会为一个男生买戒指,您会支持我么?
我自知我没有错,我只是爱上了一个跟我性别一样的人。我跟像我这年纪的少男少女一样,对未来抱有无尽的幻想。我也想给我未来的爱人一个温馨的家,我们会买一个房子,可能会不太大,两个人住刚刚好。我俩或许会养一只猫或狗,如果我爱的人对动物毛过敏,我可能会买一盆栀子花来代替。我想俩将来会很幸福。
妈妈,我高二的时候交了一个男朋友。他的名字叫司朗,他很帅,也很温柔。我没有理由不喜欢他,我们已经拥抱亲吻了。更深入的事情我本打算以后慢慢完成,但是在五个月之后我们就分手了。
您在天上应该都看到了,我得知真相的时候,我也很痛苦,我甚至不想回忆。总的来说是爸爸的善心救了我。我现在正在努力放下前一段的感情,我不贬低也不指责。他是无罪的,他比我还要更痛苦。
我现在学习成绩很好,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明天的考试我也有信心考好,所以,妈妈,为我加油吧。
至于爸爸那边,盛叔正在调查。管家和保镖也在帮忙,我也会尽自己所能让真像浮出水面。
妈妈,不聊了。我要进去学习了,明天再来看你您。
晚安。
柳曜刚走进屋就撞见上楼梯的尹御。
“你去露台了?怎么一身寒气?”尹御皱了皱眉头。
“哥,现在都五月份了。虽然山里气温确实有些低,总不至于让你感觉到寒气吧?”柳曜笑著说。
“我现在一看你去露台我都害怕。我得找时间跟管家说,把你这屋露台改成封闭的。”尹御皱著眉头还是往柳曜身上搭了一件薄外套。
“九点多了,睡吧。”尹御说。
“哥,你陪我待会吧。我平时最早也十一点半睡,今天肯定睡不著。”
尹御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柳曜躺在床上,眼睛望著天花板。尹御坐在床边上,指腹摸摩挲著手腕上带著的黑色手环。
“是有什么深意么?你好像很喜欢那条皮绳。”
“我妈的遗物。”尹御看了一眼柳曜,又把眼神收了回来,脸上带著将笑未笑的表情。
“干嘛那么看著我?”柳曜问。
“这条手环之间一直戴在我的左手上。然后有个人生病的时候拉著我的手不让我走。还把我手环拽掉了,后来又亲自给我戴在了右手上。”尹御看著柳曜说。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我当时可能是发烧烧糊涂了……”柳曜听出来“有个人”说的就是他自己,脸上不由得开始发烧,拽著被子把半张脸盖上了。
“没事,反正现在对于我来说,戴哪只手上都一样了。”
“哥,谢谢你那天救了我。”柳曜说。
“你都快谢我八百遍了。你干脆给我建个功德牌坊得了。”尹御回答。
“等我考完了请你吃饭。”柳曜翻了个身,露出一条大长腿在被子上压著。
“快睡吧,你再不睡我爸该说我了。”
“哈哈哈哈,行。我睡了。”
“晚安。”
“晚安。”
【作者有话说】:今天开始期末复习~
第四十章 高考
“赵姨,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柳曜坐在餐桌前感觉自己好像还没睡醒。桌子上大碗小碗总共能有十来种小菜,还有三四碗粥,全是给他准备的的早餐。
“我看专家都说高考早上喝粥好,我就多熬了几样,你都尝尝。”赵姨站在餐桌旁边笑的一脸褶子。
赵姨做的粥瞅著好看极了,亮晶晶的。有冰糖白梨粥、咖喱鸡肉粥、生滚扇贝粥、红豆糯米粥。配菜有石板黄瓜、黄豆雪里蕻、内酯豆腐、虾饺、三鲜烧麦、牛肉蒸饺、金钱肚、叉烧包末了还有一杯温豆浆。
因为昨晚睡的比较早,今天柳曜状态总体来说还是挺不错的,把餐桌上这些东西吃了能有小一半。然后在一群人的前呼后拥下浩浩荡荡的开了车往考场去。
六月正好是将热未热的时候,知了趴在树干上宣布夏天的来临。
柳曜的考场离家里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在车上柳曜什么也没干,半摊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其实柳曜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紧张的,马路上不少私家车或者是出租车后车窗都贴著“送考车”的字样。经过别的考场的时候,门口停著一排警车和救护车,执勤的交警手里拿著指挥棒指引车流疏散,围起的警戒线在阳光下反著光。眼前的这一切都不由得让人紧张起来。
这是柳曜第一次去通过自己的努力来选择自己的人生。
他现在终于有点明白苏小青一开始跟自己讲的那番话了。那时的他根本没有想过未来的生活,那时刚被命运来了一场浩劫,所有的未来和希望都是缥缈的泡影。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有些好笑,有些气人,有些执拗,有些脆弱。
这短短的不到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命运的转折岂是人能预料的,一年前的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来参加高考。
车子四平八稳的开著,盛源和司机坐在前排,他和尹御坐在后排,车里静静的,都不去打扰柳曜放空自己。
等车子开到考场的时候,柳曜已经在车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盛叔推了推他“昨晚没睡好么?”
“没有,车里太安静了,就不小心睡著了。”柳曜甩了几下脑袋走下了车。
考场前面搭著一个一个的凉棚,连成一排,花花绿绿的像是开了个跳蚤市场。校门口围满了满头大汗举著校牌的老师,旁边送考的家长举著遮阳伞让孩子再安心的背一会书,有教育机构的推销人员拿著一大把塑料扇子到处发。
“柳曜!柳曜!这!”小花戴著个遮阳帽向柳曜挥了挥手。“今天状态怎么样?”小花老师笑嘻嘻的把遮阳伞打开罩在柳曜头上,顺便把一直跟著柳曜的尹御也罩了进来。
“准备的还不错。”柳曜回答道。盛源手里拿著几瓶冰水走过来,伸手递给了班主任一瓶,一瓶递给了尹御。
“你就别喝了,喝凉水怕你闹肚子,赵姨给你煮了梨水你喝点?”盛源问道。
“不喝了,一会还要上厕所。”
“老师啊,我们柳曜上个清华北大的,问题不大吧?”盛源拧开一瓶水灌了几口。他本来就胖,周围还这么多人在这太阳底下挤著,衬衫后背都已经湿了一大片了,像是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去皮土豆。
“我觉得能行。他平时成绩也都挺稳定的,按照一模的排名,应该能在清华里选个好专业。”
柳曜站在旁边不吭声,听盛源和他的老师花式表扬他身上各种优秀之处。
选专业么?柳曜之前是想学法学的。因为那个时候柳曜还和司朗打的火热,甚至还幻想将来他学了法学专业,能为同性恋合法做出一份贡献。
柳曜低下头,旁人难以察觉的苦笑了一下。那时的他们爱的那么热烈,而现在,人散后,一片月色凉如水。他们规划好了未来的种种,他们在梦里跟对方过完了一生。醒来后,全都变成海市蜃楼消失不见了。
司朗刚来到考场门口等候,或许是看见了小花老师伞下的柳曜,便安静的站在远处的树荫下背题,有时候跟旁边的跟于斌他们说说笑笑。明明是想笑,喉咙里确是说不明缘由的干涩。
“考生须知!”校门口的大喇叭里播放著考生注意事项,大家都站在原地认真的听著。像是一个精致的画面,只有众人飘荡的发丝证明时间还在继续流逝。
司朗扭头看了看远处的柳曜。
柳曜仿佛像是受到了感知,突然回过头来向司朗这边看去。
刹那间,两个人视线交汇,安静地在时空中交织了一下。
警戒线拉开了,学生蜂拥而入。
两个人的视线被冲散了。
司朗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低低的笑了一声,迈步走进考场。
“第一科,语文。考试时间150分钟。”
监考老师把卷子放到柳曜桌上,第一科考试正式开始。
拔出笔帽,犹如宝剑出鞘,每写下一个字,都是对自己高中时光的告别。考场内只有学生沙沙沙的写字声音,考场外千千万万的家长在警戒线外安静的伫立。学生考多长时间,他们就在心中祷告多久。
三年的时光,一卷促成。
课内文言文考的是柳曜最擅长也最喜欢的《滕王阁序》。
课文节选是那段他最喜欢的“星分翼轸”那部分。他记忆太深了,在一个和煦的下午,他甚至都能感受到旁边有人拿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笑嘻嘻的问他:“哎,你知不知道有关星宿的传说啊?”
往日的种种,都像是老电影一样在眼前放映著,有些地方是模糊的黑白色,那是曾经没有留意的地方;而有些地方是清晰鲜明的,是深深刻在记忆里的那个影像,逆著光向他伸出了手。
等写到作文的时候,记忆的闸门一下子松懈了。曾经在溺水以后一度抑郁,那些藏在他脑海深处的记忆碎片也在暗中发著光。柳曜把他们一一拾起,拼凑成一篇完整的故事。
他想起那个潮湿的晚上,一轮月色照耀在那个温柔的少年的脸上,有海浪,有细沙,有懵懂的种子在那里发芽;他想起那天在许爷爷家里吃的那热腾腾的晚餐,司朗夹给他的一只开背虾躺在碗里冒著热气;他想到那条无人的街巷,一个青涩莽撞的吻,耳畔响起了轻微的喘息;他想起了那个浩瀚的夜色,在阁楼的阳台上被二人分而食之的橘子瓣。
所有的过去,堕落与重生,壮阔与卑微,还有波澜不惊却经久不衰的那些曾经,都浓缩在了一张作文纸上。
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收刀入鞘,载誉而归。
走出考场,尹御在人群中开路,盛源跟在柳曜身后拿著把扇子扇个不停。
“怎么样?小曜,能拿个满分回来不?”
“语文卷子没有人考过满分。但是考个135以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柳曜语气并不轻松,脸上写满了疲惫。
一行人前去定好的宾馆房间休息,尹御和柳曜在一间房。赵姨送来了刚从家做好带来的午饭,样式很丰盛,柳曜却没吃几口。
“太累了,脑子发胀。现在只想睡一会。”柳曜放下筷子揉了揉揉太阳穴。
“那你睡会吧,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赵姨问。
“来点清淡的吧,谢谢赵姨。”柳曜脸朝下倒在床上,看来是累得不轻。刚才考试的时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好多东西,硬是把自己前十八年的遭遇全都回忆了一遍。经历一遍经历过的痛苦,享受一遍曾经的安逸和平和。
太累了。
尹御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看著倒在床上的柳曜呼吸逐渐变沉,轻手轻脚的把柳曜的鞋子脱掉,把悬空的小腿放到床上。然后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著他。
柳曜睡著的时候是没有一点防备的,干干净净的少年穿著干净修身的白色t
恤软趴趴的躺在床上,枕头埋了半个脸,尹御觉得自己有点沦陷了。
尹御就坐在那里盯了柳曜快十分钟,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那个地方变得不正常了。他收回眼睛低头摆弄著手上的皮手环,眼睛里流露出一些伤感。
尹御小的时候是个左撇子,尹御妈妈偶然听别人说左撇子的命一般都不长,就天天拿著小竹板看著尹御写作业。尹御从小就比别人皮,很长时间了也一直没改掉左撇子的习惯。
后来尹御的妈妈病了,就再也没有精力管他了。尹御妈妈阵痛发作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手上掐著东西。有一次阵痛发作,尹御跑过来抱住妈妈,身上被控制不住自己的妈妈拧了一大块青紫。
尹御妈妈缓和下来之后看到了尹御身上的青紫恨不能扇自己嘴巴。她找来一根皮绳绑在自己手上,病痛发作前就用绳子把自己双手捆在一起,一直到临死前都是这样约束自己的。
尹御后来把那节绳子从冰冷的尸体上拆下来,一条带在自己的脖子上,当做自己的护身符。一条缠在自己的左手上,逼迫自己改掉左撇子的习惯。
这么多年,那条手环就戴在左手上,时刻提醒,时时谨记。
直到那天那条绳子被烧昏迷的柳曜一把拽下。当时那一瞬间,他竟然没有觉得生气,而是从心中隐隐生出了一阵解脱。就像是孙悟空头上戴的紧箍咒,在修成圆满之后便不再需要了。
你让我解脱,我给你救赎。
【作者有话说】:二更完毕!祝大家周一快乐!继续努力!
第四十一章 真相
监考老师正整理著刚收上去的卷子。最后一科终于考完了,监考老师宣布可以离开的那一刻,所有的考场都爆发出一阵欢呼。
是对高中生涯的告别,是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司朗在人潮裹挟之中走出考场。眼前的人笑著跳著跑进爸妈的怀抱,跟他们说今年的题目不难,但是拿高分还是不很容易,撒著娇说终于考完试了可以买个新的手机吗。
眼前的热烈,内心的孤寂。
那份快乐是他们的,司朗什么也没有。门口没有能让他冲进去的怀抱,也没有能让他倾诉的人。这里没有人在乎他考完试之后去哪里,也没有人在意他考得好还是不好。
司朗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家里,仰头望著天花板。他不知道现在他能干什么。之前的他可以用学习来填满内心的空虚,用无数的习题赶走脑海中不断涌现的画面。
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目标不见了,前方是一片白雾茫茫,没有方向感,死亡一般可怕的虚无。
他拿起桌上的酒,直接拿瓶一口气干掉了。
司朗还是原来那个司朗,站在人群中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但只有司朗知道,他现在只是徒有一副空骨架,原来的那些热情已经冷却了,从内而外的散发著孤独的气场。
接下来的一周,房间里的窗帘都是拉上的,地上堆著外卖盒子,酒瓶子七倒八歪,司朗在阳光明媚的六月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过著数九寒冬。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响,司朗起身找到声源。
已经太久没有人联系他了,四郎都不记得自己手机铃声是什么了。手机屏幕上霍然显示著一串号码,不是别人,而是柳曜打来的。
他盯著屏幕看了足有十秒,颤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好几下才接通电话。
“好久不见。”
盛源对薛建的暗中调查一直在进行当中,其中有不少内幕已经被盛源联合警方查了出来,因为不想影响柳曜的考试心情一直都没有跟柳曜说。
真相正在慢慢浮出水面。
薛建计划好了全部,但他唯一落掉了一个很关键的地方——那个非洲草药村。
他以为他造出的毒只有他可以解,但是他不知道柳政泽在世界各个角落飞来飞去花著大把的钱做慈善的时候,上帝也看著他所做的一切。
好人一定都会有好下场,只是有时你没有看见。
薛建以为逃走的柳曜会按照著他的计划,一点一点变成重度抑郁,坐等著盛源拿著钱去跟他交换解药。直到发现事情似乎脱离了轨道派出杀手前去打探情况之后才发现,他手里跟柳政泽和盛源交换的筹码竟然还活得很健康。
柳曜作为案件中最关键的引导人物失去了他的掌控,薛建开始感到慌张,他慢慢伸出手来控制事情的发展,但他一有动作就会马上露出马脚。警方、***、还有地产商业界各个大佬们都在盯著关于他的风吹草动。
盛源派遣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伪装成海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清洁工混入医院,慢慢的和医护人员打好关系,最终拿到了医院里进药的渠道。盛源马上派人赶在下一次往医院里进药的时候劫了送药车,经过检验,发现里面所有的兴奋剂浓度严重超标,是正常合格产品的三倍。
也就是说,根本不是在配药的时候出现了问题,而是从一开始医院进的药就是违规的假药。
盛源马上找警方的哥们跟上级申请来搜查令,发现五年前,海城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李东伟突然决定要求更换供药公司。之前的供药公司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药物价格也相差无几。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后来大家都没有追问。
也就是在五年前换了供药公司之后,抢救室慢慢开始死得多,活的少。盛源注意到这个院长是一个关键性的人物,派人调查了他的所有个人信息。发现他的妻子在五年前患上了抑郁症,临床表现为晚上做噩梦,致使她从正常人慢慢变成了重度抑郁症。
这和柳曜之前被薛建下药之后的病症简直一模一样。这个李东伟院长正在监狱中,盛源带著助理跟李东伟见了一面。这李东伟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面色蜡黄,得知盛源的来意之后自己就说出了事情的真相,渴望盛源能尽早查明放他出去。
原来五年前李东伟的妻子路上被人劫持,一群蒙面黑衣人给李东伟的妻子注射了***,***的解药只有薛建手里有。要想得到解药,李东伟就必须按照薛建的指令一步步瞒天过海,将医院慢慢变成了薛建的私人实验室。
薛建要求在活人身上注射他们提供的三倍浓度的兴奋剂,并要求他们记录活体的耐受情况。整个医院上下,没有人知道药物出了问题,他们按部就班的每天抢救患者,并不知道他们只是这偌大黑局里面的一枚小小棋子。
而李娜和司康曼就是其中的受害者。医院视频里留下了薛建层进入院长办公室的身影。尹逸辰一眼就认出,这个薛建,就是当年在赌场引导他加入拳赛的那个人。
医院里的活体实验对像不足以彻底测试兴奋剂的药效,薛建利用地下拳场继续骗从各地赶来的走投无路的穷人自愿变成受体。打了兴奋剂,他们才能赢得比赛,他们才能拿到钱。然而不幸的是,兴奋剂还并不完善,很多不耐受的拳手直接血管爆裂而死。就像尹逸辰对阵的那个白发怪人,明明是个老头,吃下药后眼球和血管都鼓胀的厉害,最终死在了全场之上。
警方很快围剿了百乐门地下拳场。失掉了医院和拳场两个大项目的薛建彻底坐不住了。他急切的需要大量的资金流转来解决现在的问题,于是他不得不把手伸到了柳政泽和盛源那里。
柳政泽在入狱之前,已经把大量的资产都转移到了盛源的名下,盛源假装在自己公司的账户上安装了防盗墙,但其实这道墙只是用来引薛建入网的幌子。一旦他攻破了防火墙,那么他就会暴露他的位置信息,马上联合国外的警察将她抓捕归案。
一切的真相都浮出了水面。当年柳政泽入狱的真正原因,医院死亡率骤然上升的原因、当年苏小青死亡的原因,全都浮出了水面。
此刻的司朗正坐在薛建面前,两人之间隔著一道铁栏杆,薛建手上戴著闪著银光的手铐。
两个人虽第一次见面,但两人之间积蓄的恩怨足以弥天。
“我的妈妈是怎么死的?”司朗声音发颤,把“死”咬的很重。
“借法律的手解决了而已。”衣冠禽兽的头发乱了,但脸上仍然是惨白又阴邪的表情。
“这是我跟你妈妈之间的交易。我用你的性命跟她交换,让她帮我背个小小的锅。”
“你个王八蛋!你个畜生!”司朗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扑向薛建。
无数的泪水和委屈一股脑全倾泻了下来。在薛建的威胁下,李娜为了保司朗的命,才在拘留所里说出那样的供词。这是身为一个母亲所能为自己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那时的发疯是真的,尖叫也是真的。那是她这一生见司朗的最后一眼,真像无法说出口,任由自己的儿子从此恨上自己。
不能为自己辩解的李娜在生命的尽头用鲜血表达她对司朗的爱。
如果司郎手里有一把刀,早已把薛建剁成肉泥。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死去的冤魂再也不能重回大地返回人间。
“柳曜,你相信命运么?”
“从前我是相信的,现在我不信了。”
柳曜和司朗回到了海城,回到了那个仍旧美丽的海边。两个少年一如当初肩并著肩,坐在沙滩上仰望著无尽繁华的夜空。
“这几天,过得很辛苦吧?”柳曜轻声问道,像风吹过海螺发出的呜咽。
司郎没有回答,就那么静静地看著天空,一双金色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在月光照耀下闪出一簇簇晶莹的泪花。
先是流泪,然后是低声啜泣,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尽情的哭吧。你的爱回来了,尽管经历了无数的坎坷曲折,最终只要还在一起就是好的。
柳政泽、司康曼,还有其他被冤枉的医护人员被放了出来。各大新闻媒体为他们正名。李东伟负罪自杀,他的妻子最终还是没有熬过抑郁带来的折磨在家里撒手人寰。
“从今往后,你就不再需要我这个保镖了。”
“你可以不是我的保镖,但你永远是我的哥。”柳曜歪了歪头,把脑袋枕在尹御的肩膀上。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觉我们似曾相识。虽然我们之前从没有见过面,你却带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尹御脸上的表情不像平时那样凌厉,眉眼嘴角都是温柔的大哥哥的模样。
“跟你在一起时间长了我才发现,我不认识你,我只是从你身上看到了我小时候的样子。”尹御伸手摸了摸柳曜的头发。
“那时的我跟你一样,经历绝望,感觉没有生存的希望。我也曾跟你一样,爱恨交织,不得救赎。我曾想过寻死,但那是弱者对世界的妥协。后来你爸爸出现了,他拯救我和爸爸于水火。他给我俩生活下去的理由。”尹御眼角有些红,声音有些沙哑。
“那有什么命中注定,不过为自己无能而找的一套说辞。我被拯救,我也希望我能拯救别人。我渴望保护你,我想成为你继续生活下去的理由,就像当年你爸爸对我那样。”
因果循环,善缘相续。
尹御拯救了别人也拯救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OK今天准备要看很多很多的网课,冲鸭~
第四十二章 坦白
柳政泽和柳曜回到了原来住的地方。苏小青和李娜都入土为安,只不过都是衣冠冢。
柳政泽另找了个环境优美僻静的地方盖了一栋新别墅,紧挨著盛源家。
尹逸辰还在柳政泽家里当管家,赵姨、高医生、司机也都跟过来了。尹御现在是柳政泽的私人保镖。
“爸,能聊聊么?”柳政泽坐在露台上泡茶,柳曜坐到了茶桌旁边的摇椅上。
“当然能了,其实在监狱里没事的时候,我都会想你和小青。那时候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俩说,只是不知道我这辈子还能不能有这个机会。现在我被放出来了,想抓紧时间跟你说。”
“爸,时间有的是,留著以后慢慢说吧。”柳曜给柳政泽倒上了一杯茶。
“爸爸对不起你,爸爸让你遭罪了。”柳政泽听盛源讲柳曜的那些经历,得知他被薛建害的重度抑郁的时候,简直像拿刀子剜他的心。
“爸爸,如果说我的日子像一片混沌,那我曾有幸在这片混沌里遇到了一颗愿意与我为伴的星星。”
“我很爱他,我想跟他有一个长远的未来。”
“哪天领家里来让我见见。让我看看哪个心地善良的小丫头值得你这么动心。”
“如果他不是小丫头呢?”柳曜有些不敢跟柳政泽对视。
“你有话直说。”柳政泽放下茶杯,眼睛看著柳曜。
“爸,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话音刚落,茶杯掉地,瓷白的釉质碎了一地。
“我看你是昏了头!”柳政泽起身进了书房把门关上了。
柳曜愣在那里,蹲下捡地上的碎瓷片。眼泪一颗一颗落在地上,心里很酸。一个正常平凡的家庭遇到这种事情可能都会像柳政泽一样吧。跟家长坦白这种事情,孩子和父母的内心都是一样的悲伤。
柳曜自知柳政泽一定不会轻易接受。但是柳曜也并没有做错,爱一个人而已,不以生育为目的,只是两个发光的灵魂彼此救赎。
柳曜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爸。”
安静了好一会,里面才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进。”
柳政泽背对著门坐在皮椅上,高大的皮椅挡住了柳政泽的身形,只露出两条穿著衬衫的胳膊架在扶手上。那双手紧紧扣著扶手上的软垫,柳曜甚至能看见柳政泽僵硬的胳膊里流著叫嚣的血液。
“爸,我是认真的。”柳曜站在门口轻声说。
“柳曜啊,我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漂亮的女孩让你去喜欢,你就偏偏要找一个男生呢?我就想不明白了!”柳政泽声音沙哑,语气里尽是低低的怒吼。
“爸。我觉得男孩子可以跟穿白婚纱的女生在一起,也可以跟穿白色西装的人在一起。性别并不是爱一个人的前提。爱一个人,是喜欢他发光的灵魂,而不是看他体内是xx染色体还是xy染色体。”
“闭嘴!你就是年纪小,总把什么爱呀恨呀什么永远啊未来啊挂在嘴边。你将来要是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你俩是不被法律承认的!没有任何一条法律会保护你俩!没有结婚证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长长久久。本来相约要坐火车去看远方,早晚会有一个人先下车。”柳政泽说道。柳曜不知道柳政泽现在的表情,但一定是痛苦不堪。
“爸……我曾品尝过爱而不得的滋味,这些话我都懂。什么海誓山盟的话我也不想再说。我只知道,我可以一直爱他,他也会一直爱我。我们会很幸福。”
柳曜的语气很柔和,像是跟一个老友互诉衷肠。
屋子里突然变得很安静。能听清座钟摆动的韵律。
“柳曜啊,你知道为什么我很少跟你提你爷爷么?”柳政泽转过身。柳曜抬头,愣了一下,然后是紧密的心痛。柳政泽的脸上此刻已经挂满了泪水。
他从未见过柳政泽哭过。那样坚毅刚强的男人,从来没有展现过如此脆弱的一面。
“你爷爷,其实是个同性恋。在他小的时候,他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爷爷奶奶也不同意他跟一个男的在一起。在各种外界压力下,他最后和你奶奶结了婚,有了我。可是我刚出生,就变成了没爸的孩子。他在我出生之后跳楼自杀了。”柳政泽从未见跟柳曜说过这些。讲这些话的时候,柳曜能看出柳政泽的内心是如何的挣扎如何的痛苦。就像是一只亲眼看见自己的孩子中枪的老虎。
“我能理解我爸当时内心的痛苦,这个世界没有人真正理解他。在他选择和一个女人结婚之后,他的灵魂已经脏了。他既无法爱上跟他结婚的女人,也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爱人的面前。因为一纸婚约,破碎了他的人格。就像回族人吃了猪肉,他在这世界上永远抬不起头。”
“我没有怪过他,只能怪当时他的妥协。他害了自己,也害了你奶奶。我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在你身上再发生一遍。我有知道你是同性恋的权力,但我没有接受你是同性恋的义务。你无法说服我,也请你好自为之。”
谈话暂时告一段落,但柳曜知道这绝不是最后一次谈话。
柳曜从来都是一个善良的人,他也懂得柳政泽的苦恼。他可以去和这个世界对抗,他可以背负著来自周围环境所有的压力与之抗衡。但是他做不到拉著柳政泽去对抗这个世界对他的偏见。
这个社会对他不太包容,他可以接受,别人的冷言冷语他也不在乎。他怕的是柳政泽的亲戚朋友商业对手瞅著他的脊梁骨说他生了个同性恋儿子。
原来柳曜和司朗要想走在一起还是需要走很长的一段路。
柳曜安静地离开了,眼神里藏著说不清的伤感。
“少爷,你手怎么了?”尹御往这边走来,拉起柳曜的右手。
刚才捡碎瓷片的时候还没有注意,柳曜的手上有一条浅浅的口子,正往外渗著血珠。
“哥,能陪我去个地方么?”尹御拿创可贴简单地包了一下伤口,跟著柳曜出去了。
两个人由司机开车送到了家族墓园。上次柳曜来的时候是三天前立苏小青之墓的时候。静谧的墓园在夕阳的掩映下并不阴森可怕,暖暖的镀一层桔红色的光影,唯愿逝者安息。
柳曜站在苏小青碑前,清新的泥土气味淡淡的漂在风里。苏小青笑的很好看,那时她的脸上看不出有愁苦,满是豪门太太身上带著的高雅的贵气。好像还是几年前站在花园里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她。
妈妈我又来看你啦。
今天跟爸爸聊了一会天,爸爸并不太支持我的想法。我并不埋怨他,我能理解他的苦处,我相信爸爸不是不爱我,他只是怕我遭罪罢了。妈妈,你在天上是不是也看到了?司朗那个男孩子很好的。我愿意和他一起分享今后的时光。有他在的时候,连他切开的面包都比平常要更好吃些。
妈妈,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爸爸能接受我的爱人。我把他放在心上,我希望我俩能够得到爸爸妈妈的祝福。
之后要走的路还有很长,我才十八岁,还有很多时间留给我去争取。我要给他名分,我要让他能光明正大的走在我身边,以爱人的名义。
妈妈,我很想你。
妈妈,我爱你。
尹御站在远处向苏小青的坟鞠了个躬。
柳曜瘦长的身影刀子一般的戳在那里,远处漫天彩霞披在他的身上,为他戴上王冠,为他披上战甲。手里挥著彩虹旗帜,没有人能够阻挡他追逐爱的权利。
柳曜顺著小路向前走,墓园幽静,万籁无声。一排排墓碑洁白而肃穆,柳曜低头认真地看著每一座碑,走到小路尽头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又往回走了几步。
这个石碑上没有逝者的照片,墓碑上刻著“柳言曦”。
这座碑与其他的碑不同,其他的碑周围都是满满的摆著柳氏家族最喜欢的木樨花,但偏偏是这座碑前多了一束热烈的红玫瑰。
那红玫瑰虽已枯败,但那种残破的美感还是让人忍不住去回想它刚被采撷时的那娇艳欲滴的样子。
柳曜慢慢走过去在那束玫瑰花前蹲下身来,伸出细长的手指从玫瑰花束中夹出一张泛黄但依然能依稀看得清的照片。
那是两个帅气的少年亲密的靠在一起碰酒杯的照片。
昏黄的灯盏下,许爷爷带著老花镜细细研读著手里的《家常小炒一本全》,时不时嘴里还小声评论两句:“这道菜工序太复杂了,牛骨汤还得熬九个小时以上……这种蘑菇现在市场上都买不到了,记得之前我还经常买回来熬蘑菇汤,你还夸我手艺好呢……”
四十年了,他空有一手好厨艺,当年他向那个少年许诺说会给他做一辈子的饭。杯盏倒满了美酒,佳肴珍馐端上了桌,碗筷成双,那个吃饭的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没有你在我身边,柴米油盐酿不出人间烟火。
【作者有话说】:祝大家今天也开心!
明天520了哈哈哈哈宝宝们都准备怎么过呀?
第四十三章 许墨驰
十八岁的人生是燥热的,夹杂著夏日的蝉鸣和溅起的浪花。
“柳言曦!你慢点!等会我!”走廊上响起一串跑步声,一个满头大汗的少年把手摁在了柳言曦的肩膀上。
“走那么快干嘛啊!让驴撵啦?”这满头大汗的人发现自己说的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又把手从柳言曦肩膀上拿下来了。
“别走别走!我就想问问你,你社团想报哪一个啊?”
“游泳。”柳言曦回答道。
“我就知道你会报游泳!我跟你报的是一样的!咱俩又可以在一起游泳了!”
“高中时候受的伤好了?”柳言曦拍了拍对面人的肩膀:“肩伤最好还是别逞强,一个不小心这辈子都没法游泳了。”
“我就知道!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看起来表面上毫无波澜的其实比谁都关心我。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跟你一起游泳,再一起拿一次冠军吧!”少年开心的说道。
大学游泳社团新入了两个大一的学生,听说他俩高一就是同班,曾代表学校在全国赛上拿过奖杯,这件事引起了游泳社社长大三学生范海洋的密切关注,希望这一批新鲜血液能给游泳部争个光。每年社团评选,全是棋艺社、动漫社、汉服社领取了前三甲,范海洋表示很不服气,势在要拿著新入的两个好苗子冲上社团第一名的高峰。
“安静安静!新学期和大家又见面了!咱们游泳社团新入了一批小萌新,跟大家介绍一下。一位是大一金融系的柳言曦,另一位是化学系的许墨驰。两个人在高中的时候就参加比赛拿过大奖,实力不容小觑。希望接下来的学年和学长学姐们共同进步!”
两个人给大家鞠了一躬,一片热烈的掌声响起。这两个男生实在是好看,一个是带著些清冷不爱说话的雪山松林,一个是阳光四射的金色田野。
社长介绍完了便组织大家围著游泳池慢跑热身。慢跑完大家到更衣室换泳衣。
“徐墨驰,你想什么?你泳裤都穿反了。”柳言曦皱著眉头看著旁边的人,屁股中央鼓起一块多馀的布料。
“啊啊啊,我说我怎么感觉裤子紧了不少呢。”许墨驰手忙脚乱的把裤子脱下来重新穿了一遍,连著耳根到脖子根都是一片红。
柳言曦奇怪的看了一眼许墨驰,低头调整自己的泳镜。
柳言曦的身材很好看,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身上一点多馀的赘肉都没有,干净白皙。六块腹肌不是特别健壮但也很有型,清瘦的腰侧还有鲨鱼线散发著难挡的魅力。
许墨驰不可能承认刚才就是看著这幅好身材走了神才把裤子穿反的。
两个人整理好了衣服往泳池走去。下水之前范海洋组织大家拉伸腰部和四肢,有的动作是单人完成的,有的动作是两人一组共同完成的。
许墨驰把自己的手搭在柳言曦的双肩和他面对面站好。光滑的触感让许墨驰双手感觉发烫,眼睛也不敢盯著对面那人的脸。
“我肩膀上有刺?”柳言曦挑了一下眉毛。
“没……”
“那为什么手不放在我肩膀上。”柳言曦把许墨驰悬浮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摁在自己肩膀上,两人对著相互拉抻手臂和后背。
你的肩膀上没有刺,是我的心里有刺。
许墨驰和柳言曦从幼儿园开始就认识了。两个小朋友睡觉的时候床挨在一起,动不动就在被子底下偷偷吃从家里带来的零食,还互相展示今天穿的印著超人的内裤。
长大了是小学同班,一个是体委,一个是班长。班长站在讲台上管纪律,谁要是不听班长的话,体委就安排那个人下节体育课去扫操场上的垃圾。
小升初,两个人上的是按照学区划分在一片的双语初中。按照成绩排座位,年级第一的柳言曦旁边坐的是年级第二的许墨驰。两个人都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学神加帅哥护体,后来以全市并列最高分考到了省实验中学。
像柳言曦这样学习又好长得还帅的禁欲系男生,简直迷倒了全校上到中老年妇女各位老师清洁阿姨食堂大妈,下到高一小学妹和邻校学生。而柳言曦后援会的领导者,也是最狂热的一位,就是柳言曦的前桌,许墨驰。
因为经常在一起,两个人基本上对对方没有什么秘密。有时候下午一起逃课去电影院看新上映的复联,在高三的时候瞒著家里人拿零花钱去报了游泳俱乐部代表学校前去参赛。
许墨驰心细,从小到大都照顾柳言曦。西瓜最好吃的那块心留给柳言曦吃。买一盒章鱼小丸子许墨驰吃了三个就说吃饱了,然后心安理得的看著柳言曦说他浪费然后把剩下的四个吃掉。军训的时候说自己怕热然后把自己的被子铺到柳言曦的床上让他躺著更舒服。
少年爱意萌动,既热烈又青涩。
柳言曦擅长仰泳,身体浮在水面上面朝阳光,双手向后摆动。既可以享受在水中游弋的***,又可以尽情的呼吸。
许墨驰擅长的是蝶泳。华丽的动作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在水中穿梭,两条手臂像两只翅膀带著初春的露水向天空飞翔。
两个人毕竟是受过专业的训练的,一下水就围来了所有社员的围观。柳言曦喜欢游泳,那种和水交融为一体像一条鱼的感觉让他难以忘怀。而许墨驰喜欢游泳,是因为柳言曦喜欢游泳罢了。
在市举办的新生杯百校游泳比赛中,两个人分别报了个人赛和接力比赛,纷纷夺得头魁。
从比赛场地往学校开的大巴车上,柳言曦随著车的摇晃睡著了,脑袋左偏一下右偏一下,最后被一只轻柔的手把摇晃的脑袋拨到了许墨驰的肩膀上。
“谢谢你。”
“你没睡啊?!我还以为你睡了呢,我……”许墨驰脸上泛红,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
“许墨驰,你感觉我这个人怎么样?”柳言曦半睁著眼看著许墨驰,眼神里意味不明。
“……啊,你挺好的啊,人长得也帅,学习成绩也好。”
“这些谁都知道。”
“你还真是不谦虚……”
“许墨驰,”柳言曦打断了他的话,“你觉得我将来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
许墨驰只感觉心里突然揪紧了,缓了缓回答道:“大概是一个跟你一样优秀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又不市侩,心地善良也善解人意……大概是这样吧。”
“那你将来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柳言曦接著问。
“……我、我……”我喜欢你啊。许墨驰在心里叹了口气,但他不敢说。万一说出来了,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与其被喜欢的人当成变态,不如就这么远远地看著他一生顺遂平平安安。
“我都可以啦,我都喜欢。”
“那如果……假如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但他是同性恋。你会怎么看他?”柳言曦接著问,目光没有躲闪。
许墨驰手心一紧:“不……不怎么看。我支持同性恋。”
“那如果那个同性恋跟你表白了呢?”柳言曦接著问。
“……我……如果是你这样的我说不定会答应。”许墨驰脸上挂著笑,假装像是开了个有点冷的玩笑。
但凡玩笑,有三分打趣,剩下的七分是事实。
“那好,你听我说。”柳言曦伸手过来握住了许墨驰的手。
许墨驰此刻的内心就像是火山爆发的前一刻,所有的情绪都已经酝酿好,所有的神经都已经绷紧,只等柳言曦接著把话说完。
“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么?”
火山喷发,神经颤抖,泪水滚落。
“你……你是在表白么?”许墨驰带著哭腔问道。
“那还能是什么。我爱你,很久了。”柳言曦把许墨驰揽到自己怀里,轻抚他的头发和后背。
捧著奖杯回到了学校,范海洋组织社员出去吃烧烤,庆祝这次游泳社能取得社团竞赛第一,庆祝这次游泳队代表学校取得佳绩。
“两位功臣!看镜头!”
卡嚓。
照片将时光定格,两位少年举杯相碰,笑脸璀璨。
他们在校外租了个小公寓。许墨驰每天带著围裙想方设法的取悦柳言曦刁钻的胃,柳言曦把饭菜都吃干净后给许墨驰回一个深刻的吻。
四年后他们毕业了,柳言曦领著许墨驰见了家长。
皮带狠狠地抽在柳言曦的后背上,柳言曦身下护著哭的泣不成声许墨驰。皮带在空中能抽出响,一下一下落在那绷得紧紧的背上。
半年后,柳言曦在自己母亲以死相逼的压力下,和一个通信公司总裁的千金结婚了,虽是商业联姻,但那位千金是动了真心喜欢柳言曦的。
然后结婚,生子。
许墨驰淡出了柳言曦的生活,没有过多的告别,只有一句:我要结婚了。有名有姓的商业大佬齐聚一堂恭贺新禧。礼堂里一片热闹,旁人眼里的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他们交换戒指说不离不弃,他们说白头到老永远相依。
礼堂外伫立著一个男子,远远地看著里面的热闹。那天万里无云阳光朗照,那男人身穿一身圣洁的白色西装手里拿著一束捧花。
眼睛忽闪泛著泪光,像是一位等不来新郎的新娘。
没人知道在这场轰动了整个商业圈的婚礼上,新郎是什么样的心情。在这场婚礼上,他亲手葬了他的爱人,也亲手葬了自己。
和妻子同房后他会在浴室里洗整整五个小时的澡。他拼命洗刷自己的身体,试图洗掉自己身体和灵魂的不洁。
后来在长辈的催促下他们生了孩子。他不像其他父亲一样每天听听妈妈肚皮里的小宝宝。他只觉得她肚子里的是他对这个世界的怨念,积少成多越来越大。
十月怀胎,婴儿出世。
自杀,是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尊严。
【作者有话说】:宝贝们祝大家520快乐~银河大大跟你们共度佳节哈哈哈哈哈哈!
第四十四章 我爱你
“从他家出来的那天他对我说‘等我’,可我这一等,就是整整四十年。”许爷爷靠在沙发上,手里摸摩挲著那张照片。
“我不怨他,”许爷爷脸上带著笑,“我留在这世界上多看看美景,学会做新的菜式,多认识认识像你俩这样善良的小孩儿。等我到他那去了,我给他多讲讲,把这四十年没讲的话全都说出来。我要没日没夜的讲,谁让他骗我在这白等了他四十年。”
柳曜和司朗坐在许爷爷旁边,看著许爷爷慢慢陷入孤独的思念里。
一周之后,许爷爷把店面卖出去了,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请柳曜和司朗来家里吃饭。
“这是咱爷仨最后一顿饭。吃完我就走啦,不回来啦。”许爷爷给自己倒上一盅白酒。
“我在这个世上不剩什么亲人,但我一直拿你俩当成我亲孙子看。这俩红包你们收好了,算是我给小辈的一份祈愿。”
“祈愿每一次分离后都会相逢。天长,地久。”
许爷爷变卖了这间房子,丢掉了手机和一切通讯设备,收拾了一个不大的行李上路了。他要带著爱人的眼睛去看这世间风云冷暖,他经过贝加尔湖畔,绕过好望角抵达欧洲宫殿下,尝了风情的寿司再来一碗朝鲜冷面,带著哈达跟人笑著说萨瓦迪卡在维也纳看传教士敲响古钟,北欧的极光绿莹莹的有点吓人,也学会了跟老外做正宗的鱼子酱鹅肝。
最后他回到了他们的大学,去看了曾经有他俩身影的游泳馆。他俩站在颁奖台上的照片还挂在那里,奖杯一尘不染的摆在玻璃展柜上。
他找到了那间他们曾经度过二人世界的屋子,那栋楼虽然已经外墙改造了,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曾经的爱巢。
他拿著剩馀的积蓄租下了那间公寓。他将在这里怀揣著他的思念和爱意迎接生命的终章。
那几张丢在垃圾桶里的诊断书已经不知何处了,许墨驰也自知自己是老了。被诊断出患有渐冻症之后,他就下定决心要在自己还能走得动的时候走遍这个世界。
现在他回来了,他要在轮椅上整理自己的游记,温习和柳言曦那些甜蜜的日子。
终于,在一个明媚的夜晚,他追随著天上启明星的指引走上了归途。
许墨驰只觉得自己在天上走了好长时间,脚下的云层越来越厚,远处朦朦胧胧地好像有一座桥。
桥的另一边,藏在缭绕的云雾里看不见,桥的这一头旁边摆著个木牌上面写著“奈何桥”。
牌子旁边站著一个人。
柳言曦。
他在这桥头等了他四十年。他既没有走上奈何桥也没有喝孟婆汤,他想在记忆遗忘重新投胎之前再好好爱一次许墨驰。
“你来的好晚。”柳言曦笑了。
“我这不来了嘛。”许墨驰抱住了他。
“我爱你。”
许墨驰的尸骨和柳言曦的尸骨最终还是葬在了一处。柳政泽亲自点头答应的。
“只要你幸福,只要你不后悔。”这是柳政泽最后的妥协。
“哪怕你离经叛道,我是你最后的苦行僧。”
柳曜高考总分716分,拿到了清华大学法学的通知书,司朗高考成绩总分713,拿到了清华大学医学的通知书。
高考成绩刚发布,柳曜和司朗就纷纷接到了小高老师和小花老师的电话。
“柳曜!你当初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小高老师依然是那么可爱,像小孩子一样隔著电话批评柳曜,“虽然你现在毕业了,但你已然是我的亲学生。首先要祝贺你取得了这么令人骄傲的成绩,其次,其实……我、我要结婚了,你和司朗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婚礼当天,学校好多老师和同学都来了。有笑眯眯的校长,还有亲切的教导主任,还有声如洪钟的白老师。高三(6)班的那些学生和火箭班的那些同学也来了,一个个都穿的很正式,都把头发梳成了大人的样子。
婚礼没有那么奢华,是在一片浪漫的薰衣草田里进行的。小高老师穿上了漂亮的婚纱红著脸把手放进小花老师的手心。小花老师穿著华美的西服,郑重的把戒指戴在了小高老师的手上。
两人视线交汇,那一刹那就好像回到了两个人刚开始交往时候,小花老师带著黑边眼镜,脸很白,小高老师梳著马尾辫,脸上是洋溢的青春。在阳光下小高老师笑著对小花老师说:“没关系,爱就是爱。”
在众人的祝福和见证下,两个人拥抱,亲吻,仿若无人。
新娘扔出去的捧花被司朗接住。周知洋拉著李般若的手抱怨道:“都怪你长得那么老高。”
迟晓彤红著脸递给金添一块巧克力:“内个……听说咱俩考到了同一个城市啊,好巧啊。”金添不会告诉迟晓彤他是故意报了跟她同一城市的学校,反正日子还长,喜欢的女孩可以慢慢追。
邢舒和邢畅围著小高老师爆料小花老师的糗事,沈佳把于斌刚要送进嘴里的蛋糕一巴掌拍掉,督促于斌少吃甜食管住嘴。于斌乖乖听沈佳的话默默放下了蛋糕。
夏乔企图跟坐在她旁边的宋凌云搭话,把手里的锅巴跟宋凌云分享。宋凌云依旧顶著冰山脸把锅巴送进了嘴里。
在这婚礼上没有伤心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幸福满足的。爱本可以跨越种族跨越山海跨越性别,相爱不易,尽情享受吧。
妈妈,最近过得好么?
您敢相信么妈妈,我觉得我是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每当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的时候,当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总有人会轻轻地拉住我的手带我走出迷茫。
那是之前的司朗,是尹御,是许爷爷,是爸爸。
我很感激您当初让我继续学习让我考一个好大学。我做到了,我现在感觉我的未来一片光明。在每个夏日的午后我常常在想,缘深缘浅原来是有定数的。之前遭受了很多的苦难,现在都以另一种方式让我体会到苦难过后重生的***。
小高老师和小花老师结婚了,许爷爷现在也跟他的爱人团聚了,我也找到了我自己的另一半。
妈妈我想你会支持我的对么?曾经有个传闻是这么说的:造物主造出来的个体本来是不分性别的,后来他把每个人劈成了两半散落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只有找到自己另一半并与结合的人才找到了自己毕生的爱。
司朗就是那个另一个我,我和他在灵魂深处有著同样的共鸣。
妈妈我好爱他,请祝福我们吧。
柳曜一直都是一个坚韧的人。他内心强大,命运把他的宫殿碾压成散落的砖石,他便默默的把这些砖石收好,建筑自己百攻不破的堡垒。
晚风吹过,月影深深。星球再一亿光年前发射的光穿过无数的星云雾霭照射进你的眼睛里,就在这一瞬间,我永恒爱你。
六月毕业季,高三生闹哄哄的组织吃散伙饭,班级里的同学举著杯子敬老师敬同学,感慨完三年忙碌难忘的时光,都偷偷在桌子底下掉了眼泪。只知道日后是聚少离多,此次离别又不知何时能够再次相逢。
难忘的高三,难忘的十八岁。
清北班的孩子这次高考都发挥的很好。于斌司朗和柳曜考上了清华,沈佳考上北影,周知洋和李般若考去了香港,金添赵晓彤考去上海,邢舒邢朗前去浙江,夏乔和宋凌云去了厦门。
晚上吃完了散伙饭,大家在饭店门口挨个拥抱,泪水洒满了各自的衣襟。有小女生举著手机鼓足勇气找男神合影的,有男生趁著夜色表白的,有拿著手机相互交换系方式的。
“今晚回云麓市么?”司郎和柳曜站在树下的一片阴影里,躲避众多小迷妹的伏击。
“啊,不回。我明天下午的飞机。”柳曜回答,眼睛里映著司朗好看的眼睛。
“今晚上我家呆一晚吧?我爸今晚值班不在家”
“行啊。”
两个人脸上不自觉的都变得有些发烫。
两个人跟老师同学告别后坐车回到了家里。路灯桔黄色的光线映在柳曜的脸上,光影浮动,暗生情愫。安静的车厢里氤氲著暧昧的暖气,像夏日傍晚的风,不炽热,就那么撩拨你的心尖,心里痒痒的萌生渴望。
在漫天灿若星河的群星下,我想和你一起听月色笼罩的大海低诉天真的序曲,我想抛却世间所有的偏见和世俗的判断,你的灵魂站在我审美的顶点,你听我跟你诉说我眼中的宇宙和苍穹,我跨越苦难的沟壑,穿越时空的枷锁去爱你。
你是我的需求,是我迫切的想要。
你是我的现在和无尽的将来。
两个人洗了澡,柳曜穿著司朗的睡衣站在阳台上吹著风。司朗的睡衣有些宽大,歪歪斜斜的套在瘦削的肩膀上露出一片雪白的肩头。前胸和胳膊上隐隐约约的露出了在电击椅上留下的伤疤,淡粉色的像是盛开的一瓣樱花埋在雪地里。
司朗带著热腾腾的水蒸气,身上和柳曜散发著一样的味道。金黄色的头发吹了个半干,额前的刘海随意的往后捋,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司朗从背面抱住司朗的腰,在司朗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他知道司朗的耳朵很敏感,但又不过分调戏,点到为止之后就把下巴埋在柳曜的肩窝里面不动了。
“司朗……”柳曜声音软了,后背往后贴了贴司朗的腰身,“不早了,睡……睡觉吧。”
“好啊。”司朗轻笑了一声,一把抱起了柳曜往卧室走去。
司朗的眸子深邃不见底,在鼻翼交错的距离中互相映著对方的影子。灯熄灭了,飞去天上变成了千千万万发光体中的一个。光线交错升温,仲夏夜,滴答,滴答。
是谁的汗滴从额角滑落。月光透过窗棂偷听每家每户夜晚的秘密。两个人的身躯炽热的交缠著,像是飞蛾扑火前的激动和颤抖。循著一阵交织的喘息,每一寸皮肤,每一根发丝和唇齿都在攻城略地。
午夜的灼热一直延续到了凌晨,万籁归于寂静的时候,月亮惨淡成一小片床单上干涸的白露。
“辛苦了,我爱你。”
“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说】:二更完毕,今天依旧是要好好努力的一天哦~
爱你们!
第四十五章 纹身
第二天司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身上有些酸疼和疲惫。阳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把阳光晒的暖暖的,怀里也有暖暖的一小坨。
柳曜细软的头发有些蓬乱,乱七八糟的卷翘著。柳曜侧卧在司朗的腰侧,蜷缩在一起像一只贪睡的小猫。裸露的肩膀上还有几处昨天司朗情不自禁留下的牙印和一片草莓田。
司朗想起昨晚的种种,怜惜的摸了摸司朗的脸蛋。那脸蛋在手掌上蹭了蹭,像一只粘人的猫儿一样缠上了司朗的胳膊。
司朗本就是偏寒性体质,虽然刚从被窝里起来,手和身上都是冰冰凉凉的的。柳曜睡得正好有些热,探出头来趴在司朗的身上解暑。
“醒了?”司朗笑著说。
“嗯。”柳曜从床上挣扎著站了起来,感觉身上好清爽。闻一闻自己的手腕,上面有和司朗身上一样的味道。
“昨晚你帮我洗澡了?”
“嗯。昨晚你太累了直接睡著了,我就没叫醒你。”
“哦……”柳曜脸上红了一片,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发。
“疼么?”柳司朗一把搂过柳曜,手往柳曜屁股上摸去。
“……啊,还好啦……你要干什么?”柳曜慌慌张张挡住了司朗的手往后挪了几步。
“我没想干嘛,”司朗笑了,一只手钳住柳曜的两个手腕,翻身跨坐在柳曜的腿上,“昨晚帮你洗澡的时候看到你那里很红,睡前帮你上了点药膏。我看看现在怎么样了。”
司朗动作很轻柔,从床头拿了药膏轻轻涂上。
“你昨晚哭得很厉害。”司朗趴在柳曜耳边轻声说,“下次如果太疼了就告诉我。”
柳曜把脸整个埋在枕头下面不说话,鲜红欲滴的耳尖已经出卖了他。
床上的司朗很妖冶,但也知道张弛有度,在浪潮平息之后紧紧抱住柳曜的身体,在耳边轻声的安慰。等柳曜的呼吸平复,倒在他怀里睡著的时候则轻手轻脚的帮他把身体洗干净,穿上干净睡衣搂在怀里睡觉。
这样温柔体贴的爱谁不想拥有啊。此时此刻的柳曜已经在心里开满了粉红色的泡泡。
柳曜是下午三点回云麓市的航班,起床洗漱换好衣服已经是十二点钟了。司朗给柳曜叫了一份肯德基全家桶,两个人吃完之后上路了。
“再见就是开学了?”两个人站在地铁上。地铁上人很多,两个人靠在车门上随著人群之间的涌动不经意的触碰著对方。
“嗯,报到的时候咱俩定一个时间的航班吧。”柳曜回答。
“行。”
两个人坐地铁直达机场,在安检口拥抱告别。
柳曜下了飞机便看到管家的尹御两个高大的身影穿著定制的制服站在远处等著他。
“少爷,您回来了。”尹逸辰礼貌的鞠了个躬,尹御则伸手接过了柳曜身上的书包。
“你怎么也来了?你不应该是跟我爸在一起么?”柳曜伸手拍了拍尹御的后背。
“他听说您今天回来,非要跟著我来机场接您。这两天在家老是问我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管家笑著回答。
尹御白净严肃的脸上红了一小片,但还是淡定的解释只是担心柳曜的安全。说完之后尹御自己也发现变得这个理由漏洞百出,便低著头快步走到车旁给柳曜开车门。
柳政泽没在家,前段时间因为他好长时间没在公司,好多项目需要他亲自出面扶持,尤其是一些跟国外大公司的生意,柳曜和盛源连著赶飞机,在各个国家之间建立商业往来,希望能把柳氏集团的市场再扩大一些。
赵姨照样是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给柳曜接风洗尘。他待在海城的两天,赵姨差不多又新学了几十样菜色想著等柳曜回来做给他吃。柳曜洗了手坐在餐桌前,照常把赵姨管家和尹御叫上桌一起吃。
“少爷,你尝尝这个梅子排骨。这梅子从采摘到运输最后送到餐桌上,一共也就四个小时,是你爸的老朋友寄来的,新鲜极了,你尝尝。”
柳曜夹了一块梅子,果然清甜不腻,排骨内里也散发著清淡的梅子味道。
“少爷,海城现在蚊子是不是特别多啊?”赵姨笑呵呵的边往柳曜碗里夹菜一边问。
“蚊子不算太多,我的血型本来就不怎么招蚊子。”
“哦,我看少爷脖子上不少蚊子包啊,而且都还挺大。一看就是毒蚊子咬的。”
柳曜这才想来自己回来的时候穿了一件高领外套,回到家换成休闲装,忘了脖子上还有“蚊子包”的事了。
“等会儿我叫高大夫来给你看看开点药吧。”赵姨给尹御碗里添了一勺饭。
“啊……这……没事,蚊子包就……过两天就消了。”柳曜羞的把脸埋在饭碗里赶紧巴拉两口饭。
柳曜三口两口吃饱了饭马上窜上楼找了一件高领的衣服换上了。从书包里翻出手机给司朗打了个电话。
“你到了?”司朗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
“到了……”
“刚到家就想我了?”司朗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
“就是……就是想问你一下……”昨晚那个场面越是刻意不去想就越是浮现在柳曜脑子里。
“那个……我脖子上那个……怎么消掉……”
司朗在电话那边哈哈哈哈的笑到肚子痛。原始人柳曜由于对高科技的操作还没到达一定的水平,尚且还没学会自己上网查这种羞羞的问题。
看来下次见面的时候得赶紧教教他怎么用手机了,要不然上了大学连个微信好友都不会加可怎么行。
“嗯……我想想……让我再亲一次就可以了。”司朗说。
“你……你讨厌……再亲一下的话就更严重了……”
“哈哈哈哈哈哈”司朗笑的肚子好疼,心想柳曜为什么这么可爱。恨不得天天能搂著他睡觉,每天都在雪地上种一片草莓田。
“拿个不銹钢的汤匙放在冰箱里,放二十分钟之后拿出来放在脖子上按摩十分钟就行了。”
“好。”还没等司朗回答柳曜就挂了电话,生怕司朗再说点什么不该说的直接挑战柳曜的害羞底线。
司郎隔著屏幕都能想像得到柳曜扔了电话急急忙忙跑下楼去找汤匙的样子。
“真是可爱啊。”
柳曜虽然身高180,但是在司朗的面前还是个思想纯洁未经开化的小孩子。司朗喜欢柳曜身上的每一部分和他所有的样子,那双白皙的脚用力蹬床单的样子,双手紧紧与他十指相扣手心微微出汗指尖泛白的样子,还有他登峰造极时两眉微蹙紧紧咬住嘴唇浑身颤抖用那双纯黑的无辜的眼神望著他的时候,司郎感觉自己已经能够谅解为何君王不早朝了。
第二天早上赵姨来给柳曜整理床铺的时候发现床头上摆了五六把汤匙。
“嗯……是高医生说这个能让蚊子包快速消除。”柳曜解释道。
“哦?长见识了,下次我也试试。”赵姨乐呵呵的换好床单走了出去。
柳曜下楼从冰箱里拿了瓶冰镇气泡水咕嘟咕嘟灌了两口,趴在沙发上晒著太阳好不惬意。
“少爷,您手机来信息了。”管家把手机递给柳曜。
点开司朗的聊天框,蹦出来好多图片。
“什么鬼?”
“小高老师的哥哥开的纹身店,说是过两天十周年店庆。小高老师刚发的朋友圈。”
“你想纹身?”
“我觉得挺有意义的。就是刻在身上的标记,一辈子都跟著自己了。想跟你纹个情侣的。”
“我要是纹了你猜柳政泽能不能打死我?”
“我猜能。”
“我还有一种办法。你听说过纹身贴么?”
“……你知道的还挺多。”
“你不在海城一中的时候的事。邢舒和邢畅为了请晚自习的假,找了个纹身店买了那种纹身贴。往自己腿上一贴就好像真受伤了一样,谁知道他买纹身贴那家正好是小高老师哥哥那家店。”
“哈哈哈他俩好惨。”
“你看QQ群没?周知洋和李般若在高哥纹身店里纹了个情侣纹身,我觉得还挺好看的。两个亲亲的小人儿。”
“咱俩用不上亲亲小人儿。直接互相在脖子上嘬蚊子包就行了。”柳曜的语气里略显无奈。
“我错了,我下次轻点,或者换个隐秘的地方。”柳曜笑著回答。
“你去高哥店里问问吧,我还真不太懂。”
“行,等我想想回头给你发图。”
“爱你宝贝儿。”司朗语气里全是宠溺。
“肉麻,挂了。”纯情的小男孩对这种肉麻的话充满了抗拒。
改天司朗就去纹身店找高哥,跟他商量能定做什么样的纹身贴。司朗不想要太夸张的,就一个巴掌大的小图就行。司朗跟高哥说了一下纹身的样式和尺寸,第二天就把纹身贴做出来了。
“跟你对象啊?”高哥问。
“嗯,跟我男朋友。”高哥倒也没太吃惊,来纹身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大多数都是新新人类,思维相对也比较开放。
“这纹身贴是特殊材料做的,贴上你能够维持一年。要是想给他洗掉得用专业的清洗剂洗掉。”
“行,谢谢高哥。”
司朗把图拍了个照发给柳曜。
那是一片交织的星海,天空中最明显的两个星宿是射手和处女。星海下面是司朗和柳曜姓名的缩写。
“你设计的?”
“嗯。你男朋友亲自设计的。”
“用心了。”
“等开学的时候带给你。”
“好的。”
“以后回我消息就不要这么官方了吧。”
“那我应该怎么说?”
“谢谢我的宝贝男朋友,么么哒。”
“已删好友。”
“哎,真没办法。”柳曜在床上摆了个大字,脸上浮著幸福的傻笑。
柳曜真是太可爱了,越是青涩的害羞的单纯的,就越是魅惑的吸引人的放不下的。
毕竟***的人,要放在心上宠啊。
【作者有话说】:今天521~祝小可爱们快乐哦~
今天发誓要把电磁场学完(银河的拖延症太严重了TAT)
这本书已经更到一半啦~追到这里的小宝贝们一定都是真爱粉啦!
第四十六章 七夕
本来清之华大学是九月十号才开学报到,但是由于柳曜和司朗想在附近先熟悉一下学校周边和市容市貌就提前了十多天去,顺便还能在周围玩一玩。
两个人定了飞机票,一个从海城市出发,一个从云麓市出发,下午三点左右同时到达机场。
本来柳政泽和盛源非要过来送柳曜上学,怎么说儿子上大学也是一大事,还要带一帮助理去送柳曜要去学校。
“爸,我知道你跟盛叔忙,不用送我去啦,我都是大孩子了。我跟司朗正好一起落地,我俩能照顾好我自己。”
柳政泽拗不过,只好作罢。吩咐管家给柳曜准备了整整五个旅行箱的物品,外加一个双肩包。
“我跟你盛叔就不去了,这些物品我直接快递到你们学校,你找人帮你搬到楼上吧。到了记得跟你老爸说一声,别有了媳妇忘了娘。”
“……好的,娘。”
“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还变皮了?上大学也得好好学习,别光顾著找对象了,听见没有?”
柳政泽跟柳曜叨叨好长时间,最后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内说完了上大学的各种注意事项。
等到了柳曜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家里人都出来给柳曜送行了。赵姨站在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赵姨,你看你,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您这是哭的哪一出啊?”
“小曜啊,我一直把你当我亲儿子看,你这现在一走了,我这心里空唠唠的。你在学校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啊,多吃点,要是学校饭菜不好吃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就在你们学校旁边开个饭馆,你天天上我这来吃饭……”
赵姨吭吭唧唧的说了一大堆,柳曜笑著抱了抱赵姨:“放心吧赵姨,你要去开餐厅那肯定是米其林三星级别的。”
管家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副绅士做派,但能看得出这位老绅士今天穿了一套新定做的制服,灰色花纹非常高级,配著绛紫色的领结,头发好像还特地做了造型。
“少爷,愿你此去一帆风顺。”柳曜差点张口就要接个二龙戏珠三阳开泰四季平安。管家伸出手跟柳曜握了握,从身后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盒子,“少爷,大学也算是个小社会了,俗语说‘人靠衣服马靠鞍’,您将来在大学里平步青云的时候肯定少不了一套合体的正装。我托人特意给您做的,少爷您收下吧。”
这管家还真是体贴,上大学出席什么重要的场合基本上确实需要穿正装。柳曜把那盒子打开一看,是上等的高级面料,一款夏装一款冬装。颜色是深灰色,大气雅致,旁边还摆著整整一叠条领带和无数对袖扣。
“管家有心了,谢谢管家。”柳曜弯腰致谢。
“少爷,我送你的东西不值钱,但是还希望您随身带著,遇到危险的时候用得上。”柳曜接过尹御递来的盒子,里面是一对戒指。
“看起来像是戒指,但其实是两个可折叠的指虎。”尹御给柳曜演示了一下。这个戒指平时带起来简约好看,是经过大师设计的款,有些性冷淡的风格,显得很高级。但只要轻轻一碰机关就会弹出两个小尖刺,尖锐程度可削铁如泥。
还真是尹御作为一个钢铁直男能想到的礼物。不过也是处于一个在国际社会上名声响当当的保镖在他无法触及的地方所能给予的最后的保护了。
最后是盛源叔,直接给了一张一百万卡。虽然之前那张和盛叔绑定在一起的卡被柳曜还了回去,但盛叔坚持认为钱这方面绝对不能差事儿。
柳曜就这样在大包小裹中又戴上了一对戒指一张银行卡和一个装西装的大盒子在众人的眼泪祝福嘱托中上路了。
“为啥我感觉我上个大学跟英雄出征一样视死如归呢?”柳曜心里有点纳闷。
司机师傅送柳曜和柳政泽和盛源到了机场,再次拥抱后终于上了飞机。
柳曜下了飞机就接到了司朗的电话,两人再次相聚,因为学校的宿舍还未正式对外开放,两个人先找了个宾馆入住。
“直到今天今天是什么日子么?”司朗从柳曜背后一把抱住了柳曜。
“什么日子?”
“啧,以前你可以不知道,但是现在你必须得知道了。因为你有男朋友了。”
“……情人节还没到吧?”
“不,不是洋节。是七夕。”
“你一个法国人还过七夕么?”
“我这也算是入乡随俗,毕竟我男朋友是中国人啊。”
司朗是法国人,骨子里就透露著浪漫,一颦一笑都流露著风情。法国人的风评一向是花心多情不靠谱,但是少有的靠谱又浪漫的法国人被柳曜遇见了。
“晚上咱俩去放孔明灯吧?”司朗把自己声音压得很低,那种沙哑磨人的声音凑在柳曜耳边,再假装不经意的用嘴唇轻轻碰触柳曜的耳骨。
司朗面色逐渐变红,在柳曜怀里变得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不想去?”
“说话你就好好说,别凑得这么近。”柳曜一弯腰,拿屁股一顶把司朗顶开了,用手扒拉一下耳朵,面红耳赤的坐在床上。
“怎么?都老夫老妻了还跟我害羞?”司朗笑了。
“纹身贴我拿来了,看看?”司朗走到书包旁边从一个小盒子里掏出两联贴纸。
“设计的好真挺好看的。”柳曜举在太阳底下看了看,“贴上他我就变成不良少年了。”
“这个图案还挺小清新的,又不是描龙画凤的。”
“现在贴上?”司朗晃了晃手里的贴纸。
“行。贴哪?”柳曜看了看司朗。
“要不胳膊上?”司朗录了撸袖子。
“行。你贴左胳膊,我贴右胳膊,正好对衬一下。”
司朗左手握著柳曜的胳膊,右手拿酒精棉片仔细的擦拭。柳曜胳膊上的电击伤好多了,浅粉色淡淡的在皮肤上,像是扫了一块一块的腮红。
纹身不是单一的一种颜色,从左到右做成渐变星空的颜色,衬在两个人雪白的皮肤上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太酷了。”柳曜躺在床上举著胳膊看了好久。
“拍个照发个朋友圈吧。”
不大一会,两个人纹身的照片被原来的高中同学争相评论。
“什么情况啊朗哥?社会社会。”
“这咋处对象了?”
“没有露脸,差评。“
邢舒刑畅更直接,在下面跟了两句“嫂子好!!!!!”
“……”
于斌回复邢舒邢朗:“你俩仔细看看那四个字母,不觉得眼熟?”果然学霸就是学霸,观察推断能力就是强不少。
邢舒邢朗:“你俩拜把子了?”
司朗:“嗯,拜把子了。”然后躺在床上乐了好久。
“邢舒邢朗说咱俩拜把子了。”司朗把手机搁在一旁转身抱住了柳曜。
“拜把子就拜把子呗。”
“可是我不想跟你拜把子,我想跟你生猴子。”
“我看你像猴子。”
“柳怼怼上线了?你就不能对你男朋友的态度稍微好一点么?”
“怎么个好法?”
“叫一声老公来听听?”
“之前一直觉得你挺正经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骚了呢?”
“正人君子是我装的,”司朗翻身压在柳曜身上,“在你面前,我是贪得无厌的小人。”
司朗知道柳曜就是嘴上硬,看起来有点乖戾孤傲,但其实在床上嘛……那就是另有一番风味了。
“我就是喜欢看你在我身下想挣脱又推不动我的样子。”司朗手慢慢伸进柳曜的衣服里,嘴唇堵住了柳曜的狡辩。
几分钟后司朗把嘴唇抬起来的时候柳曜的眼尾已经红了,还泛著一些泪光,水汪汪的大眼睛亮得不像话,像一只受惊的小兽,手里还紧紧抓著司朗的衣服。
司朗本来只是单纯的只想接个吻,看见身下人这幅表情之后像星星之火点燃了司朗的魂魄。
司朗起身把窗帘拉了个严实,遮光帘很严实,六点钟的天也有些阴暗。室内一下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柳曜在床上弱弱的叫了一声司朗的名字,朗字还未出口,就感觉有一个炙热的身体贴了过来。
司朗单手脱掉了自己的上衣,滚烫的肉体撒发著荷尔蒙的味道。昏暗的室内屏蔽了视觉,放大了嗅觉和触觉。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后,柳曜和司朗坦诚相待了。虽然看不清身下人的表情,但时而发出的低吟和急促的呼吸让气氛变得暧昧了许多。
猛烈地进行中突然身下浑身狠狠一抖。司朗摸了摸柳曜的额头,上面全是汗珠有些发烫。
“宝贝儿,疼么?”
“……嗯……不……不疼。”柳曜废了好大的劲才把这句话说完整。语气里带著些哭腔。
过了好一会,马路华灯初上,城市万家灯火,室内才逐渐安静下来。
尽管开了空调,八月的天气还是有些闷热。两个人身上都香汗淋漓,抱在一起在床上喘著粗气。
柳曜蜷缩在司朗的怀里,脑袋紧贴著司朗的胸膛,嘴巴张了一条小缝轻喘,司朗吻著柳曜的脖子。
司朗就这么一直哄著怀抱里湿漉漉的柳曜,认真的听他每一声喘息。等喘息声逐渐平稳的时候,他才开口轻声叫了柳曜的名字。
“睡著了?”司朗一只手抱住柳曜,一只手拧开了床头灯。床头灯由暗渐亮,暖黄色的灯光照在柳曜稍显疲惫的脸上。那双深情如水的眸子闭合著,眷恋的躺在司朗的身上睡的正香。
司朗看到这一幕哑然失笑。每次男朋友都是累的倒头就睡,娇嫩的样子像一朵带著露水的玫瑰,让人忍不住占为己有只为自己绽放幽香。
司朗抱著柳曜洗了个澡,擦干穿好衣服轻轻放在床上。
“辛苦啦,好好休息吧。”司朗熄了床头灯也躺下了。
【作者有话说】:上网就是上网
上课就是上课
上网课是什么意思?
(银河已经为马上到来的期末考试忙昏头了,大家的评论我可能没回但是我都看了~爱你们!)
第四十七章 孔明灯
晚上八点半,司朗感觉怀里有动静,轻轻拧开了床头灯。
“醒了?”柳曜揉著眼睛往司朗怀里钻。
“……唔……”睡眼惺忪的柳曜像一团香香软软的小白兔,看的司朗心里好荡漾。
“现在几点了?”柳曜的嗓音有些哑。
“八点半,你睡了两个小时左右。”司朗把柳曜搂在怀里,用下巴蹭柳曜细细软软的头发。
“你会出去吃点东西?”司朗问。
“行。”
两个人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由于刚才运动量过大,司朗和柳曜腿都有点酸,走的很慢。
这是一个一线繁华城市,他们住的地方正好靠近市中心。大街上俊男靓女来来往往,热闹的街头烘托著夏日的热闹和繁华。
“你想吃点什么?这里餐馆有不少,西餐,中餐,日料,法餐,还有咖喱。”
“我想吃披萨。”
“走著,前面就有一家披萨店。”
两人进了披萨店找了个两人餐位的沙发就坐。
柳曜屁股刚碰到沙发就神经反射的弹了起来。
“疼?”司朗有些心疼的看著柳曜。
“啊,没事。缓一缓就好了。”柳曜没敢太往里坐,在沙发上搭了个边脚伸到司朗的脚中间被夹住了。
两个人点了一盘大披萨外加两份奶油蘑菇汤。刚出锅的芝士口感简直不要太好。柳曜拿一块披萨往嘴里送,浓浓的芝士香一下子溢满了整个口腔。绵密的芝士拉了一道长长的丝,柳曜眼角眉梢都是大写的兴奋。
司朗看柳曜吃的这么开心,嘴角也忍不住往上扬。
披萨店音响里放著卡萨布兰卡,从棚顶引下的一盏灯照在桌子上,柳曜和司朗的脸上都散发著柔和的光晕。情意缠绵,难分彼此。
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一个崭新的纪元。
二人吃完了饭在大街上溜跶,远处天空有一片明晃晃的孔明灯缓缓地往天空飘去,满眼的灿若星河,就好像是天宫一般灯火明灭。明灯百盏,各祈所愿。又年轻的妈妈为自己的孩子未来祈愿,也有情侣为姻缘祈愿,也有人为自己的财运和健康祈愿。
两个人在路边买了一盏灯和一只马克笔,在广场上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司朗把包装拆开,把孔明灯展平铺在地上。
“写个愿望吧,很灵的。升上去之后就会有神明替你实现了。”
柳曜想了想,提笔写了几个大字。
漂亮的瘦金体写在红色灯笼纸上很是好看,司朗接过笔,也写了几个字。
“每一刻都是此刻,每一生都是今生。”
纵然穿越了很多苦难,但只要最终是你,苦难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享受。他教会了我如何面对绝处逢生的狂喜和狂喜之馀的珍惜。
司朗扯著灯的底座,柳曜拿打火机点燃了酒精灯块。火苗越来越大,空气在火苗的加热下影影绰绰变得虚浮,上升,膨大,最后变成圆鼓鼓的一个大灯笼,从两个人的指尖飘走。
他们是千千万万相爱的人当中的一对,他们跟众生一样在爱中得到救赎,相互拯救著彼此。
“明年的七夕还来这里放一盏灯吧,愿望我都想好了。”
“好啊?你想许什么愿望?”
“秘密哦。”柳曜向司朗眨了下眼睛调皮的笑了。
只要跟你在一起,愿望就已经实现了。
两个人沿著街道散步,闪烁的霓虹灯衬托著夜色照亮两个人少年的背影,他们的手揣在裤兜里不经意的触碰著,向夏日的夜晚走向深处。
“撅著。”
“流氓。”
“我要是不干点流氓的是都对不起你这一声称呼了。”
柳曜和司朗回到了房间洗了个澡,柳曜面朝下趴在司朗的大腿上等著司朗给他上药。司朗心细,每次第二天都会检查一下柳曜身上有没有伤口,包里那瓶小药膏也总是备著从没落下过。
司朗用手指尖沾了一些药膏轻轻的涂,虽然下手很轻但柳曜还是疼的哼了一声。
“男朋友,你平时得多吃点好的补一补。”
“补什么补,我脑子比你好使。”
“我说的不是补脑子,”司朗伸手戳了戳柳曜后背上的一个地方,“我说的是肾。”
“我哪不行了??还用得著补?”
“不知道是谁刚做完就睡了,虚的都说不出话了。”司朗说著,嘴里还带著压抑的笑声。
“我就是……我就是昨晚没睡好。”
“那上一次在我家的时候也是昨晚没睡好?”
“……嗯……”柳曜明显底气不足了,乖乖趴在柳曜的腿上不出声了。
司朗看著柳曜从耳朵开始慢慢发红,涨到耳尖,最后连著脖子也变得有些红。
我男朋友就是可爱,太可爱了,怎么能这么可爱,太犯规了。
司朗抹完药膏,轻轻在柳曜屁股上捏了一下。
“流氓。”
“什么?”司朗刚要去洗手听到柳曜说的话转身就要扒柳曜的裤子。
“我错了我错了,我说我流氓。”柳曜捂著裤腰往后蹭了两下,心怀忌惮的看著司朗。
“开玩笑的,再来一次你明天可就起不来床了。”司朗向咬牙切齿的柳曜抛了个媚眼闪进洗手间。
司朗洗完手对著镜子照照自己的脸。
嗯。帅气潇洒。没有人能对我这张脸不想入非非。然后伸手捋了捋自己金黄的头发,简直想抱著镜子亲自己一口。
“臭美啥呢?这么自恋?”柳曜懒洋洋的声音从外面想起来。
司朗刚才洗手的时候并没有关门,从对面的穿衣镜上能清楚地看到司朗刚才在镜子前面舞弄风骚的样子。
“……”
“我这不是自恋,只是在欣赏自己在别人身上看不到的美感。”
“……简称自恋。”
司朗坐在柳曜旁边拽过吹风机把柳曜湿漉漉的头发吹干,白皙细长的手指在黑色柔软的发间游走。
“咱俩真像新婚的小夫妻啊。”柳曜感慨道。
“我之前也是这么给我家的狗吹毛的。”
“……你家之前还养过狗啊?”
“之前养过,后来它就走了。”
司朗吹完“狗毛”上了床。
“去把你手机拿来。”
“干嘛啊?”
“教你怎么用手机。”
“哦……”司朗发现柳曜其实在他面前就是一个软软诺诺的小糯米团子,叫他干什么他也不会问,就乖乖的拿来了。
非常可爱的小娇妻。
柳曜和司朗靠在床头,柳曜的脑袋枕在司朗的肩膀上。屋里只点了床头小灯,这里成为了一个温馨的小窝。司朗给柳曜手机里下了几个必备的软件,有导航、定外卖的、网购的、查东西的。然后再给柳曜都注册好教他怎么绑银行卡,怎么使用等等等等。
“学会了么?”
“差不多吧。就跟背知识点一样记住就好了。”柳曜眼睛盯屏幕太长时间,不开心的揉了揉揉眼睛。
“那你发个朋友圈我看看?”柳曜拿过手机,没有码文案,只有一个叹号,发送。
“男神发朋友圈了?”
“万能的票圈,谁能来解读一下这个叹号代表什么意思?”
“学霸发的朋友圈果然好难懂!”
“我夜观天象发现,发现天上东南角有一个星宿呈不凡之态,想必跟这个叹号大有渊源。”
“……”
“发朋友圈有什么用?”柳曜把手机上的评论给司朗看。
“无聊的时候发一发……”
“哦。”
“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就再问我,天不早了赶紧睡觉吧。”
“真想这么一直搂著你睡觉。”
“开学之后咱俩能住在一起么?”
“按照学院分配宿舍的话,咱俩宿舍楼应该是分开的。”司朗上网之前看过关于学校宿舍的资料。
“放你和别的男生住在一起,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我跟别人跑了?”
“不,担心别人被你骚到。”
“要不咱俩出来租房子吧。就像高中时候那样。”
“我每天跟我爸说一声,让他在学校附近给我买套房子。”
“怎么现在地主家儿子都这么玩的么?”
“你才知道你男朋友是地主家的啊?”
“你是谁家的儿子都无所谓。只要是你就好。”司朗的胳膊紧紧搂住柳曜的腰,沉声说道。
刚开始认识柳曜的时候,只觉得他可能家境不是特别好。每天都穿著一样的鞋子,但是每天都擦得很干净。那时候别人书桌里都是一叠一叠从家里带来的雪白的草算纸,却从没见柳曜用过。周末的时候跟他一起出去上自习,他也总是穿著学校的校服,洗得干干净净,上学第一天跟校霸打架扯坏的领口也细细的缝好了。
没那么多花里胡哨,干干净净的,最合司朗的意。就光是初遇时的那股浑身炸毛的样子就足够让司朗玩味好长时间。就像是一匹脾气暴躁的小马驹,看见谁都尥蹶子,后来便只对他一个人不尥蹶子了,还让司朗默默他的鬓毛骑著他到处走。
我的小可爱被我驯化了。司朗不怀好意的想。想到刚才脑子里那幅画面,把柳曜看成一匹骄傲的小马驹,嘴上不禁笑出了声。
“笑什么?”柳曜把脸扬起来望著司朗,头顶上有很多问号。
“没什么,就是在想,你变成一匹小马会不会更可爱一些。”司朗轻声笑道,眼睛里是清明的月色。
“我变成你爸爸会更可爱。”
“……”
“睡觉?”
“睡觉。”
“晚安?”
“晚安。”
“不抱著睡么?”
“抱。”柳曜钻到司朗怀里,满足的合上眼睛。周围是静悄悄的,有司朗身上散发的沐浴露的味道,身上是暖的,心里是满满溢出的幸福。
晚安。七夕节快乐。
司朗看著怀里的小人心里说道。
【作者有话说】:明天周六了!!!!时间过得好快!
今天依然是要奋斗的一天 哦耶!
第四十八章 开学
没过两天学校正式开学迎接新生。清之华大学身为全国最好的学校之一,迎新生的派头也是很拉风很有排场的。校门口浩浩荡荡的围著好多来迎新的学长学姐和老师,门口立著巨大的拱门和条幅。
“你俩是新生吧?”柳曜和司朗拉著行李箱刚进校门就被一个学长模样的人拦下了。
“你好,我是咱们学校校学生会的,我是负责这两天在这里迎接新生的大二学长周知浩,你们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这个周知浩长得很儒雅,玉树临风的往那里一站,有点像周知洋的翻版。
咦?等等?周知浩?周知洋?
司朗和柳曜对视了一眼,“冒昧的问一下,你认识周知洋么?”
周知浩愣了一下,“你俩是周知洋的同学?”
其实周知洋一开始知道柳曜和司朗考去清之华的时候就在QQ群里艾特他俩了,说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哥帮忙,他已经跟他哥打好招呼了。
可惜那个群里平时就发一些小段子小视频表情包斗来斗去的,两个人都把那个群给消息免打扰了,根本没看见周知洋发的消息。
老乡见老乡,直接全程一条龙服务了。领著他俩报到,填表,领军训服银行卡,然后领他们在学校转悠一圈告诉他们食堂教学楼的位置,最后去了宿舍。
宿舍建在山上,一共有二十多栋宿舍楼,全部建在山上。山脚下是女生宿舍,山腰以上到山顶都是男生宿舍。从山下一直走到山上需要走十多分钟。
“咱们学校都是四人寝,上床下桌。没有空调,晚上十一点断电,早上五点来电。洗澡就在宿舍一楼,热水机就在每层宿舍尽头,需要插学生卡。”
学生卡在校园里是万能的。可以用来刷门禁,进图书馆,进体育馆,去食堂吃饭甚至可以当公交卡来用。
柳曜的宿舍在山腰,法学生住十舍;司朗的宿舍在山顶,医学生住十三舍。
“十三舍五楼……很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清之华大学最高的男人了。”周知浩拍了拍司朗的肩膀。
走到山下,两个人跟周知洋道谢,约好等有时间一起吃饭,司朗跟柳曜先去了法学十舍。
啧,恋爱中的人都一起收拾宿舍。
“法学十舍324……在这!”两个人从校门口走到山下大概走了能有半个小时,从山下走到山腰又差不多花了十分钟。终于拖著沉重的行李箱来到了宿舍楼前还要爬到三楼。
“知足吧,我可是爬上山顶还要上五楼的人。”司朗从裤兜里掏出手纸给柳曜擦了擦汗。
“我一会就跟我爸说我要住外面。”柳曜哀怨的说道。
两个人找到324推门进去。这是一个阳面的房间,采光还不错。四个床位看著也干净整洁。其他三个人还没有来,柳曜是最早来的。
柳曜去楼下小卖店买了一块抹布和洗涤剂,把桌子栏杆衣柜全都擦了一边。司朗去楼下买了壁纸,磨砂亚光纯白色的,铺在上铺和棚顶。
“居家好男人啊。”柳曜摸著铺好的墙纸。光滑平整,一点褶子都没有。
“那必须的,你男朋友什么地方都强。”给司朗一点阳光他就能灿烂。
“衣服啥的就先不往里面放了吧,万一出去住的话直接就把衣服放外面了。”
“行,那你这洗漱用品啥的留一套不?”
“留,将来估计遇上什么事估计也得在学校里住两天。”
“行。我这里收拾的也差不多了,我跟你上山去你那里收拾吧。”
两个人上了山,十三舍517寝,能明显感觉到山上就比山下凉爽好多。他俩进门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在里面收拾东西了。
“hello!你俩是我的新室友么?”这个男生身材很小,戴著个圆眼睛,平头,身上穿著运动服。乍一看感觉像是从来来的初中生混进大学里了,整个身材和气质都不像一个大学生。共何况他嘴巴里还吃著一根棒棒糖。
那个小矮个从上铺伸出头来,向他俩笑眯眯的打招呼:“你俩是哪个床啊?”
“他住在一号床,我不住这,我过来帮忙的。”
“哦,朋友啊。你也是咱们学校的?”
“嗯,法学系的。”
那小矮个从床上灵敏的爬了下来,站在司朗和柳曜面前才基本上能到两个人的胸口。
“我叫崔佳萌,从南方来的,多多指教。”
“我叫司朗,我朋友叫柳曜。我俩都是北方人。多多关照。”然后两个人弯下腰和这个小朋友握手。
好家伙,这小朋友的手比司朗的手小了将近一半,就跟握著小猫爪子似的。
“这个是咱们寝室的钥匙,给你一把。”崔佳萌小手伸过来一把钥匙,然后蹦蹦跳跳爬上床接著整理被褥了。
只见床单上印著一个大大的helloKitty。
“……你这床单还挺别致的”司朗打趣道。
“还好啦,我最喜欢HelloKitty了。”崔佳萌开心地说道,嘴巴里津津有味的吃著棒棒糖,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草莓香精的味道。
“其实我是跳级上的大学啦。我今年只有十五岁。”崔佳萌语气里有些骄傲。
“我小学的时候老师就说我太聪明了,直接跳了一级。后来初中跳了一级,高中跳了一级。然后高考就随便那么一考就考上这里来了。”
你听他说的这话多么气人。不仅跳了三级,高考竟然还可以随便那么一考。司朗和柳曜站在原地石化了。不过看著这个小孩除了聪明点小巧点,倒也活泼开朗没什么坏心眼子。
这回变成柳曜铺壁纸,司朗拿抹布擦栏杆。
“你是要在我我棚顶造出石岗岩的手感么?”四郎摸著褶褶巴巴的壁纸感慨道。
“棚顶不太好贴嘛……而且上面空间那幺小,我仰著脖子都酸死了。快下来给我捏捏。”
还说别人小孩呢,这柳曜在司朗面前也是个彻彻底底爱耍小皮的的小孩。
“只要是你贴的,贴成木乃伊的裹尸布我也喜欢。”
崔佳萌:“……你俩也是跳级上来的?”
司朗:“我俩可是正经八本如假包换的成年人。”
“……”
两个成年人整理完床铺,已经快到中午了,两个人准备去学校食堂吃一口。
“你想吃啥?”司朗和柳曜站在熙熙攘攘的食堂里一家一家看著招牌上写的奇葩菜名,什么蒜香?果、水果乱炖、雨后池塘……
“现在这大学都玩的这么先进了么?”司朗看得目瞪口呆,但是周围的学长学姐似乎已经适应了这么个环境。
“我知道雨后池塘是啥了。”司朗看著一个学长盘子里盛著一勺基本上像泥一样的东西,“就是南瓜炖冬瓜。”
“那为啥叫雨后池塘啊?”
“果然我的语文还是略胜你一筹。”柳曜眼神中有一些小得意,
“雨后的池塘里有什么?有青蛙。青蛙怎么叫?”
“呱呱……”
“确实很匪夷所思。严重怀疑起菜名的人非常的中二。”
两个人最后还是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靠谱的面馆。
“要一份麻辣花甲鸡拌面,再要一份炸酱面。”司朗冲面摊后的师傅说,然后掏出了自己的学生卡。
“……”
“新来的?卡里没存钱?扫码支付也行。”
司朗掏出手机扫码付了账。两个人在面摊等了一会,端著两碗热腾腾的面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麻辣花甲鸡拌面是柳曜点的,但他万万没想到这碗面上面整整铺了一层青椒和辣椒,鸡肉丁少得可怜,火候再大一点估计鸡肉都看不见了,花甲就更不用说了,只能看见花甲壳。
司朗点的炸酱面看起来倒是比较不错,跟在海城一中吃的炸酱面很像,上面铺著亮晶晶香喷喷的鸡蛋酱。
“……你的面看起来挺好吃的。”
司朗举著筷子看了看自己的面,又看了看柳曜的面。伸手把两碗面换了个位置。
“懂。”司朗冲柳曜笑了笑把自己碗里的麻辣鸡肉丁全都挑出来放到柳曜的碗里。
“啊,突然好怀念高中啊。想起之前咱俩和于斌在天台上吃鸡公煲了,太香了。等以后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回去吃一次。”
“哎,对了,于斌这两天是不是也快到了?”
“等我问问时间,咱俩接他去。”
“行。”
司朗把麻辣花甲面全吃了,柳曜的炸酱面倒是剩了小半碗。
“怎么吃这么少啊?不好吃?”
“既没有高中上学饿的前胸贴后背然后跑著去食堂吃饭的那种胃口,厨师也没有高中食堂大叔那么亲切,面也做的没有那时候好吃了。”柳曜叹了一口气说道。
“行了,让你饿八天不吃饭你就不会这么挑食了。”
柳曜白了司朗一眼,“等一会我跟我爸打个电话。”
柳曜掏出手机给柳政泽打了个电话,不接。柳曜又把电话打到了家里。
“喂?”
“喂?您好,这里是柳政泽的宅邸,请问您有什么事?”
“您最近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想我啊?”柳曜笑嘻嘻的问。
“啊,少爷,是您啊!”管家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在略微吵杂的食堂里让柳曜听著很舒服,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借您吉言,我最近过得还不错……哎!别抢!……少爷!是您么!少爷!”
大提琴声不见了,出现了一个听起来又焦急又激动的声音。
“赵姨!”
“少爷!您终于来电话了!您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柳曜心里苦笑,这才离开了不几天,怎么像一年多没见面了似的。
“赵姨您放心吧,我在这边过得好著呢!”柳曜心想要是让赵姨知道学校食堂那么不舍得放肉,见识一下食堂大妈巧妙地手抖盛菜,肯定哭著喊著也要过来给柳曜开小灶。
“我爸在家么?”柳曜终于逮著机会说正事了。
“在!他正在喝茶呢,管家已经叫他去了,您稍等。”
“喂?”这回换了一位中年男子的浑厚的声音。
“爸,喝茶呢?”
“找你爸什么事?说吧。”
“爸我就想关心关心你,这不想你了么,打电话问问你过得怎么样。”
“你以为你爸是谁?你都不用张嘴我就知道你要找我干嘛。”
“真的幺爸?那你猜猜我想干嘛啊?”
“你陆叔叔最近在你们学校那边呢,帮你看好了一座房子。我这边要处理公事暂时过不去,等一会我让你陆叔叔跟你交接一下。”
“行啊,老爸,还真猜对了,感谢老爸!”
“那个……咳……内什么……”如果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位驰骋商界大半辈子的中年男子吞吞吐吐,那么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
“爸,身为你的亲儿子,我其实也明白你想说啥。”柳曜笑了一下,“无非就是想问我和司朗现在怎么样了是不?”
“行,还算了解你爸。”
“我现在跟他好得很,还请父皇不要担心。等陆叔联系完我,我跟司朗就搬进去。”
“内个……那些事我也不懂,你就……你就看著办啊。一定要……一定要……”
这回柳曜没憋住,直接笑出声了,“行了爸我知道了,别说了。怪尴尬的哈哈哈哈哈哈”
一定要注意安全。
柳政泽硬是没拉下老脸说出来。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柳曜说了一句“爸,谢谢你。”
“咱俩之间还什么谢不谢的。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挂了。”
“拜拜。”柳曜说完要挂电话。
“等会,先别拜拜,让尹御跟你说两句话。”
“喂”大提琴和弦出现了,干净低沉,散发著尹御独有的魅力。
“在学校有人欺负你的话……马上给我打电话啊。我虽然不能马上赶到你身边,但是我认识的人遍布全世界,在哪里都有我能联系到的人,所以……”
“所以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尽管放心吧。”柳曜回答。
这是一个有温度的家,就像之前那样,温暖、让人心安、给人安全感。
这里的每个人都记挂著柳曜的方方面面,一个电话打过去心里面涌出一汪温热的泉水。
撂下电话,心里全是感动。
司朗把两个人的面完送去了餐具回收处刚回来,“怎么样?你爸答应了?”
“嗯,房子已经定下来了,我一会联系一下陆叔叔,估计今天咱俩就能在那里住。”
“我严重怀疑我爸其实早就把房子准备好了。他选完的房子起码得重新扒了装修一遍。等装修的甲醛晾干才能让我住进去,我严重怀疑这老头子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你爸还是你爸。要不然怎么能叫房地产商业龙头老大呢。”
“你这还没进我家门呢就夸起自己的岳父了?”
“那可不,先得巴结巴结。讲真,身为你的男友心理压力真是巨大。我都怕我将来养不起你。你看哪个搞医学的家财万贯了?除了卖假药我觉得基本上不太可能。”
“没事,将来你挣两千咱俩就过两千的日子,你挣两万咱俩就过两万的日子。只要有你在,每天都是好日子。”
“没想到我男朋友说情话还一套一套的呢。”司朗凑在柳曜耳边轻声说道,只限于柳曜能听到。
“都是我调教的好。”司朗欣慰的摸了摸柳曜的呆毛。
“……流氓。”柳曜站起身直接就往外走,司朗笑嘻嘻的跟上去接著捋男朋友炸了的呆毛。
此时此刻的柳曜在司朗眼里,就是无敌升天螺旋爆炸后空翻侧劈腿劈大叉的可爱。
盖世可爱——柳小曜。
【作者有话说】:银河大大要接著肝实验报告了,挥挥~
爱我的小读者~你们是我的小心肝哈哈哈
第四十九章 室友
两人从食堂出来往校门口走,校园里全是来来往往的拖著好几个行李的学生和家长。如果一个大一新生第一天来到大学,那么他注意的地方无非就是三个。第一,学校内部环境,硬件设施,第二,室友,第三,就是在校园里遇到的各种学长学姐。
大一新生刚来的时候基本上分不清那些是学长,哪些是跟他一样的小萌新,基本上看谁都像比自己大那么一丢丢。当一大波小萌新们正满头大汗顶著大太阳拉著沉重的行李箱往宿舍楼走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两个大帅哥正向自己走来,帅气高挑,举手投足中带著随意和禁欲。
“万能的墙,十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两位帅哥的全部信息。”
不知道是谁偷拍了一张发到了表白墙上,瞬间表白墙就瘫痪了。无数的电击浏览和下载保存。还有的人直接把两个头截下来当头像。
此时此刻已经风靡全校的两位帅哥毫不知情的路过。
“喂,陆叔。”柳曜接起了兜里的电话。
“墙!发现其中一位帅哥用的手机壳是某大牌的定制款!家里一定有什么背景吧!”
“这不是房地产大亨柳政泽儿子么?”
“那他旁边的那个男生是什么来头?!”
“他俩是大几的?想追!”
“楼上稍微收敛一点吧,一看就是天菜,可遇不可求!”
“嘤嘤嘤姐妹们求联系方式!”
“……”
就在柳曜接了个电话的功夫他的身世差不多被扒了个干净。
“是谁这么无聊?”过了三分钟,清之华大学账号被冻结无法查看了。尹御坐在电脑前皱著眉头,细长的手指在太阳穴上有节奏的轻点。
“我上大学的时候也被人追过,也没见过这么疯狂的啊。要是不赶紧封号估计柳曜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也会马上被曝光……”
尹奶妈变身神秘黑客,远程阻止柳曜内裤颜色曝光。
“陆叔一会开车来接咱俩,今晚咱俩就去新房住。”柳曜把电话塞进衣兜,转头对司朗说道。
“……司朗,你有没有感觉怪怪的?”
“什么怪怪的?”
“感觉有好多双眼睛在看著我,我感觉我身上一股恶寒……”
“你要有作为一名帅哥的觉悟。你看我,早习惯了。”
“我还要脸的。”
“……”
两个人在众人目光的洗礼下走到了校门口,陆叔拉著他们去了新房。
“原来是柳曜和同学一起住啊。我说为什么柳总让我按照双人房的标准布置呢。”
“你俩兄弟感情肯定特别好吧?”陆叔叔坐在前面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尴尬的气氛。
“我俩关系还……挺……挺好的。”
“那肯定不是一般好啊,柳总特意告诉我安置的双人床。能一起睡双人床的,无外乎父母爱人。你跟你这同学肯定关系老好了。”
“我俩关系是挺好的,过命的交情。”司朗突然插了一嘴。
“能看出来。”陆叔叔满脸“懂你”的表情。
柳曜掏出手机给司朗发了条消息:咱俩哪来的过命的交情?
司朗回:当你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你是我的命中注定。我回到你身边的时候你没有这种感觉么??
柳曜:没有。只是觉得自己像被关进铜雀台的妃子,天天还得伺候你。
司朗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在屏幕上连著打了六排的哈哈哈哈哈哈。
新房离得不远,路上堵车浪费了很多时间。其实要是步行走个十五分钟就能到了。
“给你俩钥匙,我就不进去了,我下午两点还有个跟股东的会。有什么需要的你再给我打电话。”两人目送陆叔叔开车离去。
“我感觉你爸不是按照双人房买的。这简直就像是包下了个艺术馆。”柳曜不可思议的感叹道。
房型的构造确实是很特殊。柳政泽买的这一层是12楼顶层,而且一看就是柳政泽后期找人重新设计了,仔细看一下就会发现是十一楼和十二楼打通了中间建了个楼梯。
房间内所有的门都是双开门,楼下的布置依旧是柳曜喜欢的简约风,楼上是偏向小清新的风格,最具特点是楼上的主卧棚顶是玻璃的。可以通过遥控器来控制玻璃的深浅。
晚上躺在床上直接可以看到星星,冬天可以看见雪花飘落,雨天可以聆听雨声的淅沥。
“你爸真的是大手比啊!”司朗坐在床上抚摸著柔软的高级鹅绒被。
“天下的爸爸都这样,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孩子过得好一点罢了。”
柳政泽确实有心了,玻璃房里种满了鲜艳欲滴的玫瑰,有红色有黄色有粉色。柳政泽这老头子还真是浪漫,儿子找了男朋友自己也变得少女心氾滥,屋子里飘著清新的玫瑰花香。
“替我谢谢你爸爸。”司朗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冰镇可乐。
“谢过了。下午能陪我回一趟学校么?赵姨给我打包的五六个巨大的快件到了。”
“行,正好把行李一起拉回来。”
“啧,要是有个车就好了。”
“少爷就是少爷,出门脚都不能沾地。”司朗把可乐拉环拉开地给柳曜。
“我不仅出门脚不能占地,我还喝可乐要人喂。”柳曜看著伸过来的可乐半天没接。
“行行行,你是我祖宗。等我找个地方学个车票我以后当你专职司机。”司朗把可乐递到柳曜嘴边喂柳曜喝。
司朗手臂慢慢倾斜,生怕可乐呛到柳曜,一只手托著柳曜的后脑勺。
像是在喂宝宝喝奶一样。司郎心里想。脸上简直乐开了花,感觉自己男朋友喝奶,啊不,喝可乐的时候太可爱了。嘴巴嘟嘟的,腮帮一股一股的,小脸向上扬著,半睁著一双晶亮的大眼睛,两只手轻轻抓住司朗的衣服。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可爱?”司朗把罐子里剩下的可乐一口喝掉,一只手捏著柳曜的下巴。柳曜沾了液体的嘴唇很是性感,司朗低头凑了上去,直到再往前一点就碰到的距离。
“可爱到,都让你男朋友起反应了,嗯?”司郎没有给柳曜挣脱的馀地,直接把柳曜按倒在沙发上,把柳曜嘴唇上沾的可乐舔干净。
五分钟过后,司郎才心满意足的坐起来,摸了摸***差点喘不上气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柳曜。
“你……你不许……”
“嗯?不许什么?”眼看著司朗又凑过来,柳曜赶紧用手摀住了司朗的嘴:“不许喂我喝可乐了。”
现在就算是烧红的铁块也没有柳曜的脸红了。
“好,我听男朋友的。”
“我给于斌发个短信问问他什么时候到。”
“行,我去楼上开窗通通风,晚上咱俩睡楼上吧?”
“好。”
司朗起身摸了摸柳曜的脑袋起身上楼,把卧室的窗户打开,又把床上的被子拿到阳光下晒一晒。
空气中有飞翔的光斑和点点尘埃,夏日的微风从脸庞吹过。司朗从未感觉生活能如此的幸福,和柳曜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新鲜的,在热烈的夏日,美好的年龄,怀揣著心爱的人。
没人比他更幸福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粉色的泡泡。
“于斌说他明天上午十点到。”
“行。”
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去拿快递箱子和行李。快递直接寄去了学校,两个人到代收点取快递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五个大箱子整整有五米高。
“那个……你们提供配送服务么?可以加钱。”柳曜留下地址电话回寝室拿行李。
“我跟你上去拿行李,下来的时候你跟我去那行李。”柳曜拉了拉司朗的袖子。
“怎么,现在都离不开男朋友了么?”司朗低声笑了。
“才……才没有。就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就想找个人陪著。”就像刚从云麓逃去海城的时候,司朗第一眼见到柳曜的那种样子。用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压抑自己内心的焦躁不安。
俩人刚进去的时候崔佳萌正躺在床上看漫画书,脚丫搭在护栏上一晃一晃的。
“你俩怎么又回来了?”崔佳萌嘴里含著奶糖口吃有点不清。
“回来拿行李,我俩在校外租房子住,今晚就不回来了。”
崔佳萌脸上痛不欲生的表情看著司朗,眼看著眼睛里就要流出伤心的泪水:“啊!哥哥你怎么舍得就让我一个未成年人独自睡空房!你好绝情!”
“……额,下午估计还会有新人来吧。”
“要是没有呢!”崔佳萌委屈巴巴地说,“要是没有的话我就给你打电话,你得跟我唠嗑让我不害怕。”
崔佳萌硬是要来了司朗的电话号码。
司朗有点无奈,但毕竟是小孩子自己一个人睡空寝室确实是有点吓人。
接著去柳曜寝室拿行李,还没推开屋子就听见里面有一阵嬉闹声。
“hello,你就是咱们寝室第一个来的吧?”
“嗯,我叫柳曜。这是我朋友,司朗。”
“帅哥求加好友!”躺在床上的三个人扒著护栏异口同声的向柳曜和司朗伸出了扫一扫界面。
“我刚才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早就感觉不对劲了……”
跟眼前的这三个男生都是第一次见面,如果性格就是偏外向的,可以理解。可是柳曜和司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情的男生。
再扭头一看,自己收拾干净的桌面上已经堆了一堆巧克力饼干之类的小玩意。
“……你们……是谁派来的?”
三个男生表情凝固了,怯怯的收起了手机。
“那个……我们三个是一起来报道的。有个负责接待学姐非要送我们吃的……让我们仨要出你俩的联系方式……毕竟……已经收了她的东西就不太好意思……毕竟人家也是学姐……”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嗯,确认过眼神。刚才崔佳萌肯定也是受什么人委托一个人演了一场独角戏,最后要到了司朗的电话号码。
这三个男生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刘志明、贾胜利和马峥是从开裆裤一直玩到高中的好哥们。三个人住在一个小区里,家长都是在一个单位上班的老熟人。
看见司朗和柳曜没搭理他仨,赶紧从床上跳下来道歉。
这种事情也能理解,这学姐趁著小萌新刚入学的时候就这样指使小学弟,小学弟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还硬是往他仨手里塞了呢么多吃的,换了别人估计也没办法。
柳曜轻描淡写的跟他们说了一句“没事,桌子上的东西你们要么拿回去要不就扔了。我不吃。”然后拿著行李箱子就走了,一个多馀的动作也没有,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还是咱们做的太过分了。”
“对新室友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有点后悔了。”
“他刚才拿行李想走,不会是不想跟咱们住了吧?”
“我有点后悔了。”
“所以联系方式还是没能要来。”
“找班主任问问他的电话吧,晚上给他打个电话道个歉。”
仨兄弟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就像小的时候聚在贾胜利家里玩抓人,把贾爸书房里的皮沙发踩塌了之后想办法隐瞒的情形。
调皮捣蛋三兄弟组合在晚上六点钟左右的时候拨通了柳曜的电话,三个人围著开了免提的手机小心翼翼的像打探一下柳曜的生气程度。
“喂你好。”
“啊,你好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你今天下午跟你见过一面的那个室友。我是跟你临床的那个,我叫刘志明。”
“我叫马峥,是你对床。”
“我是住在对角线上的贾胜利,我妈给我起名的时候光想著要起一个大气潇洒霸气的名字,但是她忘记了我爸姓贾,所以我总是感觉这个名字把我坑了,为了这个我爸和我妈还大吵了一架……”
“兄弟,说多了。”马峥摀住了贾胜利的嘴。
柳曜:“……”
“我们给你打个电话就是想跟你道个歉,今天这事确实也是我们不对……”刘志明身为三兄弟代表出来道歉。
“我没生气,我知道你们也是不情愿的。”
“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那个……你今晚回来住么?”
“我在校外住,今天不回去了。”
“好的,拜拜。”
“拜拜。”
柳曜放下电话,接著跟司朗吃晚饭。两个人回来的路上正好经过肯德基,就买了个外带全家桶带了回来。
“是那三兄弟么?”
“嗯。跟我道了个歉。”
“你也别生气了,我看那三个人还挺憨厚的。”
“我也没生气啊。你生崔佳萌气了?”
“没有。他肯定不是故意的,只是被一盒奶糖冲昏了头脑。”
两个人没再就这个事情讨论下去,吃完了炸鸡后把堆在门口的五个大箱子拆开。里面全是柳曜的衣服鞋子,两个人把箱子里所有的衣服整理好放进衣柜里已经是晚上的十点钟了,
累瘫痪的两个人趴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
【作者有话说】:又周六啦~~
今天妹妹家玩哈哈哈
第五十章 于斌的变化
“这!”
柳曜和司朗在出口拼命挥了挥手。于斌背了个黑色双肩包,手里拖著一只行李箱,老远就看见两个人在远处疯狂的叫著他的名字,手里还挥舞著什么花里胡哨东西。
“是什么明星么?”周围的人窃窃私语,都围过来看。还有的人掏出手机准备拍照。
“于斌!”柳曜和司朗手里一人捧著一大束鲜花,跟马上要见自己家爱豆的小迷妹似的。
“……真想假装不认识……”
“于斌!抱抱!”柳曜一个猛扑抱住了于斌,“想死你了。”
“没看出来,放假那么多天也没见你来找过我。”
“这不现在来赔罪了么,走,接风洗尘!”
柳曜跟于斌关系好不是装出来的。柳曜来到海城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跟他同龄的于斌。于斌长得憨厚,胖乎乎的像一只熊猫,跟他开玩笑他也不生气,在很多地方都特别照顾柳曜。
真正的朋友。
柳曜是这么在心里给于斌定位的。一个真正的朋友是不会高估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也不会拿这段感情来相互捆绑。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恰好在,就算是长时间没见,你我之间的默契还是没有改变。
三个人找了个餐厅,点的全是于斌喜欢的硬菜。
“菠萝古老肉、红烧肉、手撕羊排、锅包肉、软炸肉……”柳曜看著菜单跟旁边的服务员点餐。
“那个……要不点两个青菜吧,肉菜点的是不是有点多啊…”
“哟?你不素来是无肉不欢么?今天怎么还想起吃菜了?”柳曜看了看菜单,又点了一个龙须菜让服务员走菜了。
“哎,你俩看我没感觉有什么变化么?”
“有啊,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感觉出来了。最近有啥烦心事啊?咋还瘦了呢?”
“要不是沈佳每天老督促我吃素,我能这样吗?”于斌脸上一片红,没看出来有什么怨言,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
司朗和柳曜对视了一眼,发现几天不见这个于小胖好像有点情况。
“司朗,你觉得咱班谁长得最好看啊?”柳曜问。
“嗯……应该是李般若吧,虽然她有对象了但我觉得她长得还是挺好看的。”司朗装模做样的回答。
“李般若哪有沈佳长得好看。”于斌插嘴道,“沈佳那大长腿瓜子脸,还有练舞蹈的身材,哪都比李般若好看吧?”
“啊,你对沈佳还挺了解的?”柳曜笑嘻嘻的看著于斌。
“啊……咳……还行吧。”于斌扶了扶眼镜,鼻尖上冒出了一点汗。
司朗和柳曜两个人看破不说破,相视一笑聊上了别的话题。
这酒楼是柳曜特地选的高档餐厅,菜不一会就上齐了。于斌拿起手机给菜拍了个照。
正常人拍,应该是把桌上所有的菜都拍进去,于斌不,他把桌上仅有的一盘素菜转到自己面前,拿手机给了个特写,然后在屏幕上点来点去的,把照片发给了什么人。
柳曜跟司朗就那么静静地看著于斌,也不说话,就安静的笑。
于斌摆弄完手机拿起筷子准备开吃,看见对面两个人直勾勾地看著他,面带诡异的笑,下意识得瑟了一下。
“???”
“我劝你坦白从宽。”
“……没啥要坦白的。”
“那行,今天桌上这些肉你一口不许吃。”柳曜夹起一块肉往自己嘴里放,吃的那叫一个香。
“……我真没有。”
“我问你答,”司朗说,“刚才把照片发给谁了?”
“沈佳。”
“为什么发给她?”柳曜问。
“她非让我把每天三餐的照片发给她,她说要督促我减肥。”
“胖子那么多为啥非要督促你啊?”
“……我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我是她同桌,我太胖了,肉挤到她了。”
“都毕业快两个月了,她早不是你同桌了。”
“……于斌你是真直男还是在这跟我俩装傻呢?”柳曜和司朗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著于斌。
于斌虽然瘦了很多,但是由于基数过大,他现在已然是一个小胖墩儿。肉呼呼的脸上两坨高原红直接红到脖子根。两只大眼睛虽然快被肉淹没了但还是可怜巴巴的望著他俩。
“算了,看来咱斌哥是真的直男。”司朗轻轻笑了一声。
“那什么…吃肉,来,吃肉。”柳曜看著一脸茫然的于斌也笑了起来,伸手往于斌碗里夹了一块羊排。
胳膊往前那么一伸,就看见了柳曜胳膊上的纹身。
“你俩这纹身挺好看的,你在朋友圈发完之后好多人都去那家纹身店纹了呢。”
“哦,我这是纹身贴。情侣的。”柳曜毫不在意的说。
“哦。”于斌点了点头竖了个大拇指:“好看。”
“我俩这是情侣纹身。”柳曜夹菜的手在空中停滞,又重复了一遍。
“啊,我听著了,我说好看。”于斌也重复了一遍。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正常人哪里会是这样的反应。司朗和柳曜已经做好了一切关于“如果于斌被吓到了、如果于斌不能接受、如果于斌打算和他俩绝交”的一切解决办法,然而这小胖子直接就来了一句“好看”。
“你觉著他是真知道还是一位咱俩跟他开玩笑呢?”柳曜拿手机给司朗发微信。
“不知道……要不咱俩亲一个看看他的反应?”
“别了,我怕他吃不下饭。咱俩拉个手,看看他什么反应。”
“好。”
然后柳曜就抓住了司朗的手放在桌面上,柳曜的左手握著司朗的右手,还有意无意的举起来给于斌看。
“我说你俩秀恩爱非得在我眼前秀么?欺负我单身狗啊?”
“那你是知道我俩的事了是么?”
“你俩啥事啊?搞对象啊?不是你刚才告诉我的么?”
于斌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柳曜,拼命往嘴里添肉,看起来在沈佳的管教下最近馋肉馋得不轻。
“那你咋没有激烈的反应呢?”柳曜下巴都要掉到桌子上了。
“你还想要啥反应?我一会出去给你俩放一挂鞭行么。”于斌乐呵呵地说。
“高中的时候我怎么说也是你最好的朋友之一吧?有些事情我光是靠眼睛看就看出来了。你和司朗,别人可以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每天午睡结束的时候司朗就趴在你旁边看,就差没亲上了。”
“……哦。”司朗回应了一声,没敢看柳曜。
“祝你俩百年好合长长久久。”于斌举了举手里的饮料杯子,“我的朋友不多,你俩算我最好的朋友。等将来结婚别忘了给张请柬,我给你俩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三个人举杯,一饮而尽。
就像是司朗过19岁生日的那天,三个人靠在沙发上,两个人醉醺醺的昏昏欲睡,于斌细心地把他俩拖到床上,再把客厅的垃圾收拾好了才走,第二天早上还特意给柳曜打了电话叫他起床。他长得不算出众,是在人群中转个身就找不到了的那类人。然而他却能想到别人都想不到的东西,默默的付出,做最善解人意的那只大熊猫,这样的人怎么能说他哪里不好。
空杯落在桌子上,柳曜的眼角稍微有点湿润了。这段不被法律庇护的恋情,如果最后两个人顶著各种外界压力走到一起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在这个时候得到别人一句真诚的祝福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就像是一个在水里游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落脚点的北极熊,面对著无尽的海洋感到筋疲力尽的时候从远处飘过来一小块浮冰,浮冰对北极熊说:请靠过来歇歇脚吧,休息好了就继续加油往前游吧,前方有美丽的小岛。
三个人吃完了饭去街上溜跶了一会消了消食,下午的阳光很强烈,柳曜和司朗送于斌去寝室的时候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于斌跟司朗一样住在山顶上,眼看著这个小浮冰背著包拉著行李箱就要死在道上了,司朗伸手接过了他的行李箱,递给他一张手纸。
“我可真怕你还没到寝室就化成水了。”柳曜看著于斌这一脸汗嘻嘻哈哈的笑了半天。
于斌住在在司朗的前一排,经管九舍221。于斌到寝室的时候寝室里有两张床已经整理好了,但人不在寝室里。司朗和柳曜分工配合,给于斌床位从上到下擦了一遍又帮忙贴上了壁纸。于斌瘫在凳子上呼哧呼哧的喘著气,一张小胖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我能不能向学校提交个申请给我安排到山下啊。我估计我天天这么爬上爬下的早晚得死在半道上。”
“山下是女寝,你还是歇了这个念头吧。再说了,这不正好应了沈佳的心思让你减肥了么?”柳曜坐在床上看著地上欲哭无泪的于斌,满脸的得意。
“可别,我要告诉沈佳我每天回宿舍还得爬山她能乐死。”
“我说斌哥啊,你是真不知道沈佳的心思么?”司朗拎著抹布问于斌。
“咋的你俩没完了?她不就是看我胖看我好欺负么?我就是好男不跟女斗!不跟他计较!”于斌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大学生指南”扇了起来。
“……斌哥啊,你样样都好,就是愿意亲手剪断月老给你绑的红线呐。”
“什么红线?我现在看见沈佳我都觉得口苦,胃里感觉全是青菜汁,别说红线了,就算月老给我牵的钢丝我都给他撅折。”
“……打扰了斌哥。你以后要是娶不到媳妇就来找我俩,咱仨大老爷们过一辈子。”柳曜跳下床拍了拍于斌的肩膀。
“行了,该吃的也吃了,该收拾也收拾了。你俩撤吧,我把我行李收拾收拾。”
柳曜和于斌走了出去,顺著马路往家走。
“还有救么?”
“悬。”
柳曜精辟的总结了一下于斌今后的情感路线。
学霸竟自带桃花屏蔽器。可怕可怕。
【作者有话说】:今天依然是爱我小宝贝的一天!
好啦要去学习了,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五十一章 初次见面
阳光暖暖的照射进来,柳曜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翻了个身。脑子醒了,但身体还想再赖一会床。左手习惯性的往旁边摸去,渴望碰到一个暖呼呼的肉体。
什么也没有。
柳曜眼睛一下就睁开了,身旁没有人,床铺都是凉的。
柳曜翻身下床,光著脚往楼下走去。楼下传来隐隐约约的炒菜声和微波炉的提示声。
“醒了?刚准备上楼叫你呢。”司朗光著上半身子,系著围裙站在厨房里正拿著铲子翻炒著什么,浓浓的番茄香飘进柳曜的鼻子里。不管是视觉和嗅觉都有很强的冲击性。
“早安,男朋友。”司朗在柳曜额头上亲了一下,笑著说“昨晚睡得好吗?”
“嗯……好。”
“你先去换衣服洗漱吧,饭一会就好,吃完了咱俩得去学校呢。”
司朗要是不提醒他一下他就差点就忘了,今天是班级同学见面的日子。难怪今天司朗起的这么早。
“啊,男朋友有心了。”柳曜回了个吻,然后上楼洗漱换衣服。
上了大学就没有所谓的校服了,只有院服,每个院系有自己专门的衣服,体现自己专业的特点。
柳曜从衣柜里挑了一件白色短袖衬衫,配上一条dk领带,下身配工装短裤,裤脚在膝盖稍微偏上一点的位置,刚好露出柳曜白净又匀称的一截大白腿。
“完美。”柳曜对著穿衣镜凹了几个造型,再拿手随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帅呆了。
接著再考虑一下男朋友今天穿什么。柳曜拉开另一边柜门,里面的衣服相对来说比较休闲,偏向运动风。柳曜选了一套有些设计感的白色短袖,背后是经典的法国刺绣,下身选了一件黑色运动短裤,配一条尼龙白色腰带,腰带刚好能露出来一截,又潮又酷。
柳曜对自己的搭配满意的点了点头,拎著衣服下楼了。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盘番茄意大利面,上面还有一个可爱的煎蛋,配上鲜榨橙汁,绝了。
柳曜掏出手机照了一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还发朋友圈啊?”司朗有些不好意思,“我做的可能不是特别好吃。”
“没事,不管你做成什么样都是美味绝顶。”柳曜端起橙汁喝了一口。
“看我今天穿的怎么样?”柳曜孔雀开屏一般站在司朗面前骄傲的转了个圈。
“好看,帅气,只是……”
柳曜眉毛挑了一下,不知道身上哪里不妥。
“只是你这幅样子出门,被别的男人盯上了怎么办啊?”司朗托著下巴坐在那里,手里举著一只叉子,眼神很暧昧的看著柳曜。柳曜感觉像是没穿衣服似的捂了捂自己胸前。
“……没事,我有我家保镖特地给我准备的防身武器。”
柳曜从裤兜里掏出两枚戒指,一枚戴在自己手上,一枚伸给司朗。
“哪来的戒指?”司朗接过戒指端详了一番。
“保镖给我的,这个不是普通的戒指,是可以防身的指虎。”柳曜给司朗展示了一下戒指的使用方法。
“太高科技了。没想到我人生第一枚戒指竟然是一个指虎。”
“你作为房地产大亨的女婿,坐拥上百亿的财产,要有保护自己的觉悟,知道了么?”柳曜骄傲的又开了个屏,屈尊降贵的坐下来吃早餐。
意大利面做的火候很到位,虽然是用那种超市里买的自带酱包的懒人意面,但还是能看出司朗做的很用心。
柳曜吃的一点不剩,还把橙汁喝了个精光,最后满意的主动把盘子杯子送到水池里戴上手套洗干净了。
两个人背了个情侣斜挎包,穿上鞋子就出门了。
一路上两个人没敢在大街上公然手牵著手,但两个人时不时地碰一下胳膊,撞一下肩膀,阳光舒朗,好不兴奋。
两人跟班级同学见面的地点都在主教学楼里,一个是在一楼,一个是在三楼。两人在一楼分别,约好谁先结束了就在一楼等著对方。
柳曜推门进去,教室里已经做了不少同学了。清之华法学专业的男女比例是将近三比七,也就是说法学男生属于比较稀有的的了。
柳曜在教室后排选了个位置做好。教室里大家都比较陌生,所以也没什么人讲话,但是有不人假装环视教室的样子偷瞄柳曜。
柳曜刚坐好,就听见教室外面追逐打闹的声音,然后门“匡”的一声被打开,进来三个男生。
“柳曜!”
“……”
柳曜表示很无语,自己刚建立起的完美形象就这么被毁了,然后教室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高冷禁欲还很帅的男生叫柳曜了。
调皮捣蛋三兄弟颠颠的跑过来围著柳曜坐成了一圈。
“今天穿的蛮帅的啊!”刘志明把柳曜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那是柳哥长的就好,跟穿什么没关系!”马峥说。
“柳哥脱光了也好看!”贾胜利扯著大嗓门嚎了一声。
此时此刻的柳曜已经满头黑线口吐白沫人事不省了。为什么遇上这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队友?柳曜觉得自己简直遇人不淑。
贾胜利话音刚落,进来了一个年轻的男老师往讲台上走去。
“大家安静一下哈,我点一下人数看看咱班是不是都来齐了。”然后老师开始查人数。
刘志明:“这是咱班主任?”
马峥:“长得像个学生一样!”
贾胜利:“有点帅,不过没柳哥帅!”
“你说我没有谁帅?”讲台上的男老师往贾胜利这边看了一眼,吓得贾胜利马上夹起尾巴。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咱七班的班主任,我叫高野,大家平时叫我高哥也行,叫我野哥也行。我的办公室地点和电话写在黑板上了,你们都记一下,然后咱们面对面建个群。”
大家纷纷掏出手机,幸亏在上学之前司朗用了一晚上教会柳曜怎么用手机,要不然现在还得请教别人呢。
“加群的同学都改一下自己的备注,然后你们私底下相互加一加,相互认识认识。然后咱们先进行一下自我介绍吧,就直接按照学号来吧。一号是谁?上台。”
学号……柳曜不记得自己的学号,赶紧给司朗发了个短信。
“五号,跟我一样。”
柳曜松了口气,反正一号不是他就行。这个一号估计也是不记得自己的学号,好半天也没有人上来。
“你们都不记得自己学号啊?”高野打开自己手机翻了翻手机里存的表格,“一号江苏苏。”
前面这几个人叫什么长什么样他都没仔细听,因为手机一直在震动,无数个人请求加他为好友,根部就不知班级上这三十多个人。
“五号,柳曜。”
大家像向日葵看太阳似的,动作整整齐齐的回头看柳曜,有那么一瞬间柳曜以为自己回到了高中。
“大家好我叫柳曜,来自云麓市,多多关照。”简练的不能再简练了。
然后在大家的注目礼中再走下台,做回自己的位置接著处理那些请求。虽然一个人都不认识,但还是全都同意了。
“hello!你头像好帅!但是没有你帅!”消息框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柳曜记得自己之前换了个全白的头像后来一直也没改,点开一看,果然。
司朗给改了,改成了司朗的一张自拍……
然后再看看自己的微信名字,“画”。
嗯?还挺文艺的?
再看看司朗的微信名字,“插画”。
文艺个头。
柳曜想骂人,发现给司朗的备注也直接被改成赤裸裸的“男朋友”。
“……”
淡定淡定。然后班级里剩下的人的自我介绍他也没听,光顾著低头摆弄手机了。
“十号,于斌。”
此时此刻的于斌正在教学楼六楼其中一间教室等待著审判。
人一多于斌就紧张的控制不住自己,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肚腩都在微微颤抖。
他站起来往讲台上走去,得得瑟瑟,深一脚浅一脚。
“哎,你知道么,这小胖子还上了咱学校的表白墙了呢。”
“就他?哪个女生能表白他啊,应该是恶作剧吧?”
“谁知道,八成吧,你瞅他哆嗦的,跟筛子似的。”
讲台底下一片嗡嗡的声音。经管系的男女比例跟法学系差不多,也是女多男少。可小女生凑在一起有的时候就爱叽叽喳喳的讨论,这些话飘进于斌耳朵里更让于斌更紧张了。
“……大……大家好,那个…我叫……叫…叫于斌……”台下一阵哄笑,班主任敲了敲桌子示意安静,让于斌接著说。
“我来自海城市,希望大家多多关照。”于斌跟刑满释放似的蹿下讲台。
他的自我介绍根柳曜的一样简单,只不过一个是高冷,一个是自卑。
于斌回座位坐了下来,拿起手机搜了搜清之华大学的表白请申请加了好友,不大一会就通过了,赶紧跑到空间看看是谁表白了自己。
“墙墙,表白经管194班于斌,警告于斌身边的小姑娘,于斌只能属于本女王,待他瘦到120斤我就亲自表白!”
“……”
于斌心里想:不如你直接说这辈子都不会跟我表白来的简单。现在的柳曜,160斤。减去40斤那不要了他的小命了么?
于斌叹了口气,觉得这明显是一篇恶意的帖子,旁敲侧击的嘲笑他胖罢了。
等班级昨晚自我介绍,老师就组织同学解散了。
柳曜在一楼大厅等司朗,司朗还没来,先看见远处有个小胖墩耷拉著脑袋往门口走。
“咋啦?自我介绍又崩了?”
于斌哀怨的点了点头,把表白墙翻出来给柳曜看。
“不知道谁还特意发了个说说嘲笑我胖。”
柳曜左看右看,觉得有地方不对劲,他拿著自己的手机按照于斌手机上显示的QQ号加了申请,也添加了表白墙。
“走啊,一起吃口午饭啊?”司朗从远处跑来,司朗本来长得就高,今天穿的白色上衣在人群中也很显眼,他往这边跑来的时候全走廊的人都在盯著他看。
“要不去我家坐坐吧?”柳曜提议。
“行,走吧。”
一路上柳曜跟司朗找著机会想逗于斌开心,于斌也没乐一下,气氛沉重的很。
柳曜看见于斌这么难过,心里一股火就窜起来了,但是总觉得那个表白墙发的那句话的重点不太像是在嘲笑于斌的体型。
脑袋里没什么线索,算了。
中午三个人简单弄了点饭吃,于斌走了之后柳曜跟司朗洗了个澡窝在床上唠嗑。
【作者有话说】:上大学和室友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哈哈哈哈哈,现在回想起来太搞笑了~
第五十二章 表白墙
“你不觉得表白墙上发的跟于斌有关的那个动态好像有点问题么?”柳曜躺在司朗怀里看著手机。
“可能是你离开海城一中太久了都忘了吧,你仔细想想赞班上的人都怎么叫沈佳的。”
“……啊!女王!”柳曜想起来了,就是这个女王让他看起来熟悉又陌生。
“我当时看到的时候就知道,这是沈佳发的,而且气泡都是一样的。”
“我想了整整一下午都没想来……”
“因为你毕竟跟沈佳才做了几天的同学,也就是混个脸熟。”
“那为啥于斌跟他做了那么久的同桌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沈佳发的呢?”
“我觉得,如果一个人很自卑的话,他压根不会想到会有女生真正的喜欢他。”
柳曜轻轻叹了口气,“下次谁再嘲笑于斌我就替他报仇。”
“带上我一个,我最烦在背地里嚼人舌根的人了。”司朗摸了摸柳曜的呆毛,细细软软的,跟小猫似的。
“等会。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柳曜欠了欠身从司朗怀里坐了起来。“我那微信名和头像……”
“哦,你终于发现啦?喜欢么?”
“喜欢个头!你还敢再露骨一点么?嗯?”柳曜撅著嘴巴仰头瞪著司朗,像一只倔强的小绵羊。
“敢啊,手机拿来我现在就改。”司朗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伸手要去拿柳曜手里的手机。
“不!”柳曜急忙把手机藏到背后,“那我头像是怎么回事啊?”
“情侣头像。你头像是我,我头像是你。”
柳曜还没主意司朗的头像,打开手机一看,是一张他睡觉的照片,仔细看一下背景,就是今天早上拍的!
“本来是想拿高中的时候偷拍的那张照片的,但是那张照片左下角有一摊某人流的口水。”
柳曜脸红了,伸出小拳拳捶司朗的胸口。
“你太坏了……”柳曜皱起了眉毛。
“坏的,你不喜欢么?”司朗两条大长胳膊一伸,就把柳曜整个圈在怀里,任怀里的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去。司朗拿下巴蹭柳曜的小脑袋,怀里的人像气急败坏的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可司朗偏偏就是喜欢听柳曜叫。
两个人闹到十点多都犯了困意,明天是周一,还要正常上学,两个人便订好了闹铃关灯睡觉了。
“男朋友,”司朗搂住柳曜,富有磁性的声音轻轻撩拨著柳曜的耳朵,“你昨晚说梦话了。”
“真的么?”柳曜眨了眨眼睛。他之前也有过说梦话的时候,只是轻微的哼唧了两声,并没有说过完整的话来。
“嗯。你说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司朗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你说的是还想要。”
“……”
司郎感觉怀里抱著的人逐渐开始升温,本来是正常体温的小糯米团子逐渐变成刚从烤箱里出来的团子。司朗就一直笑,笑的浑身颤,连著怀里的小团子都跟著颤了起来。
“你烦死啦!”小团子暴走了,拿起一个枕头往司朗身上打。
司朗也拽过一个枕头挡住了攻击。两个本来说好要早睡的人在黑暗里打起了枕头仗,柳曜使劲打司朗,司朗没敢用力还击,一直是拿枕头挡著。后来柳曜打著打著就累了,手里还捏著枕头就倒下睡著了。
司朗听著柳曜的呼吸声,轻轻地把枕头垫在他脑袋上盖好被子,才在柳曜身边躺下睡了。
第二天早上柳曜醒来的时候司朗依旧已经下楼准备早餐了。柳曜起床洗漱,挑选今天穿的衣服。
“今天开学典礼,想跟男朋友穿情侣装。”柳曜从衣柜里挑了一套蓝色运动装,再从另一边柜子里拿出了大一码的同一款衣服。
这个衣服在柳曜还在海城一中的时候很是流行,某男星在机场私服就是这一套。然而当时柳曜并没有多馀的钱买,只能看著四郎穿后来在高考后才花高价买到的限量版衣服。
深蓝色的上衣和深蓝色的短裤,穿上即显年轻又显白。衣服上有一个白色的小心,俏皮又可爱。
“我男朋友今天依然是帅气逼人。”柳曜还没来得及转圈,司朗就摸清了柳曜的小心思。
“以后咱俩轮流做早餐吧,总是你做早餐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没事,我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经常自己做饭吃,习惯了。早上闹钟响的时候你还没有醒,你睡得很沉,感觉昨晚你太累了就没叫你,想让你多睡会。”
“明天我来做吧,虽然我不怎么会做但我可以学。”
“行,明天你做。”
今天的早餐:培根芝士卷香肠,热牛奶。拍照,发朋友圈。
“昨天我爸破天荒的评论了我的朋友圈。”柳曜咬著叉子对司朗说。
“我爸评论了个大拇哥,然后我告诉他是司朗做的。”
“哈哈哈这算是在我越敷面前留了个好印象么?”司朗笑道。
“必须的,我必须得让我爸知道你有多么好。”柳曜自豪的说道。
两个人吃了可口的早餐,穿上衣服上学了。两个人穿的衣服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限量款,而且还两个人一起穿,走在大街上回头率实在是太高了。
“咱俩今天穿的是不是有些张扬了?”柳曜看著路人的眼光有点害羞的低下了头。
“没事,好兄弟都这么穿。”司朗到是毫不在意,自己男朋友给选的衣服,穿上心里就是美。
两个人早上来到了学校的礼堂,各自去自己的班级找位置坐好。
柳曜刚坐下,就听见后面有一群骚动。
不过柳曜已经习惯了,反正他也不喜欢女生,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吧。柳曜低头翻开自己的手机,打开朋友圈看看别人的动态。昨天新加了好多不认识的人,柳曜就简单扫一眼就过去了,接著往下划,看到了昨天于斌发的一条动态:潜心学习。
“……”
看,什么叫学霸,学霸就是把一切的烦恼压力以及诸多的负面情绪全都转化为动力,越是低沉,我就越是努力。
柳曜给于斌点了个赞。
然后……
“男神给于斌点赞了!”
“艾特于斌!”
“我也想要男神的点赞!”
“我想试试我也发一个潜心学习会不会受到男神的点赞!”
“……”
柳曜表示很无奈,把手机息屏揣回兜里坐等开学典礼。五分钟过后,会场基本坐满了,席位上的灯光变暗,主席台上的灯光亮起。
然后是校长讲话、书记讲话、优秀教师讲话、优秀毕业生讲话、大一新生代表讲话。
冗长枯燥。柳曜打了个哈欠,再次掏出手机。
画:一会什么安排?
插画:开学典礼结束之后回到昨天自我介绍的班级领教材,然后辅导员会走班讲话。下午开始上课。
画:我下午两节课,你呢?
插画:我下午一节课,你课表发给我。
柳曜把课表发给司朗,司朗直接把课表设成聊天背景。
画:听说大一有晚自习?
插画:不强制,你想上么?
画:想跟男朋友在家里单独上
插画:我都害羞了
画:你害羞个头。这老头怎么还没说完?
插画:一年就讲这么一回,让他多讲一会吧
画:晚上吃啥?
插画:芹菜炒肉、可乐鸡翅
画:爱老公
两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的,突然收到了各自班主任的微信:别玩手机了,领导下来检查了。
“……”
画、插画:好的老师。
然后两个人把班主任那页聊天截了个屏发给对方然后快速把手机塞回兜里了。
台上已经轮到大一新生代表讲话了。今年大一新生代表是物理系的一个男生,长得有点像今添的身材,又高又壮,长得还很黑,像是个体育生。讲话的声音犹如老白附体,丹田强有力的发音震撼著台下听众的耳朵,原本玩手机的唠嗑的都被这强大的气场一震。
于斌在台下望著这个男生默默叹了口气。于斌和这个男生是同一个分数考进来的,校方本来是打算让两个人都上台讲话的,但于斌死活不答应。
台下只有12个人,而且两个还是熟人的时候尚且都说不明白话,更何况在上万人面前讲话了。不如直接掐死于安静地用羡慕的目光看著台上讲话的人。
“哎,听说你跟台上那个人考的一样的分数,是真的么?”旁边有个小女生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于斌。
“……嗯。”
“那为什么你不上去讲啊?”台下光线比较暗,于斌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是从语气里可以听出些不怀好意来。
那女生见于斌没有搭理,把头转过去,嘴里嘟囔了一声。
声音很小,但是于斌听到了。
“死胖子。”
开学典礼在漫长无聊的等待中总算是结束了。礼堂里的学生又纷纷往教学楼涌去。
“大家好,今天是跟大家的第一次见面。我是你们大学四年的辅导员,我叫李莉莉。”说是辅导员,其实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学生,比在座的都大不了多少。这个辅导员本科是体院的,毕业之后转到法学系当辅导员了。
李莉莉主要就大学生活规划和一些平时校规校纪做了一些强调,还强调了一周之后时长半个月的军训。
李莉莉讲完之后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柳曜跟司朗在教学楼一楼汇合后等著于斌从六楼下来准备找个地方吃饭。
“于斌呢?怎么还不下来?”
“我给他打电话问问。”眼看教学楼就要走空了,也没见于斌的身影。
于斌没接电话,只过来一条消息:你俩先吃吧,我今天先不跟你俩吃了。
“可能使班级里别人约了他吃饭,咱俩先走吧。”
此时此刻的于斌站在六楼的走廊里看著楼下柳曜和司朗的身影渐行渐远,一张脸上写满了委屈。
内向、自卑、胆小、不善言辞。柳曜一直觉得自己虽然有这些缺点,但是他从未因为自身的缺点而伤害到别人。
他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别人找他帮忙他就帮,从未因自己的过失而给别人带来什么麻烦,而如今本该满怀期待的大学生活从一开始就变得令人心里不是滋味。
旁人的嘲讽和轻蔑,跟何况自己本跟他们无冤无仇,却平白遭受一顿侮辱。自己没有好身手可以直接上去就跟他打一顿,也没有一副伶牙俐齿跟对方争辩,他有的只是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和无处安放的自卑。别人美多说一句,自卑的那把剑就往他身体里刺的更深。
还是怀念高中啊。周围都是和善的人,他们愿意跟他讲话,他们跟他开善意的玩笑,有人过来问他题目还会受到作为感谢的一小块巧克力。
于斌看著楼下小小的来来往往的人影,感觉在这校园里他变得多馀又孤单。
以前真傻啊,以为上了大学就轻松了。
复杂的群体,许许多多不同的人格,还有避之不及的很多跟学习无关的社交问题,全都让于斌觉得熬过大学四年是多么漫长艰难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二更完毕!好好享受周末时光~
第五十三章 开学第一课
吃过了午饭,下午就开始上大学的第一节 课了。第一节课上的不是专业课,是专门规范大一新生行为礼仪和在学校要注意的一些事项。诸如上课迟到就不要再进教室,在校园里不能抽烟,上课的时候不要玩手机等等等。
这是一个大的阶梯教室,能有四五百人都在这个教室里听前面老师讲话。老师手里拿著麦克风,滋啦滋啦的声音从劣质音响里传出让柳曜感觉脑子生疼。
“一节课多长时间啊?”刘志明回过头碰了碰柳曜。
“一个半小时。”柳曜回答。
“吃不?哥。”旁边的贾胜利递过来一包甘草杏。
“你还有这好东西呢?给我一块!”马峥伸手就抢走了本来要给柳曜的零食。
“脸呢?”贾胜利白了一眼,又掏出一包放柳曜桌子上。
柳曜本来就被麦克风滋啦滋啦的声音整的头疼呢,这回这三兄弟在他面前一闹头就更疼了。柳曜坐在教室偏后的位置,料想老师应该不太会看得清后排同学在干嘛,直接趴桌上睡觉了。
周围闹哄哄的声音慢慢被模糊的意识侵蚀,柳曜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教室后面那个穿蓝衣服的,别睡了!”老师举著麦克风往后一指,大家纷纷转头看向那个穿蓝衣服的男生。
蓝衣服的男生睡得太沉了没有听到,被旁边的贾胜利叫醒了,迷迷瞪瞪的坐了起来揉了揉揉眼睛。
“上大学第一节 课就睡?起来站一会清醒一下!”
老师以为她可以杀一儆百,谁知柳曜站起来之后就没有人愿意好好听课了。柳曜就跟一副世界名画似的,被大家纷纷赞赏一番最后再掏出手机偷偷拍个照。
台上的老师感觉这一界学生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是他带过这么多学生最差的一界。
老师表示很无奈,挥挥手又让柳曜坐下了。
正在楼上上课的司朗在教室里百无聊赖的跟旁边的崔佳萌在纸上画了格子下五子棋玩,这局已经是他输掉的第五局了。
“你是真的菜还是故意让著我的?”崔佳萌怼司朗的水平有所怀疑。
“我只是不太想动脑子。”司朗转了转笔打了个哈欠。
“……好了你现在有点欠揍了。”崔佳萌撅了噘嘴。
司朗一只手撑在下巴上,另一只手像捏小猫一样捏住了崔佳萌的后脖颈“我欠揍?我怎么觉得我的联系方式似乎不止能换来一盒奶糖呢?”然后若有所思的看著崔佳萌的脸唰的一下变红。
“……我错了,我欠揍。”崔佳萌眨巴了两下眼睛冲司朗卖了个萌。
“……”
联系方式这种东西,要不就谁也得不到,要不谁都有渠道知道。一传十十传百,学校里五分之三的人都把柳曜和司朗的联系方式要到了手。
每天光是打开手机发个朋友圈,上万条点赞都是常事。基本上清之华大学里各个专业的人都基本上能都包含了。
上完了新生第一课,柳曜还要接著上一节专业课,司朗就没课了。
插画:下节课我陪你去上?
画:求之不得。
于是第二节 课36人的小课堂变成了37个人。
“第一节 课我先点个名认识一下大家。”专业课老师站在讲台上笑容可掬的拿起花名册。
但是司朗和柳曜实在是长得太出众了,以至于这位女老师还特别注意到其中一位帅哥叫柳曜,另一位金发帅哥没有被点到名字。
“有没点到名字的同学么?”女老师往台下扫视了一圈,只有那位金发帅哥没被点到名字了。周围有的同学也觉得好奇,纷纷往司朗这边瞅。
“老师我是来旁听的。”司朗举起了一只手,脸上露出令人无法抗拒的灿烂笑容,一下子让讲台上的老师感觉眼睛被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啊……欢迎!如果要修双学位的话我也是非常欢迎的!”
然后老师就开始介绍这门课的主要内容以及大概会上多少学时,以及期末考试的形式和分值。本来这位老师在大学已经教了五六年的书了,这次备课也是绰绰有馀的,只怪台下有两位帅哥太吸睛了,一看他俩就忘了自己讲到哪了。以至于一节课上下来,班级同学都严重怀疑这个老师有严重的老年痴呆症,一句话反反复复讲了好几遍。
柳曜在台下认真的写著笔记。蓝色的钢笔水印在米白色的护眼纸上很是好看,再加上柳曜写的一手好字,简直就是笔记中的模范啊。司朗上课为了尊重讲台上老年痴呆的老师,表面上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其实眼睛一直在往柳曜身上瞟。
“这俩家伙干嘛呢?”
于斌坐在图书馆里刷著表白墙,最新一条动态“两位绝世校草穿情侣装惊现同一课堂。”然后下面配著一副高清的不能再高清的图片,柳曜低头做著笔记,司朗手里转这笔往柳曜这边侧头。紧接著下面的评论区已经有了上千条的评论了
“他俩不是一个专业吧?”
“他们上的是法学课,从照片左下角可以看到一丢丢笔记。”
“那就是司朗去陪来柳曜上课了?”
“说不定人家修双学位呢?”
“修双学位桌上为啥没有教材没有笔记本?”
“好想磕cp啊!”
“我也想去蹭课!”
“这是哪个教室我下次也要跟男神同框!”
“看他俩纹身!是情侣款么!”
“又酷又帅!我不行了!”
“艾特我最喜欢的太太给她写文素材!”
……
于斌把该动态截屏发给司朗,过了一会收到了柳曜的消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打扰了。”
自从上次柳曜一个招呼没打就转走了之后,司朗就再也没有看到柳曜安静学习的侧影了,再次见到恨不能把这场景刻进自己的脑海里。
不管柳曜多大,28岁58岁还是108岁,在司朗眼睛里永远是那个18岁的少年,在阳光微扬的午后认真的学习。
这种旁若无人的状态,这种安静认真的神情,在司朗看来越是禁欲,就越是勾引人。
一个半小时过得很快,下课铃响,老师夹著书准时走出了教室,班级里的同学也正准备要下课,被高野堵在了门口。
“同学们先留十分钟,我讲点事情。”同学们闹哄哄的回位置做好,高野因为怕耽误下一个班级上课直接打开自己的笔记本讲事情,并没注意到台下多了个人。
“咱们这周上完课,下周直接开始军训。军训服你们开学都领到了吧,自己回去试穿一下,哪里有不合适的就趁著这两天找个裁缝店给改一改。军训期间除非出示三甲医院的证明,其他情况都不准假。还有一个就是军训完之后咱们大一会开一个迎新生晚会,有才艺有想表演的同学可以联系我。然后再就是军训完毕咱们还要选班级的班委,希望大家平时多多接触多多交流,争取选出高质量的班委。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还有一些小的注意事项我直接把电子文件发在咱班群里了,大家注意查收,散会吧。”
“这你们班主任啊?长得还挺帅的。”司朗和柳曜背了书包往家走。
“你大学有什么规划么?类似当各班长之类的?”柳曜问司朗。
“没有,高中时候当了班长是因为学习成绩好,觉得天天处理各种事情还要管理班级同学还挺忙的。一忙,就没时间陪你了。”司朗把一只手搭在柳曜肩膀上。
“那社团什么的呢?”柳曜接著问,能看出来他还挺想参加参加大学社团的。就像当年柳言曦和许墨驰一样。
“我想参加篮球社。”
“你这身高根本就不用选拔,直接当主力。”柳曜笑著说。
“你想参哪个社团啊?”司郎问。
“汉服社汉服社!”柳曜眼睛一下子放光了“你不觉得穿汉服真超酷的么!你想想古代的那些王侯将相穿著长袍……”
柳曜第一次接触汉服还是很小的时候柳政泽和苏小青拍全家福的时候全家人一起穿了一次汉服。柳政泽一身黑色镶金丝的汉服显得霸气十足,而苏小青一身红色汉服则是妩媚多姿。小小的柳曜穿了一身白,小小的一个坐在妈妈的腿上。那时候的柳曜恍惚感觉自己就是天仙的儿子,爸爸是天上的君主,妈妈则是天上最美的仙女。
司朗看著身旁的柳曜耐心的听他发表长篇演讲,眼神里全是宠溺没有一丁点不耐烦。他从来没有见过柳曜对一件事情能有这么大的兴趣,能从柳曜的眼角眉梢上看出热切中还夹杂著一丝的怀恋。
从学校走到了家门口,柳曜才终于把自己对汉服的热爱讲完了百分之一。
“好啊,我也想看男朋友穿汉服的样子。”司朗抱住还没从激动中平缓下来的柳曜,“如果可以的话,让我跟你一起穿吧。”
“真的么!”柳曜发出了土拨鼠的尖叫声。
藏在衣摆褶皱深处的那些回忆是忘不掉的,虽然物是人非,那个身穿大红汉服在膝上抱著柳曜眉眼如画的苏小青已经不在了。
柳曜拉著司朗来到了更衣室,满满一柜子的汉服,没有多馀的颜色,放眼望去是干干净净的白。
“男朋友,你知道么?我每次穿上一身白色的汉服之后都不轻易回头。因为我相信当年的君主和仙女仍然在我身后,他们跟著我,看著我的一言一行。不敢回头,怕梦境破碎。”
“谁说他们不在,只是你看不见罢了。”司朗轻轻摸了摸柳曜的软毛。
“灵魂幻化成尘埃,在有关你的每一个地方起舞。”
【作者有话说】:今天周一啦~又是要好好努力的一天!
第五十四章 十九岁
“……唔……人怎么又没了?”
今天是周末,不用早起。柳曜一觉醒来之后已经是早上的九点半了,身旁又不见司朗的身影。
昨晚柳曜跟司朗约好一起加入汉服社之后找了周知浩要来了社团的群,认识了好多优秀的学长学姐,一直聊到很晚,最后握著手机睡著了。
柳曜赖了一会床,摇摇晃晃从床上坐起来深吸了一口空气。好像有花香顺著远处飘来。柳曜下床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刚把身体挪到床边,呆住了。
地上用玫瑰花瓣铺了一条蜿蜒的小路,从床下引到了楼梯口。
若有若无的香气从玫瑰小路散发出来,在阳光下尽情的散发著诱惑而神秘。每一片都是新鲜饱满的,像是饱满的美人的唇。
柳曜心脏砰砰的跳,光著脚沿著玫瑰小路往前走。从卧室到楼梯口是红色的玫瑰花瓣,楼梯上铺的是粉色的玫瑰,到了楼下玫瑰又从大厅引到了餐厅,这回变成了紫色的玫瑰花瓣。
在花瓣小路的尽头,是穿著白衬衫的温雅少年,桌上摆著一个刚出炉的生日蛋糕。
“生日快乐,男朋友。”
红色的玫瑰,热恋;粉色玫瑰,初恋;紫色玫瑰,你是独特又珍贵的存在。
香气沾染柳曜的全身,自下往上被香气围绕,像是跌近一个温暖的怀抱。白衣少年举著一束花走来,带著夏日的晴朗的多情的眸光。
“十九岁生日快乐。”
八支卡萨布兰卡热烈的开放著,圣洁无暇的展示生命的美。
“谢谢。”柳曜眼角湿润了一大片,司朗拥他入怀,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细细的嗅著,少年独特干净的体香和玫瑰花的诱惑,真想现在就把男朋友就地正法。
“其实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日了。”柳曜把脸抬起来苦笑道。
“正好能给你个惊喜,喜欢么?”
“当然喜欢了。”然后一手勾住司朗的脖子来了个深深的感谢只吻。
司朗把柳曜打横抱了起来,两个人就边走边吻,司朗走到客厅把窗帘拉上了,室内变成一片暧昧的暖光。
柳曜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自己已经被司朗狠狠压在沙发上了。
“男朋友,你好香啊。”司朗抓著柳曜的脚踝亲了一下,柳曜不由得浑身轻颤了一下。
一个热烈的吻再次压下来,渐渐让柳曜变得意识模糊,大脑无法正常的思考了。周遭是浓郁的玫瑰香气和深沉的鼻息,还有一双细长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让他无法挣扎。
“就当做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好了。放松会很舒服的。”司朗的侧著柳曜的耳鬓,有种难耐又无法抗拒的感觉让柳曜***。
“宝贝儿真乖。好好表现有蛋糕吃哦。”
柳曜昨晚本来睡得就比较晚,今天早上刚醒就被司朗送来的生日大礼折磨的够呛,最后直接趴在柳曜的怀里睡了过去,手里还紧紧抓著床单和司朗的手腕。
司朗把柳曜收拾干净放到干净的床单上然后起身把满屋的狼藉都收拾干净了。垃圾桶里堆满了鲜嫩的玫瑰花瓣和两个人千千万万的子孙后代。
司朗把有点冷掉的蛋糕放进烤炉热,倒了杯水上楼了。司朗看著床上熟睡的柳\曜轻轻\笑了一下。其实司朗本没有打算一大早就献上自己的大礼,但是看著脚底沾著玫瑰花瓣上衣衫歪斜露出一大片锁骨眼神间还带著刚睡醒的朦胧的时候,就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了。
司朗一边暗暗的责怪自己,一边又是满满的幸福和激动。都怪自己男朋友太可爱了,那个欲拒还迎的表情,那个在发泄过后带著哭腔的轻声和求饶时的一声哥哥,都让司朗欲罢不能。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
柳曜静音的手机在旁边一直在显示有新消息传来,估计是家里亲戚朋友发的祝福之类的。司朗拍了张柳曜的睡颜照片发了朋友圈,文案:和这个世界相处的第十九年,生日快乐。
等三个小时后柳曜醒来,司朗的朋友圈彻底瘫痪了。
清之华大学里所有女生的手机里从此多了一张男神睡觉的照片。
“终于醒了?你再睡一会今天的生日都已经过完了。”司\朗在旁边打趣道,“我发现我摸到你的睡觉规律了。”
“什么规律?”柳曜声音有点哑,可能是喝多了司朗的牛奶的原因。
“做多长时间就睡多长时间。”朗脸上著坏笑,安静地看著怀里的小白兔变成炸毛小刺猬。
“那什么……咳……这不是我昨晚睡得晚么……“
“是啊,那就更要好好惩罚了啊。”司朗伸手拉过柳曜的手指把玩著。
“昨晚我躺在你旁边看著你跟别的男生唠嗑,你可考虑过我的心情?”
“我那不是……不是……唔……”
司朗没给柳曜多馀的辩解的机会,直接亲口告诉他招惹他的下场。
“没有下次了。”司朗轻抚柳曜有些红肿的嘴唇,“聊一个字就做一次,你自己摸摸自己的肾看看你能跟他聊几个字。”
“……你这是吃醋了么?”
“嗯。非常吃醋。”
“可是昨天跟我唠嗑的是个负责汉服社的男老师啊。”柳曜睁著无辜的大眼睛。
“……”
司朗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他怎么也没想到拿蜡笔小新当自己头像的那位“小白是只汪”竟然是个老师……
司朗赶紧转移话题:“你手机好像收到了很多消息你看一眼吧。”
柳曜从床头拿来手机,打开微信看了一下。铺天盖地的小红点。
然后依次打开,点击确认收款。
“这不愧是地主家的儿子。”司朗看著柳曜的手机屏幕都惊呆了。
正常人过生日,手机里收来的是大家的生日祝福。柳曜就不一样了,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的转账。为什么不是红包呢?因为红包一次只能发200,对于盛叔这种对于钱只有“万”以上的概念的人来说,发红包不如直接转账来的快。
给柳曜发红包的除了盛叔和柳政泽,剩下的基本上是柳政泽公司里的领导,平时可能连面都没见过只是单纯的因为他的上司是柳曜的爸这么简单。
柳曜光是收转账就收了将近半个小时,然后再给他们回一条表达感谢的信息又花了一个小时。并接听了来自管家尹御赵姨盛叔柳政泽于斌的生日祝福电话。
“好了,可以下楼吃蛋糕了么?”
司朗的语气有点委屈,因为早上考出来的香喷喷蛋糕从柳曜醒来,等了两个人浓情蜜意三个小时,柳曜休养生息三个小时,收款半个小时和答谢回复两个小时。如果你轻轻靠近还在烤箱里保温的它,你会听到它心脏破碎的声音。
“走走走,吃蛋糕吧。”柳曜抱著司朗的脖子,两条腿缠住司朗的腰被背下楼去。
蛋糕上面的***是找人定制的,两个小男孩,一个头发是黑色的,一个头发是金黄的,手里举著“祝男朋友生日快乐”。
“许愿吧。”
“好。”
十八岁那年的生日是灰色的,十九岁的生日是五彩斑斓的。十八岁那年他孤身一人,失去了所有;十九岁的今年,他认定了今生挚爱并又拥有了一个无比幸福的家。
所以说,难过的时候一定要撑下来,再忍一忍,再往前多迈一步。苦难不是围栏,他只是一条黑暗的隧道,隧道的这头是过去,隧道另一边是光明的未来和爱。
“时光停驻,我们都是少年,爱永不熄灭。”
薄薄的一层奶油下面是香软的蛋糕。每层之间还有丰富香甜的水果粒。两个人互相喂著吃,一小块蛋糕硬是被两个人吃出了喜宴的感觉。
法国人的浪漫,烛光晚餐和红酒,蛋糕只是餐前的甜点。司朗带著围裙煎著牛排,把屋子里的灯关掉,点亮银托白烛,把早上司朗送给他的插在了花瓶里。
“这是百合花么?”牛排上桌,杯子里斟上美酒。柳曜掏出手机拍了个照片。
“不是,虽然跟百合花很像。这是卡萨布兰卡,送你八朵,代表我对你永恒的爱。”
司朗举起酒杯,玫瑰色的液体在摇曳的烛光下愈显得气氛暧昧。
“敬我十九岁的男朋友。”
“生日快乐。”
司朗从餐桌下拿出一把小提琴温柔的拉了起来,曼妙的旋律和夏夜的浪漫,让这个金发的少年浑身发著晴朗的星光。远处有潮水声,似远似近的翻涌著甜蜜的浪花。
金色的眸子低垂,藏了一整片星河的浪漫和温柔看向柳曜。这黑发少年眼睛红成一片,一只手轻轻地划去脸上滚落的泪珠。
夜阑珊,风轻摇。
***已熄灭,杯里的美酒和盘里的佳肴被享用完毕。
楼上的床微微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白色的床单被抓出皱痕,酒精和花香,蛋糕的香甜和荷尔蒙的侵袭,十九岁的夜晚是注定要伤肾的。
【作者有话说】:二更完毕~祝小可爱这一周也要开开心心的哦~计划全部完成·~
第五十五章 军训
开学一周过去,接著就是新生的噩梦——军训。
清之华大学不仅在学术水平上对学生要求很严格,在平时的日常行为规范和对于身体的锻炼也是非常重视的。所有的大一新生穿的军训服都是按照正规军装的样子缝制的,到小腿的皮靴和配枪就更不用说了。
炎炎夏日,所有大一新生穿著长衣长裤,带著大盖帽穿著长筒靴。
“太可怜了,听说今年夏天格外热呢。”
“咱们军训的时候好像还下了几场雨吧?”
“对呀,咱们还挺幸福的。”
大一新生站在操场上听教官训话,操场外是学长学姐拿著冰镇饮料穿短衣短裤看看热闹。
军训是男女分开进行的,男生站在太阳底下站军姿,女生站在看台底下阴凉处站军姿。
“柳哥,我快不行。”贾胜利豆大的汗顺著眉毛往下流,面部表情狰狞的有点可怕。再看看旁边的柳曜,除了脸上被太阳晒的有点红,满脸若无其事的表情。
“哥,我发现那你体力是惊人的好啊,这么能站?!”
“嗯。你哥就是体力好。”柳曜编瞎话大气都不喘一个。他没告诉贾胜利他特意在军训前喝了柳政泽从非洲那个小破村里来回来的草药,喝完之后感觉整个人都气血旺盛精力十足。
柳政泽出狱后得知草药村村长救了柳曜的命,直接带著施工队坐飞机亲自去感谢,把那些个茅草屋全重新装修,让村长乐的嘴都合不拢了。盛源叔带著翻译去跟村长商量,把种植草药的技术工厂化,让更多的人能吃到这里绿色无公害的草药,把市场直接引流过来。
现在的村长赚了很多的钱,全都投入到培育精品草药的研究中。成为了世界上目前为止最好的草药供应商。
“柳哥,我一会就地倒下装晕,你被我去休息室怎么样?我能休息一会你也能休息一会。”贾胜利趁著教官走远了偷偷说。
没等柳曜回绝,身后的马峥插了句话:“柳哥太瘦了肯定背不动你,然我被你吧,我热得快蒸发了!”
贾胜利在背后比了个OK的手势,只听背后一声惊雷:“第二排第三个男生,手在背后笔画什么呢?出列!”
教官这一嗓子给周围的人都吓得不轻。贾胜利欲哭无泪地走出队列,被罚做五十个俯卧撑。
“……柳哥,我感觉我现在一秒都撑不下去了。”贾胜利做完五十个俯卧撑回来报道,脸上已经不知道是汗还是泪了,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起来很难受。
“眼睛怎么了?罚你俯卧撑还有意见啊?出来再做五十个蹲起!”
周围人此时都能听到贾胜利喉咙里低低的一声法克。
“啊!”只听人群中一阵惊呼。
柳曜直直的倒在了地上,面色煞白。贾胜利感觉自己袖子被拽了一下,扭头一看,二话不说背起柳曜就往医务室跑。
“感谢我大哥!”贾胜利边跑边小声的说。
“不客气。”柳曜趴在贾胜利肩膀上装死。
贾胜利把柳曜背进了医务室,穿白大褂的大妈给两个人一人递了一瓶葡萄糖:“歇会吧,歇会再出去,这大太阳的,晕倒也正常。”
贾胜利一看自己和柳曜演的还挺好,跟大妈吹上了:“可不咋的,我这兄弟从小体弱多病,以后可能经常往这跑,您别见怪啊。”
“下次演就演的像一点,哪有晕倒了刚躺床上就醒的。”大妈一脸“就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还想骗我”的表情。
“……我们是实在撑不住了才想出的这个办法。”贾胜利尴尬的解释道。
“我们那个教官,太凶了!我什么也没干就罚我做蹲起!太不是人了!没见过这么伤天害理的!就欺负我们这帮年幼无知的少年!”
“你们教官是不是眼角那里有一颗痣?”大妈问。
“对啊!就是他!是不是他的学生经常晕倒你们都认识他了?”
“他手底下晕倒的就他一个。”大妈指了指柳曜。
“那您认识他啊?”贾胜利睁著大眼睛问。
“嗯。我儿子。”
“……”
贾胜利突然感觉自己入了教官的圈套,严重怀疑柳曜是个托,骗他入套的。
贾胜利刚要开口道歉,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是教官穿的硬底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来的特有的声音……
“妈,我先把这俩孩子领走了。”
大妈手里扇子一挥算是答应了。
“你俩绕操场跑十圈。”教官像拎小崽子似的把他俩从医务室里薅出来,瞅著他俩下了死亡命令。
“……柳哥……对不起。都怪我连累你了。”
“没事,跑步总比在那傻站著强。”柳曜高中时候的三千米冠军可不是白拿的,十圈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刚开始第一圈,柳曜和贾胜利还是并排跑的,到后来柳曜越跑越快,直接把贾胜利套圈了。
戴帽子跑步容易把帽子掀飞,柳曜直接把帽子扔草坪上接著跑。站军姿的时候体会不到一点风,然而跑起来就不一样了,带起来的风呼呼的往脸上刮,柳曜一脸享受的表情。
清之华所有的大一新生都在这片草场上集训,柳曜围著操场跑圈无疑就变成了在众人面前展示他跑步时帅气的身姿,操场上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长筒靴套在他的小腿上很巧妙地衬出了他的大长腿,制服裤子掖在鞋帮里,身上的腰带勾勒出美妙的腰形,一头黑发在阳光下张扬,一个字总结就是帅。
这下柳曜可是在众人面前得到了足够的关注度。当天就又再次被顶上了表白墙和各个女生的朋友圈。
“……我跑步的姿势难道不帅么?不就是跑的有点慢么?”贾胜利躺在宿舍床上跟室友唠嗑。
“你跑的摇尾巴晃脑袋的,还以为是哪窜进来的傻狗呢。”
柳曜躺在床上没参与讨论,举著手机跟男朋友唠嗑。因为军训要求早起,所以军训的时候柳曜和司朗都各回各的寝室住了。每天晚上不先发八百条消息表示一下我今天有多想你都不罢休。
晚上十一点准时熄灯,柳曜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剩下的三兄弟已经开始呼噜震天响了,柳曜还是有点睡不著觉。
插画:不困么?白天跑那么多圈。
画:不困,择床。
插画:你不是择床,只是因为身边没有我。
画:突然就困了,晚安。
插画:……
插画:先亲我一下
柳曜按下语音键,把手机贴在嘴唇边轻轻地亲了一口,然后发送。
插画:听完睡不著了
画:快睡,晚安。
插画:男朋友晚安。
军训第一天是最基础的站军姿,尚且要了许多人的老命,那么接下来一周的军旅生活简直让他们生不如死。
接下来是持续三天的野外徒步拉练,然后是为期一周的正步练习,然后是五天的军体拳学习。
所谓野外徒步,顾名思义就是找个荒郊野岭的山领著大家爬。但清之华大学毕竟还是要追求新的高度,经全体教官的一致同意,决定野外拉练的时间定在半夜,具体时间不确定,采取突击的方式。
什么意思呢?按照贾胜利的说法就是大半夜突然吹哨让你赶紧从床上滚下来穿衣服然后背著枪去进行远距离跑步。
“柳哥,你那个好哥们不是学医的吗?可以让他弄几张诊断书么?”
第二天早上穿衣服的时候三兄弟可怜巴巴的看著柳曜,仿佛三只马上要变成培根的慌张的猪。
“你们三个不是好好的吗?”柳曜对著镜子系扣子,领子刚好卡在喉结下面。
“我脑残。”
“我肌无力。”
“我肾虚。”
“……学医的也弄不来假条,还是坚持坚持吧。”
三兄弟为了逃避军训也是拼了。“算了,要是能有办法弄来假条柳哥就不会还跟著训练了。”
大家穿好衣服准备下楼集合。学校今年还是第一次搞这个晚上突击拉练,怕学生晚上休息不好体力不支,白天站军姿管的就不是特别严格。摸一下脸挠一下头教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
到了晚上,学生才意识到突击拉练比他们想像中的要可怕一万倍。
首先就是集合的时间。学校说是晚上不定时,但是晚上这个范围很大,从十七点解散一直到二十四点都可以叫晚上,所以回寝室之后精神一直绷著根本休息不好,衣服也不敢脱。
三兄弟白天没少流汗,晚上想趁著浴室人少的时候去冲个凉。三个人进去刚开始洗头,外面响起了教官此起彼伏的哨声……
“同寝的都互相看一下谁没在!还缺三个人!”
“报告!”柳曜举起了手,“我们寝室三个人没在。”
“人呢?”
“洗澡去了……”
然后教官转身就进了男生一楼的浴室,五分钟后出来了,身后跟著三个头上顶著白沫的人。
安静的空气里飘著一股洗发水的味道,气氛非常的诡异。
三兄弟手里拿著毛巾,试图把头发擦干,要不然一会就被吹感冒了。
“全体都有!跑步走!”
班级被拉成一个大长列,每排有两个人。柳曜跟贾胜利一排,刘志明跟马峥一排,沿著校园跑到外面大马路上,一直跟著前面的队伍小跑。
从学校一直跑到郊外,不用说跑了,就算是开车至少也要开一个半小时。而要让学生在第二天早上准时回来,就必须提高速度。
教官在旁边喊著口号要求全员步伐一致,观察队伍中有没有掉队的人。三兄弟身上没洗干净的洗发水味太浓了,柳曜跑著跑著就有想吐得冲动。
“柳哥你没事吧?脸有点白啊?”
贾胜利靠近柳曜,味道更重了,柳曜捂著嘴干呕了两下,冲著贾胜利摆了摆手。
“啊,我也觉得这味有点大。”贾胜利拿挂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把自己头发拿毛巾包住,外面再拿大盖帽压住,味道起码能小一点。
路上有跟不上的人,越靠近郊区,队伍拉的越长,脚步就更沉重。炎炎夏日,就算晚上也还是很闷热,制服贴在身上,脚上也磨起了泡,就在临近暴走的前一秒种,教官下令,原地休息。
“累死老子了!”
“我不想上大学了!”
“狗教官!”
队伍停在了人行道上,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大片。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就往地上躺。
教官举著手电筒往人群中扫,清点人数。然后拿对讲机跟营长报告。
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隐隐约约能听清其中一个教官报告隔壁连丢了一个人。
经管院的,好像叫于斌。
【作者有话说】:周二~努力更新~努力学习
第五十六章 找到于斌
此时此刻的于斌安静的坐在一颗大树底下吃著兜里提前准备好的葡萄干和巧克力。那是于斌为了防止自己低血糖特意准备的,然而他既没有低血糖也没有什么特殊病情,他只是饿了而已。
“谁有于斌的联系方式!给于斌打电话!”教官扯著嗓子喊了一句,二里地之外的人全都能听见。柳曜赶紧给于斌打了个电话。
“喂?于斌?你在哪啊?”
“我本来在队伍后面,跟著跟著就跟不上了。我现在在一颗树底下。”
“你周围有什么标志么?”
“有,标志就是全是树,除了树还是树。”
“……”这大山里确实也不好找什么参照物,但是于斌既然是落下的,那沿著来的路往回走就一定能找到他。
“那你在那里等著别动,一会有教官去找你。”
“好。”
通话是开了免提的,教官听了赶紧沿著来的路往回走。
“这于斌是你老乡啊?”贾胜利问。
“嗯,高中同学。”
“替我向这位老哥带句话。”
“什么话?”
“感谢他掉队为我们争取来宝贵的休息时间。”
“……”
正常在荒山野岭跟不上队伍自己一个人,而且还黑灯瞎火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害怕。于斌一开始有点害怕,找了棵树靠著坐在了地上,后来慢慢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觉得没意思,就把零食掏出来吃,一边掏一变欣赏夏日夜晚的天空。吃饱了又觉得犯困,按照生物钟来说现在的确是应该睡觉的时间。
于是于斌靠著树干打起了盹……
教官也不知道于斌现在在这荒郊野岭的什么地方,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找,往回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在一棵树地下找到了睡的正香的于斌。
“你在这睡得挺舒服?”教官哭笑不得,觉得眼前这个孩子心理素质真是厉害。
“还行。”于斌回答。
教官跟前面大部队联系了一下,要是等于斌追上了队伍,第二天早上根本就走不回去。于是就让教官和于斌在原地等著,大部队直接返回。
命令一下达,大部队发出了一阵喝彩。
“你一个人不害怕?”教官也靠著树坐了下来。
“不害怕。”于斌说。面对大自然他是不害怕的,害怕的是面对人。
于斌害怕藏在人心中的那些偏见与嘲讽。
“我小时候有一次回农村,在山上走丢了,当时我还小,给我吓坏了,我刚才来找你的时候还有点害怕呢。”教官开始跟于斌唠嗑。
“我还好,觉得大自然很可爱。因为它们看上去什么样就是什么。”
于斌叹了口气。
这两天于斌过得很不好。班级同学的嘲笑让他感觉无地自容,周围人都在排斥这个小胖子,就连学习好也变成了别人口中的书呆子。军训很累,经常因为他一个人,班级就要多练几次。他也很无奈,他也没有办法。
就像是自己因为胖就带给别人很多不明所以的烦恼,于是就非要嘲笑于斌一句才肯罢休。
教官听出来于斌的话外之音了,笑了笑没再多说。
因为他觉得他没有资格说。这位教官从小运动神经就发达,天天仗著自己有两下身手跟人抢东西。小的时候抢别人的零食、漫画书,大了的时候抢了别人的女朋友。
后来,当了兵,在严苛的训练中才慢慢把自己态度摆正。以前的那些事情无从追悔,也无法弥补。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他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女朋友。
两个人没再说话,在树下坐著想著各自的心事。
过了一会,远处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教官领著于斌回队伍报道。
然后第二天晚上的拉练就变成余斌在队伍的最前面防止他掉队。
然后整个队伍的进度比昨天慢了整整一个小时。贾胜利对于于斌这无私的关心同学的情谊感觉非常感动,清柳曜一定要介绍于斌给他认识。
此时此刻的队伍最前面,一位教官伸手拉著于斌往前跑,可惜于斌太沉了根本拽不动,依然迈著小短腿努力的往前捯饬。柳曜身后的长腿欧巴一步迈出去就相当于于斌的两步。后面的队伍直接把小跑变成野外休闲散步,一边溜跶还一边唠嗑。
第二天计划失败。
第三天直接把于斌放到队伍中间,后面有人撵著,总能跟上了吧?
不,他带著队伍的后半截在树林里失联了。
昨天的散步唠嗑直接变成仲夏夜游山玩水赏月,好不惬意。柳曜就是在这队伍的后半截,跟著停了下来,
“柳哥!这是天上派下来的***吧!”贾胜利感动的涕泗横流。
于斌找到了柳曜,顺便认识了三兄弟。然后从兜里掏出瓜子巧克力葡萄干甘草杏分给这几位新认识的朋友。
贾胜利疯了。
就差要给于斌跪下磕头了。
军训期间,三番搅毁教官的训练计划,不仅带著大家欣赏月色,还能在山上野餐。
太浪漫了。
然后于斌就被班主任找去谈话了。班主任知道于斌学习好,简单交代了两句就把于斌放走了。
接下来是为期一周的踢正步训练。每个连队组成一个方阵,最后一个连队负责给前面的连队补成正方形。于是机缘巧合的就把柳曜和司朗分配在一个方阵中了。
再选出三名同学当班级的举旗和护旗,再次补全。于是于斌也被分配了进来,司朗和柳曜是护旗,另一位手臂比较粗壮的男生来举旗。
接下来的训练无外乎就是抬腿摆臂踢正步,不像跑步那么累,但是保持著一个姿势不动真的很酸。
尤其是教官出了个歪招锻炼同学们的腰腹力量能把退踢得更高——两人一组,一个撑在另一个人身上做平板支撑。每人一分钟,轮换著来。要是撑不住……撑不住也要硬撑,要不然倒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做娇羞喘气状,场面想一想就会很劲爆。
于斌跟拉练时跟在他身后的那位长腿欧巴一组,柳曜跟司朗一组。那位长腿欧巴撑在于斌身上时,于斌的肚子已经顶到长腿欧巴的腹部了,于斌的视线正好对准了欧巴的喉结。
就像一块土豆上面架了一根筷子。
对于旁边的柳曜和司朗,画风就变得比较养眼了。两人一上一下,像是圆规的两只脚,身材匀称的两个人身高体量都是绝美的。教官走到他俩旁边点了点头:“大家看一下!他俩做的就比较到位,都跟著学一学!”
“我知道你能撑住,别装。”柳曜躺在地上感觉司朗的脸在慢慢靠近。
“哎呀竟然被男朋友看穿了了呀。”司朗露出一脸坏笑,把手臂往前挪了挪,挡住照在柳曜脸上的阳光。
这个训练方式因为非常的有效,所以教官就用这个方式训练了一下午。
“要是以后天天这么练就好了。”这回换司朗在底下了,笑盈盈的看著撑在上面的柳曜。
由于脸朝下,柳曜脸上的汗水就顺著垂下的刘海滴到司朗的脸上。司朗抬起手给柳曜擦了擦,笑得很开心。
“这个姿势,下次在床上试一下吧?”司朗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柳曜听了这话,一个大喘气,胳膊软了一下,直接倒在司朗的身上。站在操场外侧的学姐们已经在惊叫至之馀拍下了罪证。
然后表白墙又炸了一次。
“什么情况?他俩真的是cp么?”
“不可能!一看就是直男!是属于我的人!”
“换我上!我也要跟他们一起军训!”
“难道没人在意那个小胖子么?”
“什幺小胖子。”
“照片右下角,虽然有点糊。”
“果然,鲜明的对比。”
“把这小胖子累坏了。”
然后接下来话题的重点就从两个大帅哥变成了一个小胖子
“谁是小胖子?说话注点意行不行?”
“这不是事实么?”
“人家高考分数全校第一你不看,长胖点就被你们揪著不放。你们是柠檬精么?”
评论区突然出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努力的为于斌反驳。
晚上躺在床上刷著表白墙,于斌看了看那条评论,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还是很感动,主动加了那个人的QQ。
这个号一看就是个小号,什么动态都没有发过,个人资料也没余编辑。昵称是“我爱学习”。
于斌看到这个昵称眉毛抖了一下,于斌的QQ昵称是“学习”。
不过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叫我爱学习的人多了去了。
“我看见你在表白墙上说的话了,谢谢你的好意。”
于斌把这句话编辑好,反反复复在脑子里过了几遍确保这句话没有什么问题。发送。
“不用感谢我,我也是个胖子,可能有点同病相怜吧。”
“还是要谢谢你,你今天军训了一天吧,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于斌莫名感觉这个胖子还挺为人著想。回了个晚安就睡觉了。
“我爱学习”看见对方的的头像变成灰色,对著手机屏幕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切换回自己的大号,接著打开清之华大学表白墙,翻看下午的那条说说,下面那些负面言论已经被删除了,只剩下几条夸赞司朗和柳曜的评论。
我爱学习:谢谢墙。
清之华大学表白墙:没事,这种负面评论确实不应该存在。你要是不提醒我我还没注意呢。
“我爱学习”退出聊天框,看见“学习”发给自己的今天一天的食谱,轻笑了一声,息屏睡觉。
【作者有话说】:二更完毕。
真的要好好改一下我的拖延症TAT
第五十七章 新生晚会
“迎新晚会就在一个星期之后了!咱班每人报名参加文艺演出吗?”
班主任在“法学187班大家庭”里发了一条消息并艾特了全体。
“柳哥,你会不会什么才艺啊?我看你手长得很好看,你妈小时候没逼你学什么乐器吗?”
“会倒是会一些,但不是我妈逼的。”柳曜刚洗完漱准备上床。
“柳哥你怎么还说脏话。”马峥插了一句嘴,根本没听前因后果。
“……”柳曜心里说我的文学素养是不允许我说脏话的。
“就你打岔,我问柳哥会不会乐器。”贾胜利端著洗脚盆往外走。
“你怎么不问我?我会啊。”刘志明靠在床头上向贾胜利呲了呲自己的大白牙,“我会沙锤。”
“在KTV学的?”贾胜利白了他一眼,马上换了一副表情笑眯眯的看著柳曜。柳曜看见这个表情就害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哦,我勉强会一点。手风琴、小提琴、钢琴和二胡。”
“柳哥厉害啊,中国的西洋的都有涉猎啊。”
“还行吧,就当玩了。”柳曜谦虚的摆了摆手,“都马马虎虎考到了十级,其实也不是特别厉害。”
贾胜利听完笑脸凝固了,差点没把手里端著的洗脚水一口干了。什么叫都考了十级,别人一个乐器考到十级都费劲扒拉的。他四个乐器全都考到了十级。然后还说自己不是特别厉害。行,这一声柳哥还真没白叫。
“那你为啥不去找老高报个名呢,上去表演一下不也挺好的么?”刘志明发话了。
“那上面要求最少两个人一起表演。”马峥说。
“也是,要不你找找你同学。或者上表白墙上问一问,只要你说想找人跟你合奏,肯定有一大堆人报名。不会的也能现学。”刘志明提议。
“我想想吧。”柳曜说。其实柳曜也不是不想参加,当时他就想问问司朗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表演个节目,但一想到自己和司朗毕竟是情侣,要是经常在大家眼里太高调,出现频率太高,肯定会有人来说他俩之间的关系然后引起一阵猜疑,虽然现在苗头已经往那边发展了。
柳曜形象还是算了,低调点吧。
柳曜想到这,就给司朗发了个消息,想一想又撤回了。
插画:?
插画:找我了?怎么又撤回了?
司朗看著上面的的“正在输入中……”等了一会,等“正在输入中……”又变成“画”,也没有新的消息发过来。
五分钟过后,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画:男朋友,要是有人问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该怎么说?
插画:就说是高中同学呗,好兄弟之类的
插画:不是不想承认咱俩的关系,只是觉得咱俩谈恋爱不需要别人的插足和评判。不对别人说,也是对咱俩的一种保护,你觉得呢?
画:嗯。
画:那你想不想跟我一起上台表演?
插画:乐意至极。
画:明天见面沟通。
插画:OK
插画:晚安,男朋友。明天见。
画:明天见
然后又是一个语音亲吻。这个吻和上次的那个不同,似乎比上次的那个更清朗一些。
司朗带著耳机把这条两秒的语音听了也就五十多遍,才收起手机安心入睡。旁边的崔佳萌已经打起了轻微的呼噜。学校虽然看在崔佳萌年纪还小的情况下让教官对他减轻训练量,但教官一个人管理一百个人,有的时候就忘了队伍中可怜的崔佳萌。按照崔佳萌的说法来说,是当初吃糖吃傻了才想出跳级这么个倒霉办法。
这一晚大家睡的都很好。
第二天一大早五点多钟,楼下就传来教官的哨声,在空中久久回荡,相当刺耳。
“什么情况啊?”刘志明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
“这狗教官能不能做个人?”贾胜利就没那么好脾气了,直接掀被跳下床打开窗户想张嘴骂人,结果刚跑到窗边就赶紧喊其他三个人起床。
“快起床!楼下著火了!”
这话听著不像闹著玩的,床上的三个人赶紧下床穿好衣服下楼了,牙也没来的及刷,脸也没来得及洗。
四个人赶到楼下看见还有人穿著睡衣和拖鞋,甚至还有人光著膀子害臊的站在一旁。
“什么情况?”贾胜利向旁边那个光膀子大哥问了一句。
“消防演练,那烟雾是假的,我们也是找来的群演。”
“哦。”贾胜利从嗓子里低低的压了一声。
“消防演练怎么必须得放到早上啊?怎么就那么不想让人睡个好觉啊?”贾胜利就差指著教官鼻子骂了,他的起床气是火药味的。
经历完消防演练,教官组织大家陆续上楼。然后半个小时整理内务洗漱,楼下集合准备练习军体拳。
军体拳就是一套类似广播体操一样的,只不过没有配乐,动作比较偏防卫和攻击一点。整体来说没有难度,而且比拉练和踢正步要更加轻松,只要能记得住动作就行了。
中午午休的时候,司郎跟柳曜坐在阴凉地下吃著于斌带来的三明治,三个人讨论关于迎新晚会的事情。
“你俩到时候就在台上表演,我在台下给你俩录视频。”于斌的三明治里面只有鸡蛋酱、西蓝花、西红柿,柳曜和司朗的三明治则是多了一块鸡排。
于斌举著三明治拍了张照片,发送。
司朗和柳曜目不转睛的看著于斌这已成习惯的一套操作,热不住咋舌。
于斌:“?”
“算了,等有情人亲自来捅破吧。”司朗摇了摇头。刘瑶表示深感同意。
“所以你俩是要表演什么?”于斌咬了一大口三明治。
“司朗要是来小提琴的话,我也来个小提琴怎么样?”
“我觉得行,咱俩来个梁祝?”
“我觉得吧,梁祝虽然优雅,但是不适合在迎新晚会上表演。”于斌说到,“你们想啊,迎新晚会是什么时候?是军训的最后一天,那时候大家都是庆祝军训结束,都想把那一晚当成狂欢夜来过,你俩拉个梁祝我估计不太能引起大家的共鸣。”
于斌说的特别在理,柳曜和司朗点了点头想了一会。
“不如来个流行音乐大串烧怎么样?最近特别流行的曲子,咱俩把高潮的地方挑出来来个串烧。”司郎提议。
“我觉得行,直接变成一场盛大的蹦迪现场,全场跟咱俩一起857。”
三个人商量来商量去,还在b站上和dou音上查了好多老少皆宜的神曲,基本上定下了曲目。
然后就剩下两个人照著谱子练习了。
每天三个人五点结束训练就去教学楼里找了个空教室开始练习,于斌负责拿著手机录像,总结每次失误的地方。
三天后,迎新晚会晚六点正式开始。
“男朋友今天真是太帅气了!”司朗和柳曜站在后场准备,于斌拿著水瓶抱著柳曜和司朗的衣服。
柳政泽听说柳曜和司朗要上台参加表演,特意让管家跑了一趟送去了两把顶级工匠做出来的小提琴和两套表演服装。
赵姨缠著柳政泽非要过来看看柳曜,于是还在上台表演之前让三个人享受到了米其林餐厅的待遇。
“下一个节目,是由法学院187班柳曜和医学院185班司朗带来的《流行曲串烧》大家掌声欢迎!”
报幕人走下台来,柳曜和司朗拿著琴走上舞台。这是个露天的舞台,面对著体育场上的看台。夜幕已黑,台下的观众手里举著手机开著手电筒,随著音乐整齐一致的摇摆,形成了一片灯海。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台下的人尽情宣泄著心中的激动。台上的柳曜和司朗身穿燕尾,黑发少年深沉高冷,金发少年阳光活泼,两个人站在一起气场相互交叠,碰撞出无比强大的气场把气氛推向高潮。
两个人燕尾服上炫目的装饰品随著灯光的闪耀发出灿烂的光。两个人走到舞台中央,背对背端起琴,伴奏开始,好戏上场。
于斌管家和赵姨端著手机在台下录像,周围女生的尖叫声已经快把赵姨的耳朵震聋了。
动感的节奏,欢快的节拍,配上绚烂的射灯,两个人配合的非常默契,一手拉弓,一手持琴,弦动,心动。
两个人在舞台上被换了的气氛所感染,竟不自觉得扭了起来,时而踢踏舞,时而扭扭腰,两个人相互对视,沉浸在这欢乐的海洋里。
“太帅了!我老公太帅了!”
“老公我爱你!”
“柳曜!看看妈妈!”
“司朗!你是我的命中注定!是我的唯一!”
台下的人都忍不住站起来随著音乐开始摇摆,到最后,以一首八五七献出最后的高潮。台下鼎沸,台上激情。曲终,两个人的弓在弦上完美一收,高傲的举了起来,再向台下的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军训以来积压了太多的疲劳,在这场直击心灵的欢乐海洋里洗涤一净。赵姨在台下激动地哭了起来,于斌赶紧送上了手纸。管家将视频发给柳政泽,三个人赶紧去后台迎接柳曜和司朗。
“你俩太棒了!绝顶厉害!”于斌伸出双臂,抱住了两个人。
大一新生的狂欢之夜,军训结束,新生活正式开始。
晚上柳曜和司朗带著管家于斌和赵姨到家里,赵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好饭,犒劳两个人在台上的精彩表现。
“其实是三个人。”柳曜说,“能有今天这样的效果多亏了于斌能给我俩提出很多宝贵的意见,我俩敬你一杯。”三个人杯子里倒上果汁干杯,一饮而尽。
晚上司朗和柳曜把几间客房收拾了,留大家住了下来。管家住在一楼主卧,赵姨住在一楼客房,于斌住在二楼客房。
“表白墙发表了新动态。”
“肯定是关于咱俩的。”司朗摸了摸柳曜的呆毛。
两个人捧著手机,看著不同的人发来的视频。三兄弟坐的位置有点偏,但声音收录的很好。赵姨录视频的位置很好,但是周围全是小女孩的尖叫。最后是高老师在群里发的官方视频,用学校专业机器录制的,效果非常棒,还有混合运镜等操作。
“我男朋友太帅了。”
“我男朋友也帅。”
“我男朋友更帅。”
“瞎说,我男朋友才是最帅的。”
“咱俩这样真的好么?”柳曜抬眼看了看司朗,笑成软乎乎的一小团,窝在司朗的怀里。
“咱俩这叫‘琴瑟和鸣,夫唱夫随’。”
“行了,别得瑟了。我快激动地睡不著觉了。”
“我有办法能让你快速睡著。”司朗摸了摸柳曜的下巴。
“什么办法?”傻团子问。
司朗笑了笑没说话,直接用身体演示了一下。由于今天晚上隔壁和楼下都有人,司朗随便拽了一根领带轻轻绑住柳曜的嘴巴。看起来比平时更增加了一些情趣。
那种想叫却不能叫,只能皱著眉头眼睛红红的看著你。
司朗没有一点保留,三次高潮。
三个小时之后柳曜果然趴在司朗身上秒睡了。
躺在隔壁的于斌稍微有点择床,睡得不是很踏实,他出来上厕所的时候正好看见司朗从厕所出来,怀里抱著像是刚洗过澡的柳曜。
空气中都能嗅得到一丝丝尴尬的气息。
“……什么也没看见。”于斌闭了闭眼睛。
“想看随时欢迎。”司朗轻轻笑。
于斌脸色一下从白面馒头变成血馒头了,厕所也不上了直接回屋关了门。
大一新生在狂欢后都心满意足的睡去了,狂欢夜,难忘的夜晚。
【作者有话说】:想一个人有多想念,那是文字失效的瞬间。
——仓颉
第五十八章 班委选举
“今天咱们开班会呢,主要就是选出咱班的班委。相信大家在军训的时候已经都对班级里的同学有了解了吧,那咱们就采取班委团制度,每个人拿出一张纸,在纸上写六个人的名字,票数最多的六个人入选班委团。”
星期一中午,不少班级都在教室内进行班委团选举。
“柳哥!柳哥!”贾胜利拿胳膊肘怼了怼柳曜,“你想当班委么?”贾胜利挤眉弄眼的看著柳曜。
柳曜摇了摇头,拿著笔不知该写什么。班级同学他还没怎么认全,那天班级同学进行自我介绍他也没认真听,只知道同宿舍里的这三个人的名字。
“柳哥,你怎么还写我名字啊?”马峥回头瞄了一眼。
“因为我就认识你们三。”
“……谢柳哥,我还挺想当个班委试试的。”贾胜利拿著笔往纸上龙飞凤舞了几个字。柳曜直接照著贾胜利的选票抄了一遍。
五分钟后,班委团选出来了,有柳曜及三兄弟全寝以及另外两个女生。平时这三兄弟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很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军训的时候搬水搬器材,这三兄弟也没少处力气,全都抢在别人前面,赢来大家的好感,另外两个女生也是比较关心同学,军训的时候把防晒霜分给大家。这五个人当班委都当之无愧。
至于柳曜,他纯是长得帅。
这六个人要分配班长、团支书、学委、生活委员、心理委员、体育委员。
“你们先毛遂自荐,看看自己最适合哪一个?”
贾胜利:“我想当生活委员。”
马峥:“我想当体育委员。”
刘志明:“我想当学委。”
小个子女生:“我想当心理委员。”
高个子女生:“那我就当团支书吧。”
柳曜:“……我还有什么选择的馀地么?”
“哈哈哈,你当上班长也算是众望所归啊。那么这六个人从今天开始就是班委团成员了,希望大家配合好班委的工作,班委也要以身作则。”
六个新班委站在前面对著大家鞠了一躬,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柳曜抬起头,看见教师靠窗坐著三四个男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鼓掌,而是一直盯著柳曜,眼神里有那么一丝丝愤怒。
“豹哥,这小子算个什么玩意!凭一张脸就抢了你的位置!”
“就是!豹哥你只要一点头我现在就找人刮花他的脸!”
这个豹哥,就是他们几个小团体的头头,凭著父母在地方有些势力,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我对这个人还不熟,等找时间跟他认识认识。”
认识认识从豹哥嘴里说出来就不是正常的意思了。
星期一下午司朗是满课,柳曜下午没课,把管家和赵姨送去了机场就直接去了一趟超市,他想在司朗回家之前亲自做一顿爱心晚餐。
拎著两大袋食品往家里走,想到晚上可以让司朗吃到自己亲手做的菜,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起。嘴里还哼上了轻快的歌,迈的步子都变得轻飘飘的了。
从超市走回家需要经过一个小地下长廊,眼看著就要走到尽头了,前面突然冒出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的手里把玩著一把***,银色的刀片在有些昏暗的地下闪著寒光。
柳曜抓紧手上的袋子,转身往回走,身后也有三个人。
柳曜认出来了,这几个人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就是选班委那天盯著他的那几个人。
“别紧张,就是想跟你认识认识。”豹哥挥了一下手,周围的人拿出一截麻绳给柳曜绑了个结实,直接塞到停在地下长廊出口的小面包车里。
柳曜眼睛被蒙著,嘴里也塞著东西,双手正拼命挣脱的时候,有个硬硬的东西硌到了他的手指。
是尹御送的指虎!
柳曜赶紧把指虎的尖刺弹出来,割断了麻绳,趴在后备箱里打算伺机逃走。
开了能有十五分钟左右,汽车停了下来。这是一片废弃的厂房,几个生銹的集装箱摆在水泥地上,远处的二层建筑的玻璃都已经破碎不堪。
卡哒。后备箱被打开。
“啊!”一个小喽啰刚把后备箱打开一条缝,之间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自己手上就多了一道血痕。
“豹哥!这倒霉孙子手上还有刀!”小喽啰吱哇乱叫,柳曜从后备箱里蹦出来,手上带著的指虎上还沾著新鲜的血。
“别紧张兄弟,我就是想跟你认识认识,没别的意思。”
“咱上屋里去好好聊聊,这大太阳,晃眼。”豹哥转身走进了一个破集装箱,身后有三个人手里都拎著刀,柳曜料自己打不过三个人,只好跟著豹哥走了进去。
“恭喜你成为咱班班长啊。”豹哥在一个破沙发上,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旁边的人马上掏出打火机给豹哥点烟。
“你当上班长,咱班同学都没什么异议。”豹哥吞云吐雾的说著,脸上带著三分的漫不经心和三分嘲笑。
“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竟然让一个狗屁同性恋当上了班长。”
柳曜原本就没把这个豹哥放在眼里,散漫的东看西看,听到这句话,眼珠慢慢转回到眼眶中心,盯著豹哥。
“你有意见?”柳曜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那么,看来是真的了。”豹哥把烟头仍在地上笑了笑。
“整个学校恐怕现在没有人不知道你柳曜的大名吧?真想看看大家知道你是同性恋后都是什么反应哈哈哈哈哈哈。”
柳曜感觉从脚底下到头顶有一条引信,轻轻一点,整个人都烧起来。柳曜攥紧了拳头就往豹哥身上砸去,豹哥轻轻一歪,拳头擦著肩膀砸到了沙发背上,划出了一个很深的口子。
豹哥攥住柳曜的拳头把那枚指虎薅下来往角落里一丢,笑著看著柳曜。
“你还有什么能耐?拿出来让我看看?”豹哥轻轻一推,把柳曜摔在地上。
“同性恋。有意思。”豹哥若有所思的说道。
“好好的一张脸,能迷倒多少的小姑娘啊。怎么就是同性恋了呢?”豹哥一只手捏住柳曜的下巴,另一只手把玩著一把***。
“算了,我毕竟还是善良的。往这么好看的脸上划一刀,太可惜了。”
“那就只留下脸,剩下的地方都刻上好看的图案吧。”豹哥从嗓子眼里挤出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举起双手就撕烂了柳曜的衣服。
。周围的人上来按住柳曜的四肢,豹哥举著手机给地上***的柳曜拍了几张照片。
“这就是艺术。”豹哥满意的点了点头。
“要是流点眼泪,就更好看了。”
***在银光中翻飞,每一刀下去都见血。柳曜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铁銹味和血腥味弥漫在这间破集装箱里。柳曜喉咙里发出愤怒又疼痛的呐喊,一双眼睛含满了怒火。
雪白的四肢已经变得鲜血淋漓,就像是在白色雪原里长出一片鲜红的玫瑰那样壮观。惨白和猩红相互映衬,除了脸以外,几乎看不出这是一个完整的人的躯干。
手臂上,大腿上还有前胸和后背,全被崭新的伤口覆盖住了。
手机的闪光灯无情的照亮这些伤口。豹哥看看手机,满意的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集装箱门被反锁,从外面传来一阵嬉闹声和汽车启动的声音。
柳曜躺在地上,浑身上下都钻心的疼。
伤口还在往外流著血,身体因疼痛而抽搐著,前额流下的冷汗已经打湿前额的留海,遮挡住一双满是绝望与悲戚的眼睛。
就这样静静的死去吧,躺在这里让鲜血流干,就再也不用面对外界的一切纷纷扰扰。
柳曜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漆黑的眸子渐渐失了焦。
一整个下午司朗都没有收到柳曜发来的消息。
中午的时候说是要给我***心晚餐,现在说不定是在厨房里认真做饭吧?司朗心里想著,嘴角就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他甚至都能想到柳曜带著围裙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样子。
看来今天晚上要好好的奖励一下男盆友了。
上完了今天的最后一节课,司朗抓起书包飞奔回家。
家里没人。柳曜的拖鞋也好好的摆在鞋柜里。
厨房干干净净的没有被人动过。
所以柳曜呢?
打电话,不接。
发短信,不回。
司朗只觉得脑袋突然变得很乱,眼前不断闪过柳曜洁白的身体。
洁白的身体上有被电椅弄出来的血红的伤口。
司郎感觉这一瞬间自己要疯了,一个又一个伤口就慢慢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突然电话响了。
是于斌的。
“司朗!你跟柳曜现在还好吧?”于斌的语气焦急的不行。
“柳曜不见了。”司朗捂著自己的脑袋慢慢蹲下。
“你看见咱们学校表白墙上发的东西了么?”
司朗挂了电话赶紧翻开表白墙。
最新发出来的说说。
图片有十四张,全都是柳曜。
文案很简单:柳曜是个gay。
血淋淋的照片,虽然背景有点昏暗,但是隔著屏幕都能闻到浓浓血腥味,掐著人的脖子感觉喘不过来气。
这条说说在发出来的之后已经超过好几万的浏览量了。
司朗颤抖的手摁下了110报了警。
到警察局调取监控,可惜从柳曜进了地下长廊之后就再没看到过他的影子。街道上有好几处摄像头在烈日的灼烤下都断了路,十个有三个是不好使的。
消息同时传进了柳政泽的耳朵里,没等柳政泽开口,尹御直接开直升飞机来到了清之华。
柳曜刚到这里,见过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尹御经过了一轮筛查,很快将目标放到了豹哥的身上。
尹御在网吧找到豹哥,话都懒得说,直接上去剁了一截小拇指。
“柳曜在哪?”
豹哥直接吓蒙了,眼前这个人穿的一身黑,带著黑色的口罩和帽子,一只手握著刀,一只手插在兜里,切手指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等尹御把奄奄一息的柳曜从集装箱里抱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32个小时。
血液干涸,惨白色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生气。地板上满是粘乎乎的血,顺著集装箱的门流出了一条弯弯小河。
“坚持住,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他变惨了他变惨了
二更完毕~
第五十九章 生死有命
“你们父子俩还真是如出一辙啊!”
柳政泽隔著铁栏杆看著穿著狱服的薛豹。眼睛里像是看著地上的一两只蛆虫。
“两年前是你爸把我儿子绑架了,九死一生逃出来,你爸进了牢。现在变成你来绑我的儿子。”柳政泽口气里充满了厌恶和鄙夷。
“只能怪你粗心大意,动了我头上的土。”柳政泽冷哼了一声,“这辈子就在监狱里等死吧。”
断鼻梁薛成是薛建的亲弟弟,薛豹又是薛建的弟弟。
总之这一家子一共出来三个暴徒,现在全关在监狱里再次团聚了。
柳政泽找了全世界最顶级的医护团队给柳曜做手术。司朗、管家、赵姨、尹御、柳政泽、盛源还有陆经理都等在手术室外面。
从柳曜被推进去到现在已经过了10个小时了,手术还在进行中,情况不算好也不算坏,人还活著,但是需要靠呼吸聚来维持,虽然输了好多袋血,但红血球指数仍然低的可怕。身上的伤口即使缝合了,也会留下永远的疤。
就连经验丰富的医生给伤口缝合的时候都一直往下流冷汗。伤口是用利刃划出来的,不想仅仅想砍对方一刀那样直接。而是想法设法的拐著弯的划,是由好几道短伤口连在一起才形成的。
除了脸,其他地方根本就不能看,那是地狱刻在了身上,看一眼,就万劫不复魂飞魄散。
尹御坐在抢救室外面并没有闲著,而是拿出掌上电脑把网络上一切关于柳曜的照片和传闻全都删了个干干净净,并且把那个好几次都惹是生非的清之华表白墙直接取缔账号。
为了防止柳曜回到学校后遭人非议,尹御还特意做了个假新闻,柳政泽花钱买了各个头条让各大媒体拿去报道。
“喂,于斌。”司朗接了电话。
“柳曜找到了么?”
“找到了,没事,就是不小心迷路了。”司郎解释到。
“我刚才看见爆出来的新闻说那个人不是柳曜,这我才放心。我简直都要吓死了!”
还是别告诉于斌了,让于斌担心著却又不能出手帮忙只能干著急,不如让他放宽心假装事情没有发生。
两个小时之后手术结束了,柳曜被送往ICU病房,医生从手术台上下来立刻成立一个专家讨论组,主要研究柳曜身上的疤痕该怎么去掉。
研讨室里一片死寂。医生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又要想办法让柳政泽以及旁边那个哭成泪人的赵姨接受这个事实。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突然开了口:“不是没有方法,只是有些难度。”
柳曜之所以身体一直血小板指数过低,是由于药物的浓度过高,有一部分直接破坏了细管壁,导致血液运输受阻。
要想让伤疤恢复如初,就要加速血液循环,加快新陈代谢,让细胞加速愈合。但如果操作失误或者患者情绪不稳定,很容易造成大出血甚至死亡。
“您以为如何呢?”老者把选择权抛给柳政泽。
“这件事,关乎生死,还是让柳曜自己做决定吧。”
这件事实在是两难。用性命作为赌注,要么不敢赌,留著一身的残破把自己包裹起来活在永久的自卑中;要么就大胆地搏上一搏,赢了改头换面依旧如初,输了就撒手人寰彻底摆脱痛苦。
对于柳曜来说是痛苦的,对于司朗和那些爱他的人又何尝不是呢。
要么看著他带著一身难以启齿的羞辱苟活,就像一朵残破的玫瑰,看著他渐渐蒸发水汽渐渐枯萎;要么就让他重生,把他葬在泥土里开出新的枝丫。
柳曜躺在ICU里意识仍然是模糊的,为了维持血量,医院基本上把其他医院的o型血全都调了过来。但也仅仅维持了三天,血库就宣布告急。
盛源叔眼见著柳政泽头发变白,带著自己的翻译和助理再一次飞到了非洲草药村。这一次来,不是创业引流,也不是求问草药,盛源直接拉著村长和他的媳妇来到了清之华的科研所。
在翻译的帮助下,草药村村长没日没夜的在实验室里研发创新,成吨的草药不断地提炼,最后浓缩成一只5毫升的针剂。
医生把针剂注射到柳曜体内,第二天,检测仪器显示血小板的指数和其他生命指标都回归了正常。
苏醒。
在医院躺了一周,除了身上的伤疤都已经恢复。
所以,现在就到了柳曜的抉择时间。
采取治疗,或者是拒绝治疗。
柳曜笑了笑,我再想想吧。
接柳曜回到了家里,赵姨和管家暂住在这里照顾柳曜和司朗的饮食起居。
白天柳曜在家里呆著玩玩手机看看电视等司朗回家,司朗则除了上自己的专业课之外还要跟著上柳曜的专业课,这样晚上回家就可以教柳曜不至于落课了。
明明是夏天,柳曜在家里换上了厚重的长衣长裤,衣服一直束到脖子,脚上也套著长袜,晚上睡觉也不肯脱下来。
“今天累么?”柳曜躺在司朗的怀里问道。
“不累呀,一想到晚上回家就可以见到男朋友了就很开心啊。”司朗摸了摸柳曜的小软毛。
“司朗。”柳曜轻轻叫了一声,语气很轻柔,似乎带著一点恳求。
“嗯?”
“和我做吧。”
柳曜把脸拱在司朗怀里,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司朗何尝不想呢?柳曜那么可爱的一团,在他怀里什么也不用干,光是怪怪的躺著就已经让司朗对柳曜有七分肖想。
剩下的三分是自我克制。
面对现在的柳曜,他做不出来。
柳曜虽然把全身的伤疤都遮住了,他仍然能想像得出针线封起来的伤口,黑色的线贯穿皮肉,未愈合的疤痕上涂著黄色的药膏。就像一个破碎后又站起来的珍贵瓷器,他不舍得在手里把玩,只想静静地捧在怀里用心安抚他。
“宝宝,乖。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已经好了。医生说已经愈合了。”
“愈合之后也不能剧烈运动。万一伤口崩开了呢?”
“我不怕。我想要。”
“乖,再养养。”
“我都养了两个月了。”
“今天宝宝怎么了?平时也没见你这么主动啊?”司朗勾了勾柳曜的下巴,却被柳曜一巴掌打开了。
然后紧接著就看见了柳曜脸上流下了两行泪。
“我的身体……很丑吧?”
司朗伸手想去擦泪水,柳曜还是一巴掌把手打开了。
司朗白皙的手上红了一片。
“丑到……连碰都不想碰吧?”
柳曜没有给司朗解释的机会,直接下床推门而去,走进了旁边的卧室然后锁上了门。
一个窝在被子里嚎啕大哭,一个站在门外听著哭声撕心裂肺。
第二天柳曜起来的时候司朗已经去上学了,床铺是整理好的,昨天因为生气打碎的玻璃杯也收拾好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司郎从没对他发过脾气,就连一句顶嘴也没有。
“你多多少少跟我争吵两句,我还能跟你发发小脾气。可是你从来没有,让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发小脾气。”柳曜心想。
柳曜踢踢踏踏倒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安静地睡觉然后淡忘一切。
此时此刻的司朗正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上著法学课。笔记本上一行行整齐的写著老师的板书。
要是说司朗不生气是不可能的。昨天柳曜对他说的话就像是刀子一下一下刺穿他的心脏。他爱柳曜,想保护他让他不受伤。他爱柳曜的肉体,但是更爱柳曜这个人,从来不会因为身上多了几道伤疤就会厌恶。
只是看到那些伤疤,心中的痛苦狠狠地把欲望压抑下来了而已,心里只剩下心疼和辛酸。
但是他并不怪柳曜。小宝宝嘛,总是有小脾气的,只要好好的哄著就好了。身上留下了那样的伤疤,难免精神上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受刺激。
司朗只想看著柳曜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刻在他身上的不是罪过,是世人的偏见和柳曜对自己性向的自卑。
晚上司朗回到家的时候,柳曜正坐在阳台上摆弄著盛开的玫瑰花。司朗悄悄走过去从后背环住柳曜的肩膀,在他的耳垂上留下深情一吻。
“赵姨做好饭啦,一起下去吃吧。”司朗伸出手勾了勾柳曜,柳曜盯著那只手看了一会,怯怯的伸出一只手,并没有把手放在那只手里。
柳曜拽住司朗的手腕,把司朗拉进自己的怀抱里。
“对不起。昨天我向你发脾气了。”
“没关系。小宝宝发脾气我就哄著。一直哄到小宝宝不生气为止。”
司朗的语气里没有嫌弃没有抱怨,像是和煦的春风渐渐吹开冰冻的河水。
晚上司朗给柳曜上完课,两个人就相拥睡觉了。司朗白天上著两个人的课程,睡得比平时都要早。柳曜听著司朗均匀的呼吸,把环住他的手臂轻轻移开,拿起床头柜的手机。
“爸,我想好了。身上的疤我不治了。”
“想好了?”
“想好了。”
就算是变得更丑,也有人喜欢他。就算是为了这份爱,也要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别让爱你的人失去盼望。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我昨晚上才看到我有一章开车被锁了哈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我错了,下次还敢。
第六十章 运动员选拔
柳曜在家休息的差不多又接著回学校上学了。
“要是有人问我为什么最近没上学怎么办?”柳曜把今天自己和司朗要穿的衣服放在一旁。
“就说家里的狗死了,心情不好。”
“好。”
然后两个人上学的路上就遇到了好多小姑娘的围观,“最近看见你没来上学,是生病了么?”一个小姑娘大著胆子问。
“嗯,家里的狗死了,心情不好。”
“哇!不仅人长的帅,也超有爱心的啊!是什么品种的狗狗啊?”
“金毛。”
“泰迪。”
“……”
柳曜和司朗对视了一眼。
老夫老妻之间的默契呢?
然后两个人对著那个小姑娘异口同声:“金色毛的泰迪。”
那个小姑娘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一声走开了。
虽然之前的那个表白墙被封了,但是根本就不用担心,马上就有人重新建了一个新的墙,并且还主动把之前那些好友一键复制沾了回来。
于是帅哥柳曜重回校园的事情成为了今天的爆炸性新闻,有不少人在教学楼门口围堵柳曜,一睹真容。
尹御之前辟谣措施做的及时,大家都没有往那方面想。一是那场面确实有点不太贴近生活,很那让人想到这是发生在身边的事情;二是向柳曜这样的帅哥怎么可能有人舍得下手呢,你看柳曜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柳曜帅哥许久未出江湖之谜》成为了今天表白墙的置顶。
“据知情人士张某透露,近日刘耀未来上学的原因竟然是家中莫种神奇的生物死亡了!请各位发挥脑洞来猜一猜,把你的猜想留在评论区吧!明日下午揭晓答案!”
“……我为什么感觉这个表白墙的画风……似曾相识呢?”
贾胜利正玩著手机呢,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柳哥?你回来了?!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快来抱一个。”
柳曜盛情难却,勉强张开双臂跟贾胜利抱了一下,就在两人相拥的一刹那,贾胜利凑在柳曜耳边幽幽的问:“那个……真的有品种叫金毛哈士奇么?”
“原来那个表白墙真的是你啊?”
“嘘,保持神秘感。”
这几天班长不在,基本上所有的活都是贾胜利帮著干的,柳曜中午直接领著三兄弟司朗和柳曜下了饭店。
“柳哥,快把空调打开,热死我了。”进了个包间,马峥一上一下撩著衣服下摆,想把热气往外扇扇。柳曜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把空调打开了。
“穿这么多你不热啊?”于斌坐在柳曜旁边,小胖脸热的红扑扑的,汗水顺著两鬓啪嗒啪嗒往下滴汗。
“不热。我体寒。”
“……”
服务员拿来菜单,大家也没怎么客气,大鱼大肉的点了一堆。
不一会菜就上齐了,于斌照样是把一盘小炒西蓝花转到自己面前来给了个特写,然后发送。
大家边吃边聊,讲柳曜不在学校发生的事情。比如说豹哥突然就不上学了,据说是家里出了事情,但具体什么事情大家都不知道;再比如班上谁和谁最近好像经常在一起;谁跟谁表白然后被拒了;还比如下周学校要举办的运动会和社团招新。
“下周运动会你们有谁想报名么?”
“是院级的还是校级的?”
“校级的,奖品直接发钱。”刘志明眉飞色舞道。
“柳哥和朗哥考虑一下吗?”马峥问道。
要是以前的话,司朗肯定拽著柳曜报名,但是由于运动场上要求大家都穿学院统一的比赛服装,就意味著肯定要露胳膊露腿。
司朗撂下筷子刚要摇头,旁边的柳曜开口了:“行啊,我俩报三千米。”
“行啊,就你俩这长腿还不得拿个第一回 来。”
“咱斌哥呢?来个铅球啥的不。”
于斌吃的满嘴油,嘴里还塞著一口东坡肉,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什么。
“他说他虽然胖,但是力气小。”柳曜解释道。
“我们仨准备组一个四乘四百,还差一个人,柳哥你考虑考虑?”
“行,我参加。别让我当第一棒就行,我顿枪。”
“妥了,法学院马上就能出道了。接力赛第一名能拿到四百块钱,咱们平均一人一百,到时候再一起吃顿饭。”贾胜利还没开始比赛呢就开始幻想自己拿了第一。
因为下午还有课,六个人吃完了也没多待,直接去上课了。
晚上司朗和柳曜回到家,不再有赵姨的好菜好饭了,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司朗带上围裙准备做咖喱饭,柳曜负责蒸米饭。
“你知道跑运动会要穿统一服装么?”司郎问。
“知道啊,放心。我有安排。”柳曜把洗好的大米放进电饭煲,笑著拍了拍司朗的肩膀。
“我已经让我爸出钱赞助了我们院的运动员专用服装,长袖长裤,绝对安全,还是我喜欢的深蓝色。”
贫穷限制了司朗的想像,原来地主家儿子的解决方式是如此的简单粗暴。
“咱俩以后找时间上操场跑一跑,这次比赛我一定要拿第一,不跟你并列的那种。”柳曜说。
“打个赌么?”
“行啊,赌什么?”
“输的一方必须答应赢的人一间事情。”
“成交。”
接下来的一周学校里就非常的热闹了,每个院都有每个院的学生会,学生会里面的体育部是专门负责运动员选拔的,明天就是选拔的日子,成绩排前三的人就有资格代表院参加校运动会。
男生里面能跑三千米的本来就不多,所以参加选拔的时候柳曜只用了六成力跑了个第三名。
“我看他们法学院的人也不咋厉害啊,你看看那个长腿挺帅的那个人,怎么跟使不上力气一样。”
这是两个不知道哪个院的人站在旁边想探探法学院的实力,他们压根没想到柳曜根本就没奔著第一跑,反正能参加比赛就行,这种选拔比赛还用不上使出全力。
选拔现场不仅有体育部的成员,还有一支法学院的田径队,是由大二大三学长组成的队伍,跟著一起参加竞选,田径队队长站在终点记录时间,要是发现了好苗子就负责拉近田径队。
“同学,你就是那个经常挂表白墙上的那位帅哥?你要是跑步的时候手臂摆的幅度大一点就很更快一些。我看你成绩还不错,考不考虑来参加我们田径队啊?”
“不考虑,我谈恋爱没有时间。”
“……”
田径队队长蒙了,他突然找到了自己为什么大三了还是单身的原因,都怪自己参加了田径队没有时间。
每天五点放学之后,在操场上就会聚集很多人,有练习跑步的,有练习跳高的,还有练习跳沙坑扔铅球的。
“再跑五圈就回家吧,我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柳曜跟司朗说。
操场上人多,看台上的人也多。正好上面还有一个大大的遮阳棚,有很多小姑娘拿著面包果汁就坐在看台上看操场山上的人跑步,准确的来说是看柳曜和司朗跑步。
柳曜在操场上很显眼,其他人恨不得都脱光,只有柳曜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每天表白墙都会出现这样的说说:今天五点半操场看台打卡,我心目中的两位男生跑了十七圈,我在看台上默默为你们加油!然后附上一张两位帅哥跑步的照片,虽然有点糊,但是那种张扬的美感弥补了像素缺陷。
转眼就是运动会了,操场上已经挂满了各个学院的加油横幅和标语。可谓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我给你俩买红牛了要喝么?”于斌在更衣室里找到了柳曜和司朗。
“那玩意喝多了容易长胡子。”司朗摆摆手。
“你俩什么时候比赛啊?”于斌从兜里拿出巧克力掰成两半。
“上午十一点。”
“行,到时候我给你俩加油。”
司朗靠在座椅后背上,大长腿笔直的往前伸著。医学院的运动服是一身红,红色的短袖和红色的短裤。但司朗却能把这俗气的颜色驾驭的游刃有馀。修长的四肢露在阳光下,身上的衣服把身形勾勒的饱满又有型。
四郎穿的则是柳政泽特意找人设计的,即使全包裹也非常透气的一款高科技运动服,从上到下用的都是透气的高弹面料,能清楚的看见肚子上的腹肌。
“早上吃多了,陪我溜跶溜跶吧。我怕一会该跑不动了。”司朗拉起柳曜。
因为开运动会的原因,学校道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全都集中在看台上看比赛。两个人走在空荡荡的校园里漫无目的的走。自从两个人来到校园之后还没有好好地逛一逛这个学校的景色。
学校里面装饰的古香古色,有很多小亭子和小湖,还有很多据说是从南方运来的假山。
在东南角上还有一片园林,正值夏天长得郁郁葱葱的,高高低低的树枝和叶子相互掩映,地上开满了白色和粉色的小花,池塘里有一两尾金鱼在游来游去。
柳曜跟在四郎身后,运动衣很塑性,司朗的肩膀宽大,腰却很细。屁股……也很翘。柳曜早已无心欣赏美景
“司朗。”柳曜跟在司朗身后轻轻拽住了司朗的衣角。
四郎转过身,脸上稍微有些红。
“咱俩好像还没一起排过照片呢,你看这里景色这么美……咱俩自拍一张吧。”
司朗起先稍微有些诧异,愣了两秒便把柳曜一下子推倒在地上。
“花都长在地上,当然要躺著拍。”司朗从兜里拿出手机,让柳曜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只手拿著手机举高。
“摆个什么姿势啊?”柳曜问。
“比个剪刀吧。”四郎回答。
“三二一,茄子。”
卡嚓。
“你个骗子!”柳曜看了一眼拍出来的照片脸更红了,小拳拳直接捶司朗的胸口。
照片上柳曜笑的很害羞,枕在司朗的胳膊上比了个剪刀手,旁边的司朗把脸侧了过来,在柳曜脸上印下一个带著花香的吻。
“你又没说不让我亲。”司朗摁住柳曜的小拳拳。
“怎么?我自己的男朋友还不让亲了?嗯?”
“没有,我本来是想发个朋友圈的……”
“这张不也挺好的么?”司朗翻身把柳曜压在地上。四周都是丛林掩映,隐隐约约能听家远处比赛发令枪的响声。微风轻扫,树叶沙沙作响形成一方独属于柳曜和司朗的小天地。
“最近男朋友不太听话啊?看来……得好好调教调教了。”司朗把身体慢慢往下压,眼看就要碰到那瓣娇嫩的唇了,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哇啦哇啦的响了。
“……”司朗皱了皱眉头,只能蜻蜓点水快速的亲了一下。
“让我看看是谁打扰我亲对象。”司朗满脸不快的掏出手机。
“于斌?找我什么事?……哦好。马上。”
司郎伸手拉起坐在花丛中的柳曜:“走吧,三千米开始检阅了。”
“等比赛完了咱俩再回来。”司朗在柳曜耳边轻语。
酥酥的痒痒的。柳曜忍不住小腿颤了一下。
司朗很自然的就拉著柳曜的手往前走,一头金黄的的头发在风里飘摇,露出光洁白皙的脑门。
柳曜就那么歪著头看著他,柳曜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这种感觉很奇妙,每天都比昨天更喜欢一点,每天都是新鲜充满惊喜的。经历过离别,就更知道在一起的珍贵,经历一次吵架,和好后却比之前更加爱他。
就这样一直到老吧。柳曜在心里说。
就这样一直牵著我的手,无论去哪。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乌托邦。
【作者有话说】:二更完毕!银河大大在网课的深渊中奋力挣扎……
第六十一章 谁是第一
“现在场上进行的是男子组三千米长跑比赛。请无关人员迅速离开跑道!”
“加油,我不会让著你的。”司朗拍了拍柳曜的脑袋。
“同样的话送给你。”柳曜紧了紧自己的鞋带身体前倾做好起跑的动作。
“各就各位!预备!跑!”
“下面是来自电气工程学院的来稿:致三千米运动员:对于同类不敢挑战的极限,为何你要攀登,义无反顾,明智这条路走得艰辛,为何你要执著……哎?吱……别抢!”
广播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声音,柳曜扭头往广播处偏头一看,傻眼了。
那三兄弟在那干嘛啊!贾胜利怎么把人家小女孩手里的话筒抢来了!马峥和刘志明举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下面是来自法学院的投稿!七班柳曜!你最牛b!不拿第一!岂有此理!”
柳曜低头看看附近有没有坑啥的他先进去躲一躲。
“柳曜!你看见了么!我们给你做的应援牌!”贾胜利的声音又大喇喇的从广播里传出来了,馀音绕梁三日不绝。
柳曜这一圈正好跑到靠近看台的位置,才看清那是什么东西,足有两人高的一个宣传板,上面印著他的巨大的头像,上面还配了一行字:全民男神。
“……”
“下面是来自医学院的投稿!”喇叭里又传出一个小姑娘凌厉的声音。
“姐妹们!气势不能输!”
然后就是一顿敲锣打鼓,几个小姑娘在看台前站成一排,手里拿著两个鼓槌咚咚咚的敲著鼓。
“司朗司朗!天下最棒!碾压柳曜!争夺第一!”
“下面是来自法学院的投……司朗最棒!司朗……柳曜冲!……吱吱吱……”
“看来咱俩的粉丝团打起来了。”柳曜和司朗已经跑到第六圈了,离终点还剩一圈半,此刻柳曜和司朗并列第二,前面那个第一距离他俩有十米左右的距离,但是眼看著就要跑不动了。
“第一是我的你想也别想。”柳曜扔下一句话脚下提了速。
“我腿比你长。”司朗撵了上去。
“我比你快。”柳再加速。
“男人说快,可不好啊。”司朗笑嘻嘻的又追了上来。
柳曜突然感觉自己的呼吸节奏被打乱了。这人怎么什么时候都能开车呢?还剩一圈,柳曜发动身上每一块肌肉进行最后的冲刺。
前面那个第一名前几圈速度提得太快了,本来就快要筋疲力竭了,全靠著最后一口气撑到最后一圈。结果突然旁边窜出来两头像要捕食猎物的猎豹,吓得腿一哆嗦直接趴在跑道上腿软的站不起来了。
进行长跑的时候往往会有一个疲劳期,疲劳期的时候是最累的,但如果挺过了疲劳期就会越跑越轻松。
就比如说操场上这两头豹子,完美的肌肉线条,细长的手臂和双腿,让台上的万千少女几度昏厥、
“让我变成终点线吧!让他们踩著我走过终点!”
“我要变成他们身上的紧身衣!”
“我要变成他们额头上的汗水!”
“快到终点了!”
离终点还有十米,九米,八米。
看台上的热烈都停了下来,大家纷纷站起来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盯著看谁先撞线。
三米,两米。
“谁是第一?”
“是并列么?”
“好像是四郎第一吧?”
“不可能,怎么也是我家柳曜第一吧?”
“如果你也支持柳曜,那我们就是姐妹!”
两个人撞线之后四郎扶住柳曜带到一旁的阴凉处。
“还行?”
“还行。什么要求?”
“什么什么要求?”
“不是说输的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情么?我愿赌服输。”柳曜靠著墙甩了甩脸上的汗。
“这么宝贵的机会先让我好好想想。”司朗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柳曜脸上的汗。
这画面绝了。
柳曜靠在墙边,双手无力的下垂,脸向上稍微扬起,司郎手里拿著湿巾一手托在柳曜下巴上,一手轻擦汗珠。湿巾碰到脸上一阵清凉的感觉,柳曜脸上的灼热感好了不少。
于斌端起手机拍下了这有爱的一幕。
“辛苦了……怎么回事?”于斌走到二人身边递上外套和水,看见柳曜胳膊上隐隐约约渗出了一点血迹。
“啊……刚才我有点流鼻血。”柳曜解释道,顺手摀住自己的鼻子。
“那你赶紧去卫生间洗一下吧,你带手纸了么?”
“带了。”
“我陪他去上卫生间然后就直接回家了,要是有什么颁奖之类的你帮我俩领一下吧。”司朗冲于斌摆了摆手。
“行行,你俩快去吧。”
广播喇叭正喊柳曜和司朗去颁奖台领奖,于斌颠颠的赶紧跑回去替他俩领奖了。
司朗扶著柳曜往校门口走。
“早知道我就不追你了。”司朗语气里有点自责。
“没事,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刚才柳曜身上沾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鼻血,是之前缝合的伤口运动过于剧烈崩开了,渗出的血留在了衣服上。不过幸好衣服是深蓝色的还不算太明显。
两个人打车去了医院进行包扎,被之前的那个白发老头一顿臭骂。
“以为自己是钢铁侠啊?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呢?你再这么折腾两下你这伤口就永远也好不了。”
“别以为你长得帅冲我笑两下我就不生气了!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跟你差不多,那追我的小护士都……”
“老王啊,你就别在那瞎叭叭了,跟进给孩子包扎,后面还有人排著呢。”
“……反正你下次要是再出血崩开了就别来找我了。”老王大夫瞪了柳曜一眼,细心地把绷带重新绑了一遍。
“对了,上次来的那个非洲老黑……”
“草药村村长。”
“对,什么什么村长,他的翻译跟我说过一次他的名字,我就记不住。那个人这两天还在实验室里呢,说是要研制治疗你身上疤痕的药膏,成天抱著草研究,整的实验室里一股中药铺子的味儿。”
确实,这位姓名很长的村长每天没日没夜的都在培育新的草药品种,虽然经历了上百次的失败,但是在每天一顿韭菜虾仁水饺的加持下还是很耐心的继续做著实验,相信他总有一天会研制出来的,
柳曜跟司朗离开医院,去旁边的科研楼探望了一下草药村村长。
“好久不见,思旺普洛斯定科尔多南莫李斯莫拉佩奇杰克森村长。”柳曜用英语跟村长问好。
“???”司朗觉得给村长起名的人一定非常的有文学素养。
不过身为一名法国人,对这种很长的名字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正研制一种新的药剂,抹在皮肤上能消除一切皱纹和疤痕。”村长摘下了护目镜坐在柳曜对面。
“谢谢您,我也希望尽早能用上您研制出来的药物。”柳曜握了握村长的手。那双手上面因为经常接触草药,留下了淡淡的草药香。很治愈的香气,闻了之后感觉整个人都沉淀下来,很心安。
“不用担心,很快就能研制出来了,再等个一两个月。”村长骄傲的给柳曜介绍现在研究的步骤,讲了他来到这里之后认识了好多有用的仪器和药剂,讲的正在兴头上,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你好,外卖到了。”
司朗走到门口接了过来,整整两大盒水饺。
“这是你爸爸专门给我和我妻子定的。我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村长眼含热泪的打开了饭盒,闻到了香味之后直接猛虎落泪,他的妻子皱皱巴巴也闻著味赶过来了。
“太好吃了呜呜呜……柳曜啊……要不你就别著急用药膏了,反正再忍忍就到秋天了,大家都穿长衣长裤谁也看不出来。你让我在中国多蹭两顿饭,我太爱吃中国的饺子了。”
“……没事,您回非洲也能吃上,我直接让我爸给你邮速冻的饺子。”
两个人没打扰村长和皱皱巴巴吃午饭,道了谢直接回家了。
“所以,咱俩中午吃点啥?”柳曜和司朗靠在沙发上思考人生终极问题。
“没啥想吃的。但感觉嘴里得吃点什么。”柳曜半闭著眼睛懒洋洋地说。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东西想喂你吃啊。”司朗喉咙里压著笑,没等柳曜反应过来,就被司朗撬开了唇,接著进行上午在学校花丛里没干完的事情。
甚至要更过分些。
“……唔……不行!”柳曜慌慌张张的摀住自己的领口,“……不行……太丑了……”
“嗯?前几天还趴在我身边说要,今天给你了,怎么又反悔了?”
“我……不行……我那天是说著玩的……”
“你是说著玩的,可我是认真的,听话,给我。”
柳曜在司朗身下扭来扭曲的不老实,双手被司朗紧紧地压著,双腿也被司朗夹的紧紧的。
皮质的沙发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司朗直接抱起柳曜往楼上去。
“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可就不客气了。”司郎把柳曜扔在床上,拉上了窗帘关上了房门,两个人在这间卧室里玩上了抓人的游戏。
“哈哈哈,你别来,我错了还不行么!”司朗的手抓住柳曜的一只脚,柳曜像一只单腿蛤蟆往床底下蹦。
“认错的态度一点也不诚恳。”司朗揪著柳曜的脚踝往小腿上抓,结果柳曜猛地一蹬腿,挣脱了司朗,但裤子留在了司朗的手里。
“白色的?我喜欢。”司朗笑著扔掉了手里的裤子,把坐在地毯上捂裆的柳曜一把抱在怀里放在床上紧紧的压著。
“不是说好了愿者服输么?”
“不带这样的……”
“怎么?在我面前反悔……你想好了么?”
“作为男朋友就要好好履行自己的义务,要不然只能调,教一下了。”
柳曜被司朗堵住了嘴,最后还是被司朗脱掉了衣服。司朗看著柳曜身上的伤疤,心里还是狠狠的疼了一下。本以为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身上的伤口的时候还是没经得住打击。
简直就像一个很多破布拼凑而成的布娃娃,一块皮一块皮的缝在一起,黑色的缝纫线果露在肌肤上,很刺眼。
“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拆线啊?”
“一个月之后。”
“好。”
然后司朗从衣柜里找出一套睡衣给柳曜穿上,抱在怀里安静的躺著。
“不……不做了么?”
“怕你受伤。等你养好了全都要补回来,知道了么?”
“哦。”柳曜悄悄笑了。
明明都能感觉到司朗那里硬硬的,却只能看著他无可奈何。柳曜觉得在自己还债之前还可以再皮一点。他直接翻身躺在司朗身上,嘴巴在司朗身上轻啄,两只小手采撷红豆,听司朗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怎么?玩我?”司朗抓住柳曜向下游走的手,嗓子有些发哑,眼角还泛著一大片红。
“反正你也没办法碰我。”柳曜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
一分钟之后他就后悔了。
刚穿上的衣服掉在了地上,高弹紧身裤变身成一条结实的绳子绑住了柳曜的手。
“别动。给你的伤口上点药。”
柳曜已经没有力气再动一下了。
三千米加上床上搏击,又是秒睡。
司朗再度化身为贴身小保姆,安置好了一切也爬进了被窝。大概是因为今天运动量过大,两人晚饭都没吃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作者有话说】:终是庄周梦了蝶,你是恩赐也是劫。
甜甜的恋爱是不是只能留在学生时代。
第六十二章 七天假期
六十二章七天假期
运动会之后给就迎来了国庆七天假。不过由于昨天运动量过大,这小两口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要不是被饿醒的两个人还能接著睡。
“宝宝,早上想吃什啊?”柳曜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就看见一大片光洁的胸脯。
“变态。”
“想吃变态?昨晚不是刚吃过么?”
“……我以为我是在床上醒来的,结果我错了。我是在车上醒来的。”
“哈哈哈,宝宝躺著吧,我下楼买点早餐。”
都已经快十二点了那还有什么早餐啊。柳曜心里嘀咕了一句翻了个身接著睡了过去。
昨晚还没觉得怎么著,一觉醒来之后柳曜感觉昨晚司朗可能是趁自己睡著的时候揍了自己一顿。要不然身上怎么哪哪都疼呢。
后背也疼腿也疼腰也……疼。
想起来了,昨晚司朗这个流氓干的事情。
过一会就听见司朗上楼的声音,“起床吃早饭吗?”
“我浑身疼,不想起床。”
“那就等会吃吧。”
“可是我饿。”
“……等著。”司朗转身下楼,柳曜稍微从床上坐起来点,半靠在床头,顺手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看了一看。
打开之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微信QQ全都爆了,一堆小红点等著柳曜去消除,而柳曜偏偏就是强迫症必须要把所有的小红点消灭干净的那种人,于是就开始一个一个的回复。
“你跑三千米的时候我一直在为你加油!太帅了!”
“谢谢。”
“能跟你交个朋友么?我是xx系的xxx,特别欣赏你的气质,想跟你成为好朋友。”
“好。”
“要是我男朋友是你就好了。不过这的确是人间妄想吧?”
“是的。”
“……”
柳曜了解君王不早朝的心理之后又理解了另外一个事情。那就是批阅奏折真的很累。
司朗在楼下翻了半天,最后在客厅里找到一张床上书桌。司朗把书桌放在柳曜身前,把油条豆浆茶叶蛋摆好,旁边摆上餐巾纸。
“请爱妃用膳。”
“你帮爱妃批阅一下奏折。”
“……哦。”
“要是有人跟你表白怎么办?”司朗把手机伸给柳曜看。
“就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呗。”
“好的。”
等柳曜细嚼慢咽的吃完了小朗子送来的早膳,奏折也批阅的差不多了。
“清之华大学表白墙已经变成了柳曜司朗表白墙了。”司朗伸手把柳曜没吃完的油条给吃了。
“没办法,太有魅力了。”柳曜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司朗拿了一张湿巾把柳曜的嘴巴和手上的油擦干净。
“有人给你打电话。”司朗把手机递给柳曜。
“喂?村长好,找我有什么事情么?……真的么?好,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柳曜兴奋地跳下床:“药膏研制出来了,咱俩赶紧去一趟研究所。”
司郎跟柳曜换了衣服打车往研究所走,一路上都能感觉到柳曜开心到飞起的心情。
“来了!快坐!”本来就不太宽敞的研究所里已经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医生护士,都想亲眼看看这位非洲专家耗尽心血研制出来的药膏到底有多神奇。
“接下来给大家演示一下。”翻译说。
只见村长穿著白大褂,带著护目镜和橡胶手套,往身后的小屋子里叫了一声,把皱皱巴巴叫出来了。
皱皱巴巴出来一看这么多人,吓了一跳,村长跟她耳语两句她才束手束脚的走到大家面前的椅子上做好,村长拿出一片消毒湿巾把皱皱巴巴的脸擦干净消了一遍毒。
然后村长从实验台上拿出了一盒小小的药膏。先是把盖子打开给大家看了一下,是特别浓稠的透明膏体,有淡淡的草药的苦味。
然后村长小心翼翼的拿著一个小勺子挖取了半勺均匀地涂在皱皱巴巴的左脸上。药膏摸上去之后,大家都屏住呼吸仔细地看著变化。
一分钟了,没什么变化。皱皱巴巴还是皱皱巴巴。
大家刚以为这个药膏可能还是个失败品,之间从第二分钟开始,皱皱巴巴的那半张脸就像是有一张隐形的手把皱纹都撑开了一样,沟壑变成平原。到第五分钟的时候,皱皱巴巴的另一半脸看起来简直想年轻了至少二十岁。
底下的人一阵惊呼。
村长跟翻译嘀咕了两句,笑著看向众人。
“村长问你们谁想上前去体验一下。”
这时有一个男大夫把手举了起来,村长示意他上前面来。
这位男大夫在小的时候住在农村,很小的时候就要学会自己砍柴,手上留下了不少的伤口。
村长把大夫的手举起来给大家看了一下,然后上药膏。过了五分钟,跟皱皱巴巴的脸一样,回复的完好如初,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柳曜已经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了,紧紧的抓著司朗的手。
“这药膏要是上市的话绝对能赚不少的钱啊!”
“是啊,不管是用来做化妆品还是临床药物都肯定大有市场。”
底下嘀嘀咕咕的开始讨论。
村长疑惑地看向翻译,翻译贴在他耳边解释了一下。只见村长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跟翻译解释著什么。
“制作这个药物的药材不能够流水生产,而且药材珍惜,根本不可能作为商品出售。”
村长看向柳曜,示意柳曜进里屋拆线抹药。众人散去,只剩司朗和皱皱巴巴在外面等候。
皱皱巴巴举著镜子照著自己的脸,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有著那种草原风情的狂野和质朴,黑色的皮肤散发著珍珠一般的光泽。
十分钟后柳曜从后屋出来,开心的奔向司朗,一把脱掉上衣在司朗面前转了个圈。
“怎么样?”柳曜开心的说道。
“你怎样我都喜欢。”司朗把柳曜抱在怀里,抚摸著那光洁平滑的皮肤。
柳曜拿著手机给自己自拍了一张发给柳政泽。第二天柳政泽就搭乘私人飞机前来向村长表示感激。
“为了表示我们的无尽感激,我们柳总为您准备了良田万亩黄金千两豪宅十座……”翻译跟村长解释柳政泽此次来的目的,但村长听了却一直摇头。
“那他想要什么?”柳政泽一看自己这么大手笔竟然被拒绝了心中有些惊讶。
“他说他想带一些中国的速冻饺子回非洲……”
“喂,陆经理,把市面上所有的速冻饺子都买回来打包送到我家,再买回来一千个冰箱。”
两天之后,村长带著他的娇妻和这辈子都吃不完的速冻水饺回到了非洲,又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把速冻饺子塞到了一千个冰箱里。
“十一七天假,你们有什么打算没有?”柳政泽候机的时候跟送机的柳曜和司朗唠嗑。
“还没有什么打算,估计也就是呆在家里吧。”柳曜挠了挠头。
“城北有个水上世界,报我名随便玩,还能在那里住两天。”柳政泽说完,扣上西服扣子就登机去了。
“啥时候去?”柳曜和司朗从机场往家走。
“我还没有泳裤呢,得上街买一条。”
“走著,买情侣的。”
小两口上次逛街还是刚来清之华的时候,两个人在大街上散步的样子还仍旧历历在目,然而眨眼之间就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为了庆祝柳曜重新回归到夏天的穿搭风格,柳曜掏出了盛源叔给的银行卡,把商场里所有的情侣装全买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各收拾了一个小背包打车去了城北。
这个水上世界从远处看就是一个大恐龙蛋,正直夏季,而且还是十一黄金周,来玩的人非常多,有带小孩来的一家三口,也有情侣和组团来的大学生。
“您好,直接扫码买票。”窗口阿姨指了指窗户上贴的二维码。
“……那个……我是柳政泽儿子……”
窗口阿姨看了柳曜一眼,笑了一声:“我还是马云老婆呢。”
“……”
柳曜干笑了一声:“阿姨你看看我,我长得跟柳政泽不像么?”
窗口阿姨似乎对于这个小男孩并没多大的耐心,“你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满口胡言?你知不知道这整个水上世界都是柳政泽出资建的?想进去就扫码买票,别耽误后边排队的人。”
柳曜悻悻的看了窗口阿姨一眼,拨通了柳政泽的电话。
“喂?爸,他们不相信我是你儿子。”
“你把电话给她。”
“不想干了?”
“……对……对不起……我还以为这两个小孩闹著玩的……”
然后柳曜和司朗就被专人带到了VIP娱乐区,这里水质干净,人也少。
两个人换好衣服就迫不及待的进去了。
什么水上飞车、激流勇进、梦幻雨林、勇者之崖全都玩了个遍。
什么刺激就玩什么,甚至哈还要多玩几遍。反正这里热也少,基本上算是柳曜和司朗包场,就连播放的歌曲也可以随便点。
“司朗!我——爱——你——!”柳曜坐在水上过山车上闭著眼睛大叫。
“我——也——爱——你!”
然后柳曜的嘴巴就被什么软软的东西堵上了。
高空接吻,最为刺激。本来身体里的激素就随著过山车的速度疯狂飙升,再加上荷尔蒙的大量泄漏,柳曜感觉自己腰疼。
但这还没完,不只过山车,所有的项目司朗全都找到了机会趁机下嘴。
“……你的心思不在玩水吧?”湿漉漉的两个人躺在一个八字救生圈上漂流。
“我觉得玩你比玩水有意思。”
“……变态。”
司朗亲了一口柳曜。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变……唔…”
“什么?”
“……”
就算什么也没说也要吧唧一口。
柳曜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作者有话说】:二更完毕,今天又是要看网课看到瞎的一天。
爱我的小宝贝们,祝开心~
第六十三章 狂欢狂欢
夏日最盛大的激情不在白天,而在于燃烧蒸腾的夜晚。
这个水上世界设立了一个大酒店,酒店的外形不是高楼耸立,而是一户一户独立的小房子,像是一个部落。每天晚上有夏日祭花车巡演,大家拥挤在街道上迎接花车巡演,五颜六色的射灯照亮黑也如白昼。所有人在这里欢歌起舞。
“走啊,男朋友。”司朗拎著柳曜在人群中狂欢,花车上有人拿著液体颜料往下泼洒,沾到人的身上就会发出耀眼的萤光。恐龙蛋的正上方上万只烟花布满了这片天空。
欢呼声呐喊声,人们穿的花枝招展尽情歌舞。五颜六色的人们在动感的音浪里摇摆,两个被泼成彩虹的男孩在这个浪漫沉醉的仲夏夜接了个长久的吻。
周围的人向他俩身上泼洒五颜六色的颜料代表祝福,他们在众人的起哄拥护下上了花车,成为今夜最耀眼的两个国王。
十点钟花车巡游结束,地上的颜料氧化蒸发,众人回到屋子里准备休养生息。
“好累,但是好刺激。”柳曜趴在司朗身上语气里带著些懒洋洋。
“乖,先去洗澡,洗完澡男朋友抱著睡觉。”
“太累了,胳膊抬不起来了。”柳曜用脸蹭了蹭司朗的后背。
“那一起洗?”
“嗯。”
浴室里热气蒸腾,浴缸里放了酒店为VIP准备好的沐浴球,金灿灿的亮著闪。两个人躺在浴缸里,这一洗,就是两个小时。
一切归于平静,司朗抱著柳曜轻轻放到床上。轻轻盖上小薄被。
屋内点著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司朗躺在柳曜旁边,看著柳曜的眼神变得无比的热切与温柔。下颚好看的线条,那两片红润的薄唇,茂密的睫毛和挺拔的鼻梁。
组合在一起就是柳曜完美的脸庞。
“你知道么?”司朗轻轻用食指刮了刮柳曜的鼻梁,
“我有多爱你,我自己想想都觉得很可怕。”
“馀生还请让我用更热烈的爱包裹你。”
“让我的爱成为你的生活。”
“让我的爱与你合二为一。”
国庆七天假,一直到最后一天两个人才恋恋不舍的背著包离开。
“疼么?”
“不疼。”
虽然嘴上说著不疼,但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柳曜还是轻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乖,哥哥下次轻点,回家帮你揉揉。”司朗贴在柳曜耳边说。
“讨厌!”
前面开出租车的大哥正抽著烟呢,以为柳曜在说他,直接把烟扔窗外了。十月假期结束了,离司朗的生日也不远了。
准备个什么礼物呢?柳曜坐在车里望著天空有些发呆。
去年给司郎过生日的时候三个人不算热闹但也过得有滋有味,只不过后来两个人对著互相耍酒疯的样子也仍然是历历在目。
今年准备个什么呢?
“把你送给我吧。”司朗拿跟在旁边轻笑,一把搂过柳曜入怀。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柳曜眼睛瞪的老大,小小的脑袋上有大大的问号。
司朗没有说话,眼睛看了看柳曜的手机屏幕。
百度:男朋友过生日送什么。
“……”
三天后。
“喂,于斌,你明天来我家玩啊,给司郎过生日。”
柳曜扶著梯子给于斌打电话,司朗站在梯子上往墙上挂小彩灯。
于斌挂了电话接著回图书馆看书了。还记得去年送给了司朗的一盆小多肉,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好好养著。去年这家伙说过生日也没提前准备一下,害的于斌蹲在校门口十个指甲盖全都挖黑了。
今年送个啥呢?
于斌打解锁手机,打开百度,电击搜索框,送男生礼物,搜索。
“水晶蓝牙音箱,免费刻字写贺卡。男生收到都哭了!”
“……”于斌虽然是个直男,但还没到这种地步。
翻了好长时间也没有看到满意的答案,于斌干脆背了书包去了商场。
“送司朗一顶棒球帽应该会很酷吧?”于斌自言自语就往对面一家专门卖潮牌帽子的店铺走了进去。
“哟,这不是于斌么?”于斌正看著帽子,突然旁边有人喊他名字。
两个男生,长得比于斌高,脸上带著坏笑,抱著肩膀站在旁边。于斌反复看了看两个人的脸,不认识。
“来买帽子?不过,你的头围,应该带不上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著就拿一顶帽子往于斌头上扣,帽子是个绿帽子,戴在于斌的脑袋上就像土豆上面扣了一片隐形眼镜。
另外一个男生拿著手机毫不避讳的拍了张于斌的丑照,然后两个人笑嘻嘻的走了。
用脚后跟都能想到,一会于斌就要被挂在表白墙上遭人羞辱了。
想到这于斌心里突然就疼了一下。柳曜和司朗长得帅,挂在表白墙上成千上万的人去追;自己呢,只有被嘲笑的份。不甘,但也没办法。
现在在这个看脸的时代,长得漂亮就很容易赢得青睐,尽管自己是一块璞玉,又有多少人想来亲自看一看内心的璀璨?寥寥无几。
罢了。
先选帽子吧。
“我想买一顶帽子送给我的同学,他是金色的头发,脑门比较高。”于斌跟售货员探讨了一下,最终决定了一款黑色上面带刺绣点缀的帽子。
“可以帮我包装一下么,当成礼物送给别人的。”于斌拎著袋子接著在商场里瞎逛,脑子里全是刚才发生的事情。甚至不敢打开手机,他已经能想像得到评论区里会出现哪些刺眼的字眼。
压断树枝的那些雪花,没有一片是无辜的。
于斌感觉自己脑子快炸了。
于斌中进了家咖啡店点了一杯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呆著。
咖啡的浓郁配上黄色的暖光灯,头上响起一首舒缓的英文歌,心情的确平静了不少。于斌趴在桌子上,慢慢的睡著了。
“明天什么安排?”司郎跟柳曜终于把家里布置得有点生日的氛围了,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玩著气球。
“晚上做几个菜,或者叫几个外卖。我再烤个蛋糕。你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么?”
“没有。”柳曜用馀光看了一眼司朗,底气不足的回了一句。
希望司朗千万不要再提喝酒的事情。
“要不……买两瓶酒?”
“……我拒绝。”
“为什么?我还挺想看看我的男朋友贺岁时候的样子呢。上次我都没好好看。”
“……我…我不!”
“怎么还害羞上了?喝完酒不就爬我床上了么?有什么害臊的。”
“我我我那是于斌把我拽到你床上的不是我故意的!”柳曜感觉自己百口莫辩,干脆拿刚吹好的气球对准了司朗的脸,撒手,崩他一脸气。
“明天有个大礼送给你。”柳曜一巴掌拍在司朗脑顶,“你要是管灌我酒就不给你了。”
“好好好。听男朋友的。”
于斌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睡了三个小时了。他醒来之后赶紧摸了摸怀里给司朗买的帽子。
“还好,还在。”柳曜满意摸了摸纸袋,像是在摸司朗的脑袋。
于斌看了看时间,想著现在回学校还能在图书馆再学一会,学到闭馆然后回宿舍,这样就避免遇见人们的指指点点了。
于斌心里想好了计划开始执行,谁知道刚站起来好像就碰到了身旁的一个人,于斌赶紧转过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的……欸?”
旁边这位身穿一袭白裙的曼妙少女已经在于斌身边坐了三个小时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在这三个小时之内就有六个男生过来跟这位少女要联系方式,可惜这位淑女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把人撵走了。
“你说话能不能小点声?没看见这有人睡觉么?”少女气呼呼的翻了个白眼。
那些追求者也不知道这个女孩为啥这么护著旁边那个胖子,悻悻的走开了。
“醒了?”那女孩向于斌甜甜一笑。
“沈……沈佳?”于斌揉了揉揉眼睛,没错,是她高中同桌沈佳。
“好久不见。”沈佳点了点头,看见于斌手里拿的咖啡杯脸上马上乌云密布,“解释解释这咖啡?”
“啊……口渴了……”
“可了为什么不喝水?你知道一杯咖啡里面放了多少的糖么?你知道喝一杯咖啡相当于多少卡路里么?你知道要做多少运动才能把一杯咖啡的热量消耗完么?”
于斌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你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没变。”
沈佳愣了一下,脸上稍微有些绯红。沈佳以专业成绩第一考进了中国最好的表演学院,因为自身素质本来就好,再加上沈佳后天对自己的严苛要求,才是一名大一的新生就已经接了好几部广告了。
沈佳的大学离于斌的大学也就地铁三站的距离,在这里遇见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是于斌绝对想不到他俩的这次遇见根本不是什么偶遇。沈佳加了清之华大学的表白墙,下午的时候一边压腿一边玩手机,玩著玩著就刷到了土豆戴帽子的说说。沈佳既心疼又气愤,看了看图片的背景,直接打车过来在商场转了好几圈,最后在咖啡店找到了于斌。
“好久不见啊,一起吃个饭吧。”沈佳笑著说。
然后沈佳就拉著于斌进了一家素食餐厅。
“……”于斌表示胃痛。
两个老同学见面之后也没聊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在大学过得怎么样而已,于斌报喜不报忧。
不过对于沈佳也没有什么报忧的必要吧,反正也只是普通同学而已。于斌想。
两个人吃完,在公交车站分别,沈佳看著于斌远去的背影,悄悄的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的心意呢?”
【作者有话说】:因为开车又被锁了一章哈哈哈(感觉没有哇
又周末了感觉好快!
文章一共大概九十多章,眼看著按照一天两章就快完事了~
亲亲宝贝们~我会想你们的~
想开下一本,写了五万来字结果因为要考试就搁置了TAT
我会努力的~爱你们!爱我的头号铁粉头子哒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六十四章 20岁
“这家里布置得挺好看啊!”于斌如约而至,跟司朗和柳曜相聚准备庆祝司朗的生日。家里小彩灯亮著,气氛十足。
“给你买的礼物,生日快乐。”于斌吧纸袋子递给司朗。
“哇!破费了,斌哥。”司朗把包装袋子拆开戴上帽子,拿出手机好一顿自拍。
“帽子太酷了。”司朗开心的给了于斌一个熊抱。
“喜欢就好。我去年送你的那个多肉你养著呢没?你要是说你把它养死了我就太伤心了。”
“养著呢,在家里嘱托给我吧爸了。不信我给你视个频。”然后司朗就打开微信跟司康曼发起视频通话。
过一会,一个长得很是英俊的法国中年人接听了通话。
“儿子,生日快乐!”司康曼虽然已经快五十多岁了,但深邃的眼眸和高挺的鼻梁还是明显降低了他的实际年龄,一头和司朗一样的金黄的头发蓬松的带著自来卷,休闲中带著洒脱。
“爸!你在家没?把我给你的那盆多肉给我看看!”司朗说完还朝于斌抛了个媚眼,“我爸肯定给养的可好了,不信你看。”
司康曼举著手机给那盆小多肉来了个特写。
“我还特意上网上查了一下,这个多肉的品种叫‘天使之泪’,现在已经长高好大一截了。”司康曼得意的说。
透绿的叶子很肥硕,晶莹的的水珠从叶瓣中沁出,就像天使流下来的眼泪。
“看!怎么样!养的老好了!”
司朗给司康曼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自从司康曼被从监狱里放出来之后也改变了很多。妻子李娜已经不在了,司朗又去外地上大学,家里就剩司康曼一个人。司康曼渐渐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工作狂,每天都在医院里呆到很晚,有的时候就在病房前溜跶,有的时候就独自在办公室里翻看著以前三口之家的合影。
法国人浪漫,从骨子里都透露出风情。司康曼幽默风趣,帅气多金。在李娜去世之后有不少追求者纷纷打探著司康曼的主意,但都被司康曼直接拒绝了。
他的各种社交账号和手机的壁纸和聊天背景全部都是他们三个人的合影,一直都是,未来也一直都是。
有的时候晚上失眠,头痛欲裂,在恍惚间就不由得会回想起陈旧的往事。
那是他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帅小伙子,在法国的土地上长成了“别人家孩子”的样子。成绩优秀,大学毕业之后就直接获得巴黎最权威的医院的特别邀请,成为了“新时代计划”中的一员。和他一起接到邀请函的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学子,算是医学界的新生人物和未来的医学栋梁。
那时候跟各位成员见面的时候都是穿著宽大的无菌服,戴著帽子和大口罩。全身上下就漏出一双眼睛。那时候他们进行临床实习,他只记得给他递工具的那个女孩的眼睛好大,黑色的瞳孔很亮,像两颗刚洗过还带著水滴的黑色的葡萄。
那双眼睛就这样慢慢走进了他的心里。后来,司康曼在他26岁生日当天跟李娜表白了。她是他人生走到第二十六个年头上天所赐的厚礼。
法国人的浪漫是随时随地可见的,不做作也不刻意。就像万亩玫瑰田里的求婚,无需多言,我的心意就像这片鲜红芬芳的田野,四万朵玫瑰只为你开。
司康曼单膝跪在李娜裙边,手里捧著一个红丝绒盒子。
“这枚钻戒是我妈妈留给她未来儿媳妇的,现在,你愿不愿意收下她。”
二十年往事,一梦如云烟。
这世间上再没有一双眼睛能让司康曼动心,那四万朵玫瑰也再也没有一个盛开的理由。
如今,司朗已经二十岁了。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在这万千花花世界里活色生香。
“你俩这次该不会还要喝酒吧?”于斌拿著打火机把蛋糕上的蜡烛给点上了。
“不喝不喝,受不起那罪。我现在还能回忆起第二天早上头疼?心的感觉呢。”柳曜从冰箱里拿出鲜榨橙汁。
“我手机里还有你俩上次和多的视频和照片呢!”于斌乐呵呵的抽著对面两个人脸色逐渐铁青。
“删了。”柳曜拿起切蛋糕的塑料小刀架在于斌脖子上。
“不行,这么宝贵的历史资料,不能随随便便就删了。”
于斌不仅没有删,还特意给他们三个拉了一个群,把那些黑历史都发在了群里。
司朗和柳曜对视了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安静地进行著过生日的那些环节。
蜡烛点好,唱生日歌,许愿,吹灭。
然后就是伟大而神圣,简单又刺激的环节。
抹奶油。
这次为了让生日蛋糕更像那么回事,柳曜和司朗还特意去超市买的罐装的那种奶油。把蛋糕抹上一层之后还剩了大半罐。于是柳曜负责拿桶,司朗负责攻击。
攻击谁?
于斌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然后残忍的2v1就正式的拉开了帷幕。
“斌哥你给我过来!”司朗一边哈哈哈一边追上前面那个飞滚的胖土豆。
“删不删?”柳曜也跟著喊,拎著罐子围堵于斌。
于斌虽然是个胖子,但他是个灵活的胖子,在宽敞的房子里钻来钻去,“删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删!留著在你俩婚礼上放!”
司朗和柳曜听了,直接一个飞扑,把于斌飞扑在沙发上,柳曜手上扣了一大团奶油,满脸阴险的笑容。
“好看!拍照拍照!”司朗拿起手机给满脸奶油的于斌来了个面部特写。
“简直完美。”司朗把照片在于斌面前晃了一晃,“要么一起删,要么都不删。选一个?”
“不删。”于斌把手挣脱开,从脸上扣下来一块奶油一巴掌摸到司朗身上。
“敢偷袭我!”三个人再度陷入苦战,在沙发上嘻嘻哈哈的大闹了好长时间。
半个小时后。
“累死我了……哈哈哈哈哈柳曜你太好看了哈哈哈哈哈哈!”司朗笑的肚皮都要抽筋了,指著刘耀杀马特的发型。
奶油抹在柳曜头发上变成一条一条的,还向上立著。活像一个精神小伙。
“你可别笑我了,你也没好到哪去!”柳曜扔了个沙发垫子给司朗。
于斌坐在柳曜和司朗之间默默地不出声。因为他现在除了两个鼻孔和眼睛还可以隐约看得见,其他地方都被奶油糊了厚厚的一层。
司朗把柳曜和于斌搂在一起,举著手机来了张搞怪自拍,稍微修了修亮度,点击朋友圈,发送。
祝二十岁生日快乐,祝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三个人在柳曜家洗了个清爽的澡,于斌不想接著坐在这里当一个大瓦数的电灯泡,头发干的差不多就往学校走了。
柳曜把刚才蹭了一地的奶油拖干净,然后扔了一件外套给司朗。
“去哪?”司郎问。
“你的生日礼物我还没给你呢。它太大了,没法拿过来送给你,你得亲自去见它。”
两个人走到楼下,站在马路边上,柳曜从后面轻轻的摀住了司朗的眼睛。
“闭上眼睛跟我走。”
大概被摀住眼睛走了五十米,先是听见柳曜推开了一扇沉重的大门,然后是一串清脆的风铃。空气突然变得凉爽起来,空气中还弥漫著一股熟悉的味道。
司朗不可思议的挑了一下眉毛,但还是闭著眼睛任由柳曜的摆布。
“好啦,睁开眼睛吧。”
温暖的橘黄色的灯光,鼻尖萦绕著熟悉的檀木香。司朗睁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激动的有点说不出话。
一排排整齐的书架,摆放在书架周围的一个个小蒲团。
这是许爷爷的书店啊。
司朗的眼睛有点湿润。转过身看著柳曜,一把抱了过去,
“喜欢么?比起那些新奇的玩意,我更想送你一份珍贵的回忆。”柳曜轻轻拍著司朗的后背。
“在这间书店里发生了太多难忘的事情了。我想把它送给你,在这里继续填充我们的记忆,好么?”柳曜轻轻地说。
司朗把下巴搭在柳曜的肩膀上点了两下,鼻子稍微有些发酸的抽搭了两下。
“谢谢你。”
“不客气,谁让你是我男朋友呢。”
许爷爷的那间书店带著他俩之间的太多回忆了。这件书店里,除了徐爷爷不在了,其他的所有都一如当初。可见柳曜的用心。
放眼望去就仿佛是时光倒流,时光机倒映,两个小小的少年坐在蒲团上一位在角落里,收银台后面坐著许爷爷,举著一本菜谱认真地看著。
那时的青涩的暗恋,少年的小小世界里全是单纯的喜欢。
一切都恍如昨日。
“谢谢男朋友。”司朗喉咙里有些哽咽。
“这个以后就是咱俩的秘密小基地了,这个书店不对外营业,平时咱俩可以来这里待著。”
这个书店柳曜拜托陆经理帮忙找人打理。平时柳曜和司朗放学之后回来这里呆一会,坐在蒲团上学学习,平时赚来的钱就当做两个人的家庭基金留著以后办婚礼用。
晚上司朗和柳曜躺在床上看星星。夏夜的星星很多,金灿灿的在远处朝两个人眨眼。
司朗把柳曜楼在自己怀里,前胸贴著他的后背。心里好像有一块奶糖在慢慢的融化。司朗无比珍视此刻的时光,恨不得把柳曜抱进自己的体内,两个人合为一体,永不分离。
“生日快乐。”
“和你在一起的每天都很快乐。”
【作者有话说】:二更完毕!
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对两个人之间描写并不很贴切,尤其是两个人独处一室(捂眼睛)的时候,或者是两个人长大变成三十多四十多岁的人。
根本原因是因为银河本身没经历过,所以无法体会出成熟男人的那种感觉和心态,但是光写校园文,我又没那么多的事件经过可以写,成年人的那种生活,都是从书里漫画里电影里看到的。幻想著将来自己找工作的时候,莫名感觉有些畏惧,慢慢的,即使我觉得自己很独特,将来也终有一日融入时间的洪流成为那些忙忙碌碌的人中不起眼的一员。
所以要让自己站得更高!
好,今天又是自己给自己打鸡血的一天,冲啊!努力!
第六十五章 我爱学习
于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著觉。眼看就要入秋了,赶著十一月的尾巴,别人都换了厚被穿上了长裤,可于斌还是感觉有点闷热。
于斌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23点了,热的根本睡不著。
于斌刚要放下手机,有一个人给他发了条qq。
“睡了么?”
是那个“我爱学习”发来的。
学习:没有,有什么事么?
我爱学习:没有,睡不著觉想找人唠嗑。
学习:心情不好?
于斌觉得这个人有点怪怪的,但是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他为什么找自己,两个人又不认识。但上次人家毕竟还是出面维护了自己一下,也没好意思直接拒绝。
我爱学习:我在学校经常被人嘲笑,心里好难受。
学习:是因为身材的原因?
于斌想到上次这个我爱学习就个他说过他是个胖子,说不定跟自己有一样的苦衷。
我爱学习:嗯。觉得心里挺难受的。
学习:没事,别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虽然我也经常被人嘲笑,但我觉得只要自己不讨厌自己就好了。
我爱学习:我还是想从自身做出一些改变。
学习:也行啊,把别人的偏见变成自己的动力。
我爱学习:可我觉得一个人根本坚持不下来,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啊?
于斌的手指停在键盘上不知道该回什么。
怎么聊著聊著就突然扯到他自己身上了?!
我爱学习看见学习许久都没有回复,紧跟著发了一条:咱俩互相督促,对你也没有坏处。
学习:你想干嘛啊?
我爱学习:每天坚持锻炼。
学习:我可以监督你,但是跟你一起的话还是算了……
我爱学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瘦下来的话会变得有多招人欢迎?
我爱学习:仅仅是因为外贸的原因就让人没法好好去探究你的才华不觉得很浪费么?
我爱学习: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努力一把看看自己到底可以变得有多好。
于斌盯著手机屏幕愣了好半天。
这人大半夜不睡觉在给一个不认识的人灌心灵鸡汤。
于斌刚想拒绝这个我爱学习,对方又发过来一个消息。
学习:想想那个跟你一个分数考进来的哥们。为什么他能上台演讲你不能?你的理科成绩比他更高,他抢了你的位置你就这么甘心的看著?
学习: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所有属于你的机会你都准备拱手让人么?
这句话一下子把于斌给激到了。
怎么可能忘记,开学第一天,于斌旁边的那个小姑娘无不讽刺的问于斌为什么上台的是他不是自己。还有那些挂在表白墙上的黑历史,留在评论区的那些刺眼的嘲笑;帽子店里那张被人当成笑柄的照片……
是啊,在这么下去,连自己都无法拯救自己了。
多年以后他要怎么立足于这个社会,二十岁的时候被同学嘲笑,三十岁的时候被同事嘲笑,四十岁的时候被妻子嘲笑……如果一直这个样子……连妻子都不会有吧。
于斌突然感觉自己好孤独。
他感觉自己跟其他人好像生活在两个世界,对面的世界是五颜六色的,但他无法融入其中;他的世界是黑色的,旁人的只言片语围成了一堵墙把他生活中的光全都挡住了。
好害怕,好孤独。
我爱学习:我再考虑考虑吧,明天还要上学,我先睡了。
然后就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闭上了眼睛。脑子里的思绪很乱,全部都是周围人的嘲笑声。无数个带著面具的可怕笑脸站在他的面前对著重复同样的一句话:胖子没有明天。
整整一晚于斌都被这种声音折磨到无法入睡,像是一只爪子轻轻地扣著他的脑髓,疼又说不出,难受又恼怒。
“斌哥你昨晚没睡好啊?不知道的以为你被打了呢。”司朗柳曜和于斌中午坐在食堂吃饭。
“嗯,有点没睡好。”于斌点了点头闷声吃饭。
柳曜和司朗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飞快地进行交流。
“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
“就是心情不太好!”
“哄哄?”
“晚上请他吃肉!”
“OK!”
然后晚上于斌就莫名其妙的跟著司朗和柳曜进了一家烤鸭店。
“来三十张饼,一只烤鸭。一个炭烧小排一个蜜汁叉烧再来一杯橙汁加冰。”
柳曜点了餐,有意无意的跟于斌聊天。
“没事,真的没事。就是昨晚热的没睡好。”
“我就说嘛。咱斌哥这胸怀,这气量,除了没考年级第一,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咱斌哥生气。”
“对!而且咱们斌哥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年级第一。”
于斌笑了一下。尽管生活并不像他想像的那么美好,总归有两个好兄弟能让他的生活稍微有一些亮色。
吃完饭三个人在烤鸭店门口分别,于斌一个人慢悠悠的往学校走。
好撑,吃多了。于斌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叮叮!手机来消息了。
沈佳:晚上没给我发晚餐图片?
于斌:晚上吃了烤鸭……
沈佳:……我命令你从饭店跑步回宿舍。
于斌:吃多了跑不动。
沈佳:……
于斌回到了宿舍,想把明天的课程再预习一遍。可是面对著摊开的书能有五分钟了,知识他根本不进脑子。
于斌叹了口气,合上书上床了。
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全是那些带著面具的小人在他脑子里面说胖子没有明天,于斌感觉自己都快疯了。一个人看起来很平静,其实内心里已经惊涛骇浪血雨腥风了。大多数人都跟于斌一样,活在平静的绝望中。即使是好好的活下去就已经用尽所有的好脾气和耐心了。
于斌感觉自己现在脚下就是沼泽,如果不挣脱,就一直慢慢的陷落下去。
脑子里的小人在尖叫,冷汗已经沾湿了于斌的上衣。
黑漆漆的夜晚,没有亮光,没有动静。
有的是一颗混乱的头脑和慌乱的心。
是做噩梦了么?
没有。
是醒著么?
也不是,因为已经疯了。
于斌大口大口的吞咽著口水,他能感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飘渺如丝的理智逐渐抽离他的身体。
“于斌?你没事吧?”跟于斌挨著的那个室友听见急促的呼吸声小声问了一句。
于斌摆了摆手,爬下床,走了出去。
趁著还没有到门禁时间,于斌溜了出去,在一盏孤独的路灯下嚎啕大哭起来。
趁著周围没有人,偷偷地跟夜晚哭诉内心的痛苦。
于斌哭了大概一个小时,慢慢地安静了下来。眼泪洗刷过的眼球,世界都变得清晰明朗了。晚上十一点多,于斌在路灯边上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来,掏出手机。
学习:在么?
过了三分钟,手机响了两声。
我爱学习:?
学习:你昨天不是问我要一起减肥么,我答应你。
我爱学习:!真的?
学习:真的。
我爱学习:那你答应了开始就要一直坚持下来哦。
学习:好。
我爱学习:那计划就从明天开始吧。
学习:好。什么计划?
我爱学习:每天去操场跑十圈,把每天公里数截图发给我,我都发给你互相监督。
学习:好。
我爱学习:饮食也要注意,吃清淡的,八分饱。每天三餐照片发给对方。
学习:好。
我爱学习:这么晚了你咋还没睡呢?
学习:没什么,就突然想起来了。
学习:睡了。
聊天到此结束。于斌把手机揣回兜里松了口气。
现在去找宿管大爷把自己放进去应该是会被处分吧……于斌思考了两秒,往校门口走去。
时候五分钟后。
“你手机响了。”司朗突然停下来对身下的柳曜说道。
“谁啊?都这么晚了?”柳曜脸上有点不开心,接过了手机没带好气的喂了一声。
“我在你家门口,开门。”
五分钟后,门开了。柳曜和司朗脸上脖子上都带著潮红,衣服穿的也乱七八糟的。
“什么情况小老弟?大晚上的怎么跑这来了?”柳曜给于斌找了双拖鞋把于斌拉进屋里。
“我都快把门砸烂了你俩也没听见我敲门。”
柳曜想到刚才于斌敲门的时候自己在干什么,脸色由红转变为砖红。
“借睡一宿。”
“那你还去上次你住的……”
“我睡楼下。”于斌打断了柳曜的话,眼神往司朗脸上撇了一眼。
眼神交流:我拒绝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你俩从浴室一起出来。
司朗:“……”
然后于斌就在一楼的客房就位,司朗和柳曜接著回到二楼。
“还来么?”司朗问道。
“楼下能听到么?”柳曜小声问。
“听不到。隔音效果挺好的。”司朗回答,脸上带著坏笑把上衣脱了。
关灯,嬉戏。
第二天早上起来司朗做了三个人的早餐,培根煎蛋,叉烧包。
“你们每天都这么吃么?”于斌看著盘子里的早餐,香的不像话。
“基本上吧,太复杂的也不会做。”司朗把牛奶放进微波炉里,
“那你俩这么吃不会变胖么?”
“不胖啊,怎么吃都不胖,不知道为什么。我俩还想稍微吃胖一点呢。柳曜太瘦了。晚上睡觉抱著都不舒服。”司朗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完全没有看见于斌面无血色的脸。
于斌看了看盘子里的早餐,只留下一个煎蛋,培根放进柳曜的碗里,叉烧包放进司朗的碗里。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今天是我决定减肥的第一天。”然后把碗里孤零零的煎鸡蛋拍了个照片,发给我爱学习。
“行,加油。”
柳曜捂著腰从楼上走下来,脸上满是困倦和疲惫。
于斌:“……我发誓我以后不在你家过夜了。太虐狗了。”
中午,柳曜和司朗吃的超大碗麻辣烫,于斌吃了半碗水煮青菜。
下午放学之后于斌到操场上跑了十圈,一圈没少。
只不过他跑步的速度跟别人走步的速度差不了太多。
晚上回到寝室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又酸又疼的,平时学到最晚的人今天倒头就睡了。
我爱学习:辛苦啦。
【作者有话说】:昨晚我的小伙伴们都在看青你成团夜,我跟不上潮流了啊啊啊?
第六十六章 被追了
到了十二月,就意味著离期末考试不远了。
大学生的期末考试基本上都是靠临时抱抱佛脚,基本上都能过。柳曜和司朗虽然在学校里基本上不怎么学习,但是由于两位学霸从高中就培养出来的高度的自觉性,上课吸收效果很好,知识点也基本上学的差不多。
“咱俩今天找时间去图书馆学一会吧。”柳曜早上跟司朗吃完饭一起去上学。临近期末,很多科目都结课了,除了英语还有一课近代史还没有完事。所以两个人的时间非常充裕,就打算去学校的图书馆学习一会。
说来也是惭愧,一整个学期都快要过去了,柳曜和司朗到期末的时候才第一次进到图书馆。
图书馆是两年前刚翻修的,干净明亮,冬暖夏凉,一进去之后一股暖气就扑面而来。
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并排坐下来。
图书馆里学习氛围非常的浓郁,主要是有考研的高年级学长和学姐。诺大的图书馆里只有翻书和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两个人也很快进入了状态。
法学和医学都是背的东西多,柳曜和司朗拿著书一边眨眼一边默背,动作十分的默契。
两位学霸不学则以,学习起来就真的忘我,两个人早上八点开始学习一直到中午周围人都陆陆续续吃饭了才反应过来已经背了将近四个小时了。
“吃饭去吗?”司朗趴在柳曜耳边问。
柳曜点了点头,把外套穿好走出了图书馆。
两个人不知道,就在他俩认真背书的时候,有多少小姑娘偷偷溜到他俩对面一睹学霸背题的样子,又有多少小姑娘悄悄地举起了手机拍下了这感人的一幕。
表白墙简直无时差的进行了播报。然后所有人都知道柳曜和司朗今天在图书馆里学习了。
“在哪一层!我也要去学习!”
“他俩对面有人么?我要抢占先机!”
“他俩对面虽然没有人,但我猜你坐过去的话会被招来血光之灾。”
“就是就是,那是大家的公共财物,怎么可以私自侵占?”
“……我还是远远地看著吧。”
司朗和柳曜在一起之后就被柳曜传染了,以前司朗虽然不怎么在手机上玩游戏,但是会经常刷一刷好友动态之类的。因为柳曜并没有玩手机的习惯,所以两个人在一起也基本上不再那么看手机。
就像两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少年,外面的世界与他们无关,只要眼前的人在就好。
两个人到食堂柳曜要了一碗炒面,司朗要了一碗油泼面。
“之前没吃过油泼面?”柳曜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司朗的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司朗把面碗推到柳曜面前:“吃吧。”
三食堂的油泼面是大家公认的美食,基本上随便问一个学长学姐三食堂什么最好吃,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二楼的油泼面。
面条有裤腰带那么宽,几根面条煮的非常劲道,配上都要芹菜末油菜和辣椒粉,再拿一勺烧热的油往上一浇,香味辣味一股脑的冒出来冲击著你的味觉。
“好好吃!”柳曜吃了一口面条,幸福的说道。
“那咱俩换,我吃你的炒面。”司朗把柳曜面前的炒面拽过来,把里面的鸡肉丁和火腿全都加到柳曜碗里。
“你是把我当小孩看了么?”柳曜吃完了面幸福的往座椅靠背上一靠,司朗从兜里掏出手纸给柳曜擦嘴,擦完嘴又从衣兜里掏出一盒豆奶。
“喝吧。解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从柳曜在海城刚认识司朗的时候他就很会照顾人。那时候班级里的男生都大大咧咧的,上完体育课流了一身汗,直接把衣服撩起来擦擦就完事了。很少有人像司朗这样随身带著手纸,把脸上的汗擦的干干净净衣服也干干净净的。
柳曜在司朗面前时,身上那些名曰生人勿进的尖刺就变成了绕指柔,轻轻地挠著司朗,变成一只毛柔柔的小婴儿等著司朗来照顾他跟他玩。
吃完饭两个人起身往回走,司朗端过两个人的碗送到餐具回收处。
等两个人回到图书馆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怎么感觉上午还没有这么多的人呢?”
“我觉得也是呢,这里怎么这么多女生啊?”
两个人坐回到自己位置,看著眼前的桌子,惊了。
桌子上之前只有一个文具盒和两本书的,现在除了那三件东西已经被无数的奶茶饼干巧克力糖果给掩盖住了。两个人看著眼前的这个小山表示很无奈。
一看就是你那些女生送的。
“这怎么处理啊?”柳曜问司朗。
“换个位置吧,那些糖就直接放在这,让他们自己领回去吧。”司朗说著把自己的书从花里胡哨的礼物底下抽了出来。
两个人殊不知那些送礼物的女生以一个个的都躲在远处假装学习,实际上全都盯著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帅哥并没有收礼物!”
“是不喜欢吃巧克力么?我特意选的薄荷巧克力!”
“不过他把本子拿走的时候碰到了我的礼物,总的来说还有点开心。”
贾胜利的手机一直在响个不停,无数的人想给表白墙投稿。
“这群小姑娘还真疯狂啊。”贾胜利做这个表白墙挺费时间和精力的,但也不是没有回报。有的校园代理商找他他发个广告啥的就能挣上半个月的生活费,也算是一种回报吧。
不过多亏了柳曜和司朗两个大帅哥,两个人撑起了整个清之华表白墙的庞大流量。
柳曜和司朗转移了阵地,接著学起来。
司朗面前的这本书是本校老师自己编写的,内容简单易懂,语言也比较干练,但是对于司朗来说感觉还是缺少一点什么东西。比如说那些边角知识的昇华。
平常大家都知道的知识和常事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就像高考之前他做自己本省老师出的卷子已经没有什么提高的空间了,只能找外省的卷子来填补自己还没有掌握到的地方。
“男朋友,我想去楼上图书室看看咱们学校的藏书。”司朗低声说。
“我跟你去。”
两个人来到了楼上。这一层全是一排一排高大的书架,书架上的书涉及到各个门类和学科,还有课外书和经典的中外名著。
司朗找到了医学系的书架翻看了起来,柳曜在书架上瞄了一眼,拿下一本《临床试剂》拿下来翻看。
这本书里有很多插图,介绍了各个临床用的试剂的特性和成分。
柳曜抽下这本书纯属是因为想起了些以前的事情。想起了他蹲在急救室门口看著一车把盖著白布的苏小青推了出来,想起在那个地下长廊里苏小青手臂上血红的划痕,想起了那个小黑屋,想起了自己从电椅上下来晕倒前的那一份模糊的执念……
已经释怀了,牵动柳曜的不过是那些残存的想念罢了。
往事已不堪回首,未来明媚可期。
柳曜背负著沉重的曾经,在生生的漫漫长路上前行。有些人已经化为一缕烟,消散在他生命的轨迹里,不声不响;有些人则如白虹贯日,来的猛烈,走的也悲壮;而有的人则像是空气,自始至终都充斥著他的生活,不让人注意但缺了却无法生活。
柳曜举著书靠在书架上想起以前的种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司朗在旁边看得很专心,突然一个女生走到司朗面前,手撑在司朗身后的书架上。
这个女生长得很成熟,像是大三大四的学姐或者是研究生。脸上精致的妆容和配饰,嘴上抹著牛血色的口红。在十二月冷冬里依然光这两条长腿,脚上穿著一双高帮靴子,长波浪的头发松散的披在脑后,显得妩媚而动人。司郎本来长得很好,但因为是半靠在书架上的,稍微屈膝正好跟那女生保持在了同一海拔上。
一股清淡的乌木香从那女孩的勃颈上散发出来,司郎举著书愣在了原地。
“你就是司郎?”那女孩张口,成熟御姐音。
“……嗯……有什么事么?”这个姿势是在是有点让人不舒服,旁边的柳曜更是感觉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逐渐变绿。
“我是大四学姐,学播音的。已经签约xxx电台,考不考虑跟我搞对像?”这御姐还真是有点直白,说话的语气根本就不是询问,而更像是告知:我选中你当我男朋友了。
“……我……我不……”司朗被吓得有点磕巴,脑子还没装过来弯,而且那双红唇离得太近了啦!四郎内心咆哮。
“他有喜欢的人了。”柳曜“啪”的一声把书合上了,把司朗拉过来,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盯著那个女生,空气中满满都是火药味。
“没事。我有信心把那个人从你的心里挤出去。”学姐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微笑。
“还是算了吧,这样恐怕不太好吧。”柳曜面色变得非常苍白,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生竟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可惜这个学姐根本就没把柳曜的话放在心里,涂著腥红指甲油的手轻轻抬起,在司朗的脖子上自上而下轻轻划了一道,转身走开了。
“……那女的有病吧?”柳曜有些难以置信的看著司朗,赶紧拿袖子蹭柳曜的脖子,仿佛沾上了什么污垢。
“哎呀你放心啦,我肯定不会移情别恋的啦!”司朗满脸苦笑抱住柳曜的肩膀。
“你敢?!”柳曜瞪了司朗一眼,身上的刺全炸起来了。
“我刚才差点就要说我是你男朋友了,但我怕说去去对你不好,好不容易才忍住没说的。”柳曜轻轻捶了一下司朗。
周围的香水味还没散尽,柳曜越闻越觉得?心,皱著眉头拉著司朗就往别的地方走。
“小宝宝生气了?”司朗被柳曜拽著往前走,脸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发誓我没有沾花惹草,我只喜欢你一个人的……刚才那个女生我都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为啥他就看上我了,虽然我长得帅气但是也不能这么没有礼貌啊你说对不对啊小朋友……”
柳曜拉著司朗越走越快,突然使劲把司朗往旁边一拉,两个人进了另一排书架之间。
司朗还没反应过来,柳曜突然抓住他的肩膀凑上来,接著是一个有点粗暴的吻。
司朗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小朋友原来也可以吻的这么有攻击性,就像是小动物在标记自己的领地一样,疯狂的侵占每一个角落。
知道柳曜把脸抬起来的时候看见司朗眼睛尾红彤彤的带著泪光,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属实有点用力了。
“我……我……”柳曜有点脸红,磕磕巴巴的解释道。
“我知道。”司朗打断了柳曜的话。
“我爱你。”司朗在柳曜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司朗的声音很轻,却一直在柳曜的脑海里回想著。
两人回到自习的地方继续学习,柳曜一直在心里责怪自己刚才冲动的行为简直就像小动物在领地上撒尿。
两个人学到晚上六点钟左右打算回家吃晚饭。
刚走到校门口,一辆显眼的红色跑车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柳曜和司朗准备绕过车身过马路,车门打开了。
下午那位御姐从车上迈下来,靠在车门上伸手勾了勾司朗。
【作者有话说】:二更完毕~61章应该等周一可以解开了吧,现在管理员都在休息~
好吧婴儿车在这里也开不起来(摊手手)~
明天六一!属于我们的节日哈哈哈哈哈!
第六十七章 只能坦白了
“晚上一起跟我吃个饭?”学姐轻轻撩了一下长发,引起周围不少人的围观。
“那辆泡车挺值钱的吧?”
“我见都没见过!”
“那女生是谁啊?”
“这不是校长的女人么!”
“是她么?长得这么好看!”
这位学姐压根没有搭理周围人的闲言碎语,直接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下巴稍微一台示意司朗上车,看都没看柳曜一眼。
“我还有事,先走了。”司朗拉著柳曜想走,被柳曜拽住了。
“今天必须把这件事情解决明白。”柳曜拉著司朗进了车的后座。
“……我让你上来了么?”学姐撇了柳曜一眼皱了皱眉头。
“他去哪去我去哪,你是想让我俩下车还是想跟你走?”柳曜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里带著凌厉。
学姐瞪了柳曜一眼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司朗想吃点什么?”
“吃饭就免了,有什么事就赶紧说。”
“你叫司朗啊?”学姐有点发火,一脚油下去车速飙升了好几个档。
“别别别,别冲动。”司朗赶紧打圆场,“随便什么都行,我掏钱。”
“我请你吃饭怎么能让你掏钱呢。”学姐笑了一声,“我定了xxx街的金牌料理,不嫌弃的话就吃那个吧。”
Xxx街的金牌料理可以说在美食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里面的厨师全都是正宗的日本人,从材料到口感还有店内就餐的环境都第一流的。在里面就餐光是一只手捏日式蟹柳寿司就要高达八十一只,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三个人到店,门口的服务生看见学姐赶忙上前打招呼,“您来了啊!给你安排最好的包间了!”
服务生领这三个人走到楼上一个房间,这里采用的全是日式装修风格,拉门是竹子编成的,黑漆木框上用金色漆描了花边,门上画著一群歌舞的艺伎。
门内是一张大榻榻米,四个软垫。三个人换了鞋子做到软垫之上,便有人进来为他们倒茶送热毛巾。
“现在点餐么?”服务员问。
“就你们店挺火的那个金牌套餐给我们来三份就行。”
这个金牌套餐听起来就像是招牌牛肉饭一样平常,但是在这家店里,越是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越是有讲究。
就比如说这个金牌套餐。
尚且不说里面的食材全是从世界各地航空冷链运输来的,光是一个小小的章鱼须子,就要经过三十六道工序,每天只供应五份。
而这一份金牌套餐的价格也是非常不菲的,一餐下来不算酒水要整三万。
但对于眼前这位学姐来说就是随便请吃个饭而已。
不一会三个人的定食上桌了,柳曜和司朗都没有动筷。
“怎么?不可口?还是……”学姐稍微往司朗靠近,“等著我喂你吃?”
“滚。”柳曜一巴掌打掉了学姐伸到柳曜嘴边的筷子,站起来拉著司朗就要往外走,谁知拉门已经从外面锁上了,根本就拽不开。
“什么意思?”柳曜此刻的眼睛已经能结出寒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降了一度。
“没什么意思,请司朗吃个饭而已。倒是你,想干什么?”
“那今天我就告诉你,你和司朗,没门。”
“上回这么对我说话的那个小姑娘已经精神崩溃了,你也想成为一个满口胡话的疯子么?”
柳曜感觉自己简直在跟一个疯子讲话,他已经懒得跟面前这个妖婆再多说一句话了,直接拽过司朗拦腰抱在怀里吻了上去。
“懂了么?”柳曜伸手擦了擦自己嘴角流下来的口水,气急败坏的朝学姐大叫。
这位学姐抢了那么多女孩的男朋友,没想到搞著搞著竟然搞到了以为彩虹男孩。
“……告辞。”学姐拎著包就往外走,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柳曜冲过去一把揪住学姐的大波浪,把手上的指虎露出来:“你要是敢往外说,我就划烂你的脸。”
从来都趾高气扬得意忘形的学姐本来今天心里就受到了刺激,再加上柳曜冰凉的指虎贴上她的脸,整个人花容失色七扭八拐的逃到车里了。
“没事吧?”司朗追了出来。
“没事,她应该以后不会找你了。”柳曜沉著的拉著柳曜的手离开了。
柳曜气冲冲的在前面走著,紧紧的拉著司朗的手,司朗在后面跟著,两个人就一直保持这这个姿势走了一路。
司郎心里暗暗发笑。没想到自己男朋友竟然这么有占有欲,明明对方是个女孩子还危机感这么强。
“走那么快干嘛啊?”司朗在后面笑嘻嘻的问道。
柳曜脚步顿了一下,把脚步放慢,直勾勾地看著司朗:“我有么?”
“没有么?”司朗轻轻捋了捋柳曜炸起来的呆毛,“不生气不生气,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想一想那个学姐还真有点倒霉,砸了三万块钱结果人没钓来,自己还被威胁了。
“你跟那个女的认识么?”柳曜坐在餐桌上支著胳膊肘吃著橘子罐头。
“脸面都没见过。”司朗正把锅里的东西往盘子里盛,香喷喷的冒著热气。
“新学的红红酒炖雪梨,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这盘红酒炖雪梨看著好像很好吃,酒红的汤汁配上浸染了就业变成深玫瑰色,柳曜拿起勺子吃了一块。
“好吃,但是感觉红酒味有点太重了。”
“好,记住了,下次少放。”
司朗做饭一向清单,宁愿少放也从来不多放。红酒放多了?不可能的,只是单纯的想让男朋友醉倒而已。记得上上次司郎过生日的那个晚上,柳曜红红的脸和半睁的眼睛。
一杯红酒下肚,直进虎狼口中
“笑什么啊?过来吃啊。”柳曜看著傻站在那里满脸坏笑的司朗。
“哦,你多吃点,对身体好,大补。”司朗直接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喂柳曜,还没等柳曜咽下去就接著喂。
“慢……慢点…嗯唔……太多了,吃……吃不下了……”
这盘红酒炖雪梨可是司朗亲自计算过好几遍,能让柳曜微醉还不伤胃的恰到好处。
终于柳曜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一盘红酒炖雪梨全都吃了。小脸红扑扑的发著热,一直红到了脖子根,连耳尖都带著红。
柳曜吃完只觉得浑身都热的难忍,伸手拽了拽自己的领子,微微露出一小片雪白的锁骨,一双眼睛带著点桃花粉,睫毛轻颤,两片薄唇微微张开一个小缝,吐息都带著红酒和雪梨的清甜醉人的香气。
“好……好热。”柳曜脑袋一歪,靠在了司朗的身上。
“开……开空调吧。”柳曜的声音有点蔫,奶声奶气的,一双手胡乱摆放著,右手就恰好放在了司朗的右腿根。
正是十二月底,眼看著过两天这里就要下雪了,家家户户都穿著棉衣家里点著电暖气,柳曜却想要开空调制冷,很明显是酒劲上来浑身泛热。
司朗看著眼前的柳曜从一开始整个人生著闷气到渐渐有点醉,到现在最成了一只糯米小酒团,忍不住拉起他的手指贴到唇边亲了一亲。
“床上凉快我们到床上好不好?”司朗憋著笑,一本正经的看著怀里的柳曜。
“好,去床上。”
计划成功。
司朗抱起柳曜往楼上去,柳曜的四肢随著走步的频路在空中悬著一晃一晃的,经过穿衣镜的时候司朗忍不住停下来欣赏一番自己公主抱男朋友的样子。
然后单手抱著柳曜,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卡嚓。
这都得留著,将来七老八十的时候两个人坐在摇椅上一张一张回忆以前甜蜜的过往。
柳曜稍微有点昏昏欲睡,但因为燥热一只手不停地扯著上衣的领口,不一会就把胸前的扣子全解开了。
司朗看著柳曜光滑平坦的身躯,忍不住放在嘴边亲了亲。
“啊……”柳曜被放在床上,因为床单冰凉的原因,柳曜舒服的叫了一声。这一声便让司朗一发不可收拾。
眼前的这只甜美的笑蛋糕就这么摆在面前,散发著诱人的味道,司郎原地变身一直狼,把自己脱光上了床。
“嗯……司朗……”
柳曜半睁著眼睛看著凑近的司朗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感觉自己的手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柳曜伸手轻轻一抓,那东西变的更硬了。柳曜心里觉得好玩,就闭著眼睛在手里不断地揉搓它。
“柳……柳曜……你真……真坏啊……”司朗撑在柳曜身上穿著粗气,柳曜只感觉手里那玩意越来越热越来越硬,突然耳边一声闷哼,手上被什么什么东西弄湿了。
“这是……这是什么?”柳曜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有一些想酸奶一样的东西。
“司朗……这是什么……”柳曜睁著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著司朗,不知所措的举著手里的“酸奶”。
司朗刚被柳曜调戏的难以自制,又被眼前的失忆版柳曜逗笑了,“这是什么?你不知道么?之前还说很喜欢,想要呢。”
司朗轻轻的笑著,从床头抽了一张湿巾帮柳曜擦干净。
“别叫我司朗,”司朗趴在柳曜耳边,把柳曜的小手摁在头顶,“叫我老公。”
柳曜被酒精麻痹了头脑,不假思索的叫了一声:“老公。”
司郎感觉自己今晚彻底沦陷在柳曜的身上了。光溜溜的雪白的身子冒著酒红色,一张脸上带著一点呆萌和妩媚,一双唇瓣就那么轻飘飘的把老公这两个字吐出来了,可爱又极具杀伤力。
司朗的喉咙在发颤,热气喷洒在柳曜的耳边:“对,叫我老公,一直叫。”
司朗把柳曜翻过来***,巨龙已经口干舌燥了,想找一处水源一饮而尽。
于是乎,猛龙入江,翻江倒海。
柳曜在身下拼命挣扎著,两条腿向后使劲的瞪著,却弄巧成拙反而把屁股抬的更高了。
“司朗……不要……”
“叫我什么?”猛龙听见柳曜叫错了名字,惩罚性的往龙潭深处钻去。
“啊!啊……老公!”
柳曜满意的摸了摸了柳曜的脖子,那里早已经红成一片,青筋成一条笔直的线连接著下颚与锁骨,性感的要命。
“不是说要一直叫么?怎么忘了?”又是惩罚性的直捣龙巢。
空气里有酒香和汗淋淋的荷尔蒙的气息,上面的司朗喘著粗气,下面的柳曜磕磕巴巴的叫著老公。
三个小时之后,柳曜彻底没了力气,撅著屁股倒在司朗身下。
“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司朗搂紧了怀里昏睡的柳曜。
洗澡,换新床单,给柳曜上了药膏,睡觉。
【作者有话说】:呦吼~儿童节快乐!
第六十八章 圣诞老人来敲门
“往常的圣诞节你们是怎么过的啊?”柳曜和司朗坐在食堂里吃著午饭。
“来到中国之后基本上就本怎么过了,买个圣诞树简单装饰一下再烤点甜品之类的。”
“哦。”
小学英语课本老师就教过,西方的圣诞节就相当于中国的春节,还以为司朗会大大的准备一番呢。
“不过今年是和男朋友过得第一个圣诞,我还是希望我们能热热闹闹的过。”
下午两个人在图书馆学了一下午,晚上回家开始举行圣诞轰趴。
两个人的轰趴可以不热闹,但是一定会很有情趣。
起码司朗是这样认为的。
司朗照了照镜子中的自己,满意的下了楼。
“你这穿的啥啊?!外国人圣诞节都这么穿么?”
柳曜正吃著司朗刚烤好的小姜饼,差点没一口噎死。眼前的司朗穿著红色的抹胸和丝袜,头上带著一顶圣诞帽。
“……不是啊,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惊喜。”
“……这是惊吓。”
“……我这样不性感么?”
“不……觉得你像个变态。”
司朗转身,上楼,换了平常穿的衣服。
果然是骗子,司朗哭唧唧的想。果然网上搜出来的都是骗人的。
柳曜刚才收到了一万点的惊吓,赶紧喝了口果汁压压惊。柳曜转头一想,也可能是外国人跟中国人一样,都喜欢穿红色喜庆的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国节。只不过老外眼中的花枝招展和柳曜以为的花枝招展不一样罢了。
柳曜给司朗找了个合理的解释,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己的男朋友不是变态就好。就是审美有些独特罢了。
司朗从楼上下来,手里端著一个小盒子。
“圣诞快乐。”司朗把盒子递给柳曜。
“给我准备的?”
“不然呢?拆看看看。”
盒子拆开,一个透明玻璃球里面有两个小小的粘土人,一个头发是金黄的,一个头发是乌黑的,手里共同捧著一束玫瑰花。
眼睛鼻子都捏的惟妙惟肖的,不过这两个小人是加肥版的,肚子都凸出来了。
“你亲手做的?”柳曜惊喜的问,眼睛一直看著那两个小人舍不得离开。
“当然了,亲手做的才有纪念意义。”
“我天天和在一起,也没见你捏啊?”柳曜问。
“每天晚睡一会再早起一会就有啦~”司朗满脸自豪的笑了,伸手呼噜呼噜柳曜头上的呆毛。
柳曜听了心里还是有点难受,心想这一下一下纯靠手能捏成这样肯定早起晚睡了不止司朗嘴里轻飘飘的那一点。
“其实我……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圣诞礼物。额……准确的来说不是圣诞礼物啦……应该算…算是一个才艺表演吧?”柳曜磕磕巴巴的解释,眼睛时不时的往司朗脸上瞟,拼命掩盖其实根本就没准备什么礼物只是刚才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小心机。
“哦?男朋友要给我才艺表演?好期待!”司朗瞪大了眼睛看著司朗。
柳曜紧张的把屁股往后挪了挪,胸脯往上挺了挺,“准备好了么?我要开始了。”
司朗点了点头:“请开始你的表演。”
柳曜:“睁大眼睛看好,我表演的是一个魔术。”
司朗睁大眼睛:“好的,我准备好了。”
只见柳曜把两只手背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五秒之后缓缓睁开,左手缓缓拿到眼前五指并拢手指伸直送到腮帮一侧,另一之手也拿出来送到腮帮一侧,两手成九十度夹角放在下巴上。
“花……”
“什么?”司郎感觉有点没听懂。
“我说我给你变了朵花……”柳曜的脸红的确实像是一朵盛开的大红花。
司朗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就捂著肚子一直在沙发上前仰后合的哈哈哈哈哈哈哈。足足哈哈哈哈了五分钟,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讨厌了啦!”柳曜气急败坏的拿著一个沙发靠垫砸向司朗。
“没有没有,我很哈哈哈哈……喜欢。”司朗笑著倒在了地毯上,一边笑一边看著眼前扎了毛的柳曜。
男朋友真是太可爱了,这个梗他能记一辈子。
和男朋友的第一个圣诞节,他给我变了朵花。
既然是一朵花的话,被喜欢花的人从枝头摘下,也不是不可以吧?
司朗想到这,起身,揉了揉笑僵硬的脸弯腰对著窝在沙发角落里生闷气的柳曜说:“那我也有一个魔术想表演给我男朋友看。”
司朗又接著靠近了一点,知道嘴唇能轻轻的碰著柳曜的耳垂:“我裤子里藏了个东西,能自己从软的变成硬的,男朋友想不想亲眼见证一下?”
司朗抱起小红花上了楼,刚把柳曜放到床上,两个人惊喜地发现外面下起了迷濛的大学。
柳曜和司朗躺在床上静静地看著棚顶的玻璃上渐渐挤满了厚厚的大雪,纷纷扬扬,像很多往事,轻轻飘落在脑海。
大街上繁华的街灯和霓虹照亮雪夜,小情侣手拉著手走在大街上,让美丽的雪花尽情飘落在头发上,肩膀上。
黑发人走著走著,就成了白发。
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吧,从黑发到白头。
沈佳手里带著一副新手套,毛柔柔的,上面趴著一只小胖猫。
“手套戴著暖和么?”于斌问。
“嗯,暖和。”沈佳轻声回答。
从上次于斌打算开始减肥到现在,已经从一个胖子变成了微胖。虽然总的来说还是胖,但起码已经不像以前那么过分了。
一周之前沈佳给于斌发短信问他圣诞节愿不愿意出来玩,于斌以为沈佳会叫好多人一起,毕竟沈佳是个热情大方的女孩,对身边的姐妹也是好得不得了,身边总是有人围著她。
没想到,竟然只有两个人啊,于斌想。
这副手套是玉斌自己摸索著织出来的,光是材料包就浪费了三个,全用来练手了,不是漏针就是手指头的位置太短,最后被贾胜利拿去分给三个兄弟凑合著戴了,反正那三兄弟是男生,也不是很注意手套的那点瑕疵。
“明年有什么计划么?”沈佳递给于斌一杯黑咖啡,不加一点奶一点糖,就算是过节也在卡路里这方面拿捏得死死的。
“明年希望能继续坚持减肥吧,还有就是希望自己能提高提高口语表达能力。”于斌挠了挠头憨憨的笑了两声。
“好啊,我们一起努力。”
我们一起努力,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呢?于斌想了两秒,突然想起来那个“我爱学”曾经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于斌想到这里,把手机掏出来想给那个我爱学习发一条祝福话,起码自己的身材确实是比以前好多了,总得感谢一下人家。
于斌利用高中语文所学的精华,马上就编辑好了一段话,发送。
两秒钟后,沈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沈佳掏出手机一看,是“学习”发来的消息,赶紧用馀光瞥了一眼于斌,看见于斌并没有在意,默默把手机放回兜里。
现在时候还未到,我等你变得足够优秀能坦然接受我。
在这浪漫的日子里,节日慢慢来临,和恋人一起看雪,收下精美的礼物,经营的雪花翩翩飘落。
在这温馨美好的夜晚,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一个人的孤独被放大,两个人的浪漫被放大,三个人的友情被放大,纷纷扬扬的雪花和一盏盏路灯把这个世界装点成一个晶莹的水晶球,所有的思念和永恒都被密封在这里。
圣诞节对于中国人来说不是什么神圣的节日,但却能精准的看出在你身边有谁是真正在乎你,爱你不愿意让你忍受孤独。
此时此刻,三兄弟挤在贾胜利的床上玩著王者农药,赵姨管家和尹御围在桌边吃著赵姨做的丰盛的晚餐;盛源叔和柳政泽前往非洲参加市场研讨会议;周知洋和李般若在遥远的南方在游乐园里玩耍;今天红著脸轻迟晓彤看了一场电影;司康曼正在手术室里全力拯救一个鲜活的生命;小花老师和小高老师刚刚拿到了省优秀教师评比的资格;薛建隔著栏杆凝望著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
12月24号,再过一周就是新的一年。
新的一年,让我接著爱你。
“真美啊。”柳曜望著天上纷纷扬扬的雪花感叹道。去年的今天,他在哪里呢?在远方,在一个小村庄,在病房里,在一具残破的身躯里,在异国他乡的一个小村子里,在司朗每天午夜梦回的泪水里。
“柳曜,那时候你有没有恨过我。”司朗轻轻的开了口。
“没有,我从没有恨过你。”柳曜开口回答,眼睛看著司朗,“我从没有恨过你。你是我经历过的一场战争,你是我将一直挂在胸口的一枚沉甸甸的勋章。”
是啊,那些分开的日子越是漫长,柳曜就越是知道自己有多爱司朗。时间会把人变得苍老,感情却变得历久弥新。
我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你。
我一直爱你,只增不减。
我逆著众生洪流向你伸出手,想与你在这花花世界形成永恒的牵挂。你是我通往内心的路,我做你成为自己的桥。
“宝贝儿,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我爱你。”
雪花堆住了棚顶的玻璃,室内蒸腾的热气氤氲著。司朗和柳曜共同度过了一个走心又走肾的圣诞夜晚。
两个小小粘土人摆在客厅的桌子上相互依偎著,永生永世不分离。
【作者有话说】:嘻嘻~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六十九章 最美少年
“柳哥柳哥!咱学校公众号上发的通知你看没看?”早上柳曜刚到教室就被贾胜利叫住了。
“什么通知?”
“咱们学校举办了一个美少年评选大赛!但必须是以寝室为单位参加!”贾胜利可怜巴巴的看著柳曜,都不用带美瞳就是一双正宗的狗狗眼。
“我们仨都准备参加,您考虑考虑?”贾胜利把柳曜身上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给柳曜捏肩。
“……要是参加的话要准备什么啊?”柳曜看著贾胜利这殷勤劲儿,叹了口气。
“您什么都不用准备!我全都给您弄好!大哥请放心!”贾胜利看见柳曜这个万年冰山脸竟然答应了,忍不住把嗓门放大了,大教室里三百来号人齐刷刷的扭头看著这两个人。
“……”
柳曜赶紧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把笔记本套出来准备上课。一旁的贾胜利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像是明天就要上花轿的小姑娘,坐立不安的捂著胸口,嘴角都要和太阳肩并肩了。
“柳曜答应了!快报名参赛!”贾胜利在寝室群里发了个消息。
“安排上了!”五分钟后刘志明回复。
“转发!”马峥甩过来一个投票链接。
这节课讲的东西柳曜已经提前给背完了,老师在台上讲上半句柳曜就能接下半句的那种。虽然如此,柳曜还是秉承学霸的各种好习惯,为了防止自己瞌睡,伸手去拿书包里的薄荷糖。
刚把书包打开就看见自己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司朗:?
柳曜盯著手机屏幕有点没看明白,刚要给司朗回一个问号,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第六届校园最美少年评选大赛投票入口。”
柳曜:这是什么?
司朗:你点进去看看第一名是谁?
柳曜点了进去,页面加载了一会,突然蹦出一个花里胡哨的页面,最上面有一排粉色萤光字体“最美少年排行榜”,紧接著下面就是柳曜寝室四个男生的照片。柳曜还好,是一张在图书馆学习的照片,另外三个人……简直是有点辣眼睛。
柳曜赶紧揉了揉眼睛,还是觉得眼睛疼。
马峥靠在一棵树旁边搔首弄姿也就算了,刘志明带著墨镜在一个犄角旮旯蹲著比了也剪刀手,像是好不容易拉出来了获得胜利的感觉,最辣眼睛的是贾胜利,穿著豆豆鞋紧身裤腋下夹个小手包一副精神小伙的打扮。
贾胜利说如果让上传视频我还能给你们唱个惊雷。
然后再往下看,第二名是寝室成员给妈妈洗脚;第三名寝室在打扫走廊的卫生;第四名在教室里帮老师擦黑板……
所以这个美应该指的是劳动美奉献美,而不是看谁最精神谁最社会?
柳腰瞬间感觉自己老脸一红,转过头盯著贾胜利。
此时此刻的贾胜利正在桌子底下发说说求投票呢“你一票我一票,清之华f4明天就出道!”
柳曜感觉自己从来都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发上去的投票还能撤下来不?”柳曜捅了捅在一旁忘乎所以的贾胜利。
“不能了。怎么柳哥?你反悔了?这有啥的!反正你平时照片不也老挂在表白墙上么!咱们寝室现在是第一!你看那第二名第三名都跟咱差了好几百票了!但我觉得咱们是第一柳哥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多谢柳哥的支持……”
柳曜都不忍心戳穿他了,兴高采烈的新嫁娘还没意识到自己上错了花轿,一心准备著明天出道的事情。
“嗡!”柳曜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司朗:你们寝室太厉害了。
柳曜:我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柳曜想想觉得不对,又重新编辑了一下。
柳曜:我们寝室好像对最美少年有什么误解。
这节课好不容易下课了,大家左一帮右一帮勾肩搭背的去食堂吃饭,贾胜利这个浮夸的少年逢人就让人给他们寝室投票。
“我们寝室一个比一个帅!上有柳哥下有我!”
柳曜赶紧拿书包挡脸往教室跑,刚出门口就撞到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躲谁呢跑这么急?”司朗接过柳曜的书包,伸手捋了捋柳曜跑乱的刘海。
“别提了,我感觉我现在好丢人……”柳曜一脸无奈的看著贾胜利远去的背影,风里还飘荡著“你一票我一票,清之华f4明天就出道!”的豪言壮语。
太丢人了。
三个精神小伙和一位在图书馆里搞对象的神奇组合。
天气越来越冷,眼看著就要到一月份了,于斌还坚持在操场上跑圈。
冷空气吸进嗓子里实在是太不好受了,跑完十圈之后于斌的嗓子像是喝了烧酒一样,疼的说不出话。
于斌把公里数截图发给学习。
我爱学习:天气变冷了,我正在考虑怎么改变训练计划。
学习:确实,我嗓子好疼。
我爱学习:让我想想改变一下训练计划。
于斌绕操场走了几圈压了压腿,去食堂要了碗水煮鸡胸肉和清炒西蓝花。刚拿起筷子,手机响了起来。
“喂?您好,请问是于斌先生么?您有一个同城快送的邮件到了,给您放快递柜子里了。满意我们的服务请给五星好评哦亲~”
于斌一向省吃俭用,虽然家境也算正常水平,但从小就喜欢节俭,网上购物少之又少。同城?司朗和柳曜的东西么?
于斌吃完了饭去拿快递,是一个小小的纸盒,上面寄件地址写的xxx药房,撕开包装,里面是两盒润喉糖。
于斌感觉嗓子一紧。他嗓子疼的事情只跟那个我爱学习说过,但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地址,而且也没有告诉过他姓名和电话。
于斌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像被人监视的感觉。
他立马掏出手机给我爱学习发了个消息: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我爱学习:一次两片每天三次。
学习:我不是问这个……你是谁啊?
我爱学习:有一天我会亲口告诉你,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学习:为什么?
我爱学习:我想让你知道你可以变得更好。
寒风冷冷地刮著,握著手机的手也有一些冻僵。但心里像是有一座桃园遇到了暖春,在天地间盛放,夕阳暮霭,金色霞光贯彻整个天空。
于斌看著手机屏幕突然感觉自己心里有点酸,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
“如果你是个女生我恐怕都会爱上你了。”于斌对著手机屏幕呢喃了一声。
这纷纷扰扰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形色匆忙的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建设自己的生活。
有的人性格一样的温和,他们成为了朋友;有的人灵魂彼此互补,他们成为了恋人;而有的人喜欢在人群中默不作声,一举一动都不惹人注意,被世界遗忘,被旁人孤立,这样的人成为了于斌。
形单影只的在天地间游走,一个人没吃饭,一个人上课,一个人看每天晚上五点的太阳,一个人感受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风中带来的絮语。
可能是孤独吧,也可能是自卑吧。不愿意去融入,也不愿意被打扰。
于斌拎著药盒发著呆,不知不觉两行泪水滴落,被风吹的歪歪斜斜。
一个孤独成瘾的人突然被一双眼睛关注,像是一把剑插入一泊波澜不惊的湖水,我用我的包容吸收你的偏执,你在我心里可以来去自如,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给你一样的温度。
“后天跨年有什么安排么?”柳曜和司朗站在花房里把枯败的花枝剪掉。
“别忘了后天上午咱俩都有考试。”柳曜回答。
“上午考完试下午可以出去玩嘛,正好周知洋和李般若要过来找他哥,他想叫上咱俩一起出去玩。”
“去呗。”
“行,那我给他回个话。”
柳曜掏出手机坐在山沙发上给周知洋发消息,等对方回话的间隙抬眼欣赏柳曜的背影。
宽大的白色上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下身穿著一条白色长裤,跪坐在倒映著夜色的瓷砖上,手中执花,带刺的玫瑰、凋零的叶片、雪白的手指,形成一幅无尽和谐美丽的画面。
嗯。男朋友就是性感,干什么都性感。
“周知洋说金添和迟晓彤也会来,还请了于斌和沈佳,邢舒邢朗学校不放假回不来,夏乔和宋凌云还没回消息。”
“好。”周知洋把一个简单的跨年直接变成了高中同学聚会。
“考试复习的怎么样了?”司郎问。
这次是大一新生的第一次正式考试。因为清之华大学是全国顶尖院校,很多企业都盯著里面的好苗子准备将来挖到自己的公司里,所以考试的排名直接公开到网络上,排名靠前的同学也相应的会获得一定的奖学金和在企业的曝光度,对将来就业是很重要的。
“以我对往年试题的分析,这次考试虽然不会特别简单,但只要认真一点就应该没有问题。”
“行啊,那我等你拿年级第一。”司朗向柳曜伸了个大拇指。
三天后。
监考老师发下卷子,同学们开始答题。
柳曜简单的扫了一眼卷子,果然不出所料,卷子只是看起来简单,只要稍微动一下脑筋就会发现题目里其实隐藏著很多的坑。
法学系的题不像数理题计算得多,更像是高中的政治历史,需要些很多文字来印证自己的观点和结论。
三兄弟坐在柳曜的后面,贾胜利正好跟柳曜斜对角,柳曜都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贾胜利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往他的卷子上扫射。
柳曜一笔一划的写著,漂亮的瘦金体像是印刷上去的一般,如果说贾胜利的字像火焰山,那柳曜的字就是一个芭蕉扇。
司朗在柳曜的楼上,正专心的画著一个手骨的解剖面,突然感觉后面有人轻轻捅了他一下。
“尺子。”崔佳萌小声的说。
司朗抬头看了一眼监考老师,一个站在门口向外张望,一个坐在教室前面冲茶叶。
司朗赶紧把尺子往后一递,快速恢复到认真写题的姿势,没有惊动到老师。
过了一分钟,后背上又被轻轻捅了一下,司朗把手放在背后,崔佳萌把尺子塞到他手里,司朗迅速把尺子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到胸前。
尺子上用铅笔轻轻地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23题?求!爸爸!
卷子上23题是最后一题,身为压轴题的存在他当然出的很难,崔佳萌小朋友平时只学老师上课讲的内容,平时不怎么拓展,光顾著看蜡笔小新吃棒棒糖,这道题不会也见怪不怪了。
司朗把详细解答过程写在尺子上,因为是一道论述题,题目很长,在塑料尺子上写字也蛮费劲的,一边写还要注意老师的动向,才刚写到一半就出了满头的汗。
五分钟后司朗把尺子握在手里悄悄往后面递,于此同时,收卷铃声响了。
“我觉得你在针对我。”崔佳萌眼泪汪汪的看著司朗。
“下次换个铝尺写字方便点。”司朗拍了拍崔佳萌的脑袋。
“下午有什么安排么?”司郎问。
“有啊,我要看舞法天女。”
“……”
好吧,司朗作为一名成年人已经跟不上现在小孩的思维模式了。
司朗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开机,给柳曜发消息。
柳曜:你在教室里等我,我去找你。
三十秒后司朗抵达战场。教室里的人往外鱼贯而出,走廊上的人也往一个方向拥挤,等司朗挤到柳曜教室门口的时候裤腰已经扭到了胯骨上,上衣也被挤的七扭八歪。
“你直接在门口等我多好,把你挤坏了怎么办?”柳曜看著衣衫不整的柳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一样啊,童话书里都是王子亲自去接公主,然后一起坐著马车走的。不是王子在城堡底下等公主自己走出来的。”
“那是因为公主穿高跟鞋要下很长的楼梯,王子要扶著公主啊。”
“那我就更要过来了,因为在我心里你是比公主还要尊贵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每天一更啦~
第七十章 跨年夜
“定位发给你了,你俩快来吧,其他人已经到齐了。”周知洋给司朗发了个语音,声音有点吵杂,能听见有人起哄的声音。
柳曜和司朗回家换了一身衣服,打车往饭店去。这家饭店就在离市中心不远的一条街道上,热闹非凡,尤其是在今天跨年的时候大街小巷更是挤满了人。
“你俩终于到了!”柳曜和司朗推门而入,迎来了很多热烈地拥抱,跟大家轮番打过一遍招呼之后在靠内侧的位置坐下了。
周知洋和周知浩坐在一起,旁边坐著李般若。周知洋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才子,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傲娇表情,旁边的李般若把头发披散下来低低的梳了两条麻花辫,比高中的时候更带著那么一点南方水乡的温婉。
于斌拎著茶水壶往身价的杯子里倒了一杯茶水,两个人估计也是刚来,沈佳笑盈盈的摘下那只胖猫手套帮于斌把衣服挂好。
迟晓彤的脸红扑扑的,歪著脑袋跟金添说著什么,两个人脸上都带著羞涩的笑,小手指头缠在一起。
“看那俩人。”周知洋胳膊肘怼了怼司朗和柳曜,示意他俩看那对小情侣。
“他俩好像才刚在一起不长时间,瞅瞅他俩那样,就差没贴到一块了。”
周知洋笑呵呵的开著金添和迟晓彤的玩笑,转头对司朗和柳曜说:“你俩上大学没搞对象啊?就你俩这颜值肯定有不少人追吧?”
司朗和柳曜对视了一眼,司朗笑著回答:“我俩单身惯了,还没那个打算。”
夏乔挨著宋凌云坐在金添旁边,宋凌云穿了个黑色高领的毛衣,把白皙的脸衬的更白了,柳曜有些挡住眼睛,眉间还是带著那种冷漠的气场。
“宋…宋凌云,帮我把你旁边的纸抽递给我呗?”夏乔唯唯诺诺的跟宋凌云开了口。
宋凌云伸出一只手,把纸抽往旁边轻轻一推,接著抱著肩膀持续输出低压气场。
“我说宋凌云啊,你著大老远飞来一趟,就不能表现的开心点?”正在热恋的金添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冷到了。
宋凌云看了一眼金添,也没回答,只是嗓子里低低的“嗯”了一声。
夏乔尴尬的拿手纸擦嘴,生怕自己再干点什么惹到旁边这个亿年冰雕。
饭菜不一会就上桌了,周知浩把果汁啤酒给大家分了分,“来!碰一个!”
大家站起来,四面八方的杯子聚到一起,发出一阵阵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翻飞的啤酒沫,溢出的果汁,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泛出金黄的色彩。
还记得高三最后一次班会,班级里除了柳曜剩下的人全都在场。小花老师站在讲台上对他们说:高中同窗最值得珍惜,高中结识的那些朋友将会成为人生中为数不多的难忘。最苦的日子有人陪你一起奋战,当你想放弃,想回头,想踌躇不前的时候,周围的人会拉著你坚持到最后。
珍贵的友谊是什么?是在人人都在拼命努力向前争分夺秒去甩下一个人名次提高一位的时候愿意停下来拉你一把。
这样的人只会出现在十八岁的那个夏天。
菜上桌了,大家热热闹闹的开动,互相夹菜,互相寒暄,互相开玩笑。他们还是十八岁的少年,只要聚在一起就回到了那一年高三的青春里,他们永不老去。
“来来来,让一下,上菜了。”服务员端著一碗热汤进门正要往桌上端,没注意脚底下的啤酒瓶,脚一划,身子一斜,一碗汤直接泼出去了。
之见宋凌云依然保持著高冷的坐姿,身上已经被热汤泼洒的湿了一片,头发上也滴滴哒哒的往下淌汤。
“……”
周围的空气又降温了。
服务员连声道歉,周围人也赶紧拿纸巾把宋凌云身上的菜汤擦干净。
“……要不一会去我家洗个澡吧,你这样也没办法去哪吧。”
没等宋凌云答应,司朗和柳曜就在酒店门前拦下了出租车,把宋凌云塞进去了。
“你们吃的啥啊这么香!”宋凌云一上车司机大叔就抽了几下鼻子。确实,羊汤的味道很浓郁,很鲜美,被宋凌云的黑色毛衣吸收的很彻底。
“羊汤。”司朗回答。
“哦,下次我也来尝尝。太香了。”
司机大叔看车三个人都不咋搭理他,便闭上了嘴专心开车。
车到了楼下,宋凌云跟著柳曜和司朗上了楼。因为宋凌云的个性一直都是少言寡语,空气里就稍微有一些沉默的尴尬。
“往左是凉水,往右是热水。毛巾和换洗的衣服给你放在架子上了。”柳曜对宋凌云说完就把卫生间的门关好走出去了。
剩下在饭店的人也不想继续继续在那里吃饭了,干脆跟柳曜商量了一下把饭菜打包把地点转移到了柳曜的家里。
“哎?我记得你家这个音响可以点播歌曲吧?”
“啥?那不就是卡拉OK么?”
“柳曜太强了,把KTV搬家里了!”
大家围柳曜的音响开始鼓捣,终于在宋凌峰一脸懵逼的走出来的时候音响发出了动感的音乐,周知洋拿著麦克站在沙发上尽情高歌。
“……什么情况?”
宋凌峰拿著毛巾把头发擦干净,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呆滞。
“没有你们三个是不完整的,我们直接转移了阵地!先吃饭!然后卡拉OK!”周知洋兴奋地蹦来蹦去。
于是司朗和柳曜把家里的凳子全都搬过来围著餐桌摆了一圈。
“吃吧吃吧!我都饿死了!”
今天给迟晓彤夹了一块蓝莓山药,顿时引起大家一阵起哄:“添添~人家也想吃蓝莓山药!”
“我也想吃嘛!”
“去去去,自己夹。”金添羞红了脸,迟晓彤在旁边笑的花枝乱颤。
柳曜的家里暖气给的很足,宋凌峰穿著柳曜的短袖一点也不冷。
“哎?你身上还有纹身啊?”于斌凑近宋凌峰的胳膊,刚要伸手去摸,宋凌峰没好气的往后退了退。
“嗯。别拿手碰。”
宋凌峰两条大臂外侧靠近肩膀的位置纹著两个挺大的图案,一边一个,黑色的很有张力。
“怪不得从没见你在学校穿过短袖呢。你这纹的是什么啊?”周知洋也像于斌那样想伸手去碰一碰,同样被一巴掌拍回来了,“我最后说一遍,别碰。”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了,大家都看著宋凌峰,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排斥。
司朗上大学之前为了设计一个情侣纹身也是对这方面做了不少研究。司朗凑近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是两座墓碑,左臂上的墓碑旁边有一只被叉住喉咙的毒蛇,墓碑的背景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林;右臂的墓碑旁是一只被大火燃烧的蝙蝠,墓碑背后是一只圣洁的兰花。
宋凌峰低头沉默了一会,眼睛里露出大家从没见过的神情。
像是思念,又像是愤怒,像是无奈,又带著几分的孤独。
“啊,那什么,都上桌吧,一会饭菜都凉了!”沈佳赶紧打了圆场,招呼大家就坐。
大家做好之后,柳曜从橱柜里拿出玻璃杯,给大家倒上饮料。
大家默默地吃著,氛围有些怪异。宋凌峰突然站了起来,眼睛没有看任何人,显得有些空洞无神。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我的父母都是缉毒警察。两个人分别死在了两处毒品交易处。按照惯例,缉毒人员死后只能立无名碑,为了保护缉毒警察亲人的安全,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墓碑。”
宋凌峰的手不经意的覆上两臂的纹身。
“我把两个人的墓碑纹在身上,让他俩的力量植入到我的体内,让他们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让我成为像他们一样勇敢的人。”
若在这世间无处葬你,我的身体就是你们的墓碑。我带著你们生前滚烫的灵魂做你们的摆渡人。
宋凌峰的爸爸生前最爱松树,清高,挺拔,亦如他的为人。八年前潜入代号为毒蛇的***据点,三年后身份破败,死无全尸。
宋凌峰的妈妈生前最爱兰花,因为在十年前,宋凌峰的爸爸手持兰花单膝跪在她的面前。
“我今天跟你见面,是想向你求婚的。这捧兰花,是我一直精心养在院子里的,想著哪一天我遇到了能配得上它的人,我就把她摘下。你跟兰花的气质是很配的,那种幽香淡雅,撩人又不似玫瑰大红大紫的俗气。不知我能否成为你今后的护花使者,让你更加芬芳美丽。”
三年前参与缉毒行动,代号为蝙蝠的窝点发生大规模爆炸,美丽的兰花在气浪的陡然爆破中灰飞烟灭,连一丝香气都未曾留下。
生的清白,死的壮烈。
宋凌峰把父母的灵魂装进自己的身躯,载著他们一路向前,以后,他也要成为爸爸妈妈那样优秀的缉毒人。
宋凌峰说完,停顿了几秒,把手里的杯子举了起来。
“新年快乐,平平安安。”
“新年快乐!平平安安!”众人举起了杯子,眼里都带著晶莹的泪花。
“对不起啊,刚才不小心就伸手碰了。”于斌挠了挠头跟宋凌峰道了个歉。
“没事,怪我实现没有说清楚。”宋凌峰罕见的笑了一笑。
其实宋凌峰笑起来也挺好看的,淡淡的,不浓烈,但是那种清冷的感觉还是让人难忘。就像大雪纷飞盖住了一片松林,却盖不住松枝的冷冽清爽的味道。弥漫在漫山遍野里。
跨年夜,这几个人吃得很开心,围在一起许了明年的愿望,无非是学业顺利,身体健康,爱情顺遂,生活越来越好。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今天依旧是要努力的一天!
第七十一章 深夜厨房
一伙人吃完了饭又开始围在大厅里唱歌,好听的难听的都上去唱了一两首,有对象的给对像唱情歌,没有对象的就挑节奏欢快的歌唱,一帮人一直闹到后半夜两点多钟才回复安静。柳曜把一楼二楼的空房间都整理出来,正好所有人都有地方睡。
今天大家都玩累了闹够了,基本上沾枕头就睡了。
凌晨四点,宋凌云起来上厕所,隐隐约约听见从厨房传来一些杯碗碰撞的声音。
“这么完了,谁还没睡呢?”宋凌峰轻轻走到厨房伸头看了一眼,一个小个子女生正站在水槽前洗刷堆在桌子上的碗筷。
“夏乔?你……”
“啊!我有点睡不著,正好看见碗筷都堆在这,正好给他们洗干净。”夏乔脸上有点红,冲宋凌峰一笑。
宋凌峰看了看周围,还有一堆玻璃杯没刷,直接站在夏乔旁边开始刷杯子。
“不用啦,你快回去睡觉吧,我自己就行……”
“没事,我也睡不著。”宋凌峰语气里不带感情,夏乔不好再开口,两个人站在那里无声的洗刷著,水声潺潺,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有一丝的凄凉。
“你知道么,其实我特别能理解你。”夏乔馀光扫了一眼宋凌峰,轻轻的开口道。
“我有的时候就觉得咱俩有的时候好像。”夏乔语气里带著一些轻松和宽慰,“我们在人群中都一样的孤单,但你在抗拒外来的关爱,脸上满是严肃,让人觉得这个人肯定不好惹。”
宋凌峰停下手上的动作,有点诧异的看了看夏乔,“我有么?”语气里竟然有一点委屈。
“你有啊,尽管你不承认,但你确实对他人或者新鲜的事物表现出一种与生俱来的抗拒。”
“比如说我们还是同桌的时候有人摔坏了你的一支钢笔,尽管赔了你一只一模一样的,你还是把坏的那只修好接著用了,尽管他一直漏墨,你也一直没换。”
“比如说从不浪费自己的感情,你的作文里从来不会出现‘期待’这个字样,你不期待新鲜的事物,你对旧的事物有所眷恋和怀念。”
“再比如说你的那本日记本。厚厚的一本,每天都装在书包里,前面几页都已经发黄了,字迹像是小学时写的,里面带带著拼音,后来的笔迹越来越成熟,你每天中午午睡的时候都会翻看,我从你眼神里看见前所未有的温柔。”
夏乔低著头说著,宋凌峰看著夏乔,眼睛里有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一丝丝伤感。
是啊,贪恋旧的事物,不喜欢新的事物的出现和存在,夏乔说的一点不错。但如果能看穿自己的内心,夏乔也一定是经历过难熬的事情吧?就像三年前的他自己。
“其实我能理解你,因为我很大程度上跟你差不多,从小我就是自己长大的。”夏乔苦笑了一下,她的半边脸藏在清冷的月色下,形成一片在模糊的阴影,宋凌峰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听到声音里不符合年龄的沧桑感。
“十岁的时候,爸妈离婚了。你能想得到两个人分家产的时候愣是大吵了三天三夜,为了一块地毯都能打起架来。”
“后来财产总算分配干净了,接下来就轮到了我,谁来接著抚养我。”
“爸爸说,我能挣钱,孩子当然属于我;妈妈说,哪有孩子能离得开妈妈的,孩子应该属于她。”
宋凌峰感觉身旁这个瘦小的身影仿佛在黑暗中晃动,是那种受了伤的小猫匍匐在地上舔舐伤口的感觉。
“后来,法官下令,两位家长离庭。所有的陪审团和法官看著我这个小小的十岁的女孩,他们问我,愿意跟爸爸走还是跟妈妈走。”
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还不懂很多人情世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完整的家庭就必须分裂,为什么她就要直面这个鲜血淋漓的问题。
为什幺爸爸妈妈中只能选择一个,为什么一个家庭会变的如此的破烂不堪。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在法庭上孤立无援的大哭了起来。但法律就是如此,冷冰冰的不带感情。
她被妈妈领走了。
后来妈妈又和别的男人再婚了,他要管那个陌生的叔叔叫爸爸。
后来他们有了另一个新的女儿,很小现在也只有三岁。
他们很喜欢她,精力全都倾倒在那个小不点身上。
她从始至终都不是谁的重心,她是游离在所有人之外的个体。
母女两人之间的对话渐渐变少了,微信里也只剩下了转账,其他的话就再也没有了。
那个小女孩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公主,哪怕没有公主裙,也渴望能得到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感。
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天离家出走,以为自己的举动能引起爸妈的关注,能让他们稍微反省一下他们的过失,让他们想起大女儿也渴望得到一些他们的关爱。
但是那天小妹妹生病了,全家人去了医院,没有人在意他有她有回家。
手机没电了,兜里没有钱,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著。
前面有一个坐在花坛边上吃馒头的小光头和尚。
上初中的夏乔站在小和尚面前,一字一句的说:“请问你知不知道该怎么得到别人的爱呢?”
“石寿万年,纸寿千年,人寿百年,真心几年。”
“爱本就是缘分,相爱就是无上的缘分。”
所以,相爱就去爱吧,没有爱就去追求爱吧。
夏乔从此就活成了一个和宋凌峰为人处世完全相反的性格,处处去爱,处处渴望得到爱,有回应是最好的,没有回应不过是没有缘分罢了。
“所以啊,我听完你玩你最晚说的话还是挺有感触的,希望你一直向前,成为一个念旧但也对新事物动情的人。试著接受那些努力想靠近你的人吧,那些都是上辈子你修来的缘分。”
“好。”宋凌峰点了点头,眉间那股凌厉的气场不见了,多的是温柔和怜爱。
寂静的清晨,没有人知道这段深夜对话,这成为了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深深地藏在心底。
早上司朗是最早醒来的,身旁的柳曜两只手还环抱在司朗的脖子上不肯松手。司朗轻轻一根一根掰开柳曜的手指,下了床,再把被子轻轻掖好,下楼了。
司朗看见整洁的桌面和干净的洗完槽心里有些吃惊,不知是谁昨晚帮忙给洗干净了。
司朗笑了笑,开始做早餐。他们从外地过来玩的都定了中午的机票,吃完早餐差不多就该出发了。
众人基本上是在烤培根煎牛排的香味中馋醒的。
“什么玩意这么香!”金添眼睛还没睁开就顺著味儿钻到了厨房里。
“司朗,我发现你很贤妻良母啊!”周知浩也起来了,帮忙把碗筷摆好。
男生们先把卫生间让给女生们进行洗漱,宋凌峰把昨天洗干净的衣服从阳台上收回来换上了。
“一会我让陆叔叔送你们去机场。”柳曜对大家说。
“太好了!我天,我感受到了傍大款的感觉!取个机场都有人接送了!”周知洋举著筷子眉飞色舞地说道。
司朗轻轻的笑了一声,心想我已经傍大款傍了好久了。
众人吃罢早餐,都收拾行李上路了。陆叔叔派了三辆车把这波人送到了机场。
“等放寒假回海城再聚一次啊,下次叫上邢舒邢朗,一个都不落!”
“寒假见!”
“寒假见!”
把人都送走,柳曜和司朗坐著陆叔叔的车回到了家里,柳曜和司朗分别给家人打电话,说一声新年快乐诸事顺遂,再唠一唠大学生活。
盛叔又是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说是给柳曜压祟的,不是压岁。
压的是在暗中捣乱的小鬼,压的是霉运,压的是从年头到年尾的坎。
赵姨管家和尹御照样是热情的不像话,柳政泽倒是还像平常一样简单嘱托了两句就把话筒接著还给赵姨了。
司朗给司康曼打了一通远洋电话,此时此刻的司康曼正在法国探望母亲和之前的导师。
苏小青和李娜的坟前摆上了干净的木樨花,柳言曦和许墨驰的坟前则是摆上了白色的玫瑰花,新鲜,绚烂。
愿新的一年大家都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爱上的人同样也爱自己。
愿你们不被苦难拖垮,愿你们在这不太容易的人生路上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救赎。
愿你们一路向前,不畏过往,明日可期。
“新的一年继续爱你。”
“我永远爱你。”
柳曜刚放下电话,就收到了贾胜利的视频邀请。柳曜摁了一下屏幕上那个绿色的按钮,一张巨大的脸瞬间将手机屏塞得满满当当的。
“柳哥!最美少年评选结束了!”贾胜利激动的朝柳曜说,“多亏了柳哥!”,一只手摁住贾胜利的脑袋往下按,露出来马峥和刘志明的脸,“柳哥!第一名是一人一辆自行车!还是山地的!太酷了!咱们四个的车已经领回来了,等你回学校我把车钥匙给你!”
柳曜心里飘过一阵一阵的雷阵雨,不知道心里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
第二名第三名还有其他的参赛者可能都觉得第一名这个寝室课鞥脑子有点不正常,别人都是晒孝顺晒劳动,就他们寝室真的是单纯的晒自己的脸。
然而当事人好像除了柳曜剩下的三个人都浑然不知。
算了,傻人有傻福吧。
“行,这次比赛你们三个功劳挺大的,帮著拉了不少的票。等我回去请你们吃饭。”
“就等著柳哥这句话了!”三兄弟异口同声。
“柳哥新年快乐!”
“你们仨也新年快乐!”
第七十二章 回家
坟墓里的光是昏暗的,土被下潮湿阴冷,黑暗和邪恶一起萌生。
阑珊的光影照不进恶魔的心,在没有阳光和铁锁的禁锢里,所有的思想都变得疯狂,深渊中酝酿著毁灭与复仇,必定有人在这场无声的反抗中获得牺牲。
新年初始,所有的事情都萌生新的希望。柳曜和司朗的期末考试已经全部考完了,后天两个人就要坐飞机一起前往海城。
“这次回去得跟你爸爸吃一顿饭吧。”
柳曜和司朗坐在飞往海城的飞机上。
“嗯,当然,让我爸爸见见我的男朋友。”
司康曼是个地地地道道的法国***,思想开放,对司朗找男朋友这件事并没有加以阻拦,而是以一名医生的角度给出了很多生理和心理的辅导。
“只是你喜欢的人性别刚好和你相同罢了,没什么好难过的。”司康曼笑嘻嘻的抱了抱正经历青春期的司朗。
在上初中的司朗因为有一个好爸爸和一个好妈妈,在对自己感情的处理方面还算是做的不错。没有自卑,也没有自我隔离,阳光的司朗,未曾体查过人性的阴暗。
只是周围的朋友渐渐离去,因为人心善妒,因为擅长猜疑。
“睡会吧?”柳曜看了看皱著眉头看起来有些难受的司朗。手指轻轻扣在司朗脑袋上靠向自己的肩膀,“稍微休息一会吧。”然后再额头上轻轻的印下一个吻。
“妈妈!那个男生怎么亲另一个男生啊!”
和司朗一排的一个小姑娘坐在妈妈怀里大声的嚷嚷了一下,好多人都回头往小姑娘这边看。
“别看别看!”那个母亲赶紧摀住小女孩的眼睛,把小女孩抱到了远离柳曜和司朗的地方。
“难过么?男朋友?”柳曜的语气里带著一些无奈,“没关系,等我将来毕了业,就让法律来保护我们。”柳曜把手指插进司朗金黄色的头发里,软软的,有阳光的味道。
“我等不及法律来保护我,我只要有你就够了。”司朗刚想拉起柳曜的手背亲一下,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小姑娘的叫声,只把手紧紧的握了握便松开了。
司朗靠著柳曜沉沉睡去,两个小时之后飞机平稳的在海城市著陆了。
“欢迎您再次乘坐南方国际航空公司,期待我们下次见面。再会。”
空姐甜美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大家站起来从头顶的行李架上拿走属于自己的物品。
“哎!你踩到我的脚了!没长眼睛啊!”抱小女孩的妈妈一手拎著一个行李箱,从人群中挤过去。行李箱的轱辘在司朗的白裤子上划下了长长一条黑印。
“直接上我家里吃饭吧,我爸在家做好了饭等著呢。”司朗拍了拍裤子没太在意。
下了飞机,熟悉的海风吹拂著,淅淅沥沥的下著小雪。湿冷的空气唤起曾经的记忆,脚一落地,内心就有个声音在向柳曜说:欢迎回家。
飘摇的雪花零星落在两个人的大衣上,坐上出租车看著外面的景物渐渐向后退却,昔日的光景又重现眼前。
还是割舍不掉这里啊。
曾经万念俱灰得来,以为自己就此沉沦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他乡,这里呜咽的大海,残破的星光,孤独的街道,一桩桩一件件都成为柳曜深刻的人生路,在每个潮起潮落的夜晚靠著栏杆频频遥望的地方。
司康曼在家里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等著自己儿子带男朋友回家。因为李娜是中国人,从小就吃中国菜长大,司康曼害怕李娜在法国吃不习惯,经常照著菜谱学习中国的特色菜。久而久之手艺好的简直可以媲美中餐大厨。
“叮咚!”门铃响了,司康曼小跑过去开门。
“爸!”
“叔叔好。”
“你好你好,快请进!”
司朗领著柳曜换鞋,吸收,然后拉著他做到桌面为他盛了满满一碗饭。
司康曼坐在一旁端详著自己的儿子和他的男朋友。
从司康曼从监狱里放出来之后能明显感觉到司朗内心更强大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喜怒形于色,更多的感情和表达则是被他藏在了内心的深处,变得有些让人捉摸不清。
司朗这份热切的样子,司康曼好久都没有看到了。
“爸,做这么多菜费了不少时间吧?”司康曼把筷子递给司朗。
“不费时间,反正今天在家里也没啥事,心想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你俩。”
本来柳曜还有点因为飞机上的事情有点没有胃口,结果老外都注重餐前甜品,特意准备了一杯鲜酿的山楂棠梨羹,柳曜胃口一下子被打开了。
司康曼把一个四喜丸子夹成两半,一半夹到司朗碗里,一半夹到柳曜碗里,脸上笑眯眯的问:“好吃么?”
司康曼毛发的颜色极浅,眉毛和睫毛都是淡淡的金黄色,眨眼的时候像是扑簌著一只金翅小蝶,每眨一下都有金粉落下。
柳曜嘴里塞得满满的冲司康曼连连点头。
司康曼没吃多少,看柳曜和司朗眉来眼去,看他俩相互给对方加菜。
少年的爱恋真好啊。司康曼心想,不禁想到了当初和苏小青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小曜准备在海城待几天啊?”司康曼问。
“呆个一周左右。”柳曜回答。柳曜看见司康曼的第一眼就感觉这个男生好帅气,身上有种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宅在阳光下皮肤白皙的可以看见血管,身材也高挑,往眼前一站就是绝世美男。
但唯独感觉这个人眉间有那么一丝的郁结,中年丧妻的痛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化解啊。
三个人吃完了饭坐在沙发上泡茶喝,三个人只是简单说了说大学里的一些琐事,对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明没有怎么深入的谈。
在司康曼眼里,既然是恋爱,那便是四郎喜欢就好,其他的,无需多言。光是从司朗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满满溢出的爱了,哪还需司康曼再多问呢。
接下来的一周柳曜就暂住在司朗的家里,两个人躺在床上计划著接下来的一周的行程。
第二天,两个人一觉起来已经十点多了,司康曼已经去上班了,锅里有煎好的鸡蛋饼和烤香肠。
“我先给高哥打个电话问一问,提前跟他预约一下。”司朗和柳曜要去高哥的纹身店里重新做一个情侣纹身,柳曜身上的纹身因为之前做手术已经被洗掉了。
“你觉得我爸怎么样?”司朗把热好的牛奶端过来,靠在椅子背上看著柳曜。
“说实话么?”柳曜狡黠一笑。
“当然了,就说说你对他的印象。”
“第一印象,帅。”柳曜举起手指比了个“1”,“第二印象,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优秀”柳曜指了指沙发旁边整整一书架的奖杯奖牌,“第三印象,这个男人怎么又帅有优秀。”
柳曜一本正经的说道。
司朗先是愣了一下,用一种“没想但我男朋友这么会说话”的眼神看著柳曜,在柳曜脑袋上轻轻弹一下。
“还是男朋友会说话。不过,像我爸这么优秀的人又不止他一个。”司朗顿了顿,“还有我。我也又帅又优秀。”
“没有你这么自恋的。”柳曜轻轻推了一下司朗,司朗马上反杀,用更大的力气推了回去,把柳曜按在沙发上。
“我不帅么?”
“……没我帅。”
司朗低头在柳曜的嘴巴上盖了个章。
“我帅还是你帅?”
“我…唔……”
“我帅还是你帅?”
“……你帅。”
“我优秀么?”
“没有我优秀。”
司朗摁在柳曜身上的双臂有些发抖,说话的语气也有一丝异样,像是拼命压抑住喉头里的激动,“宝贝儿啊,我看你不是不想承认我优秀……呼……是想让我亲你吧?”司朗俯下身来,在柳曜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
柳曜紧闭著眼睛,只觉得浑身像通了电一般麻酥酥的。
“现在这里可是我的主场。干什么?都要听我的。”司朗的声线更低沉了,撩拨著柳曜最后一根清醒的神经。
“干……干什么啊?”柳曜一只眼睁一只眼闭,侧歪在沙发扶手上,领口被司朗的手揉的有些皱。
“干什么?你说呢?”司朗用指腹摩挲著柳曜的下颌线,“当然是你啊。”
司朗一跃而起,拎起柳曜就往屋里走。刚把柳曜放在床上就要酱酱酿酿,手机响了。
司朗决定以后要提前把手机调成静音。
“喂?高哥,啊……是我。想问一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俩想去再做一个纹身贴……好的,麻烦您了。”
“高哥让咱俩明天去。”司朗挂了电话就要伸手解扣子,一个电话又想起来了。
“……司朗突然觉得在他感情的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就是他的手机。”
“回来了?下午有什么计划没有?一起去看小花老师怎么样?大家都能来。”司朗开的外放,柳曜也听到了,跟司朗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行,那下午五点钟校门口集合吧,以后多看看群里信息,艾特你俩好几遍也没回信。”
司朗心想没回信是因为我在干正事。
挂了电话回头看了看柳曜,早已经跑出去不见影了。
“男朋友?躲什么~”司朗笑了笑,出去找柳曜,“你可要藏好哦,被我找到的话……可不会轻易放过哦!”
于是司朗在家里开始地毯式男朋友大搜索,可惜找了两遍竟然没发现。
“怪了,明明才第二次来我家,应该不熟悉才对,怎么会藏得这么好?”司朗心里默默感叹柳曜的能力确实要高,玩个捉迷藏都能玩的这么有水平。
卫生间、厨房、卧室、大厅、餐厅……都没有,“柳曜!你可要藏好了!我不是找不到你!我是在想一会怎么惩罚你!”
“惩罚谁啊?”门口响起一阵钥匙开锁的声音。
“……爸……”司朗老脸一红,刚才的虎狼之词虽然没什么敏感字,但被老爸听见了还是有点尴尬。
然后司康曼进衣帽间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躲在衣柜里的柳曜。
“……”
哎,现在的年轻人。
会玩。司康曼心里想。
司康曼晚上要参加一个比较重要的会议,回家换一件正装,正好看见这小两口玩过家家。司康曼不想做一个金光灿灿的电灯泡,一刻也没耽误换了衣服就走了。
“爸我俩……”
没等话说完门关上了。
“……”
第七十三章 按计划开始
“开始行动。”
“收到。”
下午五点钟,清北班的几个人在校门口集合完毕。
“大爷,您放我们进去一下呗?我们是上届毕业生!”周知洋跟校门口大爷套近乎。
“我都没见过你!”门口大爷根本不吃这套,眼睛往人群里扫了一圈,突然像看见小偷似的把眼睛瞪大了,指著人群中的一个人,“他我倒是认识!”
于斌穿著个大羽绒服,脖子上带著微博,头上戴著毛线帽子,活像一个加肥版大熊猫,一脸尴尬的看著门口保安。
“我记得他!把我种花园里的多肉给挖走了!”这都快过去一年了,大爷见到这个“小偷”依然是一脸的愤恨。
于斌:“……大爷你看你都记得我,我们就是来看看之前的老师,您就放我们进去吧。”
“是啊,大爷,我们聚齐一次也不容易。”司朗在旁边给于斌解除尴尬。
保安大爷倒是也记得司朗,混血漂亮小伙几届学生也没有一个,还不容易遇到一个长得还挺帅,大爷勉强松口放大家进去了。
大家一拥而入,正好赶上一中晚上的放学时间,这群人穿著休闲衣服,逆著人流往校园里走,好不吸引众多学弟学妹的眼球。
“你看那个!”
“哪个?”
“就那边,穿红裙子的那个长头发的姐姐!”
“哇!好漂亮!好想去认识一下……”
“该不会是学表演之类的吧?看起来好有气质!”
“我看到帅哥了!还是两个!”
“在哪在哪?”
“一个金头发一个黑头发的!”
“看不见正脸啊。”
“咱俩往回跑假装回头找人看看他俩的脸怎么样?”
“姐妹!”
“那俩是双胞胎么?”
“肯定是了,长得那么像,穿衣风格也很像。”
“……”
于是一帮人在众多目光的簇拥下走到了教学楼找到了小花老师的办公室。
小花老师和小高老师都是教化学的,所以都在一个办公室里。大家敲门的时候,小花老师和小高老师正翻著和他们的毕业合影呢。
“老师好!”齐齐的一声问候,当年的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已经都长大了。
“好久没见啊!”小花老师跟大家热情的拥抱了,大家把这个小小的办公室瞬间变得热热闹闹的。
小花老师没什么变化,依然是干净、年轻,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唯一的不同就是手上多了一枚漂亮的戒指。
“于斌!柳曜!司朗!”小高老师踮起脚尖才能够到后二者的头顶,“臭小子,又长高了。大学怎么样?我看你们怎么都瘦了?”小高老师接过三个人准备的一大捧花,开心的像个孩子回家探望的老妈妈。
大家东一句西一句的跟两位老师唠嗑,这些孩子虽然穿上了大人的衣服,但在老师面前依然像个小孩子。上次聚会没见面的邢舒邢朗长高了好多,哥俩把之前的刘海剪掉了,露出光洁的脑门,显得年轻又干练。
卡其色的风衣配上羊绒深色微博,腿上笔直的西裤配上一双黑色的靴子,隐隐有些少主的感觉。
不过两个人一开口就露馅了。
多年已经深深的烙进灵魂的皮估计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改的掉了。
“小高老师!你肚子咋变大了呢?是怀孕了么?!”邢舒邢朗异口同声。
“……”小高老师抱著花本来很开心,突然就有一种想把花甩在双胞胎两人脸上的冲动。
“没……都怪你们小花老师做饭太好吃……”
小花老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好不容易聚一次,上我家里吃顿便饭吧,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好!”
大家在校门口分头行动,几个男生负责跟小高老师去菜市场买菜,剩下的女生跟小花老师去超市买饮料果汁。
大家兵分两路分头出发,男生在斑马线前停下等绿灯。
“你们都想吃什么菜啊?”小高老师问。
“想吃佛跳墙!”邢舒邢朗说。
“我看你俩想佛跳墙。”
“一会有什么想吃的直接买,回头我给你们报销。”马路对面那个信号灯由红色静止小人变成了绿色走路小人,小高老师招呼大家过马路。
队伍拉成一个长列,司朗和柳曜走在最后,司朗插著裤兜,手肘有意无意的碰著柳曜。
柳曜嘴角挂著一丝爱美的笑,把头偏过去看司朗的侧颜。
夕阳西下,馀晖中的司朗浑身沾著金光,轻轻一笑就是醉人的陷阱。
柳曜呆呆的看著司朗,突然馀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闯进了视线。
“司朗!”柳曜突然一把揪住司朗的衣服,狠狠的往前一推。
其他人闻声回头,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是轮胎在柏油马路上紧急制动的声音。然后紧接著“砰”的一声,柳曜飞了出去,带出一条血色的抛物线。
那辆黑色的车前挡风上沾著血,车里的司机把油门踩到底,马达发出一阵轰鸣,绕过障碍物一溜烟不见了。
“快叫救护车!”
众人赶紧跑去看被撞飞的柳曜。
柳曜倒在血泊里,脸上沾著灰土和溅出的血滴,右胳膊以诡异的角度弯曲著,不协调的摆在身体旁边,头上有一个大洞,正往外冒著深红色的血。
太阳落山了,金光不见了,一切都变成了灰濛濛的颜色。残破不全的悲凉感,胆战心惊的绝望和命悬一线的急迫一股脑涌上来,柳曜感觉自己眼前的景色都变成鲜红的一片,血糊糊的蒙在眼前。
鲜血……微弱的呼吸……紧闭的双眼……
司朗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任务完成了么?”
“抱歉……当时人太多,恐怕没有直接毙命。”
“哦?没关系,一次不死我们还可以有第二次。”
接到柳曜出车祸的消息之后柳政泽正在南美开上市会议,这次会议历时长达六个月的准备,只要能在这场会议上取得大家心中的认可,柳政泽就可以与南美的诸位同仁共同分吃一杯羹。
“总裁,您有电话。”柳政泽正在台上讲话,陆经理闯进会议室把手机递给柳政泽。
柳政泽眼眉梢挑了一下,这么重要的会议,破门而入不顾会议被打断的后果,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
柳政泽接通了电话,身上代的麦克风没有闭麦,以至于从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台下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总裁,少爷出车祸了!”
管家和尹御第一时间到位,赵姨心里著急但自知自己也不能帮上什么忙,急的偷偷躲在厨房抹眼泪。
盛叔暂时代替柳政泽的身份在南美召开会议,柳政泽直接乘坐最近一班航班赶往海城。
柳曜醒来已经是出事的第二天下午。
柳曜的意识先于肉体逐渐清醒,先是在黑暗中听到一声刺耳的声音,然后感觉到身上浑身的剧痛。
“醒了?”
柳曜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金色和白色的光影交叠,可是眼睛不聚焦,眨了几下眼睛也没看清。
“先别勉强,闭一会就好了。”这声音很熟悉,柳曜突然眼泪就下来了。
“爸!”
“爸爸在,没事。”
柳曜心里有根线突然绷紧了,问题已经涌到嘴边,却不敢问。
结果是好是坏,他么都不敢承受。
如果还活著,那他现在什么样了?如果……如果没来得及……
不行……不敢问……
不问又不甘心……
司朗的嘴唇动了几下,还是没把那个问题问出口。
“他还活著,别担心。”司康曼开口了,他知道柳曜想问什么,总归是知子莫若父。
但他还留了下半句没说出口。
虽然活著,但是情况并不乐观,头骨上有一块被撞碎了,碎片扎进了脑子损坏了神经。
如果不把碎片取出来,那么柳曜就永远是个植物人;如果取出来,由于医学水平尚未如此的发达,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司康曼就是个临床医生,这方面的知识再清楚不过了。除非是从天上降下一名华佗妙手回春,要不然柳曜要躺在床上过完这一辈子了,插著永不停息的呼吸机和导管,永远无法再次睁开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了。
“有线索么?”尹御乘著直升飞机盘旋在海城市上空对著对讲机讲话,声音冰冷的仿佛能把云层冻住。
“还在追查,肇事的车辆没有号码牌,是一辆新购买的车,已经被开进海里了,我们正找人打捞呢。”
尹御肩上背著枪袋,冰冷的眼神肃杀而尖利,有雷鸣电闪,有狂风骤雨。
“动我身边的人?要好好想一想怎么让他死的更痛苦一些。”
重症监护是外面是面色憔悴的柳曜柳政泽,柳曜已经在里面躺了整整一周了,当护士告诉他柳曜接下来的后半辈子都要成为一名植物人的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
上百亿的资产有什么用,换不回来儿子的青春。
后半生,就注定这么孤苦无依么?
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孩子,生命中的降灾为何全是无可挽回的致命伤。
病床上的柳曜躺在宽大的病床上,身上上上下下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记忆沉睡,一切都像被拔了电源的机器,停止了工作,像是时光骤停,所有的零件静止然悬浮在空中。所有东西都中了巫婆的魔法,欢腾的心脏麻木的跳动著,大脑被强制关机在黑暗中沉睡。
生命原本就是这么脆弱。
柳曜站在病房外泪如雨下。
第七十四章 越狱者
“报告,逃犯有消息了,我们正在捉拿。”
“到手之后直接带给我。”
“收到。”
尹御的手下经过没日没夜的搜寻终于找到了他们的藏身地点。
两个小时后,三个人被捆成麻花押进小黑屋。
“怎么?监狱的饭不好吃了?还是觉得里面的生活太无聊了?”尹御手里玩著一把袖珍的左轮手枪,坐在椅子上轻蔑地看著地上的三条蠕虫。
“不说哈?哑巴了?”尹御笑了笑,向旁边的手下问:“烧好了么?”
手下赶紧把东西递过来,长长的火钳,夹著一块烧红的铁块。
尹御抓起那个灰色头发的人,直接把铁块塞进了那个人的嘴里,小黑屋里瞬间想起毛骨悚然的尖叫声。
“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明白?”
“呜…明白…”鲜血顺著嘴角往外淌,原先是嘴巴的地方已经是一片暗红的创面,惨不忍睹。
“你们为什么要撞柳曜?”
“唔…杀…杀了报仇。”
“怎么从监狱里逃出来的?”
“贿赂…唔…了里面的人。”
“哼。真是该换换水了。”尹御嗤笑了一声。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拖欠。不过既然今天你们惹到我头上了,之前你们欠我的,今天就一并还了吧。”
地上三条蠕虫拼命的扭著,灰头土脸的在地上挣扎。
“放心,还不至于就让你们这么死了,好戏才刚开始。”
尹御说完,伸手接过助手递来的遥控器,按下了一个按钮,小黑屋角落里亮起一盏暗黄的灯。
灯下是一个银光森森电椅。
灰白头发的那个人猛地把头抬起,惨白的脸被拧成一块皱皱巴巴的抹布。
“还记得你当初怎么折磨柳曜的么?现在我也来玩玩你。”
薛建的脸上已经没有血色,嘴巴上淌下来的血把脖子和身上的衣服都染成鲜红色,在地上痛苦的挣扎,像是即将要被扔进油锅的恶魔,张牙舞爪的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
“姓薛的,天道有轮回。你们三个,从跟我扯上关系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不得好死。”
薛建被送上了电椅,尹御按下遥控器,电光闪烁,像闪电的冷光劈开罪恶的灵魂,罪大恶极的魔鬼在雷光电闪中嘶嚎,烧焦的味道弥漫在密闭的空气之中,因果轮回,相生相克。
“让我看看,接下来该谁了?”尹御手里多了一把***,正上下翻飞的在尹御手指间翻飞。
地上那个身高较矮的男孩看到***浑身忍不住强烈的颤抖了一下,双腿并用往后倒退。
“害怕了?当初你往柳曜身上刻字的时候,不觉得害怕么?”
助手抬来一个铁架,把薛豹四肢在铁架上固定住。
尹御从座椅上走下来,站到了薛豹面前。那是一张跟薛建比略显稚嫩的脸,没有多馀的表情,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
“写点什么呢?”尹御若有所思的在刀尖上抹了点什么东西,接著右手执刀连眼都不眨一下就往薛豹身上划去。每一刀都极其缓慢,像是故意感受著皮肉被切开,血管断裂涌出鲜血的***。
刀尖上抹了***,能阻促进神经分泌激素,使大脑感觉伤口百倍千倍的疼痛。从脸上,到脖子上,身上每一处都刻满了刀痕,被栓在铁架上的薛豹已经没有力气嚎叫,整个人离去世还剩一口气的距离。
“泼。”
一盆滚烫的盐水从头浇到尾。水流到的每一个地方都是钻心的疼,疼到不能自己,疼到连死亡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断鼻梁看见自己的儿子变成这副模样,眼珠已经冲血,血红血红的向外瞪著,嘴长得很大,像是要吃人的表情。
“自己儿子变成这副鬼样子,你这个当爸的,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尹御白净的脸上稍微沾上了点血,脸上带著满足的微笑,带著邪恶与高尚的矛盾。
尹御换了一把细长的刀,刀身烧热,抬手就往段鼻梁胳膊上捅,但尹御还偏不把刀拔出来,握住刀把使劲一转,让刀刃在肉体力想绞肉机的刀片一样旋转、搅拌。
撕心肺裂的叫喊声在小黑屋里此起彼伏,电椅的电光,铁架上的血水,尖刀上片下来肉,让尹御复仇的心稍微有了一些平缓。
尹御折磨够了三个人,命手下把三个人分开关进笼子里,全程监视,只要不让他们死,干什么都可以。
“去跟警察那边打声招呼,告诉他们,水混了,该换了。”
距离柳曜出事两个月过去了。柳曜从ICU病房里转移了到了普通病房。
窗前摆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花,是来自清北班全体和小花小高老师的慰问。
这件事无疑对这些人心里都造成了伤害。出事的前几天他们还聚在柳曜的家里跨年来著,说好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
世事难料。
司朗远远地站在病房门口看著躺在床上的柳曜,一双金黄的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了,惨白的面色,暗淡的唇和迷茫的眼睛,跟之前的那个活泼开朗的司朗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还要多少次折磨才算够呢?
司郎现在晚上几乎已经无法正常入睡,没当他把眼睛闭上,就能听到橡胶轮胎和柏油马路之间刺耳的摩擦声,然后眼前就铺满了鲜血,整个人仿佛躺在血泊中一般。
白天的时候司朗会过来照看柳曜,拿棉签蘸著热水湿润他的唇,每天用毛巾帮他擦身子,修剪指甲。有的时候安静地坐在角落里静静的看著他的男朋友,有的时候会拉著他的手轻声跟他说话。
“以前,从来不相信什么奇迹。但是现在我改了,所有的奇迹我都愿意相信,所谓的迷信也好,封建思想也罢,只要是能让你醒过来的,不管是菩萨还是真主,我全都信奉,我全都参拜。我的愿望只有一个,我希望你能睁眼看看我。”
“以前你说你要为同性恋合法做出自己的贡献,可是你还没履行诺言呢,为什么就倒下了呢?”
“那时候我宁愿跟你一起承受车辆的撞击,就算是一起昏迷也好,我却唯独不想在这无望的等待中看著你的生命毫无意义的流逝。”
司康曼看著自己的儿子每天都过得魂不守舍,他心里很疼。
那种疼,他也经历过啊,丧失自己的挚爱之人,那种疼痛是不会消亡的,随著思念的堆积,渐渐增长,就像是积在角落里的灰,不会让楼房倒塌,但是会慢慢挤满整个房间,让人的心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压抑。
想让司郎现在振作起来,说多少话也没用,只能让他的感情在心里一点一点消化好,慢慢的重新走上生活的正轨。悲痛不是说走就走,暂时先让他沉沦两天,这是对自己的负责和对这份爱的坚守。
非洲村长听说了这件事情,也前来查看了,神经受损,草药只能外敷内服,对大脑里的伤并没有实质性的治疗作用。
希望再一次破灭。
柳政泽把这里的一切托付给了管家,只身一人回到了云麓市。
“小青,我知道你在天上正看著我们呢。你能不能告诉我,指点我一下,现在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柳政泽在医院的这两个月里长出了不少的白头发,眼角的鱼尾纹也有些加重了。两颊稍微往内凹陷,眼睛里像是有一层雾,模模糊糊的遮盖著原本应该很亮的眸子。
白森森的石碑立著,列祖列宗坟前的花瓣在微微颤抖,天上飘下雪花,像是无数只温柔的手,轻轻覆盖在柳政泽宽阔的脊背上。
柳政泽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双手轻抚石碑,就像抚摸著小青的脸,两颗泪珠滚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苍茫的天,冰冷的地,柳政泽叩问著迷惘的众生。
前路,该如何追寻。
柳政泽身为地产商龙头大佬,从小到大见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早已数不胜数,一颗心从善感变得麻木,他用了十年的时间。
而从麻木变成原来的善感,只需要一句话的时间。
整个新闻界都在爆料时间的发生,各种说法纷纭不一,有人想趁机抢夺柳政泽的市场,有人则把两天之前柳政泽入狱的新闻重新发酵,各种各样不切实际的报道满足著大众的眼睛和口味,老虎不在山中,猴子站上了舞台。
柳曜躺在床上,一天又一天,没有奇迹发生,除了心率监视器,其他的一切都是精致的。躺在床上的少年仍然做著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一片浩瀚的海和璨璨的星河。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
大雪纷飞的夜晚,柳政泽独守在窗前看著外面漂泊的大雪,仿佛要湮灭这个世界。
又是一年除夕夜,依旧是有家难回,家人难聚。
管家给柳政泽送来了一盘热乎乎的饺子,满天的烟花和爆竹的脆响,一切感观都被放大,所有的情绪都在蔓延。闻著饺子的香气,柳政泽鼻子一酸,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吃饺子是什么时候了。
还是小青在的时候吧。那年是她的本命年,她穿著一身柳政泽找人设计制作的红色长裙,特意下厨包了一盘饺子。
厨师和家里的保姆都放假回家了,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吃著小青包的漏了馅的饺子,看著天上满天的烟花。那天她特别漂亮,眼睛,脸蛋,嘴巴,长发,发著幸福的红光,烟花爆开的一瞬间照亮她的脸颊,眸色深深,那是老夫老妻相濡以沫的眷恋。
可惜那是她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
她永远年轻,我在慢慢变老。
第七十五章 八年
不管昨天你怎样伤心流泪痛不欲生,明天太阳照样升起,我们都要努力继续生存。
高中的时间是按天算的,每天计划的满满,在一张又一张的试卷中过得紧张而充实;大学的日子则是按年算的,眼睛稍微闭上了一会,一年就过去了。
三月份开学季,司朗登上了飞往清之华的飞机,而柳曜永远留在了洁白的病房里。
司朗学的是跟司康曼一样的临床医学类,在大一的期末考试中取得了专业第一的好成绩。
可是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孤独,好孤独。
还是那个家,还是那个房间,每天早上起床之后身边的空旷,吃早餐时总是不自觉地做两人的份,有时候半夜惊醒发现身边没人,竟然还低低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司朗靠在床头上,把被子拉倒下巴上盖住了半张脸,任泪水打湿床罩。寂静的夜晚像一个无底的黑洞,无尽的下坠,失去重心,徒劳的挣扎。司朗从没有这么害怕过黑夜。
年复一年,新生一届又一届的来,司朗变成了别人嘴里的那位优秀的遥不可及的学长。
历年的运动会,学院的体育部部长都会亲自邀请司朗参加运动会为学院争光,他答应了,但是成绩却一年比一年差。
不是体力下降了,而是那年能跟他一起比肩的少年已经没有办法和他一起在风中起舞了,那个在深夜和他在海边奔跑的少年,那个和他在街头拥吻的少年,已经不在了。
自己所跑的每一步,都是一种愧疚,一种奢侈,一种负罪。
司朗花大把时间学习专业知识,书桌上常常堆了一本又一本的有关脑神经的书,凌晨还亮著的台灯,帮他赶走黑夜的孤寂。
四年之后,司朗顺利毕业,拿到了国外一所享誉全球的医学院的研究生资格。
他的努力的方向,就是临床脑神经的修复。
我不坐以待毙,我要成为你的奇迹。
虽然致死率有百分之九十九,那就让我成为那百分之一。
大学四年,你缺席了三年。
研究生两年,我在异国他乡的两年,和你距离最远的两年。
每天对著一个个医学模型进行研究,不断的分析病例,做过无数次试验,想过务无数的办法。
为了能让你再次睁开眼的那一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到了极致。
司朗是医生,但也同样是一位无药可救的病人。
穿著手术服,他是手术台边起死回生的妙手圣医;换上一身圣洁的白衣,他是肃穆教堂里一个虔诚的信徒。
为了你,我可以千千万万遍的祷告,为了你,我可以几年如一日的练习积累病例剖析。脑部神经的手术,世界上目前没有人有胆量做,百分之一的生存率,也没有患者家属愿意冒险。
司朗为了把这百分之一的概率提高,整整花费了八年的时间。
八年,三千个日夜。
司朗成为了世界闻名的临床医学专家,在脑神经修复方面已经有了自己独家研创的认知和方法。
这名年轻的医学博士,用自己生命最张扬最放荡不羁最华丽的青春消耗在了一件小小的实验室里。
那间实验室里摆满了脑切片,在那间干净的工作台上,他曾解剖过无数的大脑,福尔马林里滋养著无数的大脑样块。
八年,上亿次的练习,闭著眼睛都能知道每一根神经的位置,每一条纹路的走向,把自己生生的练出了机械臂,在显微测速仪上显示术中手抖的频率几乎为零,是可以媲美机器的存在。
修复脑神经,就犹如在鸡蛋羹里做手术,稍微有什么差池,脑组织损害,带来的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而司朗用了八年的时间对自己进行魔鬼训练,像从小要立志成为一方将领的男儿,吃过的苦,流过的血与泪,都是常人根本无法企及的。
这一年,柳曜二十七岁,司朗二十八岁。
四月初夏,司朗身上穿著白大褂,背著手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山群,郁郁葱葱的群山在微风的吹拂中散发著勃勃生机。
司朗眼光温柔的望著窗外,他的眼睛比以前更狭长了,眼神里多了一份坚韧和笃定。脸上的线条更凌厉了一些,比以前更高挺的鼻梁让司朗看起来成熟许多。
“喂?听说你打算要回国了?”司朗的导师给司朗打了个电话。
“是啊,明天早上的航班。”司朗一只手轻轻向后撩动金黄的头发。
“想好了么?”
“想好了。”司朗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犹豫。
八年了,司朗在这里呆了整整八年了,远离亲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整整磨练了自己八年。一天比一天浓烈的思念,已经快要把司朗压垮。偶尔能收到司康曼发给他的照片,司朗都要把每个角落每个细节都放大,把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柳曜比之前消瘦了不少,虽然按时做著复健,肌肉还是松弛了很多,一双眼睛仍旧像八年前那样紧紧的闭著,睫毛长长了一些,密密匝匝的在眼睛下面形成一圈阴影。少年的脸庞还是那么安静清朗。
“该起床了,你睡得太久了。”
赵姨负责每天照顾柳曜关于生活的方方面面,尹御把守柳曜的安全,管家负责处理柳政泽在中国地区的市场。
盛源接管柳政泽的海外市场,在过去的八年里几乎将柳氏财团的资本翻了整整两倍。
此时此刻的柳曜身处云麓市,每天都在研究新的慈善项目。白天没事的时候就去苏小青的坟前坐一坐,跟小青说说话。跟她讲昨天晚上他又梦见小青啦,他们在梦里很幸福。
司康曼在国内配合司朗研发专门适用于脑部手术的工具,传统的手术刀对于脑部还是不够精细,他特意研制了一款纳米级的手术刀,在临床实验上获得了显著的改进效果。
晚上六点钟,一架从法国飞来的飞机稳稳的降落在海城机场。
时隔八年,旧的城市,崭新的人。
他带著创造奇迹的决心重新踏上了爱人沉睡的故土。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司朗被司康曼开车接回家,这对父子时隔八年又重新相见,带著各自内心的期待,一个拥抱,把时光重新温习。
司康曼瘦了很多,眼角稍微往下耷拉。司朗能明显的感觉到司康曼老了。司朗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司康曼承担了柳曜的主治任务,本应该是作为司康曼的准女婿的柳曜被司康曼照顾的无微不至。
别人去吃饭的时候,他在拿紫外线灯照柳曜的床单防止得褥疮;别人下班回家的时候他在给柳曜上机器进行腿部复健;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守在床边清理导尿管积液,拿毛巾擦拭柳曜的身子。
儿子在以他的方式努力著,身为父亲也为儿子的心爱之人做出自己的贡献。
让爸爸也做出一份自己的力量,你不在,就让爸爸帮你守护。
再好不过了。
司康曼和李娜一直是温柔的善解人意的父母亲。
善解人意,对于孩子来说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啊。
司朗上初中的时候,班级同学跟他说:“哇!司朗你可以去试试出cos!你的面貌和瞳孔都不用多加修饰!你一定会特别还原角色的!”
对于司朗这样有先天优势的面貌,再加上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对于一些外国角色的cos是非常占优势的。
司朗在周围同学的带动下慢慢对cosplay开始有了兴趣,渐渐开始跟同学一起逛漫展,帮同学摄影,后来终于打算自己也加入这个圈子。
“好累啊。”司朗和同学周末刚逛完漫展,正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吹风。
大家兜里都有集邮时别人送的棒棒糖,坐成一排叼在嘴里含著,正讨论下次扮演什么角色,突然前面走过一对带著孩子的父母。
“妈妈!他们在干嘛啊?”
“别学他们,你看他们穿的奇装异服的,脸上画的跟鬼似的,你将来要是这样把你腿打折!”
那个暴躁的老母亲拽著孩子骂骂咧咧的走了。一排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你可以不喜欢,你可以不了解,不是一个圈子的就别硬融,不喜欢看就别看,井水不犯河水,加以辱骂又是何必呢?”坐在司朗旁边的小妹纸表示不服气,嘀嘀咕咕的说道。
“司朗,你爸妈会同意让你跟我们玩这些东西么?”小妹纸有些担忧的问道。
“应该会吧。我爸妈都比较开明。”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司郎就跟司康曼和李娜说想加入cosplay的圈子。
“爸爸可能有些落伍了呢,爸爸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想让爸爸上网了解一下好么?”司康曼摸了摸司朗的头,和李娜凑在电脑面前查了很多资料。
半个小时后。
“我觉得这个还挺好玩的,穿上跟动漫角色里一样的服装把自己角色代入,一定是非常酷的事情吧!”司康曼坐在沙发上看著司朗,两只眼睛弯弯的,很温柔。
“不过爸爸也没参加过这种圈子,爸爸可以帮你拍照,帮你做道具,让妈妈给你化妆买衣服好不好?”
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四郎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司康曼,眉眼弯弯,仿佛就回到了那天晚上,善解人意的司康曼笑著支持他的每一个决定。
从前是,现在也是。
“爸,谢谢你。”
司康曼夹菜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下,笑著把排骨夹到司朗的碗里。
“咱爷俩,还什么谢不谢的。”眼睛里有些许泪光在灯影下浮动,亮晶晶的,亦如阳光下消散的水雾,折射出美丽的彩虹。
回家后的第一个夜晚,似乎格外有些辗转反侧,墙上还挂著柳曜在他十九岁生日时送的礼物。
玫瑰盛放,满屋馨香。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用你送我的黄玫瑰,变出一个奇迹。
第七十六章 重逢
“谁?”
“你还没听说么?那个著名的脑研究学家来了!”
“就是刚才那位帅哥么?”
“就是他!他这次来好像是要做手术的!”
“给谁啊?”
“还能给给谁,就那个躺了八年的植物人。”
星期一一大早上医院里就叽叽喳喳的,一群护士围在柳曜的病房外,隔著玻璃看里面前来探视的司朗。
“好帅!是外国人么?”
“咱医院司康曼的儿子,算是个混血吧。”
“我说怎么这么帅。”
这群小护士像麻雀似的,围在门口叽叽喳喳个不停。脑袋挨著脑袋凑在小玻璃窗上一睹帅哥的真面目,突然一只大手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欸?谁呀!挡住了……”
“今天医院就这么闲么?都没有活干?”
之间一个男人站在房门旁边,两只腿交叉歪著头看著她们,竟然还挺帅。
各位小护士不情愿的四散开来,门口的帅哥轻轻推门进去了。
“你回来了。”
“嗯。”
“这几年谢谢你们照顾他啊。”司朗向男人弯腰表示感谢。
“都是我分内之事。没有保护好少爷,是我的失职。”
尹御宽大的肩膀轻轻怂了一下,看司朗的眼神有些试探的意味:“这次回来,是准备给少爷手术?”
“不错。”
“成功率?”
“我曾经仔细的经算了一下,把各种情况考虑在内,存活率能控制在百分之五十。”
从百分之一控制到百分之五十已经突破了很多障碍了,已经堪称医学史上的一大奇迹。其实各种媒体和医学界都在关注即将进行的这场手术。
让一个昏迷八年之久的植物人重新新复甦,这一进步将会载入史册,其影响程度可堪称当年的克隆羊多利。
八年时间的离去,司朗还不能特别精确的掌握柳曜现在的状况。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柳曜的脑部状况肯定多对少少有些恶化,不利于手术的因素也有些增长。
损坏的神经不可能和之间的神经自行愈合,但是有可能和旁边的肌肉组织长在一起,这就大大加重了手术的复杂性。
当天上午,柳政泽和盛源等人在海城市第一人民医院进行了一次会谈,既是以爱人的身份,又是以医生的身份来举行会议,和柳曜探讨这次手术的成功率以及不成功后的结果。
“所以,您是否同意呢?”
司朗用三个小时来给柳政泽详细的介绍了一下给柳曜进行手术的具体操作和各种可能的后果。
柳政泽嘴角轻轻一笑。
“我同意接受司朗医生的治疗建议。”
柳政泽一直在进行各种类型的慈善救助和支援,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医学上的。许多穷人掏不出高昂的医药费,柳政泽就匿名进行捐款,同时也在暗中跟进司朗在国外的动向,司朗甚至想像不到,他在国外进修的那八年,带过的实验室都是柳政泽投资建设的。
司朗在国外取得了什么样的成绩,他心里一清二楚。把自己的儿子交给他治疗,他很放心。
在旁人看来,生死是各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但在柳政泽看来,生的比重要远大于死亡。司朗从海城飞到法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司朗早晚会回来创造奇迹的。
协议达成。
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多记者,举著话筒扑扑上来询问柳政泽和司朗是否同意了这项惊动整个医学界的治疗项目。
柳政泽站定,尽管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但那种成熟稳重压住全场的气势如当年一般扫荡开来,地下那些叽叽喳喳的记者瞬间闭嘴。
“我相信司朗医生。我无比信赖他。”
短短两句话,让现场所有的人都沸腾了起来,柳政泽回头看了一眼司朗,微笑著走开了。
下午司朗已经换上了白大褂,组织护士对柳曜的身体进行全面检查。
“情况要不想像的要糟糕。”司康曼举著刚拍出来的脑ct片子对司朗说。
“脑神经已经退化萎缩,虽然还保持著生理活性,但对手术来说全是增加了很多风险。”
确实,而且由于缺乏运动,体重过于的轻,在手术中会由于激素水平不足,血压供不上去,或者其他原因让死亡率大大增加。
“这几天只能先给他喂胖了。”司朗无奈的冲司康曼笑了笑。
药剂师连夜赶制出一批新的柳氏,里面添加了少量的激素,能催化柳曜的新陈代谢,加速体重上升。
等忙完一系列的检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的光景了。
护士把柳曜轻轻地送回床上,把被角都掖好之后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柳曜和司朗两个人。
“男朋友,我回来了。”司朗坐在床边紧紧握著柳曜的手,像是要把这八年亏钱的温存全都补回来一样。
世人多说,男人有七年之痒。
但司朗不仅仅没有七年之痒,甚至每天对柳曜的爱都只增不减。整整八年,司朗储存的爱足够一片汪洋的星海,每一颗星星都是爱的结晶。
柳曜也长大了,24岁的脸上没有悲喜,平静的像是贝加尔湖冰冷的湖水。司朗低下头在那瓣熟悉的唇上轻吻了一下,熟悉的味道和触感,突然所有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眼泪连成线往下掉。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司朗倒在柳曜身上哭的泣不成声。
本以为经历一场误会就把下半辈子的祸水都趟过去了,剩下的日子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在一起,谁知人生路上处处是曲折,一劫又一劫。
人世间最远的距离莫过于如此了吧,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感知不到我的存在。我对你说的话,像石沉大海,没有答复。曾经好的胜似一个人的一对,如今悲喜不通。
“这几天要乖乖长胖胖哦!等你长胖胖,我就可以叫醒你了。”
“做了这么久的梦,不知道有没有梦到我啊。”
司朗双手覆上柳曜的脸庞,身体前倾把嘴巴凑在柳曜的耳边。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著月亮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写的书中所能包含的一切悟力、我生活中所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之人的忠诚”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对自己的解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自己真实而惊人的消息。”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轻盈的诗句被赋予了月亮的澄澈和大海的微澜。晚风轻拂,一字一句回荡在柳曜的耳边。
在司朗没看到的被子底下,柳曜的手轻轻地动了一下。
两个人十指相扣,睡得一夜安稳。
司朗回国即将进行一场没有先例的手术的消息爆炸性的传遍了全国,第二天早上柳曜的病床旁就围住了好多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司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清北班所有的人都到齐了,一个没少。
那时候的少年都长大了,男生稳重,女生温婉,言谈举止中都有了大人的样子。
此时的于斌已经是一个新兴企业的财务部经理,健壮的臂膀和挺拔的脊背,让司朗恍惚间有些认不出这竟然是当年那个小土豆。大学毕业的时候,于斌成功在“我爱学习”的引导下减肥成功,瘦成了一道凌厉的闪电。
之前的那个一站在讲台上两条腿就会抖成筛子的那个小男孩已经不见了,明亮镜片后面是一双充满自信的眼睛。这个市场部经理已经能够在众人面前谈笑风生,来去自如了。
两年前。
我爱学习:明天毕业了?
学习:是啊。
学习:心里还挺感慨的,多亏了你当时提出相互监督的这个意见,我真的改变了很多。
学习:要是咱俩离的近,还真想请你吃顿饭呢。
我爱学习:我觉得现在是时候告诉你我的身份了。
我爱学习:我其实一直在等待一个契机,让我可以把这句话告诉你。
我爱学习:给我打个语音电话吧,我想亲口告诉你。
过一会,电话接通,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声音。
“没想到你是一个女生啊。”柳曜笑道,脸上很红,没想到自己跟一个女生整整在qq上聊了三年。
“你听不出来我是谁么?”女孩声音里带著苦笑,“于斌?”
“沈……沈佳?”于斌脑子有点空白。
“是我,于斌你听好了,接下来我说的话,我想了整整四年了,你要认真听好。”
“什么事情这么严肃啊?”一提到沈佳,于斌最先想起的就是令人胃疼的素食。
“我喜欢你。”
“喜欢了你整整四年了。”
“之前没跟你说,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你太自卑了,害怕哥你太多的压力。”
“现在,跟你说,正好。“
“所以,我现在想听听你的答复。“
于斌坐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有些出神。高中跟沈佳坐同桌的时候对沈佳的寥寥印象不过是这个小姑娘有些爱管闲事,不,准确的来说是爱管他的闲事,每天让他减肥,督促他下课的时候站起来活动。
四年的时间,睁开眼的第一个早安是她发来的,晚上最后一个晚安是她发来的。下雨天听他带伞是他发来的,治嗓子疼的药是她送来的。
都是她。原来她在暗中付出了这么多。
什么互相督促减肥也是假的,她的体重从来就没过百,那天在咖啡店里偶遇也是假的,表白墙上的声援是她站出来为他发的声。
原来都是她。
“可以让我想一想么?我明天再给你答复,先让我好好想一想。”
“好。”
第七十七章 长大
于斌挂了电话,伸手轻轻摩挲著墙纸。
那是柳曜和司朗在四年前刚开学的时候帮他贴的,他现在闭上眼睛还能看到当时柳曜坐在床上晃著腿跟司朗打闹的样子。
四年时间过去了,周围的人都沿著各自生命的轨迹前进著,唯有柳曜掉了队。他的记忆永远停留在那个美丽的夕阳里,眼睛里最后看到的是镶著金光的司朗朝他跑来的身影。
于斌自从天坐在马路边上痛哭的那一晚开始,就慢慢开始了人生的蜕变。他变成了一只破茧的蝶,四年之后在阳光下扑棱著美丽绚烂的翅膀。
在面试官的层层考核下,他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了自己喜欢的一家公司的offer,直接进入了管理层,人生彻彻底底的开了挂。
可是为什么人生突然开挂,只有他和她才知道。
这是属于他们两个陌生人之间的秘密。
“如果你要是个女孩我都要爱上你了。”
于斌翻著聊天记录突然想到有一天他对自己说的话。
从认识沈佳开始,就知道她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她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好,人缘好,能吃苦。在她身上于斌根本找不出什么缺点。
除了让他吃素的时候。
对这样的女生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可是那时候于斌只是地上的一个土豆,沈佳是舞台上的明星,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甚至连幻想都是一种奢侈。
那么现在,他有资格与她平视了么?
现在的他因为运动长高了不少,身材也变得好看了,每年都能拿到学校的奖学金。就在昨天刚开完的毕业典礼上,是他身为优秀毕业生在台上进行讲话。
现在的他,有这个资格了么?
沈佳,现在的我,能够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沈佳挂了电话,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不管于斌的回复是怎样,他觉得已经足够了。
高三那年进清北班的第一天,她就因为肚子疼整个人都没法直著腰。是于斌默默的接了杯热水放在她的手边,什么也没说,脸红的要命。
排考场的时候,他总会帮沈佳把桌子上一摞摞的书搬到后面的柜子上。这个男孩敏感、脆弱、自卑,但他善良、热情、认真。
班级里的花开了,大家都赞美花的美丽,没有人知道那是于斌每天浇水的劳动成果。
教室前面的垃圾桶经常是干净的,夏天的时候也不会传出来异味,大家以为原本就是这样,其实是于斌每节下课都会把垃圾桶里的垃圾收拾干净。
做十分,说一分。
这就是于斌。
“姐就是喜欢你这种类型的。”沈佳在心里对于斌说,“我喜欢你。能得到你的回应是最好的,但如果不能得到你的回应,我也祝你永远幸福。”
第二天一早,于斌起床洗漱干净收拾床铺。
“斌哥,穿的这幺正式,要去开会啊?”余斌室友问。
“嗯……不是。去见一个重要的人。”于斌脸上稍微有点红,脸上带著一丝害羞。
“送女孩?是女朋友么?”花店老板娘在花束里挑挑拣拣,拿出一捧红色的玫瑰花,“女孩现在都喜欢这个红玫瑰,浪漫的很。送这个准没错。”
于斌穿著浅灰色的西装,手里抱著九十九朵玫瑰花,乘地铁做了三站,走进了沈佳的大学校园。
“咱们楼下有个男生手里抱著玫瑰花,是要表白么?”
“长得还行,有点憨憨的,很可爱。”
“喂?什么?你在楼下?!”沈佳赶紧抓了一把头发穿上鞋往楼下走。
走到楼下,看见了站在门口手里捧著一大束红玫瑰的于斌。
这是她见过的于斌最帅气的样子。
“沈佳,今天我是来给你答复的。”于斌走向穿了一袭红裙的沈佳,周围有好多吃瓜群众围了过来,纷纷站在一旁看热闹。
“之前的我,以为你是天上的星,可以欣赏,却不能碰触。这颗星星曾在我大学短暂的四年里成为了我的启明星,我努力了四年,现在终于能试著伸手摘星了。”
“所以,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么?私定终生的那种。”
热烈芬芳的玫瑰递了过来,沈佳伸手抱在怀里,红红的脸颊、红唇、红色的长裙、红色的玫瑰花。
美得不可方物,幸福的难以企及。
这场恋爱,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烟花,而引线则整整燃烧了四年。最后烟花盛大,温暖的人把星星捧在手里带回了家。
现在这两个人正站在司朗面前,郎才女貌,好不般配。
“行啊你俩。”司朗看著他俩,在于斌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咱们斌哥总算开窍了。”
“等你俩结婚,我带柳曜去参加你俩的婚礼。”司朗坐在床边,手里握著柳曜的手。
旁边的周知洋李般若也各自走上了人生的高峰。周知洋现在一名家喻户晓的作家,已经出了好几本书了,销量坐火箭一样的往上涨;李般若则成为了一名语文老师,在大学里负责教古诗鉴赏。
金添一手拎著果篮,一手牵著迟晓彤。
今天上大学之后终于用自己的行动抱得美人归,两个人都是嘴上不会说,但是都为对方做了很多的人。金添这个护妻狂魔特意跟迟晓彤签了同一家公司,两个人现在的办公室只隔著一堵墙。
邢舒邢朗还是之前那样,表面上看去风风光光,一张嘴就显出两个人上天入海的皮。现在两个人合伙创业,现在的小公司市场价值已经值五百万,而且前景也是一片大好。
宋凌云现在是一名缉毒队的队长,同龄人都还在家躺著打游戏的时候,他已经真刀真枪的和毒枭开火对峙了。
至于夏乔,她乌黑的长发不见了,头皮上冒著一些小青茬,手上盘著珠子,身上穿著道袍,脚上蹬著布鞋。
“夏乔……”
“司朗,别来无恙啊。”夏乔轻轻颔首,“如你所见,贫尼已了却红尘一心皈依佛门。”
“如今归藉于水月庵,叫贫尼念慈便好。”
放下十丈软红尘,潜心问道。
她再也不是之前红著脸跟男生表白的那个爱害羞小姑娘了。
眼里是慈悲,是清白人间尽数相逢只剩孤寂的悲凉,却又淡淡的透出一些满足和宽慰。
我们都长大了。
在时光的长河里,我们是向死而生的旅人,没有回头路,背负著愚蠢的曾经奔向明天,,等我们的双脚被地上的泥沙磨出鲜血的时候,便是我们长大的那一瞬间。
我们怀揣伟大的平凡走在朝圣路上,招展的大旗一路飘扬。
十二个老同学的相聚,光景似当年,却又是一番淋漓的慨叹。
“希望柳曜能尽快醒来啊。”大家围在床边一阵唏嘘。
就算你倒下了,我们也愿意像当年高考的时候那样,我们等等你,等你从梦中醒来,等你熬过冬季的冷,醒来时恰好是春暖花开。
尹御站在门外,轻轻的摩挲著手腕上的那条黑色皮质手环,依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冰山脸,只是眼神里却有些暗淡无光。
那三个姓薛的被他折磨的差不多便交给了警方,警方在尹御的提点下也是狠狠的从基层到上级狠狠的来了一次大换血。
十年前的黑心阴险,无数人的丧命黄泉。
现在,也该结束了吧。
柳曜在司朗的照顾下题中有了明显的增长,瘦削的脸颊稍微有了一些肉,身上也稍微长胖了一点。
每天都进行精准的体检,确保一切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浮动,把致死的可能性抑制到最低。
七天后。
司朗坐在办公桌后面看著刚出来的报告单,旁边围的是这次跟司朗一起上手术的人。
“血常规、尿常规?”
“正常”
“肝功肾功血糖离子血脂?”
“一切正常。”
“明天上台做手术,请大家今晚务必保证良好的休息。”司朗站起来朝各位配合他主刀的医生鞠了一躬。
这些医生都是医院里的骨干,年纪都比司朗大不少,还有不少医生是别的医院调过来的。为了配合这次手术确保万无一失,他们也是在上手术之前经过了好一番训练。
“那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我在十八岁的青葱年纪与你相遇,我陪你走过很多的路:回家的路,上学的路,铺满玫瑰花的路。
现在的我,三十二岁,即将陪你一起走过一条生死之路。
我曾经也有幸跟你一起穿过很多扇门:卧室的门、淋浴间的门、ICU的门。
明天的我将为你推开一扇崭新的门。
我不知道门后会有什么,那番景色我也不敢去揣想。
或许是满天的霞光,你双臂羽化归来;也可能是万顷深渊,你走的不声不响。
无论是怎样,我都陪著你。
生门,亦或死门。
晚上司朗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钟了,司康曼还没睡觉,坐在沙发上手里捧著柳曜的化验单,明天司康曼也将会站在司朗的身边,参与到手术的过程当中。
“爸,你还没睡啊。”司朗把公文包撇在一旁,单手解开了西服扣子倒在了司康曼的腿边。
“累坏了吧?”
“嗯。”
“快去洗漱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司康曼伸手梳了梳司朗的头发。
“爸,你紧张么?”司朗眼睛里带著说不清的情愫,朦胧的,无神的,疲惫的,但却不敢松手的劲头。
司康曼温柔的轻抚著司朗的脸旁。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这么重要的手术,不仅是全世界的瞩目,也算是关乎自己半个亲人的生死命关。
“生死早已有定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柳曜是个有福之人。”
“你尽管尽人事,生与死,就听天而定吧。”
“爸。我知道你这是安慰我呢。”司朗低低的苦笑了一声,“可是我偏偏就不想听天命,我不想把我爱人的生死交给那么虚妄的附属,我要的是他逆风翻盘,我要的是不朽的生机,我要的是大雪寒三界他仍一枝独放的奇迹。”
“我只想要他睁开眼睛看看我。”
司康曼眼角稍微有些湿润,酸的发红。心疼司朗,一颗心都剥离成碎片。
“爸,明天跟我并肩作战吧。”
“爸爸很荣幸,快去睡吧。”
“晚安。”
明天即将迎来一场恶战。
第七十八章 推开那扇门
清晨六点钟的太阳是桔黄色的,周围没有太刺眼的光,像个大咸蛋黄挂在低低的天空中。
司康曼做好了早餐摆在桌前,司朗睡眼惺忪的往牙刷上挤著牙膏。
“昨晚睡得怎么样?”司康曼递给司朗一本温水,脸上笑的很治愈。
“睡得挺好,都没做梦,估计是昨天有点累大了。”
两个人没怎么多聊天,吃完饭就出发去医院了。
手术前医生坐在一起又开了个会议,对于手术中的种种细节也再一次进行敲定。
几位医生开完会纷纷走去消毒室洗手进行杀菌。
司朗走出会议室,看见远远的走廊劲头有一个高大的背影。
“柳叔叔。”
“啊,司朗啊。”柳政泽伸手拍了拍司朗的肩膀,“加油,叔叔相信你。”
“不管结果怎样,我都能坦然接受,你也别太大压力。”
司朗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消毒室。
去洗手液用六步法洗手,手臂螺旋式洗到肘上12厘米,用清水将洗手液冲干净;再取无菌手刷沾消毒洗手液刷手、前臂、肘上10厘米处。流动水由指尖开始冲水,待手臂水稍干,拿无菌毛巾擦净。最后再取消毒液将手涂抹完全,待手干后进行消毒、穿衣。
这一步骤司朗进行过上千遍,但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时间流动的这么慢,他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放松,司朗。深呼吸,你可以。”司朗在心里对自己说,闭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练了八年呢,可能定没问题的。
手术大夫进入手术室,各大媒体的记者带著相机三脚架在手术室门口占好机位,时刻准备著手术室大门再次打开的那一刻。
“手术开始。”
无影灯亮起,把柳曜的脸部照的无比的清晰,每个毛孔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银色的器械刀具已经摆成了一排,这是一场柳曜司朗和自己的博弈。
手中握著刀,刀下是自己的爱人。
柳曜脑袋上的头发已经被剃光,安静的闭著眼睛享受著寂静的安详。
“你剃了头发还是很帅气呢。”司郎心里想著,试图给自己找点乐子让自己别太过紧张。
闭眼、沉气、定神。
开始动刀。
锋利的刀反射著银色的亮光,刀刃切开柳曜的脑皮层。
利落,没有出现手抖的状况。
“很好,状态不错,现在进行下一步。”司朗的内心在进行著一场独白。
下面就是对病灶的处理,司朗把手中的刀放下,接过旁边护士递过来的司康曼独家研发的纳米手术刀。
司朗切开了脑组织,发现里面的情况确实不怎么乐观。
神经肌肉已经差不多萎缩成一根头发的粗细了,尖端已经长进了旁边的肌肉里,要想把那根断掉的神经重新连接上,确实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把一根头发从鸡蛋羹里剥离出来,还不能让让鸡蛋羹有一丁点的损坏。
司朗的头上不大一会就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汗珠。
司康曼赶紧那手绢帮司朗擦去汗珠,眼神示意司朗要沉著冷静。
手术室大门外的记者吃的吃喝的喝,没有人在意里面躺在手术台上的人。
人世间所谓的悲喜相通,只不过看到些惨烈的场景,听到些悲惨的声音罢了。出于对这些事物的恐惧,也不必说成为可怜的人默哀。
病灶的复杂情况远超于司朗和其他医生的预判,司朗额头的汗珠刚擦去就马上又密密布满了一层。
“别紧张,手别抖。”司朗在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
手术过去了一个小时,司康曼有些紧张的看著司朗。司朗的呼吸有些急促,手术时的温度较低,却还是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显微镊子。”司郎伸手,司康曼递过去。
由于是在脑部进行手术,就少不了先进的科学设备辅助,司朗透过电子显微镜正用工具试图把神经和肌肉分开来。
第一次尝试,司朗手里的工具刚接触到脑组织就收了回来。
司朗有点不敢下手,万一力度没有控制好,万一手突然抖了一下,万一……
万一他就死在我的刀下。
手术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任何进展。
手术室外记者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柳政泽盛源管家等人在手术时旁边的隔离病房进行等候。
“好,现在深呼吸。”司朗在心理继续与自己对话。
“现在你站在手术台前,你就是一名医生。”
“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开情侣的关系,现在他只是一个病人等待著医治。”
“他在等待有人将它唤醒,在等待著一个人帮他推开那扇门。”
司朗举起手术刀,接著操作了起来。司康曼替他捏了一把汗。
周围的人也都全力以赴的辅助司朗进行著漫长的煎熬。
此时此刻的手术室外,很多人正在为为他们祈祷。
尹御手指摩挲著手腕上的皮质手环,远远地眺望著远方。盛夏的五月,花开满城,窗外一株巨大的槐花树满满的开著,散发著沁人心脾的香味。
远处山上一个小小的静月庵里,菩提树下香火弥漫。一个小比丘尼正跪坐在佛堂前,手指念珠口中不停的念著福佑的经文。
于斌坐在办公室里,手指停在键盘上,眼睛里透露出一丝的哀伤和担忧,凝神看著远处的建筑。
手术六个小时过去了,没有消息传来。
柳政泽透过窗户看著外面晴朗的天空,缥缈的几片云,一片晴朗。有聒噪的蝉叫,喧嚣著夏日的降临。
小青,能看到我么?你现在在干嘛呢?
现在的你,也在天上为柳曜祈祷吧?
柳政泽抬头望著远远的天空,远处和近处的云彩相互交叠,似乎在天空上拼贴出了一个笑意盈盈的脸。
“小青?”柳政泽睁大双眼,一只手撑著窗框,另一只手颤抖的向天空伸去,想要抚摸那张脸。
天上的那朵云彩很快就被风吹散了,柳政泽的心猛然的跳动起来。
与此同时,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
记者们纷纷迅速就位,举起照相机闪光灯,一阵卡嚓卡嚓的声音充满了走廊。
柳政泽等人立马冲到病床旁边。
“情况怎么样!这怎么?这……司朗?”
床上昏迷不醒的这个人不是柳曜,而是做手术晕倒的司朗。
手术进行了七个小时,极大的压力和难度促使司朗大脑进入休克,突然就晕倒在了手术台旁。
“病人现在情况比较复杂,但没有出现危及生命的特殊状况,还请耐心等待。”一位护士向柳政泽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便推著司朗去了急救室。
此时此刻接任司朗位置的是他的爸爸司康曼。
司康曼凑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著创口,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司朗的操作真的不是盖的,每一刀下去都带著温柔与严谨,没有一丝的差错。
神经已经完整的暴露出来,现在只需将神经从组织中挑出来在进行连接就可以了。
司康曼通过显微放大镜进行著手术,镊子尖端轻轻碰到那根细小的神经。力气过大会直接损害神经,力气过小则无法让神经从组织力剥离,手术进行到现在已经是到了关键时期。
留给司康曼的时间不多了,麻药对于一个植物人是不能三番五次的注射的。司康曼瞬间能体会到刚才司朗主刀时面临的巨大压力。
“这是哪啊?”
“别动,正给你输液呢。你刚才晕倒了。”司朗张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是什么时候?柳曜呢?
司朗急忙拽住旁边的小护士:“柳曜呢?”
“现在由司康曼主刀,还在进行手术。”
司朗感觉血压瞬间就窜上来了,来不及跟小护士解释什么,直接把手上的针头拔掉冲向了手术室。
重新进行消毒,更衣,走到手术台旁,接过了司康曼手里的刀。
“已经进入关键期,最好抓紧时间。”
“好。”
司康曼已经完美的将神经挑出,接下来四郎负责两节神经的对接工作。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著,赶在麻药药效截止时间之前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费,否则二次注射麻药对于柳曜来说则是大大减少了苏醒过来的可能。
八小时、九小时、十小时。
上午九点进去,一直到晚上七点钟还没出来。
赵姨送来了饭,大家都没吃几口。
晚上八点十分。
手术室门推开。
柳政泽感觉自己双腿都是软的,他不敢凑上病床前,不敢听出来的小护士跟他们交代手术结果。
柳政泽双眼里涌现出无数的无助和纠结,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孩,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驻足,不敢离开半步,焦急无望的等待著下一刻自己的双手被牵起。
司朗从手术室中走出来,带著一双通红的眼睛和疲惫的神情。
“手术结果怎么样?”
“请问患者现在是什么情况?”
“请问……”
司朗面对著一排排的照相机和话筒,低著头沉默著,眼泪顺著脸颊流下来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脆响。
众人立马鸦雀无声。
第七十九章 门之后
一步,两步。
近了,近了。
司朗穿过人群,穿过宽敞明亮的走廊,朝柳政泽走去。
众人鸦雀无声,仿佛像开了慢镜头,每一步都那么清晰,那么漫长,每一步都踩在柳政泽的心坎上。
司朗走到长廊尽头,站定。
一双满是疲惫和泪水的眼睛望著另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
柳政泽看不出那是悲还是喜,他只知道他已经快要被折磨疯了。
“手术成功了。现在还在昏迷,明天早上估计会醒来。”
司郎伸手扶住柳政泽的手,让柳政泽的泪尽情滴落在他身上。
“医学界的奇迹!”
“神之手司朗!”
“人类在突破病症上的又一大历史性的瞬间!”
几乎在同一时间,各大媒体新闻都争相报道了司朗做脑神经康复手术的结果。
菩提树下阳光灿烂,转动佛珠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对著佛像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很荣幸能跟你一起见证你创造出来的奇迹。”司康曼激动而抱住司朗。
长达十一个小时的站立对于上年纪的司康曼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得事。当手术结束时,司康曼感觉自己的身体再也撑不住,腿也不会打弯了。就那么笔挺的向后一倒,躺在手术时的地砖上闭上了眼睛。
好累,但是也好轻松。
那是从心中喷涌出来的释然,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欣慰和失而复得的欣喜。
司朗结束了手术安排完了注意事项,等待他的还有无数个记者的采访和一个新闻发布会。
等司朗忙完已经是晚上将近十一点了,司康曼回了家,司朗在自己的办公室窗前眺望著远处的月亮。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一个久久的望著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之人的忠诚。”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把八年的思念、八年的等待和眷恋做成了一把钥匙,门的背后,是重生。
窗外夜色寂静,还记得也是在这样一个微风浮动的夏日夜晚,柳曜和司朗在阳台上拥吻。
那时候他们还小,十八岁的青涩滋味永远停留在他的嘴边。
转眼间,十四年过去了,那两个男孩子不知不觉就那么长大了。
司朗趴在办公桌上沉沉的睡去,在月光的庇护下,他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觉了。
那个在公园里独自坐在秋千上发呆的人,深夜躺在地板上醉酒的人,在孤单的马路上痛哭的人,拖著行李无家可归的人,躺在病床上等待苏醒的人。
我们一起晚安。
感官开始恢复,记忆深处的锁链啪的一下断掉了,禁锢了三十年的记忆被打开,一帧一帧在眼前放映著。
耳边有什么人低声说话的声音,还有仪器有频率的发出嘀嘀嘀的声音。
有氧气灌入自己鼻子的感觉,新鲜,带著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有光,刺眼。柳曜稍微皱紧了一下眉头,两只眼睛不自觉地闭紧了。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摁在他的眉间,把眉间的皱纹舒展开。
情景一如当初。
柳曜听到了拉窗帘的声音。
“柳曜,能听到么?我是司朗!”
心率检测仪上显示的折线猛的跳动了一下,大家围在床边紧张的看著柳曜。
是司朗!司朗!
柳曜想睁开眼,可是感觉眼皮好沉重,上眼皮努力的抖了几下也没有成功把眼睛睁开。
那就试试张嘴说话吧,可是嘴上盖著氧气罩,没办法说话。
柳曜焦急的神经在体内躁动,试著让这副身躯做出一些动作能告诉其他人他能听得到。
柳曜在混沌的黑暗中睡得太久了,他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把眼睛睁开。
突然,一只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那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知道你能听得到,不用著急,慢慢来。”
那声音柳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像是从记忆深处传出的声音,让他回想起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有他陪伴的那些日子。
柳曜躁动的灵魂沸腾了,八年的沉睡已经足够了,他再也不想躺在床上扮演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了。
他要起身,他不要梦境,他要现实。他不要甬长的黑夜,他想要破晓,想要黎明。
想要活生生的世界,想要热烈的拥抱和美丽的月色。
想要一切。
想要你。
司朗正吩咐周围的小护士中午安排柳曜做一些检查,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他猛然回头,发现那双晶亮的黑眸竟然在目不转睛的看著自己。
刹那间,酸涩、激动、周围的掌声和哭声,一股脑的充满了这个房间。
等了八年的那一刻,现在终于到来了。
虔诚的信徒感动了周遭的神,于是奇迹遍悄然降临。
柳曜就那么看著司朗,眼睛一动不动,像是要把这些年欠下的都给弥补回来,看你一眼,在心里就已经跟你过完了一辈子。
司朗已经控制不住此刻他眼里的泪水,多年辛酸与孤寂,多少个难熬的漫长夜晚,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怀,那些在异国他乡所经历的那些苦难与悲哀,都值得被感动,都值得被珍藏。
司朗紧紧的回握了一下柳曜,转身让小护士请家属进来。
柳政泽盛源就站在门口,听到病房里一片掌声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了。柳曜只听见们被拽开,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一张大脸突然就占满了他的视线。
“……”
盛叔的大脸不管怎么忙都不见瘦……
柳曜眼神都不聚焦了。
“小曜啊,你还认得我是谁不?”
柳曜眨了眨眼,向盛叔表示他还记得白。柳政泽把盛源扒拉开,凑上来看著柳曜。柳政泽脸上瘦了不少,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青。
“柳曜状态目前来说还是挺好的,看情况把氧气罩给撤掉,到时候再做进一步的检查。”柳曜在旁边简单说了一下柳曜的情况。
“现在柳曜刚进行完手术,不能让脑子太累,要保证每天的休息时间,建议现在大家都退出病房。”
柳政泽点了点头,跟在司朗身后走了出去。
柳曜眼睛又轻轻的闭上了,麻药的感觉还是没有消退完全,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一片。
司朗和众人来到一间会议室,跟在坐的医生和家属交代这次手术的结果和病人目前的进展,手机在桌子上不停的震动著。
那是清北班的人发来的祝贺短信。
自从柳曜被推进手术室之后,这几个人就一直守在手机旁边,一有什么消息马上就点开查看。
柳曜苏醒的消息几乎同时被曝光,几个人纷纷表示等柳曜再恢复得好一点允许探望的时候就天南海北的回来看柳曜。
司朗挨个回复短信,心里暖成一汪春天的湖水。
收视大获成功,司朗在医学界马上变成一名爆红人物,有不少人跨跃远洋前来拜访。有的是想让司朗主刀救治家中的病人,有的则是希望司朗可以收几个徒弟传授经验。
但司朗现在心里除了柳曜其他一概不关心,前来拜访的人被司康曼收下,能接受治疗的先进性治疗,想拜师学医的先跟著司康曼学。
反正司康曼从医四十多年的经验也不是大风吹来的,随随便便说一点两点的就够新手琢磨一两个月的。
七天之后,柳曜的氧气罩撤走,导尿管也拆除了。除了脑袋上还包著纱布外,其他地方都回复的跟正常人一样了。
八年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梦里全是你,醒来第一眼想见到的还是你。
只要你,全部是你。
你是我狭长梦境里的活色生香,你是光影阑珊中的回眸一笑,是星海映衬下波澜不惊的大海。
“我也想你了。”
“你知不知道啊,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呢。”司朗把柳曜紧紧的抱在怀里。比之前更瘦削的骨架让人心疼,能在心上刮出一个大口子。
司朗要把错过的这八年光阴统统找补回来,把之前两个人在一起发生的事情,好的坏的,开心的伤心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好好地挨个抱一遍。
床头一束新鲜的黄玫瑰静静地开著。
接下来的一个月,司朗担任起六爻的主治医生和贴身保姆。每天扶柳曜上厕所,为他定制营养食谱,喂他吃饭,跟他聊天,陪他做复健,哄他睡觉。
整整两个月的康复性训练让柳曜身体肌肉回复的不错。刚开始柳曜几乎无法一个人站立,都是司朗陪他扶著栏杆一点一点的常事,走后才恢复到现在可以自行走路的程度。
“你不在的时候好多人都过来看过你呢。”
“八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司朗递给柳曜一块削好的?果。
“于斌那小子跟沈佳在一起了,两个人快结婚了吧。”司朗笑著说道。
“那小子终于开窍了?我现在就迫不及待想见他俩了。”柳曜扭了扭身子靠在司朗的肩膀上。
午后的时光美妙非凡,半开的窗户吹进暖暖和煦的风,这一刻,他俩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男朋友还是那么帅,光头也好看。”司朗拿手摩挲著柳曜的头皮。
扎手,但是司朗就是喜欢这个感觉。
“怎么像撸小猫小狗似的。”柳曜拍开司朗为所欲为的手。
“怎么?我撸男朋友,不行么?”
“你不许撸我。”
“我就撸。”
旁边正在整理床铺的护士小脸一红赶紧跑出去了。
“……”
“你故意的?”柳曜盯著司朗的眼睛。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司朗把两只手举起来做投降状,眼睛弯弯的带著笑。
他已经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柳曜看著司朗的笑脸,心里突然就涌上来一阵酸涩,一把将司朗搂进自己的怀里。
从他醒过来之后司朗对于他昏迷的这八年只字未提,但是不用他说他也知道,这八年司朗是怎样熬过来的。
有的时候柳曜常常想,要是十八岁那年就拒绝了这段恋情,就可以从一开始两个人就各过各的生活,就可以避开这猛烈地大悲大喜,就可以让司朗起码不会遭受那么多的罪。
但是自己却又割舍不掉这段感情。如果又重新来一次的机会,他还是要选择在那天拥他入怀,爱的事情加倍的爱,人生才不会有太多的遗憾。
第八十章 七月大海
转眼到了七月中旬,柳曜头上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头发也基本上长成了原来茂密的样子。
“晚上想吃什么?”司朗收拾手边的文件,准备下班。
“嗯……我想吃炸鸡。”
“行,带你去吃炸鸡。”
这是柳曜苏醒后第一次去医院以外的地方,司朗有些担心,公文包里装著好多急用药。
司朗和柳曜穿著短裤和白色的上衣,胳膊挽著胳膊走在大街上。
“你就不怕旁人说三道四?”柳曜想要挣脱掉司朗的手,却被司朗摁住了。
“不怕。你是病人,我是医生。摔倒了对脑子的修复不好,所以要拉著你。”
“是吧,男朋友?”司朗笑的邪魅,夜色模糊,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眼睛里倒映出柳曜的影子来。
两个人在大街上走著,就走到了他们还在上高中时常去的那家奶茶店。
经过那扇落地窗,仿佛能看到窗户后面坐著两个小男孩,一个穿著校服,正认认真真的写著手上的题,另一个男生捧著一杯奶茶坐在旁边,一双眼睛盯著旁边男生的脸上,眼睛里满是柔情。
“你还记得……”两个人异口同声同时转过头来看著对方,又同时相视一笑。
“记得啊。”柳曜伸手勾了勾司朗的脖子。
“那个时候你就喜欢我了吧?”柳曜笑的很调皮。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啦……不过……应该是吧。”司朗抓了抓头发,躲避开柳曜追问的眼光。
“喜欢就喜欢啊,你害羞什么?”柳曜笑著打趣。
“没有啦!”司朗反驳道,脸倒是变得更红了。
两个三十五岁的男生走在大街上旁若无人的笑著闹著,想十八岁那年的光景。
两个人忽然就那么长大了。
“您点的炸鸡双人套餐,请慢用。”
两个人并没有直接在炸鸡店里堂食,而是打包带走。
司朗一手拎著炸鸡,一手拎著柳曜。
柳曜因为在床上躺的时间太长了,个头并没有长高,倒是司朗出国换了水土长高了不少,这下柳曜的脑袋恰好就到司朗肩膀的位置了,司朗一低头就能看到男朋友的脑顶。
这身高差太萌了。
柳曜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司朗要把炸鸡打包带走,只是沿著脚下的路走著走著,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熟悉起来。
风中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
是大海。
司朗从包里掏出一张大毯子,铺在沙滩上,两个人坐在毯子上,一边看大海赏月色,一边吃著炸鸡数星星。
最幸福不过了。
大海还是那片大海,星空也还是那片星空。只是十八岁那年带著他们秘密的浪花,不知现在飘往何处了。
是在威尼斯水道里,唱给贡多拉的船舷,还是在大西洋深处,抵达了一只鲨鱼宝宝的肚子里。
“司朗,你有没有想想过,如果我没有醒来怎么办啊?”柳曜嘴里咬著一个鸡翅,嘴唇油亮亮的。
说没想过是不可能的。司朗曾为此做过很多的心里挣扎。
“想过啊,当然想过。”司朗顿了顿,从衣兜里拿出手纸把柳曜嘴上的油擦干净。
“一开始的时候,我可能会想随你一起去。”司朗笑了笑,望著天空。
那些日子很难熬,做出一个关乎生死的决定,并不是那么轻松。
那些夜晚,他一个人在自相矛盾中苦苦挣扎,几乎就要把自己分裂成两半。柳曜要是死了,他就彻底失去世界上那个最爱自己的男孩子了。
从此孤芳无人赏,从此一人空悲切。
他想离开,想逃离,想哭泣,想永逸。
但是司朗就是司朗,几乎在一瞬间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生或死,只能由我来说了算。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应字造句,不和梦想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他用一张飞往法国的单程票来证明自己的言行。
他把整个宇宙当成筹码压在了命运的赌局上。
他在刀光血雨中获得新生。
“只是我觉得,我就这么走了,未免太可惜了。而且,我知道你能醒过来。”
司朗举起一个上校鸡块,沾了千岛酱送到柳曜嘴边。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要干嘛?”司郎问。
“其实这个问题我之前也一直在想。”柳曜回答,“只上过大学一年而且我现在还没有毕业证。”柳曜苦笑道。
“我打算重新回学校,用两年的时间把落下的课程修完,然后参加个律师团队之类的。”
“行。但是你不能离开我。”司朗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清之华。”
于是这一对形影不离的恋人在一周后就收拾好行李准备前往清之。
“小曜啊,你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情了!”赵姨在机场送机的时候整个人都愁眉苦脸的。
赵姨年纪大了,头发上长出白发了。抱著柳曜哭唧唧的小个小孩子似的。
“赵姨,”司朗轻轻抱住赵姨,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有时间一定会来看你,好么?”
管家、尹御、赵姨,陪在柳曜身边将近有十多年的时间,他们就像家人一样,关心著柳曜的衣食住行,不希望他受伤,看著他从小男孩长成大人。
清北班的那些人也赶来送机了,热烈的眼泪在空中飘洒。
一个好朋友,很难得;一群好朋友,更难得。
给你时时刻刻的安全感和归属感,给你关怀和温暖。
“我可等著带柳曜参加你们的婚礼啊!”司朗朝跟那三对腻腻歪歪的小情侣提前预定了婚礼席位。
“那你俩呢?”邢舒邢朗倒依旧是口无遮拦的问。
司朗笑笑,拉起柳曜的手:“自然也会办的,到时候你们可不许缺席啊。”
众人目送两个人消失在视野里。
其实就算司朗和柳曜不说,明白人基本上也能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司朗看柳曜的眼神和看于斌的眼神就不一样。
一个是看自己心上人,一个……一个似乎是在看自己的儿子。
清之华大学教导处得知柳曜的情况,把他安排在了高老师现在带的班级里。
“听说咱们新来了个大叔!”
“什么大叔,看起来也就二十多!”
“我今天早上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看到了!长得老帅了!”
“那他以后跟咱们一起上课么?”
“好像是!”
正在大家热闹非凡的在教室里叽叽喳喳的讨论的时候,那位“大叔”就跟在高老师身后走进了教室站在前面讲台上。
“大家安静一下,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班级新来的学生,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现在跟咱们一起上课。来,柳曜,介绍一下自己吧。”
“大家好我叫柳曜,请大家多多关照。”
“还是一点没变啊,跟十年前一样,还是那么高冷。”小高老师做了个简短的评价。
十年前风靡整个校园的法学才子柳曜正式回归,略微成熟的气质在人群中格外的脱颖而出。
清之华表白墙不知道现在已经传到了第几代,总之现在的清之华大学表白墙又变成了每天日更一百条,其中有九十九条都是跟柳曜有关的“柳曜表白墙。”
司朗则在当地最好的医院就职。
与其说是就职,不如说是院长亲自找上司朗,高薪聘请他到医院坐诊。
上班的第一天,司朗站在科室里向大家作自我介绍,底下人笑成一片:“你都这么有名了还做什么自我介绍啊?”
也是,司朗向医生做自我介绍就像是皇帝登基身上还带著名牌。
“医学界谁还不知他呀,用爱创造奇迹嘛!”
司朗对这句夸赞表示有点蒙圈。
于是司朗省掉了自我介绍,说了一些他准备在医院成了一个专题小组,他想带一批新人更好的把经验传授出去。
司朗讲完,鞠躬,下台,回到自己的位置。
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草莓混合著奶糖的味道……
“好久不见啊?”
司朗身后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听著有点奶声奶气,那股甜甜的味道更浓了。
司朗回头一看,差不点就笑出声来。
崔佳萌戴著个圆框眼镜,身上穿著有些偏大的白大褂,嘴里叼著棒棒糖心不在焉的靠在椅背上。
“你怎么瞅著像长不大似的?”散会之后司朗把胳膊架在崔佳萌的肩膀上。
崔佳萌长得确实很小,瘦胳膊瘦腿,带个假发往护士堆里一站,丝毫不露任何破绽。
“我怎么瞅你长得跟个大熊似的。”崔佳萌白了司郎一眼。
“你对象呢?”崔佳萌问。
“上大学呢。”
“哦。对了,你那个学习小组,怎么选人?我想参加。”
“来者不拒。”司朗弯腰接著逗崔佳萌。
“那个神医司朗跟小崔走的还挺进的。”
“人家大学时是舍友,关系能不好么。”
“也是。不知道司朗有没有对象呢。帅气多金,真让人羡慕。”
“那你可别想了。”护士长向旁边的小护士压低声音:“这个司朗好像是有男朋友了。”
“什么?男……男朋友……啊?”
护士长眼神示意了一下小护士,示意她小点声,眼睛偷偷瞄了一眼旁边。
“就他治好的那个人。没几个人知道,你别往外说。”
护士长推著车走了,剩下在风中凌乱的小护士。
哎,果然现在好一点的男生都好抢手,不仅要跟长得比自己好看的女生抢,还要和男生抢。
单身小护士愁眉苦脸的走了。
第八十一章 学都开了生日还远么
开学半个月,就到了柳曜的三十五岁生日。
两个老男人躺在被窝里抱著唠嗑。
“又到我生日了?时间过的好快呀。”柳曜把头伸在司朗胸前蹭。
“上次过生日的场景我还记得很清楚呢,你铺了一地的花瓣,还送了我一束卡萨布兰卡。好像还有个水晶球,里面有你捏的两个小粘土人。”
“现在那个水晶球正在楼下客厅摆著呢。”司朗温柔的亲了亲柳曜的脑门,“明天生日有什么计划么?”
“嗯……想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吃生日蛋糕,然后……然后……”柳曜快速的把睫毛抬起来扫了一眼司朗又快速收回眼光,像是有什么说不得的事情。
司朗从刚才开始就咧著嘴角,现在看到柳曜这副窘态,嘴角咧的更大了。
“什么啊?宝贝儿?”司朗不怀好意的问道,就那么看著柳曜满脸通红,把头往被子里缩。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可爱啊。”司朗也跟著钻进被窝,拿自己下巴蹭柳曜的脸。
“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了。”柳曜突然抬起头来,“我准备修个双学位。”
“行啊。”司朗回答,“咋那么突然想修双学位了?”
“我爸让我大学毕业了回去继承他的公司……”
柳政泽上百亿的公司早就打算交给柳曜了,只是直接把柳曜安排进公司,只怕是压不住下面那些元老。
“你回来继承你老爸的公司,平时谈判的时候你学的法律也能用上。”
这是柳政泽的原话,柳曜答应了。
“哎,当初第一眼见你的时候你浑身上下最值钱的是一双八十块钱的帆布鞋。谁知道你竟然是个隐藏的霸道总裁啊。”
“怎么?没觉得很庆幸么?”
“有啊,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
“行了,挺大个人了,撒什么娇。”柳曜轻轻蹬了一脚黏在他身上的司朗。
“早点睡觉吧,明天早上给我烤蛋糕吃。”
“遵命。”司朗乖乖躺好,把被子给柳曜盖好。
一夜好梦。
第二天柳曜果然一觉睡到了自然醒,在床上相继处理完一大堆生日祝福之后下床去找司朗。
蛋糕的香气很浓郁,夹杂著热带水果的味道。司朗做蛋糕柳曜已经基本上掌握秘诀了。
关键在于水果的那种香气,能一下子把蛋糕的奶香发扬的更加美味。
“生日快乐!”司朗把蛋糕端上桌,把生日帽戴在柳曜的头上,额头上轻轻一点早安吻。
“真香啊!”柳曜贪婪的吸了吸蛋糕的香气。
“先点蜡烛,然后再吃。”
蛋糕上插了两个数字蜡烛,一个三一个五。柳曜看了看蜡烛,瞪了司郎一眼。
“故意的?”
“你猜呢?”司朗拼命憋著笑,嘴角却压也压不下去。
“你才五十三岁。”柳曜伸手把两根蜡烛掉了个位置。
“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
“不管是三十五岁还是五十三岁。”
“我们要一起活到九十九岁。”
“行,到时候咱俩就买两把摇椅,在有山有水的地方买个房子,每天在房门口晒太阳。”柳曜比比划划的说著,眼睛里满是期待。
吹蜡烛,许愿。
苏醒之后的第一个生日,算是一次新生。
按理来说是要好好的许一个愿的。
“希望我们下半生过得平凡有意义。”
平凡,柴米油盐酱醋茶堆积起来的小日子;有意义,每天有你的日子都有意义。
“好,下面是送礼物时间。你先把眼睛闭上。”
柳曜乖乖把眼睛闭好,听见司朗去沙发那边拿了个什么东西又走回来。
“伸手。”柳曜把手掌摊开。
司朗把礼物放了上去。
“好了,睁眼看看吧。”
手掌上摊开的是一对戒指,装在丝绒盒子里亮闪闪的发著光。
“这枚戒指是我大学四年参加考试和比赛得来的奖学金买的。”
戒指是玫瑰金的,卡地亚的经典款。
司朗拿出一枚戒指,单膝跪在柳曜身前:“所以,我亲爱的男朋友,你愿意嫁给我么?”
“从今往后我给你花海,给你美梦。”
“给你一日三餐无忧的生活。”
“给你温柔体贴的照顾。”
“和我共同承担生命的重量。”
“所以,我的王子殿下。”
“你愿意么?”
泪水滑落,像是许愿池里的水。
每一滴都蕴含著感动和梦想。
“我愿意。”
司朗轻轻托住柳曜的手,把戒指带了上去。柳曜拿过另一枚戒指,戴在了司朗的手上。
“我爱你。”
相拥,亲吻。
良久,两唇分开。司朗看著趴在自己怀里喘著粗气的柳曜。
“是因为好久没亲了么?怎么喘成这样?”司朗有些担心的抬起柳曜的小脑瓜。
“多跟我练练就好了。”柳曜脸上满满的娇羞简直让司朗欲罢不能。
“其实我还有第二件礼物。”司朗抱起柳曜做到了沙发上,从书架上抽出一张纸。
“这是什么?”柳曜把纸展平,一张纸上印著法文,下面还有几个人的签字。
“这个可厉害了。”司朗把柳曜搂在怀里。
“宝贝儿,听好了。这张纸,是法国结婚证。”
法国结婚证,相比于浪漫,它更多了一份庄重。上面有市长的签字,以及新郎新娘双方父母的签字。
这是一张有两个新郎的结婚证书。
柳曜拿著这张纸,手轻轻的摩挲著它,喉头有些哽咽。
“谢谢你。”柳曜靠在司朗的怀里,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
我们终究跨过了诸多苦难,在三十五岁这个不早不晚的年纪定了终生。
到了这个年纪,终于明白鲁迅先生写的“在我的后园,可以见到墙外有两株数,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的意义了。
因为是你,你跟他们都不同,是我独爱的一个,所以要单独来说你。
你是所有特权存在的意义。
柳曜把这张纸仔仔细细的用相框裱起来放在书架上。
那是他们的勋章。
“所以,咱俩什么时候把婚礼给办了?”司朗和柳曜躺在床上依偎著。
“等我大学毕业好不好?等我一毕业咱俩就办婚礼。”
“行。我等你。然后还要度一个长长的蜜月。”
“好。”
接下来的日子柳曜在学校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了法学和经济管理双学位证书,司朗在医院里也带领著专项学习小组成功的研制出许多可临床应用的器械和方法。
三年的生活,平稳而安逸。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就对这种平凡的小日子怀著一种别样的喜爱。
柳曜今天大学毕业,穿著学士服站在校门口,怀里抱著司朗送来的花。
“往左一点!”司朗举著相机指挥著柳曜。
卡嚓。
阳光正好,花也芬芳。柳曜的脸上带著幸福的微笑。
又是一年毕业季,明明柳曜跟司朗是同时上的大学,毕业却比司朗晚了十年。
宽大的学士服套在柳曜身上既不显得古板也不老成,司朗刚给柳曜照完一张单人照,就有无数的小女生排著队站在柳曜旁边,笑嘻嘻的问能否一起合个影。
毕竟是大学毕业,一辈子也只有这一次,柳曜点了点头,在校门口站了一上午,身边的女生换了二三百个,终于在下午五点多钟结束了。
“你说你,明明都快四十的人了,偏偏长得这么年轻。都不给别的小男生留机会。”
“我可没有啊,戒指我可天天戴著呢,我逢人就说我有家室,能做的我都做了。”
“我要是也现在上大学,说不定现在跟我表白的小姑娘也有不少呢。”
“怎么?还想跟我比比?”
司朗和柳曜坐在学校长椅上一边唠嗑一边翻看今天照的照片,不少路过的人都向两个人频频回首。
一个男生穿著浅米色休闲西装,浅金色的头发微微波浪卷,脸上带著异域的风情,另一个男生长得帅气又矜贵,身上穿著学士服,脸上带著成熟男性的魅力。
柳曜大学毕业这天,清之华表白墙整整发了三十八条说说,来庆祝校草柳曜毕业。
这也应该是柳曜最后一次出现在清之华大学的表白墙上吧。
两个人照了一天的照片,现在只想回家瘫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两个人回到家,司朗低头帮柳曜松鞋带,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于斌申请视频通话。
接听,于斌跟沈佳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毕业快乐!”两个人齐声说。
“谢谢。你俩怎么知道的?”柳曜问。
“还能怎么知道的?司朗都要把朋友圈变成你的照片展了!”于斌嗔怪道。
“话说你俩将来准备去哪定居啊?”于斌问。
“司朗跟我回云麓市。”柳曜回答,“对了,你俩啥时候结婚啊?这都老大不小的了。”
“这不是来通知你来了么?就下周,十一国庆。”于斌说。
“不只是我俩,还有另外两对,我们打算一起办婚礼。”
“行,这是要把我们钱包都掏空的节奏啊。”司朗凑过来无奈的说道。
“行了啊你俩,竟然在我面前装穷。一个百亿公司继承人,一个挂号要等三年才能排上的神医竟然在我面前装穷!”于斌愤愤的说道。
“斌哥也不差啊,公司最近又提拔你了?听说现在是副总了?”
“可别提了,应酬特别多,都没时间陪我了。”沈佳在旁边抱怨道。
“你还赖我,是谁为了拍戏两个月没回家?”于斌点了点沈佳的小鼻子。
“行了,咱俩也别互相喂狗粮了,记得来啊,回头我把地址发给你,过来给我们当伴郎。”
“行,拜拜。”
两个人刚挂了电话就收到了电子版的结婚请柬。
“咱俩也快点结婚吧,我都等不急了。”柳曜撒娇的对司朗说。
“行,看来我男朋友看别人结婚眼馋了。”
“早就想跟你结婚了,笨蛋。”
柳曜双臂环住司朗的腰,头贴在司朗的胸膛上。
有个问题柳曜一直想问司朗,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算了,总会有解决办法的。柳曜心里想
第八十二章 伴郎
十一假期,柳曜一大早就起了床,把前一阵子定制的两套西装从柜子里拿出来。
“你去当伴郎简直是抢了人家新郎的风头。”司朗笑著站在镜子前刮胡子,透过镜子看著穿戴整齐的柳曜。
“那你去就是砸场子。”柳曜回道,“你就往台上那么一站,直接秒杀场上其他男人。”
柳曜抬手在空气中夸张的比划了一下,惹得司朗发笑。
“这两套西装还是情侣的?”
“嗯。找同一个设计师定制的。”
“老公有心了。”司朗帮柳曜戴好领带,在白皙的脑门上吻了一下。
“盖章完毕,准备出发。”
“盖章是什么鬼?”
“可能就是类似于主人领小狗狗出门要带牵绳差不多?”司朗笑嘻嘻的解释道,“你就是我的小宠物。”
两个人整理了一番,出门了。
司朗帮柳曜打开车门,“请吧,我的王子。”
这车是柳曜送给司朗的生日礼物,司朗在柳曜上大学的时候抽空学了个车票。司朗开车就到了于斌的家里。其实司朗身为一个法国人,虽然很小就在中国生活了,但对于一系列闹洞房之类的游戏表示非常的不解。但还是跟著众人勉强玩了不给红包不开门、扯线头、抢新娘等游戏。
柳曜站在旁边给他们录像,大家都笑得乐不可支。
沈佳一项最喜欢拿红色来装扮自己,今天穿的也是一套大红嫁衣,走的是中国风,于斌也穿著深红色的唐装,被众人闹得满脸通红的站在指压板上龇牙咧嘴。
等大家都闹够了,沈佳和于斌在双亲面前改口,敬茶,然后煮饺子吃。吃完饺子大家就开车准备出发去礼堂了。
这场婚礼举办的场地在位于海边的一处酒店里,车子开到门口就看到了三个大拱门立在门口,上面是三对新人的名字。
“里面请!里面请!”迎宾小姐在门口欢迎大家的到来。
来的人很多,但基本上都是老熟人了。比如说小高老师和小花老师。大家见面都分外热情,大家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两人在礼堂门***了份子钱,就被人带到后台准备一会跟著新人一起上台。
“新婚快乐!”柳曜和司朗跟金添周知洋拥抱了一下。三个新娘正在后台换衣服化妆,三个新郎站在一起感慨时光飞逝。
宋凌云也是这次婚礼的伴郎。现在的宋凌云是大家心目中的缉毒英雄,几年前缴获了亚洲最大的毒枭所在地,当场亲自将大毒枭击毙。
“咱们这次婚礼可是名人济济啊!”周知洋感慨道,“有神医司朗、富豪柳曜、大英雄宋凌云,还有……”
“还有谁?”柳曜问。
“还有大作家周知洋。”周知洋拍著胸脯回复道,引起周围一顿起哄。
“各位新郎!各就各位!马上开始了!”婚礼导演举著喇叭朝他们喊了一嗓子,男士们赶紧互相之间检查一下仪容仪表。
“哎?你脸上有点东西。”司朗盯著柳曜的脸蛋。
“什么东西?”
“有点帅。”司朗憋笑。
“啧啧啧,这恩爱秀的。”旁边的周知洋一顿咋舌。
全场灯光熄灭,聚光灯打在主持人的身上。
司朗和柳曜站在后台,两人静默,双手相牵。
新娘们的父亲将新娘的手交给新娘,他们交换戒指,说一生一世,说以身相许,说白头偕老,说永不相离。
“我常常想,咋俩的婚礼应该怎么办。”司朗和柳曜站在黑暗中,舞台上的灯光照亮司朗的侧脸,“我觉得没有一种风格能配得上你。”
“若是大红大紫,显得俗气,金碧辉煌,又配不上你的清高孤傲。”
“若是办的建简朴些,又却觉得不够盛大。”
司朗握紧柳曜的手,指腹轻轻摩挲著柳曜的小指。
“我和你的婚礼,万物生灵皆被宴请,我要让你收到来自全宇宙的祝福。”
台上到了新娘扔手捧花的时候,柳曜司朗等人站成一列,伸手准备抢花。
“三、二、一!”
“让我们看看是哪些幸运儿!”
邢舒邢朗抱著肩膀在一旁假抱怨:“都怪司朗腿太长了。”
司朗笑了笑,将手里的花扶正,将这份幸运轻轻交到柳曜的手里。
接下来新郎新娘敬酒,转了一圈来到了高中同学一桌,大家举起杯中酒,每个人的脸上都带著无比的幸福。
夜深了,灯影摇晃。
有人谈笑风生,有人载歌载舞,有人诉说漫漫长夜,有人……接到紧急电话。
“喂!司朗,你现在能赶紧来医院一趟么!有个病人突然……”崔佳萌的声音不像平时那么慵懒,司朗还是第一次听到崔佳萌发出这样颤抖而尖锐的声音。
司朗跟周围的人道了个歉,跟柳曜嘱咐了一下就抓著外套往外跑。
那个病人是他们学习小组的研究对象,是一位脑功能受损很严重的一位老妈妈。前几年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度蜜月的时候玩高空跳伞,结果两个人在空中发生意外,纷纷殒命,从那时候开始这位老母亲就逐渐变得精神失常,在一次过马路的时候神志不清出了车祸。
送进医院的时候就是司朗接收了她,发现她的大脑在受伤后的一段时期内记忆变得混乱,常常说马上女儿要结婚自己要去买新衣服做头发之类的。
把车开到医院,司朗来不及锁车直接把车钥匙扔给门口保安,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老妈妈的病房里。
老妈妈手里拉著一个小护士的手,愁眉苦脸的看她,嘴里念叨著:“小英啊,妈妈怎么住院了?妈妈明天还要参加你的婚礼呢,这可怎么好啊?你快让妈妈回家,我试试那身红衣服好不好看……”
司朗挤过人群,凑在床前俯身查看老妈妈的情况,结果自己的袖子突然就被抓住了,袖子上系的袖扣被老妈妈拽掉了。
“女婿?!你怎么也来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住院了,你俩快跟医生说说,赶紧让我出院,我明天还要参加你俩的婚礼,我可没功夫在这躺著……”
那个被拉住手的小护士为了照顾病人的情绪,没有挣脱,倒是温和的应答著老妈妈。
司朗低头拿手电筒照了一下老妈妈的眼睛,脸上的气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崔佳萌把今天下午的化验单递给柳曜,“她这种情况已经整整一天了,时好时坏,刚才吐了口血,这才把你叫来。”
司朗脸上黑得跟锅底一样,眯著眼睛看著崔佳萌:“马上准备手术。”说完就准备推老妈妈去做一系列准备,在场的人却都站在原地看著他。
“怎么了?我说准备手术!”司朗很著急,要是在这么拖下去,就不是意识混乱不混乱的问题了。
崔佳萌站在那里看著司朗叹了口气:“我们又何尝不知道应该进行手术。”
周围的空气是安静的,只有老妈妈嘴里一直絮絮叨叨的说要离开医院。
崔佳萌手里拿著化验单,低低的说道:“我们下午的时候已经把手术该作的准备都做完了。患者家属在手术单上写的是‘放弃治疗’。”
放弃治疗?为什么?
签字人是患者的老伴,一个牙都掉光的老头。
住著枴杖颤颤巍巍的从楼上皮肤科下来,右胳膊上缠著一圈绷带。
这老爷爷面色很温和,看著也不像是什么蓄意谋害自己老伴的样子。
“字是我签的。”老爷爷慢吞吞地说。
“人啊,老了也有老了的好处。失忆,对于我们这样深陷痛苦的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毕竟人只有学会忘记,才能姑且好过一些。
之前的老奶奶已经被儿女双亡的事情彻底击垮了,每天不是想著怎么自杀,就是在偷偷地筹划自杀。
老爷爷无数次的在危急关头将老奶奶从死亡边缘解救下来。有时候在海边,有时候在楼顶,有时候在电源插座旁。
那不是人该过的生活。
每天阻拦著一个没有活下去的欲望只觉得自杀才是生命的解脱的人去自杀,内心的痛苦是根本不能付诸于纸面的。
但从那次车祸过后,老妈妈神经错乱,将结婚后那那段日子忘得一干二净。她不再想著自杀了,她说她想去逛街,想去换个年轻一点的发型,想做一次从来没做过的美容。
因为在她自己的时间维度里,她的女儿就要结婚了。
她要赶在女儿结婚之前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让自己女儿终身大事不失体面。她的生活突然就有了奔头,突然生活就有了新的方向和追求。不再是每天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油盐不进以泪洗面,而是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所充满。
她活在那个世界里,仿佛更开心一些。
她忙碌著,幸福著。
老爷爷坐在床边抚摸著老奶奶的脸,“我宁愿你这样死在幸福之中,也不愿意看著你在无尽的黑暗中被生活拖累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司朗脸上的表情慢慢有了一些舒缓,从焦急愤怒变得有一些忧伤和一些淡然。
是啊,人要是不幸福,生命的长度又有什么意义呢?
床上的老奶奶被小护士哄睡著了,低沉的呼吸声响起,心率监视仪上显示的那条折线起伏的频率越来越低。
老爷爷把脸紧紧贴在老妈妈的脸上,十指相扣,无尽的温存和眷恋。
在场的人都没动,没有人急著去抢救,默默地站在远处看著老爷爷做著最后的道别。
三分钟后,心率监视仪上出现直线,发出刺耳的蜂鸣。
他们在幸福中永别,那一刻他们都沉浸在皎洁的月色里,在大悲大喜之中,他们选择了中间的那一抹平凡却永恒的爱。
放弃的是治疗,留存的是一点珍贵的小幸福罢了。
第八十三章 结婚
次年四月。
春回大地,万物复甦,海潮初涨,未来可期。
司朗和柳曜站穿衣镜前端详著镜子中的对方。
这两个男人将在三个小时之后举行盛大的婚礼。
这一年,柳曜三十九岁,司朗四十岁。
柳曜身穿洁白的礼服,手上戴著白色手套,握著一束捧花;司朗则身穿黑色礼服,头发整齐的向后梳著,一只手挽著柳曜,一只手在身边垂落。
四月的海城傍晚,海风清新,带著海浪的奔涌,每一次浪起,都是众生的喝彩。
结婚地点最后选择在海边,沙滩就是场地,海岸与星空就是浩大的礼堂。
场地上所有的布置,每一束花的拜访,没一把椅子的位置,都是柳曜和司朗亲自设计亲自摆放的。
四个月前,柳曜和司朗问遍了所有高档的婚庆礼仪公司,无论开多少价格,都没有人愿意把场地租给他们。
租给两个男人用来结婚。
没有一个愿意。
柳曜一开始就知道情况会是这样,只是一直都没有跟司朗说罢了。
“既然没有人愿意接,那我们就自己选地方自己布置。”
司朗和柳曜用四个月时间来筹划他们的婚礼,没有外人参加,全部都是两个人想出来的创意和风格。
地点最后选在了大海边,温柔的潮水,波澜的情愫;婚礼举行的时间设在傍晚,晚霞满天,日落月升的时候。
每个长椅都设计成贝壳的形状,海滩上架著烧烤架,舞台两侧布置了几盏灯光。啤酒盛在晶晶亮的玻璃杯里冒著丰富的泡沫,香槟塔窜著细密的气泡。
晚霞满天的时候,他们在众人的见证下宣读了诗词,两个男人交换戒指,跨过假象、跨过生死、跨过救赎、跨过舆论、跨过四十年的苦难,最终走在了一起。
圆又大的月亮悬在静谧的海上,灯光熄灭,众星璀璨。
到场的来宾都按照请柬上说的那样穿的很随意,没有仪式性的高跟鞋和领带,而是衬衫短裤人字拖。人们在炙热的烧烤架之间穿梭,围著篝火舞蹈。天上有众神,他们在神的庇佑和万籁的合唱中走向高潮。
到场的人们无不被这一场独特的结婚仪式所打动。月亮是他们的司仪,大海是他们的合唱团,星星是他们的装潢,餐桌上华而不实的菜品变成了大快朵颐的烧烤。
海风清婉,篝火热烈,万籁起舞,众神降临。
“祝贺啊!”于斌和沈佳喝的微醺,搂在一起同柳曜和司朗干杯。
“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把这一天盼来了!”邢舒邢朗举著超大杯啤酒直接一口闷。
“无论如何,你俩要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小高老师小花老师拥抱了他们。
“缺钱就说。”盛源叔趴在桌上喝的酩酊大醉。
“我手里的股份已经转给你俩了,一人一半,好好过日子。”柳政泽还是那么沉稳,说完就转身找盛源去了。
赵姨今天穿了一身红,破天荒的画了个红嘴唇,“我这辈子只化过三次妆。一次是我出嫁,一次是儿子娶媳妇,一次是你结婚。”赵姨声音有些梗塞,莹莹的月光下,老人家的眼睛里满是激动的泪水。
“这条路不好走,但是你俩一定可以走到最后。”赵姨语重心长的把两个人的手摞在一起,拍了又拍,像是在两只手上施了魔法,魔法的名字叫一辈子不分开。
尹御站在连个人面前挠了挠头,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尹御今天竟然有些吞吞吐吐,把盒子递给两个人:“嗯……祝你俩幸福,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的意思是要注意人身安全……希望我送给你们的东西永远都排不上用场。”说完就转身快速走开了,不知道是不是火光的原因,柳曜在尹御的脸上仿佛看到了一抹不明显的红。
打开盒子,里面躺著两个防身棍,可伸缩的那种。
柳曜和司朗拿著棍子对视了一眼,下一秒就放开声开始傻笑,最后两个人笑的没有了力气,直接躺在柔软的沙滩上了。
海浪扑簌,细沙翻滚,月影涌动,星河烂漫。
我爱这一片大海,我的母亲葬于此处。
我曾再此沉沦,也在这里重生。
我爱你。
满天的花瓣雨,轻飘飘如细雪洒落。
柳曜伸手接住一片,那是黄玫瑰的花瓣,每一片都藏著美丽的回忆,他经历的,他错过的,都有。
你来过,我的生活就远离了灰尘。不是说他们不在了,而是在光中跳舞。
花瓣雨下完了,转眼间是满天的烟花。浪漫不过如此,看美丽的东西消逝在眼前,长留在心里。
爆竹声一响,准有喜事发生。
沈佳捂著肚子晕晕乎乎的歪在一旁,于斌扶著沈佳像扶著老佛爷似的。
“宝宝,听见没有,这就是烟花。你司朗叔叔和柳曜叔叔婚礼上的烟花。”
于斌伸手摸了摸沈佳的肚皮,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地听了听,“老婆,这孩子踢你呢!”
“今天宝宝也开心,对不对?”沈佳这个幸福的小妈妈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两个人也算是老来得子,之前因为沈佳一直忙著拍戏拍电影没有时间,这回终于下定决心暂退演艺圈专心回家生小宝宝。
“我说司朗啊,你俩这结完婚准备去哪度蜜月去啊?”周知洋周知浩举这羊腿吃的滋滋冒油。
“当然是去周游世界了。”司朗打趣道。
“行啊,说好了啊,你俩去周游世界,一个国家不许落下。柳曜的公司交给我打理。”
“把公司交到你手上,那还不得把一个身价百亿的房地产集团变成一个大型出版社?”司朗笑了。
“哎?你可别说,真的可行!我马上还要再出一本书,到时候你俩给我投资,肯定热卖!”
“他喝多了,你俩别理他。”李般若夺过周知洋的酒杯,跟周知浩一起把周知洋架走了。
众人闹到晚上九点多,吃饱喝足也闹够了,都躺在沙滩上看著天上的星星。
有的人烂醉如泥,有的人在海边捡著贝壳,有的人拿相机记录时光,有的人在夜阑深处相吻。
大家熄灭了篝火,收拾了垃圾,在凌晨的到来前使海滩恢复了他原来的样子。
柳曜和司朗送走了客人,自己也回了家。
在四十岁的年纪这两个男人终于赢来自己的新婚。
“以后就不能叫你男朋友了。”柳曜坐在沙发上,任由四郎帮他擦掉脸上沾的粉底。
“叫老公。”司朗住抓柳曜的领带往上拽,带著柳曜的脖子上扬,司朗在柳曜唇上吻了一下。
柳曜能感觉到司朗的嘴唇和扣在他脑后的手都在发抖,喉咙里也低低的发出小声的呜咽。
“等了这么久,我们终于走在一起了。”
“嗯,好不容易啊。”柳曜抱了抱司朗。
经过一天的欢乐和辛劳,两个人换了衣服洗了澡就在床上沉沉的睡过去了。
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今后的每个夜晚希望都能够跟你相拥而眠。
一周后,两个人收拾好行李开始二人蜜月之行。
他们走在拉萨的街头,在布达拉宫的台阶上起舞,吃著胡椒羊蹄喝著香浓的藏酒;清晨五点半站在俄罗斯的土地上看太阳初升,战斗民族的女儿坐在江边喝著冰镇黑啤;在欧洲参阅艺术的殿堂,在埃及的金字塔下观摩法老的秘密;在迪拜的大街上穿著花布衫浪荡街头;在塞舌尔群岛上和神秘的生灵探秘。
前半生择一人所爱,后半生爱所择之人。
在密西西比河畔苏醒,在热情的桑巴舞中释放新生与活力。
他们在意大利的街头参加同性恋的游行,两个人手拉著手在一片招展的彩虹旗下随著人群游走大街小巷。
“现在的我很幸福。”司朗看著柳曜说道,“我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漫天灿烂的夕阳,为他们的婚姻加冕。他们曾是狂妄的少年,曾渴望得到宇宙中的一切;现在他们是两个幸福的男人,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找到了毕生的挚爱。
两个人整整玩了两个月的时间,归来时两个人身上的气场都变了。
“你俩可算是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爸爸了。”柳政泽和司康曼在家里喝茶下棋,看著门口的两个人禁不住抱怨道。
“我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娶了媳妇忘了娘了。”
两个人拎著全世界买来的各种小吃纪念品分给管家尹御和赵姨,被众人的簇拥下坐在沙发上。
赵姨年纪有些大了,头发变得有些花白,动作也不像之前那么伶俐,说话语气都像个小孩,拉著柳曜和司朗要听他俩讲讲旅行见闻。
柳曜兴高采烈的讲著,撕烂会在旁边补充,等刚好讲完的时候,赵姨也准备好了一大桌子的菜。
“小曜啊,你这次回来之后赶紧把公司相关事宜处理一下。”柳政泽说道。
“现在趁我还能帮你一把,赶紧让公司上下都任认这个总裁。要不然生意场上水太深,到时候你肯定吃亏。”
“司朗啊,人情世故什么的,你知道的比柳曜多,到时候你俩互相帮衬著点。”
“知道了爸。”
柳政泽说出这些话也不会没有道理,上了社会,就没有大学里每天上课吃饭睡觉那么简单了。柳政泽当初从柳言曦手里接过公司的时候,也是经历过好一番摸爬滚打,什么花样都见过一遍之后才好不容易把总裁这个位置站稳了。
蜜月回来之后,柳曜就彻底走上了霸道总裁的路线。
司朗接管柳氏在医学方面的科研项目,不仅有资本的投入还有技术的投入。把之前从全国各地组织起来的那个学习小组又重新召集在一起开始新的研发。
第八十四章 霸道总裁不好当
新官上任第一天,生意场上人情的往来就把柳曜给难住了。
“总裁,今天上午有两个关于A市郊区地立项目的会议,晚上有一个跟华夏科技的酒会,需要帮您提前准备好衣服么?”
这人是柳政泽亲自给柳曜选的助理小孙。这小姑娘干活兢兢业业,口齿灵敏,会看人脸色见机行事,在柳曜身边做柳曜的助手还是非常不错的。
柳曜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茫然的看著小孙递过来的行程单。
“晚上的酒会……可以不去么?”柳曜本来今天晚上已经约好司朗一起去剧院看四小天鹅的,票是司朗好不容易熬夜抢到的。
“不可以哦老板。”小孙笑了笑,“这个华夏科技跟咱们公司长期都有密切的往来,平时对咱们照顾颇周,若是拒绝恐怕不太好办。”小孙解释道。
柳曜叹了口气,原来总裁确实不是那么好当的,起码时间上的分配就没有那么自由了。
一上午的两个会议节奏非常紧张,柳曜坐在会议桌前的椅子上,感觉自己的腰再多坐一秒就要折了。
晚上的酒会,顾名思义就是喝酒。况且柳曜是新上任的总裁,大家都想著来巴结一番,纷纷举著酒杯在柳曜旁边排著队敬酒。
等酒会结束,柳曜趴在车的后座上已经人事不省了。
“司总,我是小孙,我在你家楼下……对,柳总他……喝多了。”
两分钟后司朗穿著睡衣出现在楼下,把柳曜从车后座上抱进自己的怀里。
“麻烦你了啊!”司朗跟小孙摆了摆手转身上楼。
司朗感觉自己怀里抱著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缸温热的酒,散发著浓浓的酒精味。
“这是喝了多少啊?”司朗皱了皱眉头,进了家门把柳曜放在沙发上然后去放洗澡水。
“乖,把胳膊抬一下,给你脱衣服。”司朗想哄小宝宝似的伸手解开柳曜的衬衫。
“干……干杯。”柳曜舌头已经捋不直了,仍然顽强的把手举起来做干杯状。
“老公啊,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司朗看著柳曜醉醺醺的小脸忍不住心疼起来。
“我……我没醉!”柳曜把眼睛勉强睁开,迷迷糊糊的小脑袋来回乱晃。
就是这个醉醺醺的样子就让司郎感觉血脉喷张到不行。
“都成什么样了?还没醉呢?”司朗把柳曜抱进浴室,给柳曜洗了个清清爽爽的澡。
柳曜本来长得就年轻,喝完酒再加上洗热水澡,脸上就一片潮红,眼睫毛无辜的低垂著,像一只可爱的小猫躺在浴缸里睡著了。
司朗把柳曜擦干,穿上睡衣放进被窝里。
这可怎么好?刚当上总裁第一天就喝成这样……不过还好只是在司朗面前露出这幅样子。
司朗拿起手机查了半天,往购物车里加了一堆东西。三天后,司朗把一堆瓶瓶罐罐还有一堆像糖一样的东西放在柳曜面前。
“这什么东西?”柳曜拿起一块糖端详起来。黄色的,长得像曼妥思,上面还画著一个小小脸。
“解酒的。”司郎解释到,“你酒量不好,以后参加酒会什么的提前吃一颗。那些小罐是喝完酒之后喝的。”
“啊,好。我不是酒量不好,就是对酒精有点过敏。”柳曜脸上有点红。
“那也得吃。总是看你醉成那个样子我都心疼了。”
生意场上真的能用酒解决很多问题,虽说柳曜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相比于同龄的人,柳曜还是在酒桌上有些经验不足,不会挡酒,每次都把自己灌成一个酒窖。
这天早上,柳曜睡的正香呢,被司朗扒拉起来了,“还不起床啊?总裁大人?再不起床就迟到了!”
柳曜睁开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结果一下子用力过猛,脑供血不足,眼前直冒金星。
“脑袋好疼……”柳曜把脑袋缩进被子里。
“让你昨天又喝那么多酒。衣服给你准备好挂在椅子上了,快起来吃早餐吧。”
以前上学的时候是柳曜帮司朗选择每天穿什么衣服,现在上班了,司朗帮柳曜准备衣服。
司朗对于正装的品味很有一番自己的见解。每天什么样式的西服配什么样式的领带,穿哪双鞋子,戴哪对袖扣,每天的搭配都与众不同,让人眼前一亮。
“今天又有什么饭局么?”司郎低头给柳曜系领带。
“有。晚上又不能回家吃饭了。”柳曜眉头有些皱,眼睛里透露出一点厌倦的神色。
“老公辛苦了。”
“我现在才知道我老爸当初的不容易。”柳曜叹了口气,“我爸接手公司的时候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就要学著像大人一样喝酒了。”
司郎把公文包递给柳曜,思衬了一下,“要不……我晚上陪你去?”
“真的可以么?你要是去的话还能好过一点。”柳曜眼睛放光。
“行,晚上五点我直接去你办公室找你。”司郎回答。
柳曜和司朗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公司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的差不多,虽然两个人都是高高在上的领导,但是也备不住有小职员在地下讨论。
今天雾霾有些严重,司朗和柳曜都带了口罩。做上了电梯,就听见两个年龄不算太大的小女生在讨论他俩。
“咱们这个新总裁挺怪啊,竟然喜欢男的。”
“可不。肯定又是一个家里有钱的花花公子,整天跟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
“你见过他对像没有?好像在旁边医院里面当什么首席顾问,平时在咱们公司搞科研。”
“我知道,长确实挺帅的,是个混血。”
“刚进公司就能提拔他当科研部部长,肯定走关系才当上的。”
“哎,现在这世道。你要是没点关系旧箱子社会上混,简直太难了。”
“……”
两个人从一楼一直唠到十九楼。
司朗和柳曜:“……”
柳曜:“十九楼是广告策划部吧?”
司朗:“是。”
随后柳曜给安保部打了个电话:“早上七点四十五分,A座西侧第一个电梯从一楼上到十九楼的两个女生的资料十分钟后送到我的办公室。”
司朗替那两个小姑娘捏了一把汗。
对于柳曜来说,别人可以说他的不是,但是不能说司朗的一点不好。
那两个女孩在一个小时之后就收到了开除通知。其中一个人的爸爸担任著销售部经理,也一并给辞退了。
“总裁!我起码需要一个理由啊!”市场部经理有点发蒙。
“理由?问你女儿去!”
从此以后公司上下再也没有人敢在私底下谈论这个话题了。
“总裁,今天晚上的酒会是跟一个日本商人,这里是他的资料,您要不要先过目一下?”小孙递来了一本资料。
“你帮我念念吧,我昨天喝酒现在脑子还疼。”柳曜坐在皮椅上揉著太阳穴。
“这家公司算是主要给咱们提供客户源的。虽然说他们每年对咱们公司贡献还算比较大,但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原先是***出身,现在的产业也是从黑渐渐洗白的。”小孙抬头瞄了一眼柳曜。
“据说……据说……”
“说。”
“据说这个人不太好相处。上次跟他一起吃饭的时候嫌弃陆经理地位不够高,非要柳政泽前去才肯接著吃饭,很是大闹了一番。”
“哦?这么不好处理?我今天亲自会会他。”
“晚上一起吃个饭啊?”崔佳萌在门口拦住司朗。
“我得跟你柳哥去个饭局,改天吧,我俩请你。”
“得,算我没说。你俩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二十多岁小年轻谈恋爱似的,酸死我得了。”崔佳萌撇了撇嘴。
崔佳萌现在也算是张开了些,周围不少女职员都喜欢崔佳萌这种奶萌奶萌的类型。
五点钟司朗准时买进柳曜的办公室,两人带著小孙开车前往饭店。
今天选的地方是一家正宗中国菜饭店,厨师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在国际上拿过金奖的大师。
正常约好了六点开始的饭局,日本商人却没有在约定好的时间露面。
小孙联系了对方好几遍,也没有人接听电话。
七点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人来。
“什么情况?放我鸽子?”柳曜有点不敢相信,不耐烦地往座椅后背上一靠。
“我再打个电话问问。”小孙著急的脑门上一层汗。
终于在七点半的时候那些日本商人才露面。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像是个相扑选手,脸上不露善意,两撇小虎子现显得这个人狡诈得很。
紧跟在他后面的是这个日本商人的姐姐,身上虽穿著正统的和服,脸上却画著艳俗的妆容,没有跟他们打招呼就直接坐在司朗旁边。
随后是五六个男人。一般这种场合大家都会选择正装出席,但那几个男人穿著黑色皮夹克,带著墨镜,脑门上刻著来者不善。
“你就是新上任的柳曜?”相扑男发话了。
“是,初次见面,多多关照。”柳曜说著表面谦辞,语气却一点也不客气。小孙吩咐厨房准备走菜,亲自端了柳曜带来的酒摆在桌子上。
相扑男坐在那里,一双眼睛像是一把刀,若是看向一条鱼,那鱼的鱼鳞都能被那个眼神刮净。
柳曜不知,这才是刚刚开始。
第八十五章 难搞哦
正值夏季,房间内虽然开了空调还是能感到一股闷热,于斌和司朗将西装外套脱下,衬衫的袖子也挽了上去。
坐在司朗旁边的女人斜眼敲瞧了瞧两个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俩胳膊上那是纹身?”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两个人的胳膊。那不是纹身,不过是在高哥店里定做的纹身贴,每年都换个不一样的款式,今年的款式比较独特,上面点缀了一些玫瑰花,代表两个人新婚。
“是啊。”司朗点了点头,本以为那女子会夸赞一番,不料迎接来的却是一声嗤笑。
“先生这可真是说笑啊,这样粗糙的几笔勾画怎么能配得上叫纹身?”
那女子说完,把自己上衣领口猛的一抖,露出了上半身肩膀和两条胳膊,只见两条胳膊上是密密麻麻的花臂,蛇蝎之类的黑色爬虫布满了两条胳膊。后背上是一只腾云的恶龙。
相扑男斜眼看著柳曜和司朗,脸上带著嘲讽,那五个戴墨镜的人也纷纷把外套脱掉,露出身上青龙白虎的纹身。
场面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司朗和柳曜还罢了,倒是把小孙吓的够呛,哆哆嗦嗦的握著酒杯不敢发话。
“我俩这个纹身就是随便玩玩的,今天见了夫人和诸位兄弟的纹身,算是涨了见识。”
那女人就那么裸露著胳膊,没有把衣服穿好的意思,司朗不敢把脸转过去看向旁边,只能一直目视前方。
那女人就那她的眼睛在司朗的侧脸上疯狂的掠夺,似乎要把每一寸皮肤都占为己有。
菜很快端上来,服务员给每个人酒杯倒上美酒。
“来,首先欢迎贵司此次来做探访作,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柳曜和相扑男碰杯,柳曜为表诚意一饮而尽,相扑男只是浅浅的抿了一口。
这一举动引起司朗和小孙的强烈不满,但是良好的教养和素质告诉他们现在还不能发火。
司朗的小孙看明白了,这个日本商人来者不善,没有多少诚意,就是想来探探柳曜的底子。
相扑男看著眼前满满一桌子菜,尖声问道:“我第一次吃如此高级的中国菜,不如让柳总为我们远来之人为我们介绍介绍?”
柳曜轻轻地皱了皱眉头,这岂是他能做的。同样是公司的领导,相扑男却把柳曜看成饭店服务员,随意差遣。
柳曜脑子快速转动著,却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把这件事情挡回去。
正满脸著急的时候旁边的司朗发话了:“这家中国菜馆做出来的菜每一道都有讲究,我们虽然是中国人,可在食谱上却没有多少研究,不如叫服务员为我们介绍介绍吧。”说完,司朗便摁铃叫来了服务员。
服务员站在相扑男旁边一道菜一道菜的讲,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在认真听。
气氛很紧张,已经是箭在弦上,火烧眉毛了。
司朗吃到一半,电话响了起来。
“抱歉,失陪一下。”起身走出了包间。
“喂?什么事?”司朗接起电话。
“咱们医院又收治了一个典型病例,过两天估计要手术,你找时间来问问诊吧。”崔佳萌说。
“行,等我回去再跟你联系。”
司朗挂了电话刚想抬脚往回走,迎面走来了相扑男的姐姐,肩膀就那么袒露著,让司朗感觉非常的尴尬。
“从一见面我就觉得你长得挺好看。”女人开口道,“不知道是遗传了什么地方的基因?”
“哦,我是个混血儿。”司朗懒得解释那么多,草草的敷衍了一下,眼睛一直看著女人的眼睛,不敢把目光往下移一毫米。
“我还从未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女人痴痴地掩嘴笑道,趁司朗没注意,手轻轻在司朗的脸上划了一下。
“好嫩的皮肤。”女人把手缩回来,细细体味著刚才的温软。
“不知司总有没有家室?”那女人接著拿一双媚眼上上下下扫著他,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已经有了。”司朗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既没有体现出对这女人的反感,也没有打算隐瞒自己和柳曜关系的意思。
“难不成……”女人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了一圈,“难不成像媒体上谣传的那样,是一个男的?”
“不错。”司朗点点头,“碰巧就是坐在我旁边的那位柳总。”
那女人听完眼睛眯了起来,嘴里慢悠悠的说道:“司总可真是说笑了,男人跟男人组哪门子的家室。没体会过女人的乐趣,怎么能叫男人呢?你说是吧?”
那女的看司朗脸上没有怒色,更是得寸进尺,直接把手搭在了司朗的肩膀上。司朗只感觉肩膀上传来一阵恶寒,浑身上下都爬满了蛆虫一样的?心。
司朗后退了两步,“我的家事还是不劳您费心了。”说完就往回走,把女人留在走廊上。
“真是有礼貌啊。”女人玩味的看著走远的司朗,“不知他发起脾气会不会更好玩呢?”
司朗刚推门还没把脚迈进去,就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场。只见柳曜脸上带著毫不掩饰的恼怒和尴尬。
司朗赶紧入座,在桌子底下握紧了柳曜的手。只见对面的大哥一个个脸上都带著邪笑,嘴角上扬著,一副不把别人看在眼里的样子。
小孙拿著手机给司朗的手机上发短信解释了一下。
“他们说柳总长得好看让他去陪酒。”
司朗看了扫了一眼相扑男,倒了满满一杯酒当著大家的面干了,然后把酒杯狠狠地贯在桌子上。
那女人也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豺狼虎豹,各有各的主意。
那女人把椅子往四郎身旁拉,不是给司朗夹菜,就是给司朗倒酒。
司朗不好拒绝,一杯一杯的干。相扑男也连声要敬柳曜的酒,把柳曜灌的头晕目眩,手在大腿根上掐出青紫才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
“还请见谅啊,我朋友酒量不佳,剩下的还是让我来代劳吧。”司朗接过柳曜的酒杯,一口灌了下去。
相扑男和女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轮番跟司朗碰杯。司朗一个人喝著两个人的酒,硬是强撑著没显出醉相,除了呼吸有点沉重,举手投足还是很正常的。
“我看这位小哥也不太能喝酒啊。”相扑男向六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眼睛里满是轻蔑。
“看这位小哥身体不适,我们就先告辞了。”相扑男起身离去,眼睛在柳曜身上细细的刮了一遍。
女人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从司朗身旁走过,袖子故意扫到司朗的脸,把手里的丝绸手绢丢在地上。
“哎呦,实在不好意思。能帮我捡一下么?”女人阴阳怪气的笑道。
司朗忍著胃里的翻江倒海,弯腰把手绢捡起,那女人从司郎手里抽走手绢,还快速在司朗的手上摸了一把。
众位兄弟起身离去,椅子匡啷啷倒在地上,小孙满脸的惊恐。
三个人叫了代驾回家了。
“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了。”司朗背上背著柳曜跟小孙告别。
司朗回家喂柳曜喝了醒酒药,给柳曜洗了澡,看著他睡著才去给自己洗。
司朗把热水器关了,任由凉水浇在自己脑袋上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一晚上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心透了。
那女人想占自己便宜,他可以忍著不说,为了柳曜的合作,他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但是那个相扑男想让柳曜去陪酒,司郎感觉如果给他点上火,他就能窜到银河系。
“小孙,咱们公司要是砍了这个日本商人会损失多少?”司朗坐在沙发上给小孙打电话。
“将近十亿的资产。”
司朗皱了皱眉头。十个亿不是一笔小数目,还不能因为看不惯这个人就跟这个人断绝合作往来。但那个无耻之徒也是仗著柳曜司朗不能拿他怎么样就这么放肆。
司朗挂了电话冷笑道:“你最好别落在我的手里。”然后回到卧室,在柳曜身旁轻轻地躺下。
半夜,司朗睡得正香,突然听到一声干呕,睁开眼的时候柳曜已经趴在床边吐了。
“怎么了?不舒服?”司朗赶紧打开灯查看情况。
柳曜脸色发白,眼睛似乎有些睁不开,两大滴眼泪顺著眼眶流了出来,脸上满是委屈和难受。
司朗赶紧端来水和盆子,让司朗漱了漱口,又找来一些药喂柳曜吃了,把他抱在怀里哄著睡觉。
柳曜脑子昏昏沉沉的一片,在酒精的麻痹下躺在司朗踏实可靠的怀抱里很快就睡著了。
司朗把柳曜轻轻放在枕头上,转身清理地上的呕吐物。又在室内喷了点空气清新剂,让柳曜的睡觉环境清新一些。
司朗彻底没睡意了,看著柳曜的睡颜,心里滴著血。
“没保护好你。”司朗低低的说,声音里满是心疼和自责。
多么恨自己当时没在场,多么恨自己没给那个相扑男一拳。
司朗转身走到了阳台上,呼吸著冰冷的晚间空气,五脏六腑内躁动的郁结之气被冷空气激的压下来,暂时让司朗头脑恢复冷静。
下一步就是要想办法让这个相扑男和他姐姐吃下司朗给他们投的毒。
第八十六章 寿宴
“小孙,现场都布置好了么?”
“放心吧柳总,肯定给您安排的妥妥的!”
明天就是柳政泽的六十六大寿,柳曜包下云麓市最好的酒店,宴请业界所有同仁前来参加。
两身高定礼服送到了柳曜家里,司朗顺手挂在了衣架上转头问柳曜:“听说这次邀请的人里面还有那个相扑男?”
“嗯。毕竟是咱们公司的合伙人,单独不请他肯定会找来闲言碎语的。”
下午两个人驱车前往会场,对场地进行最后的检查收尾。
这次场地布置走的时候中国风,给宾客们下的请帖也是找人专门一张一张在红纸上拿毛笔写出来的。
大堂整体以红色为主色调,红木的桌椅和鎏金的筷子,彰显出主人地位的尊贵。
“明天的流程重新串一遍。”柳政泽拄著枴杖在舞台上排练明天上台的过程,右手手里握著一只虎头镶金枴杖,身上穿著绛紫色唐装,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在发胶的定型下彰显风采。虽然是已经六十多岁了,柳政泽笔挺的脊梁和铄历的精神都让这个曾经的商界一方霸主散发的气场丝毫没有减损。站在台上立马就能镇压全场。
总之就是一个词:尊贵。
万事准备就绪,只等明天的正式开场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曜和司朗就穿戴好,带著生辰礼赶去会场。
亲友如云,高朋满座。
会场里挤满了来来往往的来宾,一个个都穿著著迎合主题的唐装,女士则身著旗袍或是其他的民国服饰,手上戴著华美玉珠,都显出来者地位不凡。
迎宾小姐负责把大家引入座位,等大家都来的差不多的时候,司仪上前准备开始庆典。
柳曜和司朗站在台上,等候著柳政泽做开场词。
台下人头攒动,相扑男和他的姐姐在人群中异常显眼,两个人穿的一身日本和服,颜色鲜艳亮丽。司朗在台上盯著相扑男,相扑男也在台下盯著司朗。
司朗心里的怒火不断蒸腾著,两个人对视的目光仿佛能凭空激起一道电弧。
柳政泽讲完话,是柳曜上台讲话。无非就是讲了一些公司前景和欢迎各位来宾的到来。
柳曜讲完话,接下来是一个新的慈善项目的启动仪式。
柳政泽打算创建一个保护海洋生态环境的公益组织,借此机会发动台下来宾进行上台捐赠。
在场的来宾都相应的带来捐赠物,并上台公开展示捐赠物合影留念。
与其说是一场捐赠仪式,不如说是暗地里大家互相攀比身家,谁的身份显赫,捐出的物什也就越珍贵。就比如说盛叔上台,直接捐赠了一个价值两千万的白玉珍珠腊梅像。整个雕像通体色泽圆润饱满,当盖在雕像上的红布揭开的时候台下的人都纷纷传出了一声低呼。
整个捐赠场面非常的令人大开眼界,什么奇珍异宝尽数都展现在大家的面前,南国的翡翠北国的琉璃,沙漠里开采出来的化石冰封的铁器。看的台下是掌声连连。
轮到了日本商人上台捐赠,当他把盖著捐赠物的红布掀开之后,全场鸦雀无声,在场的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很难看。
日本商人捐赠的是一幅画作,画是日式风格,上面是几个人衣襟散放围在一起喝酒的场面。画的正中央,一个脸面颇像司朗的人躺在一个双臂上都有纹身的艺伎身上喝酒,对面是一个胖男人正在灌一个瘦男人酒。
而这瘦男人几乎都不用仔细端量,眉眼体型都跟柳曜有些相似。
“这幅画作是我前几天拜一位大师绘制的,整体结构优雅笔触细腻,很有收藏价值。”相扑男站在台上大言不惭的介绍,台下没有人敢讲话,都看著司朗和六柳曜的脸色。
大家都知道这个日本商人脾气古怪得很,但却不知道竟然是这般诡谲,都纷纷在暗地里为他捏了把冷汗。
柳政泽练就一副扑克脸,看见这幅画像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动,只是吐息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旁边的柳曜和司朗还没有练就到能熟练操控扑克脸的成都,眉毛都要拧成麻花了。
公然在这种场合挑衅柳曜和司朗?司朗突然觉得这个相扑男跟自己一个医学生硬碰硬简直是太愚蠢了。
杀心已定,诱饵准备好,就等他上钩了。
既然他先变成小人,就别怪我们不君子了。
司朗晚上回到家里,拨通了尹御的电话。
“尹哥,事情你都听说了吧?有个小忙不知尹哥肯不肯帮我?”
“听说这个小日本原来是***的,现在产业虽然洗白了,但是那些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还是没办彻底抹去的。”
“想让尹哥帮我把这个见不得明面上的东西,送到阳光下晒、一、晒。”司朗说完,尹御那边就立刻执行了。
尹御身为一个完美黑客,在短短的一夜时间里就突破了对方的防火墙,直接盗取一切数据和信息,打包发给司朗。
第二天早上,各大媒体版面上几个硕大的标题引起一阵轰动。
“三口治郎早年弑父上位,亲姐姐竟是娼妓出身。”
柳曜坐在办公室里浏览司朗发给他的推送,嘴角轻微往上挑,心中却又有一丝的惊诧。
之前一直以为司朗是个性情极为温柔的人,没想到在这件事情处理上虽然没有血光但刀刀都击中要害。
司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很弱手辣了?柳曜感觉后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其实柳曜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如果这件事情没有把柳曜掺杂进来,司朗很可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是这个不长眼的相扑男偏偏要惹柳曜,要动司朗心头上的那片明月光。
就像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司朗被学姐纠缠,柳曜帮司朗解决问题的那样气急败坏,这件事遇到司朗头上,同样也是零容忍的。
司朗还特意把那条推送发给了相扑男,并特别附上他姐姐前些年那些见不得人的照片。
结果这位相扑大哥本来就因为太过肥胖小小年纪就有三高和各种疾病,看到消息的时候直接一个脑梗便撒手人寰,他的姐姐也因此被迫逃离到国外。
“柳总、司总,已经解决了。”小孙把一张死亡报告放在办公室桌子上,喜笑颜开的说道。
“知道了,辛苦了。”柳曜朝小孙点了点头,小孙走出办公室关上了门。
“所以,今晚要不要稍微庆祝一下啊?”司朗靠在办公桌上,手指缠住柳曜的领带。
“好啊,听男朋友安排。”
“这可是你说的。”司朗半眯著眼睛,脸上笑的很邪魅。
果然回到了家里,还来不及换衣服,司郎就把柳曜一把抱起往卧室走去。
两个人贴在一起发出急促的呼吸,两个人闭著眼睛沉浸在甜蜜的吻中,司朗三下五除二剥落两个人的衣服,感受著皮肤之亲。
男人四十猛如虎,柳曜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事后司朗换上了干净的床单,两个人抱在一起感受著激情的馀温。
柳曜脸上的潮红还未退尽,眼角水波粼粼还带著泪光,双唇轻微的张开,看得司郎下肢又忍不住起立了。
“不管你在办公室里是多霸道的总裁,在我床上就只能做我的小娇妻。”司朗咬著柳曜的耳朵轻轻说著。
柳曜浑身轻轻一抖,一阵酥麻从耳垂传遍了全身。
柳曜往司朗怀里钻了钻:“老公,你想没想过咱俩将来的生活啊?”
“想过啊。”
“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将来要买两把摇椅,坐在门口晒太阳赏花么?”
“那……”柳曜把自己脑袋从司朗臂弯里挣脱出来,抬著脑袋问司朗:“那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咱俩会有一个孩子?”
司朗怔了一下,伸手摸摸柳曜的脑袋,“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司朗一本正经的把住柳曜的肩膀,眼睛里满是严肃:“男生和男生是生不出孩子的。”
柳曜:“……”
“那你想没想过领养一个孩子?”
“你想要个孩子?”司朗问道。
“嗯。我就总想著,等咱俩老了,这么大公司交给谁打理。”柳曜无奈的笑笑。
“刚当上总裁还没干满一年就想著继承的问题了?”司朗打趣道。
“今天小日本突然脑梗死亡算是提醒了我一下。就觉得应该提前规划好咱们以后的人生了。”
司朗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轻轻地落在柳曜的脑袋上:“等我明天去找一些这方面的资料看看。”
两个人从结婚到现在,从来没有就鸡毛蒜皮上的小事吵过架。他们没有还房贷的压力,也没有发生被催著生小孩的情况。两个人过得无忧无虑,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没有什么事情大到足以成为生命中的转折。
柳曜在一旁沉沉睡去,司朗却难以入睡。
领养一个孩子,首先要面对的问题是,一个正常的孩子能否接受没有妈妈只有两个爸爸的存在?
光是这样生活背景就已经让领养变成了一件难事,尤其是在这个国家里。
司朗突然想起他在法国做研究的时候,他隔壁实验台上的哥们叫凯文,在一次聚会上讲过他的家庭背景。
凯文有三个妈妈。第一个妈妈是个同性恋者,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了,后来两人离婚,凯文的妈妈带著他再婚。如此,他便有了三个妈妈。
可那毕竟是在国外。
如果自己和柳曜真的能领养一个小孩,该怎么让这个小孩接受他或她有两个爸爸的事情呢?怎么保证将来他上学校的时候不被小朋友排斥,怎么让他能心理健康的成长。
司朗看著柳曜的睡脸,低低的叹了口气。
未来要一起经历的东西还有很多。
第八十七章 李响
早上司朗来到医学研究室,跟学习小组成员一起研讨脑肿瘤相关的课题。这时候院长突然进来了,身后还跟著一个人。
“我说个事啊,咱们小组今天新来了一位成员,是从海城市第一人民医院调过来的,因为在脑系统方面颇有自己的见解,特此被海城市派遣过来参加研究。”
“大家好,我叫李响。”
大家掌声欢迎,脸上却不是很欢迎。
这个李响看不出是男是女,一头短卷发,带著黑色大框眼镜,***也挡住了半张脸,低著头站在院长身后。给人一种特别压抑又阴郁的感觉。
院长把李响留在这里就走开了。司朗作为组长,让李响今天先不用参加研讨,只要坐在一旁跟著他们了解每天的工作就可以了。
李响点了点头没说话,一头羊毛卷在头上慵懒的摇晃著。
司朗接著主持研究方案的敲定。
下周司朗要接一个脑瘤的手术,几个研究小组成员纷纷拿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见,轮了一圈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响开口提出了一个新的角度。
“你说的这个角度很好。”司朗点点头,“但相应的来说,手术成本也相对较高,对于普通人家还是不是很友好。”
李响解释道:“这个方法虽然成本高,但是对于患者的治疗效果也是有显著提高的。起码在后几年的复发程度上要比传统方法小很多。”
司朗沉思了一会,点点头:“不错,所以我现在正准备突破这个关口,让手术既有疗效又能降低成本。”
司朗又就这一病例剖析了几点重要的地方,说明手术时的注意事项,最后敲定跟司朗一起上台的人。
“崔佳萌、张欣欣、王书恒,你们三个跟我上手术。没有什么异议的话就去吃午饭吧。”
众人仨一帮俩一伙的去吃饭了,司朗也准备收拾东西跟崔佳萌去吃饭。
“上台手术可以带我一个么?”两人走到门口被李响拦了下来。
“这次选的都是有上台经验对手术方法比较熟悉的人。你恐怕缺少了点经验吧?”没等司朗开口,崔佳萌蹦出来没好气的说了两句。
李响根本就没把崔佳萌放在眼里,眼睛一直盯著司朗:“可以让我参加么?”
司朗摇了摇头用无奈的语气解释道:“崔佳萌说的确实没错。我看过你的履历,确实在临床上的经验少了一点。”
李响藏在头发中的眼睛流露出淡淡的失望,扭头走了出去。
“这人怎么看著那么奇怪呢?”崔佳萌看著远去的背影,“说他是个医生,不如说他是个病人。脸上白的吓人!”
“人家有自己的理由吧。”两个人闭著眼睛接著去吃饭了。
李响并没有去食堂,而是走到了地下停车场。先是绕著地下停车场转了一圈,熟悉了一遍摄像头的位置,找到了电源箱,拉闸。
李响打开了手机照亮,迳直走到司朗车前,从兜里掏出一把刀,在轮胎上狠狠的捅了进去。
车胎开始放气,远处有保安说话的声音,理想赶紧把手电筒关闭,躲在一辆车的后面。
“怪事,怎么突然停电了?”
“旁边的小区电线就被老鼠咬断了好几条,这回估计也是老鼠咬的。”
两个保安搬著工具箱走到电箱前检查了一番,发现只是电闸被拉了上去。
其中一个人伸手一推,停车场里又恢复了一片明亮。
听著两个保安的声音越来越远,李响从一辆车后面站起来,回到了楼上。
下午司朗继续就下周要实行手术的病例展开深入研究,李响没再提起要参加手术的事情。
晚上五点钟,司朗解散会议下班,动身前往停车场,刚走到车旁发现前轮胎被扎了个大洞。
司朗:“……”
“喂,宝贝儿,我一会不能开车接你回家了,车胎漏了。你让小孙接你一下顺道过来捎上我。”
司朗挂了电话,给大楼保安打了个电话:“能帮我调一下今天的监控么?我车胎被人扎了。”
“抱歉啊,司总,下午的时候楼下停了一会电,只有来电时候的视频。。
“那也行,发给我吧。”
过一会,司朗手机上收到了视频的拷贝。
停电之前车胎还是好好的,等再次来电的时候,车胎上就赫然留下了大口子。
司朗盯著手机深思了一会,这是旁边开来一辆车,缓缓停在司朗旁边。
“朗哥,你车胎咋啦?”李响把头从车窗里伸出来。
“哦,刮了一下。”司朗笑了笑。
“那你上我车吧,我送你回家。”
司朗想了想,上了李响的车。司朗系好安全带,然后给小孙发了个短信示意不用过来接他了,然后给车险公司打了个电话。
“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刮了你的车。”
“可能是有求于我但我却没有答应的人吧。”司朗看著李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李响把头转过来看著司朗,脸上带著假笑:“可以去查一查监控。”
“不必了,你还没傻到监控运行的时候就来捅我的车胎。”
李响听完,一脚踩在刹车上,不可思议的看著司朗。
“说吧,想要什么?”司朗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仿佛李响做的事情是小儿科一般。
李响双手紧紧抓在方向盘上,之间都攥的发白,厚厚的一层头发盖住了他泛红的眼睛,司朗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晌,只听李响先是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然后越来越响,像是一个猛兽复活发出的邪笑,听著让人瘆得慌。
“哈哈哈哈,还假装自己是什么白衣天使?连自己救的是一个杀人犯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资格被人当成神医?”
层层叠叠的***下那两只眼睛发著瘆人的光,死死地盯著司朗像是要把他吞噬一般,声嘶力竭的向司朗咆哮:“你杀了我父亲,却要去救一个杀了我母亲的人!”血红的眼睛里流出两颗泪,狠狠地砸在衣襟上。
李响双眼目视前方,抓紧了方向盘,狠狠地踩下油门。车子沿著停车场出口一下子冲了出去撞在了十米开外的水泥墙上。
等司朗苏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一整眼就看见柳曜睁著两双通红的眼睛坐在床边。
“醒了?我去叫医生!”
柳曜慌慌张张的去找医生,把椅子都带倒了。
司朗刚苏醒,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在他昏迷的那一瞬间已经被不可逆的扭转了。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简单的问了司朗几个小问题,“精神状态还挺好的。主要是外伤比较严重,建议卧床休息。”然后把点滴挂上就离开了。
“他……”司朗看著柳曜。
“嗯,死了。”
李响死了。海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前院长李东伟的儿子自杀身亡。本来想连带著司朗一起死的,但是司朗命大,活了下来,但是前挡风玻璃的玻璃划破了司朗的手。
重点是手坏了。
一个临床医生手坏了,就意味著他要彻底告别手术台了。
就像是小提琴家没有了手,芭蕾舞演员没有了腿,歌手没有了嘴。
“看来,我要失业了。”司朗看著自己缠满纱布的手无奈的朝柳曜一笑。
柳曜的眼泪疯狂的往下流。司朗仅仅是晕倒了小半天,他就感觉自己的心要裂开了,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是无比的漫长,仿佛是跨了一整个世纪。就那样盯著床上的那个人,心里盼望著下一秒他就能醒来,能把眼睛睁开看他一眼。
但就是这样煎熬的等待,司朗经受了整整八年。
柳曜每次想到这,内心都会痛的难以自抑。
“没事,下半辈子,我养你。”
柳曜紧紧握住司朗的手,一分一秒也不想放开。
只要你还在,我的世界就还在。
一周后,司朗出院。
那个曾经对李响的母亲施以迫害的人被送去监狱,李响和他的爸爸妈妈合葬在一起。
曾经幸福的一家三口,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恐怕父子两个人只能在地狱相认了。
司朗回到了家里,虽然做不成临床医生,但是还可以做顾问解答很多实际问题和传授临床经验。司朗把自己毕生所学所感写成了一本书,投给周知洋公司旗下的出版社获得了医学上的高度认可。
“看来我还没有完全废掉。”司朗抚摸著自己手上的疤痕笑著说道。
这样就足够了。司郎心里想。
自己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那一瞬间,就是在柳曜沉睡八年后醒来的那一瞬间。这辈子能亲手拯救自己的爱人,便是作为一个医生莫大的自豪了。
崔佳萌现在变成了研究小组的组长,虽然司朗已经退居二线,但经常拉著司郎讨论问题,时常让司朗忘记自己手上有疾的事情。
司郎现在没有那么忙碌了,正一点一点的搜集著关于抚养孩子的相关信息和文件。
开始著手准备,才发现事情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复杂得多。福利院里面的孩子是不能挑选的,要找到一个合乎自己心意的孩子,要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八十八章 辛加和扎哈
司朗远离了手术室,将自己的精力投入到对于偏远地区的医疗支援。柳政泽在职期间,重点关注扶植的对象是非洲,曾经爆发过瘟疫的疆土现在郁郁葱葱的长著庄稼。
“不如带著医疗队去阿富汗看看?”崔佳萌含著棒棒糖,把腿架在桌子上提议。
“为什么是阿富汗?”司郎问到。
“阿富汗那里刚经历过一次小规模的暴徒骚动,不少人受伤和死亡,而且那个国家医疗水平远不及中国,估计能救活的人少之又少。”崔佳萌调了一个最近的报导阿富汗战争的新闻发给司朗。
大街上满是烧毁的楼房,逃逸的人群,持枪的不法分子。
鲜血和眼泪充斥在一个三岁小女孩的脸上,无辜的眼睛里充满著绝望和害怕,坐在一个已经死亡的男人的怀里。
年迈的老母亲看著自己的儿子被击毙,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用后背挡住一颗又一颗的子弹。
战争的悲惨从来不是一个生活在和平安稳的国家里的人能感受得到的。
三天后,司朗带著医疗小组坐上前往阿富汗的航班。
六个小时之后,飞机降落在碦布尔的飞机场上。面对著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司朗感觉心里有个地方狠狠的揪了一下。
就像二十年前他只身前往法国的时候,周围也都是陌生的脸庞。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至今仍然能感受得到。
异国的风里隐隐约约撒发著烟灰与火药的味道,灰濛濛的天空也不甚明朗。一行人在大使馆的安排下前去酒店放置行李。司朗和崔佳萌住在一间房里。
中国驻阿富汗大使馆已经提前建好了战地医院,随时准备开工收纳伤者。司朗把行李放置好,推开窗户观察著大街上的情况。
酒店所在的地方是阿富汗首都里面最繁华的街道,现在却是一片狼藉。大街上一片萧瑟,明明是十月秋高气爽的时节,却宛如残破的楼兰古国。
商铺的门都关著,窗户玻璃几乎都破碎了,街道两侧滴溅著不知是红油漆还是干涸的血迹。
街道两旁种植的一排又一排的蔷薇蒙上了沙尘,花苞低垂,有的因沾上血而变得妖艳而诡异。
警察全副武装在大街上持著枪来回巡视,可见战况很是紧张。
“柳哥,咱什么时候开工?”崔佳萌从浴室里走出来。
“明天一早。”
黑暗的天空,看不见月色,司朗有些择床,翻来覆去的睡不著觉,听著崔佳萌轻微的鼾声和窗外时不时的急促的脚步声,心里始终平静不下来。
“砰!”一声枪响划破了夜色,把楼道里的感应灯都震亮了。崔佳萌从床上蹦到了司朗的床上紧紧的抱住了司朗。
“什么情况?”崔佳萌睁大了眼睛看著司朗。
“不知道。”司朗起身,稍微掀起窗帘的一角往外看。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光亮,远处隐隐约约有警笛的声音传来。
过了五分钟,警车开来,司朗看见几名警察围著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划线拍照。
那是一个人的尸体。
尸体被装进警车带走了,地上一片猩红的血被车灯照的雪亮。
“街上死了个人。”司朗压低了声音说道。
崔佳萌浑身抖了一下,把脑袋往司朗怀里使劲钻。
“……离我太近了……”
“放心,我是直男,对你没有任何想法。今晚特殊情况稍微让我抱一会。”
“你害怕一个人睡觉啊?”
“是啊。刚上大学的时候你曾经狠心把我一个人抛弃在空荡荡的寝室里,这次你可要补回来。”
两个人的手机几乎同时收到了大使馆发来的消息,说是大街上突发***,一定要关紧门窗,夜间不要出门。
明天毕竟还是要早起出诊的,说不定要做上一天的手术,两个人都强迫自己睡著,但眼睛一闭上就感觉有枪声响起,司朗甚至还能看见地上的那一滩血。
第二天一早,整个支援队伍开始工作,崔佳萌带领一拨人对受伤严重的进行手术,司朗带一波人负责皮外轻伤的消毒包扎。
从早上战地医院开门开始,一大波人就蜂拥进来,有的是被人抬进来的,有的是被人搀进来的。大到身上中了四五个子弹,小到半边脸被打的不成人样。
一上午过去,崔佳萌只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要站不住了。
不断地从破碎的胸膛和四肢里夹出弹片,看著一些受重伤的人因为缺血过多静静地死在病床上。不仅考验医生过硬的本领,也考验医生强大的心理素质。
一直到黄昏傍晚,医院门口还是排著很长的队伍。
司朗虽然听不懂当地人的语言,但是每个被司朗包扎过的人都双手合十向司朗表达谢意。
司郎正低头向一位老奶奶的手进行消毒,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阻击声,枪声哒哒哒的响了半天,人们像无头的苍蝇乱成一团。
司朗赶紧躲在墙角处蹲了下来。外面的枪声响了好长时间,突然听见一声炮响,响声剧烈,司郎感觉脚下的地面都震了一震。
警车声再次响起,外面只剩下人们低声的讨论和祈祷声。
“司朗!出来帮个忙!”一位同事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
司朗快步迈过人群来到大街上,看见两个身上满是鲜血的小孩躺在地上。两个小孩手拉著手,司朗抱起其中一个,同事抱起另外一个放在床上。
“这还是个小和尚啊?”同事看了看司朗背上的小男孩。
“应该是吧。”司朗应了一声,伸手把这个男孩身上的袈裟脱掉,准备帮他消毒,这个小和尚看著也不过是十几岁的样子,瘦瘦的,非常轻。
司朗拿酒精棉轻轻的擦拭著,发现这个小男孩身上的鲜血并不是他流的,准确的来说是别人的血溅在他身上的。除了一些表面擦伤,基本上没什么大碍,晕倒可能是被炮声震到了。
同事背来的那个男孩情况也不是特别严重,两双眼睛滴溜溜的转著,除了右胳膊骨折之外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同事给他手上夹石膏的时候他甚至单手熟练地点了一支烟放在嘴里抽著。
司朗处理完这个小和尚,顺著烟味看著这个少年。
这个小男孩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光景,眼神里却无比的沧桑和老成,就连抽烟的姿态也是无比的老练。
战争中的孩子总是容易长大,司朗并没有特别惊讶,只是看著这个小男孩心里莫名的心酸。
少年身上穿著一件黑色体恤,肩膀上有很多旧伤疤,放荡不羁的坐在床上看著绷带一圈一圈缠上他的胳膊。
“那个小和尚醒了。”同事向司朗背后示意了一下。
那个小和尚刚睁开眼,还不太明白他现在在哪里,他慢慢起身,突然变得慌乱,眼神到处寻找著什么。
抽烟的男孩子看见小和尚醒来了,向他喊了一句什么,短促有力。小和尚听到,赶紧跑到抽烟男孩身前,两个人交谈起来么。
“朗哥,怎么能告诉这小孩让他两周之后再来?”同事给抽烟小男孩缠好了石膏,无奈的看著司朗。
司郎正准备拿出手机准备翻译一下,结果小和尚突然开口了。
“我来告诉他吧。”
发音有些不标准,但是已经非常不错了。司朗和同事都惊讶的看著小和尚,“你会说汉语?”
“会一点。”
“那你告诉这个小男孩让他两周之后过来换药。”
“好。”
小男孩转身跟抽烟的小男孩转述,然后转过来给司朗和同事鞠了个躬。
晚上大家终于赶在宵禁之前忙完了,救助团队抓紧时间往宾馆赶去,结果司朗刚走到酒店门口,就看见那个抽烟小男孩和小和尚坐在宾馆门口的台阶上。
小和尚看到了司朗向他点了点头。
“快宵禁了,你俩赶紧回家吧!”司朗说道。
小和尚低头不说话,只是简单的摇了摇头。
“估计是无家可归吧。”同事凑在司朗耳旁说。
司朗坚决不可能让这两个孩子大半夜的坐在大街上冒著吃枪子的生命危险,拉起两个小男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司朗把自己的床铺让给了两个孩子,跟崔佳萌挤在一张床上。
窗帘杆上晾著小和尚刚刚洗过的袈裟。暗淡的红色,司朗只在纪录片里看过。
深深浅浅的褶皱里,有数不清的经历。
“谢谢你们。”小和尚开口,手里仍然紧紧得拉著一脸‘我是大哥大’的表情的抽烟小男孩。
“我叫扎哈,我的同伴是辛加。”小和尚开口说道。
“我的父亲是缅甸商人,在阿富汗生下了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我的父亲昨天晚上死在旁边这条街上。”
小和尚低头,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感情,像是白开水,尝不出任何味道。
战争里最不缺的就是死亡。每天都有人死,就像是一件无可避免的厄运,轮到谁,谁就倒霉。也无需怀念,人们早就把生死看淡了。
“他是一个孤儿,从小就在街上混。我们现在是朋友。”
一个整天吃斋念佛的小和尚跟一个整天跟人砍砍杀杀混迹街头的问题男孩是好朋友,听起来实在是太过荒谬了。
可就是这样生活环境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在战争的促使下走到了一起。
第八十九章 是好朋友
屋子里灯光暗淡,黑暗中那明灭的烟头发著桔红色的光点,小和尚的眼睛在黑夜里闪著亮。
小和尚辛加从小跟著父亲在***国家之间游走兜售商品,跟著父亲学会了很多国家的语言。五岁的时候被父亲送进庙里当了个小小的吟游小僧人。红色袈裟穿上身,手里端著一个小小的钹跟著长老前往死者家中超度众生。
一年之前小和尚辛加随父亲来到阿富汗,小小的辛加白天去人们的家里给死者超度,顺便在人家里解决今天的午饭。一天又一天,名号逐渐变得响亮。大家都知道碦布尔市里有一个小和尚,不仅经文念的好,价格还便宜,只要一顿午饭就可以请来。
这天,小和尚家门被敲响。
“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来者穿著黑衣向小和尚合十道。
“走吧。”小和尚穿戴好袈裟赤著脚便上路了。
穿过一条条大街小巷,来者带著小和尚拐进了一个平民窟里,狭窄的楼道之间挤满了斑驳的尸体。
“请为他们超度。”来者深深地鞠了一躬,“让他们下辈子投到和平的地方去吧。”
清真寺的告别祠堂不属于他们,他们只是一群乡野孤魂,被一个小小的缅甸小孩摆布。
小和尚动手将几十具尸体一一摆好,将他们的手放在胸口处交叉。小和尚面对这些残破的尸体双手在风中轻轻摇晃,口中念著超度亡灵的***,将书举过他们的头顶,碰触她们的嘴唇。
一个人五百遍,等这里所有的人都念完之后已经月入梢头了。
请他来这里的那个人早已经不见了,小和尚口干舌燥也饿的头昏眼花。巷子里没有灯光,迷迷濛濛的也不见一个人影。
回家的路也找不到了。
小和尚轻轻叹了一口气,绕过一具具尸体靠在墙边做好,等著第二天天亮再试著往家走。
小和尚闭了眼睛,隐隐约约从旁边传来一股烟草的味道。睁眼一看,远处有个橘红的小亮点,一闪一闪,像是一颗会呼吸的星星。
那火光突然抖了一下,朝著小和尚飘来。一个健壮的小男孩从夜色中向他走来:“今天没有午饭付给你,。”小男孩把手里的烟晃了晃,“有烟你抽不抽?”
明明灭灭的小火星照亮了一只布满疤痕的手,小和尚竟然点了点头。
他伸手接过了一支烟,那个小男孩的脸凑过来,两个烟头靠在一起,火星跳动了一下,小和尚感觉自己脸上热热的。
那男孩一直都是眯著眼睛,像是心里有什么心事,望著不见月亮的天空。小和尚感觉这个男孩周身散发著一股悲伤,像是泄洪一般,眯著的眼睛里
流淌著悲伤,胸腔里跳跃著悲伤,就连抽的烟也散发著悲伤的味道。
“你不会抽烟啊?”小男孩开口问道。
小和尚嘴里叼著烟,并不知道该怎么吸,只是任由烟草一点点燃烧,烟灰掉在长长的袈裟上。
“我确实不会……”
“那你伤心的时候会干嘛?念经么?”
“嗯。”
小男孩没有说话,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拿鞋底碾了两下,伸手把小和尚手里的烟拿来叼在嘴里。
夜深人静的贫民窟很是安静,小和尚念了一天的佛经已经昏昏欲睡,曲腿靠著墙坐著,脑袋左晃一下右晃一下。旁边的小男孩撇了小和尚一眼,伸手将他的脑袋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小和尚靠在旁边的小男孩身上安睡了整整一晚。
第二天小和尚醒来的时候,身上盖著小男孩身上的体恤衫。小男孩感觉到肩膀上有动静,扭头看了小和尚一眼,把烟头扔在地上:“走,送你回家。”
那些尸体已经散发出腐烂的气味,小和尚双手合十向他们鞠了个躬,便跟著小男孩走出了小巷。
“喂,前面那个!”
“我叫扎哈。”走在前面的小男孩又点了一根烟。
“这个还给你。”小男孩把体恤衫还给扎哈。
“我叫扎哈。”小和尚说道。
辛加没有搭理他,迳直往前走。
“那些死者是你的亲人么?”小和尚问。
“不是。”辛加脚步停了停,等一等小和尚的脚步,“我是个孤儿,从小就在那里长大。说他们是我的哥哥姐姐也没毛病。”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等这包烟抽完,我就决定下一步去干嘛。”
“可能会把那杀了他们的人杀死,然后再自杀,也可能会死在他们的刀下。谁知道呢。”辛加叹了口气。
“那你的烟还剩多少?”
“两根。”
小和尚脚步赶了上来,两个人接著往前走,经过一片绿油油的田野,小和尚突然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辛加点燃了一根烟,吐出一串长长的烟圈。
小和尚摇摇头不说话,伸手把装在辛加裤兜里的最后一根烟抢了来。
“我帮你报仇,你以后跟著我怎么样?”
“你一个小和尚懂什么。”辛加鼻子里哼了一声,又转过头问小和尚,“我死后能请你帮我超度么?”
“那你用什么付给我?”
“你从我这里抢走的烟。”
“可是我不抽烟。”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活著。”
辛加看了一眼小和尚,吸了一口湮没再说话,只是眼睛眯的更厉害了。
“你连武器都没有,拿什么去杀人。”小和尚轻轻说道。
“你跟我回家,找我爸拿把枪。”
“你爸是什么人?”
“生意人,倒腾武器的。”
“你家可真有意思。人们用你父亲的枪杀了人,再请你去给死人超度。”
“这有什么关系。我不是佛祖,我本来就不能普度众生。我不信奉伊斯兰教,却找我给他们超度。人们信我,我就施以往生咒念***;人们不信我,也就此罢了。信与不信,全在个人。”
“有些能渡,有些是渡不了的。”
“比如说呢?”
“比如说我自己。”小和尚指了指自己。
他的出生伴背负母亲的死亡,他的父亲把他看做灾星,才把他送进庙里洗刷身上的邪性。连他自己都认为,他是个罪大恶极的人,是个生不得也死不得的罪人,游离在两岸之间成为一个摆渡人。
两个人走回了城区,小和尚带著辛加上父亲的店铺了随手拿了把枪。
“我要是今晚能活著,我就把枪送回来,要是死了,你就把枪捡走。”辛加拿了枪便走了。
倔强的背影,看著有些孤单。
夜晚,一声破天的枪声惊醒了夜晚的安宁。接著是一阵枪林弹雨,有子弹打穿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也有什么东西倒下发出的闷响。
小和尚跪在佛前,嘴里一遍一遍的念著经文,虔诚的为扎哈做祈祷。
枪声一阵比一阵激烈,小和尚念经文的声音也慢慢提高,盖过夜间出行的魑魅魍魉,盖过人们心中的惴惴不安,变成一尊泥佛,镇压著街道上的枪声。
第二天一大早,小和尚从佛堂里出来,看见门前倒著一个小小的身子。
扎哈手里握著枪,身上沾著已经干涸的血渍,倒在庙门前睡著了。
小和尚将自己身上的袈裟解下,盖住扎哈,用自己的影子挡住扎哈脸上的阳光。
漫天的阳光照在小和尚的身上,无声无息,像是一尊金光闪闪的佛像。
扎哈就此成为了小和尚的跟班,每天小和尚教扎哈读书识字,背诵经文,扎哈教小和尚怎么抽烟,怎么使刀枪棍棒。
白天是两个小小的菩萨,走街串巷的超度亡灵;晚上是两个浴血屠夫,残杀藏在黑夜里的暴徒。
白天是佛祖手里拈的白莲,晚上是坟墓里爬出来的冤魂。
他们在碦布尔市里生活著,他们各自活成了对方的样子。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晚,小和尚的父亲被暴徒击毙于无人的街道。
警车铃呼啸,扎哈和辛加躲在暗处观望著,扎哈擦去辛加脸上的泪水。
“有烟么?”扎哈问。辛加将一根烟送到扎哈的嘴边,轻轻拢住小和尚光溜溜的脑袋用自己嘴巴上的烟点燃他的烟。
“报仇么?”扎哈问。
辛加点了点头,“明天。”
“好。”扎哈点了点头。
“你渡不了的,交给我。”
你教我读书识字,我杀仇家来报你。
次日,又一帮盗窃团伙在大街上当场被人歼灭,有目击者说那是一黑一红两个小男孩干的,他们手里拿著冲锋枪打光了十几个弹夹。
他们的房子被歹徒炸毁,连著庙也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扎哈和辛加并排躺在床上,司朗站在浴室里给柳曜打著越洋电话。
“我这几天挺好的,工作虽然有点累,但是我觉得很有意义。”
“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柳曜坐沙发上,手里把玩著水晶球。
“对了,之前你不是跟我说想要收养孩子么?你决定好了么?”
“嗯。你觉得呢?”
“只要你同意,我愿意跟你一起当爸爸。我这边一直在查相关的资料,你先别著急。”
“我不著急,等你回来再说吧。”
“好。爱你。”
“我也爱你。”
柳曜挂了电话,随手翻著朋友圈。于斌和沈佳的孩子已经满地乱爬了,照片里于斌笑的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或许这就是得到了不同寻常的爱的代价吧。
得到了心爱的人,却没办法拥有一个亲生的孩子。
司朗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轻轻躺在崔佳萌旁边。崔佳萌翻了个身,嘴里轻轻的嘟囔了一声“小朱……”
司朗:“……”
小朱是医院里的一个小护士。这家伙不知道在这做什么美梦呢。
白天司朗救治伤者,两个小孩就在医院旁边干脆支了个招牌——“免费超度,需提供餐食。”司朗将自己的白大褂借给扎哈,看起来也有板有眼,跟著小和尚唱经。每天都有人来请他们去讲经,根本不愁没饭吃。晚上两个小孩吃饱了饭回到司朗的房间和衣而睡,有时候也会带上一个鸡腿或者橘子给司朗。
他们是自由的,灵魂在碦布尔上空飞舞。他们是盛开的高岭之花。
第九十章 真心话
“喂?听说你生病了?”
“肯定是崔佳萌这小子告诉你的吧?”司朗恹恹的躺在床上。
“没事,不用担心。我就是有点发烧。”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发烧了?”
“洗澡洗到一半突然停电了,就用凉水洗的。”
“这么这么不小心?我都快担心死了!”柳曜的音调一下子提起来了。
“好啦好啦,我估计这两天也马上快回去了,不用担心我。”
司朗挂了电话,觉得自己好幸福,嘴角不经意的往上扬。
“他怎么乐了?”
“不知道。“
“是不是烧傻了?”
“差不多。”
辛加和扎哈站在床边看著司朗,把毛巾放在凉水里浸湿摊在司朗脑门儿上。
“谢谢你俩,你俩今天不去给别人讲经么?”
“今天先不去了。毕竟你生病了我俩不放心。”扎哈说道。
这两个小男孩站在司朗旁边。两只手紧紧的牵在一起。司朗恍惚的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柳曜和自己。
“等我走后你俩准备怎么办呢?”司郎问。
他们没有家,没有居住的地方,没有钱,靠著讲经姑且能把自己喂饱。
扎哈摇了摇头。
“你俩在世上没有别的亲人了么?”
“没了。”
辛加把烟伸出窗外弹了弹,他虽然听不懂这两个人的对话,但和司朗在一起将近一周的时间,也能明白个别的发音。
司朗叫了客房服务,让他们带上来两份餐食。辛加右手绑著石膏,扎哈就一口一口的喂他吃饭,还细心地帮他擦掉嘴上的残渣。
司朗躺在一边看的真切。
“你喜欢辛加么?”司郎问扎哈。
扎哈手上的动作一顿,脸上瞬间变得跟他身上的袈裟一样的红。
“当然喜欢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只是把他当做朋友么?”
司朗和这两个小孩每天同住在一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看的很真切。
关于两个小男孩的性情、习惯,还有关于两个小男孩对对方的态度。
司朗的手由于出过车祸的原因,在夜里常常会不自觉的抽筋,需要拉伸按摩几下才会好。
有一两个夜晚,他在半夜惊醒。他能看见窗户旁闪著一个小小的橘色火苗,辛加坐在床边将毯子轻轻给扎哈盖好。
那双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著柔和的光影,温柔又深情。
那不是看著好朋友的眼神。
扎哈红著脸站在那里,低著头不说话,手里抓著辛加的手不知该放在何处。
“辛加也喜欢你吧?”司朗问。
扎哈依旧是低著头,另一只手捂上自己的眼睛偷偷地笑了。
司朗只觉得这样可真好啊,两个小小的少年,可以不管不顾的相爱。
两个少年吃完饭,扎哈帮辛加洗头发。司朗看著两个少年坐在浴缸里互相泼水吹泡泡,只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一个月的支援结束,救援队告别了大使馆的人们前往机场。司朗透过车窗看著两个小男孩渐渐变小的身影,心中有些落寞。
扎哈手里仍旧紧紧的牵著辛加,站在马路边上看著客车渐渐开远,脸上是说不出的复杂的表情。那是一种想挽留却又明知没有结果的表情。
司朗看著两个小孩渐渐消逝在视线尽头变成两个小点,才把目光收回来。
一分钟后,司朗拨通了柳曜的电话。
“喂?你愿不愿意有两个不同国籍的孩子?”
司朗坐在座位上三言两语介绍了两个孩子的简单情况。
“我相信你。”柳曜说。
“司机师傅!停一下车!”柳曜走到车前向同行的翻译沟通了一下,司机师傅停下了车,司朗带著他的行李按原路往回走。
“柳哥!什么情况!”崔佳萌把脑袋伸出窗外大喊。
“你们先回去吧!我晚一点再回去!”
司朗拖著行李往回走,直到两个小孩再次映入眼帘。
扎哈和辛巴一人嘴里叼著一根烟坐在宾馆前的台阶上,就像当初他们无家可归的时候那样。
“hello!”司朗跟他俩打了声招呼。
两个人愣了一下神,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然后跑到司朗身旁一把抱住司朗。
“你俩,喜不喜欢我?”扎哈给辛加翻译了一下,两个人一起点点头。
“你俩,想不想跟我一起生活?”两人点头。
“你俩将来愿不愿意跟我和我的爱人生活在一起?”司朗拿出手机,跟两个人看了司朗和柳曜的合照。
两个人点头。
“你俩愿不愿意跟我去中国然后生活在那里?”
两个人点头,手紧紧地牵在一起。
于是司朗就留了下来,在大使馆的帮助下在一个月之后拿到了辛巴和扎哈的签证和机票,三个人返回中国。
在飞机上,三个人紧紧地挨在一起。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坐飞机,两颗小脑袋凑在机窗上,兴奋的上窜下跳合不拢嘴。
司朗看著两个小孩打打闹闹的场景,心里欣慰的想,或许柳曜会喜欢这两个孩子。
两个小孩打打闹闹好一会,等飞机餐发下来的时候,司朗教两个小孩怎么用筷子吃面条,教他们怎么用汉语说“你好”。
吃完饭,两个小孩闹够了就歪在一旁睡著了。相互依靠的两个小脑袋叠在一起,小手依然是紧紧的牵著。
一个从平民窟里出来的小混混,一个走街串巷到处念经的小和尚。看起来没有丝毫关系的两个小男孩,在命运的牵引下走到了一起。
我念唱佛经保你平安周全,我护你坐下莲花永世清洁。
司朗翻看著两个人的护照,小光头扎哈羞涩的笑,因为营养不良的脸显得有些蜡黄;辛加仍旧是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半眯著的眼睛露出一点凶光。
“这是什么?”辛加指著那个长得像炮筒一样的东西。
“照相机。”扎哈解释道,伸手轻轻摸了摸辛哈的后背。
辛加把照相机看成炮筒,难怪看镜头时的表情有那么一点恐惧和狰狞。
“得告诉柳曜把家里的单反藏起来了。”司朗心想,嘴角带著压制不住的笑。
六个小时的飞机行程后,三个人成功抵达云麓市的机场。司朗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拉著扎哈,扎哈手里拉著辛加。
柳曜老远就看见司朗和两个孩子,虽然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还是忍不住挥了挥手,像一个小粉丝看见了自己的偶像。
柳曜把手里的黄玫瑰递给司朗:“辛苦了。”
然后柳曜从兜里拿出两盒巧克力递给两个孩子,伸手抱了抱,“你们好呀!”
扎哈和辛加给柳曜鞠了个躬。
四个人上了车,一路上扎哈和辛加坐在后座上吃著巧克力,挤眉弄眼的看著对方巧克力沾脸上的样子。
“你觉得这两个小孩怎么样?”司郎问到。
“我觉得挺好的,希望我们能尽快学会对方的语言跟他俩好好沟通沟通。”
“这两个小孩都是孤儿,父母都在战争中死去了。”
“我想我们会给他们一个很棒的家,对么?”司朗趁著红灯的时候伸头吻了一下柳曜。
“干嘛啊!孩子看著呢!”柳曜拿小拳拳捶了一下司朗。两个人回头,两个小孩正捂著嘴巴偷偷的笑著,两条小腿激动的乱晃著,嘴里还发出一阵起哄的声音。
辛加扭头看了看笑成一团的扎哈,伸手摁住扎哈的脸上去就是一个“吧唧”。
“你的儿子早恋了。”柳曜看著司朗。
“恋就恋呗,早晚都是一家人。”司朗也效仿辛加,摁著柳曜的头“吧唧”了一下。
司朗回头跟辛加击了个掌,看著自己的小娇妻拿著拳头再次砸向了自己。
太幸福了。
四个人回到了家,司朗围著围裙做了一桌子的菜,柳曜带著两个小孩坐在阳台上看翻看照片集。
两个小孩一左一右趴在柳曜膝头上,看著照片里的两个男生,从高中到大学,从毕业到结婚。
“将来等你俩大学毕业了,我们也给你俩办一场这样的婚礼。”
两个小男孩对视了两秒,都噗嗤一声笑了,两只小手摀住羞红的脸,唧唧喳喳的笑个没完。
“开饭!”扎哈和辛哈牵著手走到饭桌前,对著桌上的菜猛吸鼻子。
这恐怕是两个人从出生到现在吃的最好吃的一顿饭了。司朗和柳曜两个人不停的给两个小男孩夹菜。
“扎哈不是和尚么?和尚还吃肉么?”柳曜看著扎哈一口塞三块红烧肉,腮帮子都鼓出来了。
“有一颗善心就够了。”司朗笑著往扎哈碗里添肉。
桌上的菜是按照四个成年男性的量做的,半个小时之后,所有的盘子全都清空,连个渣也没剩下,扎哈和辛加的小肚子肉眼可见的凸出来一块。
柳曜和司朗将楼上的另一间卧室收拾了出来,一张大床上放了两个带小动物的枕头和被子。衣柜里有柳曜提前买好的儿童睡衣,两个人换上睡衣,很快就在松软的床上睡著了。
司朗和柳曜轻轻关上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老公,孩子们都睡了。”司朗蹭了蹭柳曜的腿,“我们也睡吧。”
将近两个月没见,两个人都想对方想的厉害。不一会两个人就滚到床上开始剧烈地撞击运动。
“忍住哦,小心被孩子听到。”司朗咬著柳曜的耳朵说到。柳曜眼角已经泪水涟涟,那种想叫却不能叫的表情在司朗看来简直是不可多得的无上诱惑。
两个小时之后,司朗抱起柳曜去卫生间洗澡然后睡觉。
“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
“以前的我们,是我们两个。”
“现在的我们,是我们四个。”
第九十一章 爷孙见面
“几个月没见,回来给我带两个外国小孩当见面礼?”柳政泽、盛源和司康曼坐在露台上喝茶,柳曜一家四口换了鞋子进屋,赵姨还特地准备了两双儿童拖鞋。
“爸。”司朗领著扎哈和辛加进到屋子里,两个小孩抱著司朗的大腿看著屋里的人有些害羞,躲在司朗的西裤后面不敢出声。
“我这可是给你捡来俩宝贝。”柳曜笑嘻嘻嘻的抱起小和尚,司朗抱起辛加,“这两个孩子很听话的。”
“光会听话有什么用?将来能继承公司么?”柳政泽虽然语气上稍微有些刁钻,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喜欢这两个小娃娃,伸手就想抱。
“来,叫爷爷。”柳曜把孩子送到柳政泽眼前。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喜欢小孩,屋里几个人除了柳曜和司朗都差不多属于老年人的行列了。
盛源、赵姨、尹逸辰、柳政泽给两个孩子围了个圈,伸手摸摸两个孩子的脸蛋和小手。
“这是扎哈,这是辛加。”柳曜向大家介绍。
“爷爷奶奶过年好。”小和尚满脸通红,低低的说了一声。
众人看见这小娃娃说了话,更是觉得惊喜连连:“这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怎么这么早就拜上了?”盛叔打趣道,引起周围人一顿哄笑。
“这不今天来的路上,顺便教了几句中国话,没想到者就用上了。”司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解释道。
赵姨带著两个小孩去屋外的花园里玩,柳政泽把目光从扎哈和辛加身上收了回来:“这两个孩子既然进了咱们中国人的家门,就起个中国人的名字。”
“行,听爸的。他俩之前还问我要一个中文名字,我还没想好。今天你就给他俩起个名字吧。”
“亲家,你起一个,我起一个。如何?”柳政泽举起茶杯向司康曼举了举。
“行啊。”司康曼笑著回答,眼睛望向落地窗的外面,两个小孩正蹲在树坑地下摘花玩。
“这孩子是你人生走到半程凭缘分遇上的,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柳政泽思衬到。
“就叫‘柳半安’如何?”柳政泽手持一柄雕花漆木梨花扇,远远地指了指扎哈小和尚。
柳半安。名字正如这个小和尚一样:温婉,带著一种大智若愚又如神眷顾的感觉,再适合不过了。
“那另一个,就叫‘司念平’吧。”司康曼说道,“另外那孩子看著格外的成熟,就像是有什么事情压到这个孩子身上,始终被一种执念缠绕。”
“只愿他在新的生活环境里能摆脱执念,重新做回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来。”
司朗和柳曜相视一笑,心里是无比的慰藉。缘分让这两个孩子与这个家庭相遇,愿他们能在这里重新做回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孩,放下战争给他们带来的迫害与那些勿看回收的往事。
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以后培养这两个孩子,恐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柳政泽抿了一口茶水,“这两个孩子天生没有什么优越的资质,将来想要继承咱们柳氏的企业,怕是要好好抓起。”
柳政泽说的话确实不错,两个孩子十多岁了都没怎么上过学。柳半安还好说,虽然识字,但跟著他爸爸到处流动卖货,根本就没受过什么系统性的教育。
至于司念平就更不用说了,平民窟跑出来的街头小混混,走在大街上江湖气息甚是浓重,一个眼神过去,流浪狗都被他吓得夹著尾巴跑走了。
尹逸辰和尹逸站在门口,看著两个孩子把柳政泽精心打理过的一小片花园直接变成了秘密基地,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树枝子和树叶稍微一搭,一个简易小窝棚就做好了。两个人钻进去,也是一个挺舒服的小窝。
和这辉煌气派的别墅比邻,还真的有点……一言难尽。
赵姨在厨房忙活著,半个小时的时间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都不用招呼大家上桌,光是那香味就能把窝棚里的两个小朋友吸引过来。
“开饭开饭!
众人坐下,两个孩子的杯子倒上柳政泽从澳大利亚空运过来的热带果汁,其馀人的杯子里斟上从法国订购的顶级葡萄酒。”
这顿饭是两个孩子和他们的亲人吃的第一顿饭,赵姨格外做的美味又丰盛,就连菜肴也考虑两个孩子是从阿富汗来的,怕吃不惯中国餐,特意加了阿富汗特色。
“还希望你俩将来能健健康康的在我们身边长大,相逢是缘分。之前的遗憾,我们来弥补;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幸福的度过。”柳政泽举起自己的酒杯冲两个孩子说道。
众人起身,玻璃杯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悦耳,在灯光下震颤著和谐的光辉。
是一把小小的钥匙插进锁孔里发出的一声圆满。
柳半安和司念平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众人围坐在一起一起热乎乎的饭菜的感觉了,两个人笨拙的拿著筷子,看著自己眼前被周围人拿各种佳肴填满的饭碗,只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今天是开心的日子,不能哭。”柳半安藏在桌子底下的一只手紧紧的抓著自己的衣角,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眼泪在他的眼眶里转圈,他把脸埋在碗里,不让众人察觉到从心里漾出来的那抹激动。
可是这些小举动,都被司念平看在眼里。他轻轻地握住柳半安那只因用力而关节有些发白的小手,一根一根掰开攥住衣角的手指,放在自己手掌心上轻轻地握住。
柳半安不敢扭头去看司念平,只怕自己眼眶里好不容易憋住的泪水夺眶而出。那缕温存,是他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的温度。像是炙热的月色,温暖又平静。
“半安、念平。”赵姨轻轻叫了一声。
“这饭菜还吃的习惯么?”
两个小孩嘴里塞的全是锅包肉的糖汁,捣蒜似的点头,“这是我吃过的最最最好吃的菜了!”
赵姨看著这两个小孩,只觉得心里喜欢得不得了,看著他俩吃的这么香,自己肚子也饱了似的。眼里心里都是对这两个孩子的喜欢。
大家吃完了饭,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了,司朗和柳曜稍微待了一会,就带著两个孩子回家了。
家里已经布置好了两个人的儿童房,屋子里摆著两张单人床,中间隔著一张双人书桌。柳曜和司朗帮半安和念平洗漱换衣服,然后放到床上开始讲睡前故事。
卧房里只留一盏月亮形的壁灯,灯光不晃眼,温馨的让人说话声音都不用自主的变小了。司朗合衣坐在书桌前,“今天讲一个花匠和蜜蜂的故事好么?”
“我想听埃及金字塔之谜。”念平在被子底下蛄蛹了一下。
司朗哭笑不得,给两个孩子睡觉前讲法老墓,实在是有点不按套路出牌啊。不过一家人有一家人的过法,两个孩子白天在花园里玩的实在太疯了,晚上也吃了不少,很快就睡了。
司朗给两个孩子盖好被子,关了灯轻轻走了出去。
“睡了?”
“嗯。睡了。”
柳曜站在厨房里将刚刷完的牛奶杯放进消毒柜里。司朗走进厨房,将柳曜身上的围裙解了下来:“咱俩也睡觉呗?”
柳曜扭过头,伸手点了点司朗的鼻尖:“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没个正经样。”
“在你面前要什幺正经样。”司朗都不留给柳曜一点思考的时间,直接扛著柳曜上了楼。
司朗倒也没打算做什么,这两天安排两个小孩上学的事,两个人都没少折腾,只想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
“俩孩子的班主任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呢,说两个孩子在班级上有点不爱说话,让咱俩多做做心理建设。”柳曜靠在床头,一脸担忧的样子。
“没事,等两个孩子适应了就好了。”司朗不以为意的说道,“十多岁的小孩现在才上一年级,周围的同龄人估计也是对他俩好奇。我刚上小学我也紧张,后来慢慢就好了。”
“也是。”柳曜伸手关了灯,屋子里陷入一片漆黑当中。
“你说将来两个孩子要是知道了将来要继承咱爸的产业,会不会恨咱俩?”柳曜开口问道。
“为什么?”
“如果两个孩子将来想当个画家或者是想干点别的之类的,却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理想来承担家业。想著也觉得对孩子来说有点不公平。”
柳曜自从升级为人父之后,就一下子变成了操心奶爸,什么大事小请都考虑到位,进入角色的速度让司朗叹为观止。
“人生啊,哪有那么多完美。”司朗浅笑。
“而且,这暂且也不能叫做剥夺。喜欢的事情,有的是时间留给他去做呀。”
“嗯,也是。”
“快睡吧,时间不早了,明天你还要去上班呢。”
“好。晚安,老公。
“晚安,宝贝。”
两个人沉沉的睡去。生活中多了两个孩子,是挑战,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初为人父的两个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司朗抱著柳曜沉沉的睡去,明天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第九十二章 想你啊
月色渲染著广袤的大地,每一寸河山都收纳在这一片星海之下。微凉的晚风吹拂著合著瓣的花,像是倚风而眠的一个个小仙子。
柳政泽披著外套站在花园里,看著白天两个孙子搭起来的小窝棚哑然失笑。
柳政泽顺著花园中间的小路精致向前走,走出大门,拐到了旁边的那一片略显荒凉的地方。
那是柳氏祖辈的栖息之地。
一个个洁白的石碑肃穆的静默在远处。一排排,一座座,每一个下面都埋葬著一个不朽的传奇。柳政泽信步走过去,最后在一座比周围的墓碑略显崭新的一座前面停了下来。
柳政泽将手里的虎头杖放在一边,慢慢蹲下身,坐在了苏小青的墓碑前,双手轻轻抚摸这苏小青碑上的拿张笑的很好看的灰白照片。
“小青啊,你知不知道……”柳政泽后头有些哽咽,无尽的月光洒落而下,像一双轻盈的手臂环抱住他的脸庞。
“我好想你。”
失去自己爱妻已经二十二载有馀。在这儿十二年间,每天坐在餐桌上一个人孤独地吃饭,晚上面对孤独的房间一个人躺在双人床上。没有一天时不感到寂寞的。
那种怅然若失,至今仍然在胸口处涌动。无法释怀,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想念。你走了,用了一秒的时间,而我却用尽一生去适应没有你的生活。
我想你啊。
柳政泽就那么坐在苏小青的墓碑前,就像是之前两个人曾经面对面坐在阳光明媚的露台上喝茶。
“你小巧的手握住那小茶杯真是好看极了。”柳政泽轻轻说著,脸上凭空多了一些浮现的欣欣然,“我看一眼,便再也忘不掉了。细腻的手指,和你纤细的手腕上带著的那只小玉镯,配著你那天穿的一身优雅的旗袍。我只觉得你一定是天女下凡来到了我面前。”
“还记得上学的时候,同样都是穿著校服,那么多女生里,只有你穿起来最好看。你挽起来的马尾辫就是比别人显得俏皮许多,同样是脸红,你也比别人都独生一些可贵的单纯。”
“在我看来,你的一切都是好的,你生来就是让人喜爱让人疼的。”
那些不知名的小野花在石板砖的缝隙里招摇著,散发的味道没有鲜花那么香甜,但在冷风的裹挟里越发的显著清冷和空旷。
柳政泽看著天上的星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用剩下的感官去捕捉,去感受。
隐隐的铃声回响在耳畔,时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炙热的夏天。
“啊!快回来!达达!”
柳政泽刚担任公司的总裁,因为要处理很多交接事项,经常熬夜加班。这天又是加班加到了晚上八点多钟,晚上公司里的同事都走了,柳曜敲了敲自己酸胀的腰间盘,打算下楼去旁边便利店买点吃的顺便溜跶溜跶。
刚走出一楼正厅的旋转门,一只毛绒绒还带著热气的东西就扑到了自己怀里。
“达达!”柳政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到一个女生小跑过来的声音,将他怀里的东西抱走了。
柳政泽正了正自己的西装,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只蛮可爱的秋田犬。
“不好意思啊!今天出来遛狗,碰巧拴狗绳断了,实在抱歉。”
“没事没事。别在意。”柳政泽摆了摆手向旁边的便利店走去。狗狗的主人蹲在地上扳著小秋田的脸一本正经的教育了一番。
柳政泽买了一个肉包,买了一杯关东煮,坐在便利店里面靠窗的小桌子上吃著。若是让柳言曦看到这副样子肯定是要被说的。但是关东煮实在是太好吃了,柳政泽感觉自己上辈子就是个暖呼呼冒著香气的串串。
撸一个小丸子,再喝一口汤,咬一口肉包。什么加班,什么腰疼,全都消失了。柳政泽吃的正欢,这是便利店的门被推开了,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请问你们这里有拴狗绳么?”
这不是刚才那个人么?柳政泽刚把头抬起来,就和那个抱著狗狗的小女孩对视了一下。
“你!是你呀?”刚才外面黑灯瞎火的没看清,柳政泽这才发现抱狗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高中同学苏小青。
眼前的苏小青穿著一件很简单的黑色紧身毛衣,下身穿了一条休闲牛仔裤。虽然穿的随便,但还是难掩她精致的身材。
“你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苏小青抱著狗狗做到了柳政泽身边笑嘻嘻的说道。
柳政泽感觉自己有点面红心跳,一股熟悉的洗发水的味道勾起了那时的回忆。高中的时候,班上小男生爱慕苏小青的有不少,柳政泽也算是其中一个。
高考毕业,班上的体委抢先在所有男生之前表了白,那时候未经世事心地单纯的苏小青也没多考虑就点了头。
当他向全世界炫耀她的时候,那场盛大的青春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带著一点恼怒和少年特有的酸涩。
难舍,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再见面,没想到是在一只狗和一杯关东煮的面前。
柳政泽突然意识到,少年时期自以为已经熄灭的那垛柴火并没有彻底凉透,而是自己慢慢的进化成了一座休眠的火山。一遇见她,就像触碰了不知在何处的机关,火山苏醒,岩浆喷发,这些年压抑的感情全都一股脑涌现了出来。
苏小青抱狗低头玩弄它的小鼻子,柳政泽瞥见她的黑色毛衣上沾满了狗毛,不禁哑然失笑。
“笑什么?”苏小青抬起眼眸问道。那双干净还是那么透亮带著少女的稚嫩和清爽,像是面对著无尽的蔚蓝海岸和远处闪闪的星河。
柳政泽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假装咳嗽掩盖过去了:“啊……没什么。”
上次错失了苏小青之后,倒也听旁人说起过,体委和苏小青大学异地,结果体委出轨,一场感情不欢而散。那之后,苏小青有点受打击,就再也没有找对象了。
现在,她就坐在柳政泽旁边,他不想再错失机会了。
“你家住在这附近?”
“嗯。就在旁边的小区。最近经常来这里遛狗,这场地大,还没有什么人。”柳政泽莞尔,没想到自己几百亿价值的上市公司门口,经乌克兰有名设计师设计的广场竟然被苏小青拿来遛狗。
可柳政泽就偏偏喜欢她身上带著的这点稚嫩和不经世事的单纯。
柳政泽趁苏小青低头的时候轻轻拿掉了粘在她后背上的一缕狗毛。
从那以后,不管公司忙不忙,柳政泽都坚持要留在公司里加班,不管腰疼不疼,肚子饿不饿,都要下楼去广场上转一转,在便利店里坐一坐。
从那以后开始,柳政泽便总是在公司楼下“偶遇苏小青”,从一起遛狗,到一起吃晚饭,到接送苏小青上下班,到最后的表白和求婚。
每个步骤柳政泽都用尽了自己的毕生绝学。
三年后终于将苏小青娶回了家中,生下了他们的儿子柳曜。
柳政泽至今还记得当时他表白的情形。
那天,他手捧著一束艳丽的仿佛要滴血的红玫瑰,坐在苏小青的面前,原先准备的一箩筐的表白情话要说出来时才发现,原来没有一句话能配得上她,那些话跟苏小青一比仿佛马上变得俗不可耐起来。
柳政泽只是把玫瑰花递到苏小青面前:“……你愿意做我女朋友么?”
苏小青愣了一下,马山用双手摀住了自己的脸颊,教旁人看不出她什么表情,是哭还是笑。
柳政泽只能看见头发之间漏出来的一点烧的通红的耳尖。
可就连这小小的害羞的耳尖都是如此的可爱。
过了一会,苏小青才将自己的手往下移了一点,露出自己的两只眼睛:“我……我喜欢你手里端著的酒杯,喜欢你身上披著的月色,喜欢你的睫毛甚至是一个小小的喷嚏。我……我说不清啊。”
苏小青涨红了脸,两只眼睛也忽闪忽闪的不敢直视柳政泽。她空中提到的那些事物,全都跟柳政泽相关,却又不直说说喜欢柳政泽。
就像是吟唱著一首朦胧的爱情诗。
虽是朦胧,可是柳政泽听懂了。
于是两个人之间就像通话中说的那样,王子和公主幸福的在一起了。
两个人结婚、蜜月、生子。苏小青在柳政泽的劝说下辞去了工作,变成了在家专心负责貌美如花的小娇妻。婚后的生活并没有让两人之间的感情变淡,而是也来越香浓醇厚。生活的琐事没有成为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两个人用对对方真挚的爱经营著幸福的生活。
后来那只叫达达的秋田老死了,苏小青就再也没养过其他宠物。
结婚,不代表著捆绑与束缚,那代表著与日俱增的爱和无止境的宠溺。
柳政泽恨不得用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献给苏小青。用纱裙、鲜花、星河、黄昏来装点她青春高洁的灵魂。
所有的一切,都是给心爱之人的礼物,给自己心中的那位洁白的天使。
天使走后,她也变成了那些美丽的东西。
她变成了花园里傲放的那一朵郁金香,是天上最亮的那颗调皮的星星,是漫天斑斓的晚霞,是柳政泽床头的那盏安静的小灯。
我想你啊。
无时无刻,在每一处曾经有你的地方。
你永远鲜活美丽,你长存在我的心里。
第九十三章 赵姨
接下来的日子,平凡又有趣的进行著。
司朗变成了全职奶爸,每天负责接送柳半安和司念平上学放学,白天在家里写写画画整理论文,去年一年的时间将自己在医学上的经历利用闲散时间写成了一本书,发给周知洋的出版公司马上获得热销。
柳曜依旧在公司担任集团总裁,柳曜在职场里摸爬滚打了一些年,现如今已经是可以与柳政泽当年的威风相媲美的存在了。公司上上下下都十分喜爱他,尊敬他,国内国外的投资商业络绎不绝的找上门来,前途可谓是一片明朗。
柳政泽和司康曼则是彻底放飞了自我,没事就带上行李,坐著私人飞机就出国旅游去了,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春夏秋冬几番轮回,柳半安和司念平从小学上到初中,再从初中考上高中考上大学,这一路上两个孩子都非常的争气和努力。
经历过战争的洗礼和磨难,才真正的知道坐在教室里上课是一种怎样的奢侈。两个人不用扬鞭自奋蹄,学习成绩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名列前茅。
转眼间两个人也考上了清之华大学,两个人在都报考了经济管理专业。四年之后本科毕业,两个人因成绩优异,直接保送到美国念研究生。
等两个人念研究生归来时,已经是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大小伙子了。
柳半安因为小时候有些营养不良,导致身子骨架偏小,身上也没有什么肉。就算穿上肥大的外套也能看出来他瘦弱的身材。
司念平站在柳半安旁边则是显得高妆一些,美国密西西比的阳光赐予他麦芽色的皮肤,散发著阳光和炽热的颜色。
司朗和柳曜在机场接机时,都快认不出这两个孩子了。
“半安又瘦了。”司朗有些心疼的说道,伸手接过两个人身上的背包。
“他可气人了,天天给他做大鱼大肉,干吃不胖。”司念平拿手戳了戳柳半安。
“那我也没办法啊,我倒是看你胖了不少。”半安笑著说道,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来的样子带著些暧昧。
“你那胃跟小鸟胃似的,我做那么多你又吃不了多少,每次剩下的只好我吃了。”
四口人嘻嘻哈哈的回了家,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接风宴。
“等明天去爷爷家里坐坐吧,好久没见他们我都想死了。”司念平擦了擦嘴,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还想特别想吃赵姨做的饭。”
司念平刚说完,就觉得气氛稍微有点不对劲,司朗和柳曜低头看著饭碗不说话,没接司念平的话茬。
半晌,柳曜慢慢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面色有些发白:“赵姨现在不在爷爷家干了。”
“为什么?”半安抬起头问道。
“赵姨老了,回老家了。”柳曜没敢抬头看两个孩子的眼睛。
柳曜只说了一半。赵姨确实老了,虽然腿脚没有之前那么利索了,但是以柳政泽的性格来说根本不可能会指责赵姨,反而让赵姨平时多休息,赵姨的工资也是翻倍的在涨。
可是赵姨实在没办法待下去了,正是因为赵姨对这个家里有感情,所以才不得不选择离开。
赵姨早年丧失双亲,结婚后刚怀上孩子后丈夫就出了车祸。不管是娘家人还是婆家人都视他为灾星,没人愿意和她再沾亲带故,不仅说她克死了亲人,还将会克死她肚子里的孩子。
赵姨那年才三十多岁,被亲人孤立,甚至被公司开除。她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独自一个人来到了云麓市打拼。孩子生下来后渐渐长大,慢慢听周围的闲言碎语知道了自己母亲前半生的经历,这个年少不知事的孩子做了个愚蠢的决定——他离家出走了。
那年他才十二岁。
赵姨已经数不清为了找他磨破了多少双布鞋,在大街上举著孩子的照片碰见人就哭著问有没有见过这个孩子。
就这样找了整整三年。
后来,赵姨心里就慢慢放下了。
可能自己这样克亲的体质,注定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吧。也行……他还活著,也许……他离开了自己会活得更好呢?起码不会因为赵姨的命格过早身亡。
赵姨就这样怀著一颗悲痛而又满怀希望的心继续生活著。
因为爱,所以选择了放手。
后来赵姨在一家保姆公司当月嫂,后来因为顾客反应赵姨服务态度和服务质量都特别好,最后被盛源留在柳政泽的家里干活了。
那年刚进柳家的时候,就被家里的阵仗吓了一大跳,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身旁带保镖的情况,只觉得看什么都新鲜。
她进门之后从工作事宜到自己的生活环境介绍,都是管家负责的。管家待他温和,两个人很快就成了熟人,后来又认识了那个不苟言笑的保镖,三个人和和气气的经营著柳曜家里的衣食住行。
柳曜从来不拿他们当下人看待,但他们也知道有些规则不能逾越。盛源重视他们,工资待遇也只涨不降,就这样和和气气的在这个大家庭里面工作了二十多年。
后来柳政泽出狱,他们就跟著柳政泽做事,不过是从乌镇转移到了云麓市,周围的环境氛围还是那样的温馨。赵姨喜爱这里的一切,喜欢柳曜,喜欢尹御,她总是把他俩当孩子看待,也喜欢自己的老朋友尹逸辰和自己的主顾柳政泽。
赵姨在这里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家庭的温暖,晚上夜幕降临,大家围坐在一起吃晚饭,毫不保留的夸赞赵姨的手艺,还有茶馀饭后柳曜总是拉著赵姨谈天说地,有时候会拉著赵姨读那首他最喜欢的诗。且不说诗句是何等的优美,光是有人愿意读诗给她听,便是一份无比的感激和兴奋。
她太热爱这里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感,她能在这里实现自己的价值,在这里获得一生最幸福的那些日子。
本以为幸福的日子可以一直这么下去,但是就在半安和念平回国的前一周,家里突然来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人长得不高,却瘦的吓人,精神似乎也不是很正常,一双眼睛瞪得很大,试图挣脱门口保安的阻拦闯进柳政泽的家里。
尹御三下五除二把这个人绑了起来,正打算审问,这个不速之客突然对著正在花园里浇花的赵姨大喊了一声:“赵楚!”
赵姨转过头来,看向那张憔悴灰白的脸,手中的软管一下子掉落在地上,任水花四溅,赵姨跌坐在地上,两眼透红,不可思议的捂著自己的嘴巴。
那不是别人,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永远记得他。那是她的儿子,三十年前离家出走的儿子,是她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儿子。是那个小时候晃著两只小脚要抱抱的小豆丁。
可是这个社会哪里会留给人们过多的希望,这个小豆丁刚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小区门前的那条马路,就被一群蒙面人拐到了一个贩毒窝点。他从帮人卖毒,变成了那群?心的瘾君子中的一个。
现在,他的名字是写在通缉栏里面的,现在云麓市的缉毒警察正全力抓捕这个犯人。
他这次来不是为了别的,费尽心思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过是为了要一笔能脱身的钱罢了。
赵姨没想到,亲生儿子虽然活著,却变成了这副样子。蓬乱的头发,因吸毒而变得凹陷的脸颊,灰白色的两只眼眶里镶嵌著大而无神的双眼。赵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著才没有吐出来。
如果当时自己再努努力找到他,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如果没有开始,一切都不会发生。
找一直觉得自己心里一阵又一阵的疼,两眼前冒著金星,慢慢的倒下去了。刚倒到一半,感觉自己衣服领子被人揪住,那张丑陋不堪的脸就映入了眼帘。
“钱,给我钱。在这豪宅里面干活,工资钱不少吧?”
那两片干薄的嘴唇一张一合的说著什么,赵姨已给也没有听清,只觉得脑袋沉沉的,耳边也满是嗡嗡嗡的声音。
她晕倒了。
他刚想抬手就是一巴掌把赵姨扇醒,被尹御一把抓住了手腕。
“老实点!”
大门外响起了警笛声音,不一会,一帮武装警察迅速将地上的男人包围,领头人正是缉毒干警的队长——宋凌峰。
“辛苦了。”尹御将手里的男人转交给警方,快速开车将晕倒的赵姨送到医院。
柳政泽站在别墅二楼的落地窗前看著花园里发生的一切,背著手不说话,只吩咐管家好好照顾赵姨,这些天先让赵姨休息。
赵姨在医院打了一针吊瓶,不一会就醒了过来,她不是慢慢的睁开眼睛的,而是突然挣扎著坐起来,看著周围的环境,像一只有些惊慌失措的小兔子。
周围没有人,尹御去帮她办住院手续了。一位护士过来帮她拔了针,吩咐她躺好,不要乱走动。
躺在宽敞明亮的病房里,赵姨闭著眼睛慢慢回想晕倒前发生的事情,那张脸,那张因吸毒而变得丑陋不堪的脸,一遍遍的浮现在她的眼前。
一滴眼泪顺著赵姨的眼角流了下来,流过深深浅浅的皱纹,流进斑白的发间。
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啊。
她宁愿他已经死了,也不愿自己的儿子变成那样。
被警察抓住,应该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吧?可怜的赵姨,他的儿子在生命的最后一秒还在怨恨这她。
赵姨起身,慢慢走出了病房,悄无声息的走出了住院楼,在楼下打了个车,前往她自己的小房子。
赵姨的房子在机场附近的一个小居民楼里。一个七十多平米的房子足够赵姨一个人生活了,电视上罩著蕾丝花边的白布,装修和室内布置都简约又温馨。沙发旁边的小矮桌上放著一个相框,里面是他和她儿子在九岁生日那年的合影。
原来世界上还真有众叛亲离的人,尽管她不曾做错过什么,命运就偏要折磨她一番。
赵姨给管家发了一个简短的短信,辞去自己的工作,这个季度的工资就不要了,当做自己突然消失的歉意。
柳政泽知道后,往赵姨账上打了整整三倍的工资,吩咐赵姨好好休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他们说。
赵姨的突然离去,对于司朗和柳曜,还有刚回国的半安和念平也是一种打击,毕竟这么多年来,大家已然将赵姨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了。
赵姨离开的那些日子里,有很多保姆来家里应聘,可是全都没有柳政泽相中的,最后干脆直接请了个米其林厨师,只负责柳家的三餐问题。
花园里的花有些蔫了,没有人来一边唱歌一边浇花了;厨房里那个常年带著围裙招呼大家上桌吃饭的那声吆喝不见了;香薰瓶里的精油空了,孤零零的摆在角落里吃灰,没人在意他们,家里少了很多的生活气息,大家的话也有些变少了。更多的是各自在各自的岗位上默不作声,那个总是引起话题的人不见了。
尹御调查了当时赵姨儿子离家出走后一些列的录像,跨度长达二十年。就在他刚从家里走出来经过门口的车站,一群人从旁边经过,全都穿著黑色衣服,戴著帽子和口罩。
一辆公交车进站,挡住了男孩和黑衣人的身影。短短的十几秒的时间后,等车辆再次开走,那群人的身影就不见了。
第九十四章 回溯真相
追查公交车,到终点也没有黑衣人和小男孩的踪迹,那么只能出现一种情况——车站后面的那个小小的药店。
尹御联合宋凌峰立即火速赶往当时的事发现场,那间药店已经关门大吉了,但门上的锁头上还光洁如新,明显是刚接到同伙被抓的消息跑路了。
宋凌峰派了一支小队在这里进行埋伏,等有人过来试图开锁立刻进行抓捕。尹御在对面的大楼楼顶进行实时监控,负责给楼下的宋凌峰小队收集信息。
周人从下午三点多种一直埋伏到晚上十一点半,在长达八个半小时的等待过后,终于有人现出了身影。
“发现目标,一身黑,带有鸭舌帽和口罩。距离目的地,100米。”
“地面收到。”
“目标距离目的地,50米.”
“准备伏击。”
“十米。”
“已进入逮捕区。”
众人沉声屏气,全都看著宋凌峰的手臂。
三、二、一。
宋凌峰手臂利落的往前一挥,
一个带著鸭舌帽黑口罩的人现身,从裤兜里摸出钥匙准备进入药店,突然后背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一下,自己的双臂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不许动!”宋凌峰下令,将药店的门打开,队员迅速对现场进行勘测和采样。表面上是一家小药店,柜台表面上放著几盒足以以假乱真的感冒药、退烧药,拆开包装一看,全部是白色的粉末和几枚五颜六色的小药片。
众人迅速将这家药店查封,将这名犯人押回公安局。
不审则矣,一审才知道,原来这是一条肥鱼。宋凌峰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当年给制毒场提供资金的,开办地下拳场的,也是前些年一直兴风作浪的薛建的儿子——薛涛。
薛建的亲戚嫡系因为被卷入之前柳曜出车祸一案,尽数被抓,死的死,关的关。薛涛暗中接替了父亲没有完成的任务,只是由于庞大的系统被宋凌峰破坏的几乎不剩什么了。留给薛涛的只剩几个小黑作坊,留下来的兄弟也没有多少,只能自己亲自上了。
十几年前在药店门口将赵姨的儿子抓进药店的,就是现如今已经死亡的断鼻梁,那时候薛建尚且刚开始齐步,资金管理还没有那么完善,柳政泽和盛源两座大山还没有倒下,获取资金实在是有些费劲。
本想将这个小男孩绑了卖给人贩子,手里就能宽裕一些,谁料这小子被人抓住不仅没表现出惊恐,两只眼睛直往桌上那些好看的小药片上瞅。
“来一颗尝尝?”断鼻梁戏谑的将一颗药丸伸到小男孩的嘴边,小男孩甚至没有迟疑就用舌头将那个小药片卷进自己的嘴里。
“还挺上道。留著,以后有用。”断鼻梁让人放了这个小男孩。毒品一旦碰上了,就再也不能离开了。小男孩从此以后开始帮断鼻梁办事,奖励就是几枚漂亮的小药丸。
用了几天的时间,宋凌峰对薛涛进行审讯,最后薛涛终于供出了剩下那些臭鱼烂虾的下落。宋凌峰终于将他们这些可恶的贩毒人一网打尽。
尹御看著薛涛的脸,内心禁不住一阵翻涌。前几年薛建向尹逸辰和他的妈妈下了毒手,让他们家走到了悬崖边上。若不是柳政泽出手相救,恐怕自己也不会活到现在。
现在薛涛毁了赵姨的儿子,这股火就始终压抑不下去,若是没有一层玻璃窗隔著,恐怕尹御能徒手将薛涛撕成两半。
动了我的亲人,就要想好代价。
可是有一件事情,让所有经历过这件事情的人都没有想明白——薛建本来可以在市场上凭自己的实力与柳政泽平分秋色,为什么突然要想去沾染毒品?
宋凌峰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只得到了一段很长的沉默。
“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组织语言。”两个警官将薛涛押了下去,剩下的收尾工作就交给宋凌峰的手下了。
薛涛被关进了一间狭窄的房间里。这里关过他的爸爸,他的叔叔,他的哥哥,现在,他也在这里了。
透过小小的窗户看著外面惨淡的月光,格栅漏出光影照在他惨白的脸上。
所有的思绪都舒展开来,他躺在这方小床上思念他的姐姐。
叫姐姐,是没错的。那是他的亲姐姐,永远十四岁的姐姐。
那时候,他也是十二岁,每天跟姐姐在一起上学、放学,玩沙坑里的沙子,看书店里的漫画。
那天他生病了没有去上学,姐姐一个人背上书包去上去。晚上五点种,本来按常理来书应该到家的,但是家里人左等右等等不到姐姐的身影。薛建顺著他们从小学回家的路往学校走,远远地就听见前面响著警笛声。
“谁家的孩子?”
“太可惜了。才这么大就……”
“真是丧心病狂!”
“以后得接送孩子了。”
周人的议论声飘进他的耳朵里,他甚至有些不敢上前一步扒开人群去看那个倒在地上的孩子。
一步,两步。
薛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每一步都像是光著脚踩在了玻璃茬上,割裂他的心。
那个小女孩面朝下趴在地上,粉红色的裙子,头上鹅黄的头绳,还有丢在一旁的红色书包。全部都在跟薛建证明,这就是你的女儿。
放学路上被一名男子围堵并做了污垢之事,事后男子拎住小女孩的脑袋往墙上撞了十几下,女孩暴毙。
墙上还留著姐姐的鲜血,正滴滴答答的顺著墙角往地上流。
从眼睛看到倒在地上的小女孩之后,薛建就彻彻底底的疯了。他没做过坏事,好不容易从一个普通的小职员每天加班苦干提升自己,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上,终于站上了自己曾经连想也不敢想的位置。
本以为终于过上了好日子,迎来的却是孩子的死亡。她死之前,曾是多么的绝望啊。她才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而已,她本不该承受那种无法诉诸于口的侮辱。
犯人很快就落入了网中,在犯人百般恳求下,警方答应他与薛建见上一面。
薛建强忍著一刀捅死犯人的冲动走进了审讯室,他的屁股刚碰到凳子,就立马弹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玻璃窗对面的那个犯人,竟然是两年前曾经自己的辞退的产品经理!
那年公司效益不好,薛建只能进行一批裁员,名单里就有他一个。
“没想到吧?薛老板?”犯人的脸上没有一点悔过的样子,笑的很是狰狞。
“那年你辞退了我,断了我家唯一的经济来源。在我找到另一份工作之前,家里双亲没钱医治病死,我老婆也跟人跑了。是你逼得我,就别怪我要报复了。”
“你庆幸吧。我没有做更过分的事情,反正我也要死了,今天就做个简单地道别如何?”
接著犯人轻轻勾了勾手,示意薛建站起来靠近他,隔著一层薄玻璃,犯人嘴角轻轻一挑,用嘴型说了他最后的话:“你终将会成为我这样?心的渣子。”
“警官,犯人毒瘾发作!”
“快关回去!”
两个人用电击枪将正在撒泼的犯人击晕拖走了。
薛建身上起了一层白毛汗,只觉得从头顶一直冷到脚指头。这恶毒的诅咒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像是紧箍咒一样套在他的头上。
姐姐的死亡,让薛建妻子一蹶不振,三周之后,她在厨房煮饭时突发心梗身亡。
薛建守著薛涛,看著原先幸福快乐的家庭死了一半,心里越来越消沉,像是心里有一只恶犬,慢慢吞噬他最后的那点良知。他的行为举动越来越怪异。他渐渐习惯了白天睡觉晚上工作的习惯,在黑夜里,他才能自由自在的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他变得无法直视刺眼的太阳和拥挤的人群。
在梦里,他逐渐能梦到死去的姐姐,一双睁大的眼睛望著他,留下两行鲜血泪,她不断地在他耳边呢喃:“爸爸,我被欺负了呢。”她说了几遍,就转身离开了。后脑勺上一个硕大的洞,里面还留著泊泊的鲜血。
后来是逝去的妻子,脸色苍白慈祥的站在那里,薛建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就那么笑嘻嘻的,不说话,在无法碰触的边缘看著薛建。薛建闭上眼睛,就能听到犯人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挣扎了,你终将会变成我这样?心的人渣。”
“你想要怎样?”薛建颤抖著声音说道。
“死气沉沉。”
“死气沉沉、死气沉沉。”
薛建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脑门上布满了冷汗。
梦醒了,却还能记得真切,那个声音,永远无法从脑海里彻底抹净。晚上打开手机,锁屏上写著“死气沉沉。”
撕开方便面,调料包上写著“死气沉沉。”
想铺开纸写点东西,手却不听控制,笔尖与纸面摩擦,写下“死气沉沉”。
薛建的意识逐渐开始崩坏,大脑里的神经不停地颤抖,眼睛逐渐因游离而变得无神。
睁眼闭眼都是那四个字“死气沉沉”。
终于,在一个夜晚,薛建靠在床头上处理完公司的文件,再次听到了那个暗中游离出来的声音。
“你等等。”薛建冲著空荡的房间说道。
“怎么能改掉死气沉沉?”
“很简单。现在的社会,人群密集却没有生机,那种浓厚的丧气围绕在城市上空简直让人喘不上气。”
“去帮我给他们来一剂兴奋剂。让这个社会稍微精神一点,亢奋一点。”
“我讨厌死气沉沉的样子。”
第九十五章 裂成两半的人
“想好了?”宋凌峰问道。
“想好了。”薛涛低著头。
“那就说吧。”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三十年前在新星小学旁边的那条小胡同里发生的一起玷污幼童案件?”
“稍有了解,但不是很清楚。”宋凌峰手里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了些什么。
薛涛往座椅后背上靠了靠:“劳驾,可以给我抽根烟么?”
宋凌峰盯著薛涛看了一会,眼神示意旁边的助手点了根烟递到薛涛嘴旁。薛涛狠狠地吸了一口,突出一串晦明的烟圈。
“那个十四岁的幼童,是我姐姐。残害他的,是我爸之前的手下。”
宋凌峰闻著烟味咳嗽了一阵子,示意助手把烟掐了。
“那年,我妹死了,我妈死了,我爸也疯了。”
“疯了?”
“精神分裂。”
宋凌峰听见这四个字意外的看著眼前的人,钢笔尖点在笔记本上留下一小片墨渍。
“仔细讲讲。”
“他有的时候是他自己,有的时候是那个凶手。”薛涛嗓子有些发紧,似乎是在慢慢揭开一条结痂的伤疤。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眼神,语气。都不一样。那天早上他让我找找桌子上的眼镜布。可是他从来不戴眼镜。”
“凶手戴眼镜?”
“嗯。”
宋凌峰示意助手把薛建的资料调了出来,一页页的翻看著,总感觉有些奇怪。
“这种情况持续了多长时间?”
“从我姐姐死亡开始,到复仇开始结束。”
“你所谓的‘复仇’,就是指薛建的制毒计划?”
“正是。”
“可那时候他已经是正常的人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制毒?”
薛涛冷哼了一声,“正常人?他一开始精神分裂成两个人格,后来因为制毒计划的开展事件刺激到了他,渐渐人格融合。”
“你的意思是?”
“他从计划开始到死去,都不是薛建,而是那个变态虐童的瘾君子!”
宋凌峰一向沉稳的人听到了这番话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手里的笔掉落在纸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啪嗒”。
审讯室里静静地,白色的灯光自上而下照在薛涛苍白的脸上,在鼻子下方形成一圈阴影,场面看起来诡谲很多。
“你有什么依据?”
“依据?就凭从那以后开始就不叫我儿子了。”
“既然他都不是你的父亲,你又为什么帮他做事?”
“你以为薛建被生活压垮了,我就不会么?那时候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么?”
薛建冷眼看著宋凌峰,“你怕是体会不到活在地狱里的感觉吧?”
“姐姐死了,妈妈死了,爸爸疯了。和一个精神分裂的人住在一起,你知道是什么感觉么?有时候他叫我小涛,有时候拿著菜刀指著我叫我滚。”
“两个人格切换著,我不得不时刻警惕他的存在。我生怕他在那一天就死在他手里。”
“你以为我不绝望、不痛苦、不想死么?”
“我想啊。”
“我比任何人都想死。”
“但是我还不能。”
“毕竟,”薛涛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能带走一个是一个。”
“住口!”宋凌峰有些恼怒,大喝一声。
薛涛见宋凌峰脸上的恼怒,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审讯室里回荡著,说不出有多瘆人。
不管怎样,他都是个将死之人了。宋凌峰怕他一会毒瘾再次发作,赶忙叫人将他带了下去。
半个小时后,看守人员将实时监控调给宋凌峰看。
薛涛被人绑在铁床上,他像疯了似的在床上挣扎著,连带著铁床架子都吱吱嘎嘎的乱响。薛涛瞪大了眼睛,像疯子一样叫喊著,呜呜啊啊的听不清,但是那狰狞的面部表情足矣表明他的痛苦。
“队长,怎么办?”
“疼著吧。”宋凌峰面无表情地说。
一周后,开庭审理,薛涛执行死刑。
同时被执行死刑的还有赵姨的儿子。
那天,赵姨将屋子里所有的灯都点亮了,从白天亮到晚上。
“哪怕是你的魂能回家来歇歇也好啊。妈妈家里的灯一直开著,要是迷路了,你就顺著灯光走。”
“这次,妈妈再也不回丢下你一个人了。”
数月过后。
漫天萧瑟的雪花给柳政泽的别墅披上了厚厚的外衣,墓园里每个碑上都支起一把黑色的伞。
又是一年大年夜,司朗柳曜带著柳半生和司念平到柳政泽家里吃年夜饭。
“什么?没有饺子?”半生和念平一脸惊讶的站在饭桌前。不仅是没有饺子,桌上这几个菜看起来似乎有些太过于敷衍。
“这是排骨?你说这是煤块我都信!”
站在旁边的尹御笑了笑,撸起袖子就照著司念平脑袋上一个大凿栗。
“……不会是……哥,你做的?”
“嗯。”
“今天过年,厨师都回家过年了,我们这几个里面就尹御还能端得动锅了。”柳政泽走到餐桌前坐下:“凑合吃一口吧,你哥做著些菜,光时菜刀就砍断了三把。”
刚进来的四口人瞬间脊梁骨一寒,不敢再说什么,围著桌子做好,艰难的举起筷子。
“叮咚!”
门铃响了。
“现在找上门来的,会是谁啊?”
管家起身开门,除了柳政泽和司康曼,剩下的人都聚在门口好奇的望著。
门打开了,管家愣在门口没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敲门的人,但是那人手里拎著的花布口袋却从旁边露了出来。
那是赵姨的花布口袋!
“赵姨!”管家赶紧将赵姨请进屋里,众人纷纷惊叫连连,转而变成喜极而泣。
“赵姨!”
“哎!我的好孙孙!”
赵姨被众人前呼后拥著往屋里走,赵姨先是走向柳政泽打了个招呼,转眼就瞥见了桌上尹御做出来的“年夜饭”。
“哈哈哈哈哈。”赵姨捂著嘴笑的直不起腰:“这是你们做的年夜饭啊?”
尹御脸色一下子从害羞红变成茄子紫,背过脸去不说话了。
“幸好我买了菜过来,”赵姨开心的举了举他手里的花布口袋,“你们先上客厅歇著,等我做一桌!”
柳政泽欣然离座,脸上展现出说不清的愉悦。念平和半安围著赵姨说是要帮忙,三个人洗菜,烧水,举著被尹御剁出卷口的刀嘻嘻哈哈的笑著。
司朗和柳曜靠在落地窗前,柳曜看著满天的烟花,司朗看著柳曜映满烟花的眼睛。
一家人在一起,这才是真正的过年。
在念平和半安的帮助下,赵姨也拿出了自己拿手绝活——同时操作两口锅。半个小时之后,一大桌真正的热气腾腾的年夜饭做好了。桌子中间是一大盘水灵灵胖嘟嘟的饺子。
“饺子里包著硬币哦!吃的时候小心别硌著牙。”
众人举杯,“新年快乐!”零点的钟声敲响,这无疑是所有人过得最幸福难忘的一个春节。
时间终将会磨平人们锋利的棱角,在生活中多体味生命的意义与价值。多珍惜身边的人吧,还有那些难忘的苦难,难忘的回忆。因为是共同经历的,所以连回想起来都觉得分外的珍贵。
柳政泽和司康曼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摞红包,给在座的各位发下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尹御有、赵姨有、管家也有。
厚厚的一沓红包,装满了来年的好运气。大家热热闹闹的谢著柳政泽,一边夸赞赵姨做菜之美味。
在过去的一年里,半安接任了柳氏的公司,将市场延伸到了更远的地方,并且新增加了一项慈善项目:向那些被战争所困扰的国家里的儿童免费提供住所和生活物资。
念平则是担任公司的二把手,生意场上,有的人愿意玩阴的,他就不动声色的阴回去,只要他在,他们的公司就不能受到一点不利。毕竟他可是从小就在***上混出来的。他十多岁就上场杀人了,这点小手段,在他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赵姨已经从之前的那个阴影里彻底走出来了,她生的坦荡,自诩无罪,她从此了无牵挂,唯一的亲人就是围坐在桌前的每一位。
柳政泽和司康曼决定明年有机会去新西兰找个小牧场养上一群羊驼,天天看他们吐口水,柳曜和司朗卸任之后准备把许爷爷的书店开成连锁店,让跟多的人在这里可以制造属于自己的回忆。
盛源叔带著一家三口出去旅游了。钱挣得够多了,接下来就是单纯的享受生活。
于斌陪著沈佳去巴黎看时装秀,发出来的朋友圈羡煞旁人;宋凌峰不是在赶著去案发现场的路上就是在审讯室里审犯人;大编辑小老师两个人正准备出一本书,不为别的,就为了秀恩爱;尹御和尹逸辰则继续呆在柳政泽旁边效力。
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感谢这一路相伴,在人生的路上,你们是不曾远去的风景。
在白雪皑皑的天幕下,又有多少家也正团聚在一起欢享著此时此刻呢?远在海城的大家们,亦或是远在天边的那个可爱的村长,还是依旧在岗位上忙于工作的警察、医生,或者是此时正轻敲木鱼为世人祈福的佛门弟子,我们一起新年快乐。
第九十六章 终章
五年之后。
四月初的佛罗伦萨,阳光明媚,阳光是意大利的一切原动力。
人来人往的喧嚣的街头,两个中年男子穿著合体的衬衣行走在古典与现代相融合的街道上。周围的男女老少看到这一对不由得纷纷低语。尤其是绝妙的身材和两双抢眼的大长腿让这两个人回头率爆满。
“逛累了吧?喝杯咖啡?”司朗摘下墨镜,浅金色的瞳孔反射著金黄色的光芒。
司朗嘴角一勾,两个人顺势走到了一家咖啡店。
“意大利的浓缩咖啡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以至于在整个意大利只有一家星巴克。”司朗端著餐盘在靠窗的位置上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两个人边喝著咖啡,一边看著窗外的人来人往。就像很多年前两个人挤在海城一中的那间小小的奶茶店里,两个人喝著热乎乎的奶茶,柳曜身穿著那身干净的校服趴在那里安静地写著卷子。司朗就坐在旁边安静地看著旁边那个他爱的人。
就像是回到了三十年前的今天,不同的地点,一样的心境,一样的人。
经历过岁月的洗礼,两个人不知付出了多少才能坐在这里安静地享受欧洲的浪漫,但是真的等到这一天的时候再去回顾往昔,原来不过几座山丘,几重迷宫,几个让人无法释怀的夜晚。
但是看看旁边的爱人,只有值得两个字可以概括了。
自从念平和半安接管了公司的事物,两个人就彻底卸任公司的职务开始环游世界。重温两个人蜜月时走过的那些地方,司朗带著柳曜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回到了那个李娜和司康曼孕育他的那片城镇。
“年轻的时候,觉得爱是一杯冰凉的啤酒,开心的时候、难受的时候都能拿来应景。但等老了才知道,你是那一杯时间越长,馀味越长的一杯红酒。”柳曜将一块提拉米苏放进嘴里,眼睛里装的是半生的浪漫和温存。
两个人晚上躺在别墅阳台的躺椅上望著满天的星光,夏日微醺的风吹拂著他们的头发。
将岁月铺平,两个人望向时间的归宿与尽头,碾碎所有的大悲与大喜;天上的星,远处的海,还有近在咫尺的爱人。
我爱你,亦如曾经。
海城的天气比这里相对有些潮湿,他们还记得那时候夜晚的星星很亮,光脚踩在沙滩上的感觉仍旧是那么的历历在目。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也是如今日般深邃与迷人。
夜晚的凉风轻轻吹著柳曜的发梢,就像是那年两个少年并肩而坐,一个在看天空闪烁的星,一个在看不敢诉诸于口的他。
那时的海风低语,那时的星辰闪烁,那时的云海涌动情愫暗生像是走马灯一样一件件浮现在眼前。
爱而不得是人生常态,而幸运的是他们最终走在了一起。
“”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之人的忠诚。”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之前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爱你。”
微风袭来,两个人在月色下相拥,十指相交。
在生命的征途中,你是迎面而来的风。从十八岁的那一刻遇见开始,我们注定彼此交织。
刻画在流星尽头的璀璨,抛却了空虚与黑暗,我们是光明的使臣,扛著浪漫的大旗向前方行进。
前方,是他们的神圣殿堂。
此时此刻,狱中的人在面对自我的救赎与忏悔,有的人正伏案工作,成为社会洪流中的一个小小分子忙碌著自己的心事。有的人正奔赴前线,学著祖祖辈辈的样子挑起责任的大梁。
而有的人已经长眠于地下,携带著人们永远的眷恋。李娜、小青、柳言曦、许墨驰,此刻的他们是幸福的
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同一天空下,地球的另一端。
柳政泽和司康曼正坐在家里吃著赵姨做的中午饭,念平和半安在办公室里交接著工作。宋凌峰正坐在档案室里和同事研究最新的案情。于斌和沈佳马上就要成为爷爷奶奶了,而夏乔仍旧像一朵出世的白莲普渡著万物众生。
六个月之后,一家私人飞机降落在了云麓市的机场。
“你俩终于回来了!”赵姨站在门口,脸上是激动又开心,忙著张罗两个人进屋吃饭。
阳光照在别墅的乳白色外墙上,远处柳家的石碑缝隙中长满了娇艳欲滴的花。长眠在这里的人们远离了悲戚,经历过绝望后获得的是亘古的重生。
“今天是你俩结婚周年纪念日!”赵姨把桌子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珍馐美味,招呼著两个人入座。
“赵姨你又做这一大桌子菜!”柳曜把赵姨拉到自己旁边的位置,给赵姨按摩肩膀。柳曜双手搭在赵姨的双肩,明显感觉赵姨最近瘦了不少,两鬓的白发也是越来越多。尹御推掉了工作,也赶来给赵姨搭把手,尹逸捧著一束花摆在桌子的正中央。
“今年的纪念日,照例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司朗金色的眼睛被身上的米色休闲衬衫映衬的更加明亮,双手捧著一个盒子放在柳曜的眼前。
“我们的梦想,已经实现了。”
柳曜在大家的注视下轻轻打开了盒子,餐厅里灯光明亮,一切都显得无比肃穆。
红丝绒盒子轻启,里面是一一整盒黄色的玫瑰花,其中一朵花的花蕊里,藏著一把银光闪闪的钥匙。
“这是……?”柳曜拿起钥匙看著司朗。
“曾经你说过,等我们都老了,就买一个二层小洋楼,花园里种满黄玫瑰,我们就搬个小板凳坐在家门口喝茶。”
“现在他们就在你的手里。”司朗笑著看著柳曜。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的痕迹,但是昔日的神情还是能让柳曜想起那年十八岁他们相遇的模样。
在海边,一座美丽的小楼外墙上装点著闪闪发光的小灯,花园里满是一望无际的花田。坐在洋楼的门廊里,能听见海浪轻拍沙滩的低语和万籁俱寂散发著清辉的夜空。
“遇见你绝对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浪漫的事情。”
你可能会从天而降,也可能从林间降落,但最好的降落方式是与我坠入爱河。
我希望在颠沛流离之后,还能够重新遇见温暖的你。那时候,你刚好成熟,而我,刚好脱去我的刺学会温柔。
你喜欢田野,喜欢春风,喜欢热烈的阳光和浩瀚的星辰宇宙。我喜欢厨房,喜欢饭菜的馀香,喜欢有你在的每一寸时光。
初见是惊鸿一瞥,南柯一梦是你。等待是山重水复,怦然心动是你。相遇是柳暗花明,如梦初醒是你。重逢是始料未及,别来无恙是你。
北上看到的冰川是你,南下追寻的极光是你,西去流浪的经幡是你,东去皈依的佛经也是你,世不遇你,生无可喜。
你是我目光的期待,你是我翅膀的方向,你是我心灵的归途,我醒著你是我盼望的心跳,我睡著你是我想念的呼吸。
爱而不得是人生常态,但幸运的是你是诸多常态中的那个奇迹。
“你知道那种幸福的感觉吗?
就是,当你把一个人,计划到你未来的生活中,并且努力的去争取,让他一定在你的生命中留下,并充当了一个你最亲密的角色的时候。每天聊天的时候都会不停地计划将来。其实,感觉遥遥无期,又仿佛在眼前马上都会发生。”
“年轻时的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如果我没有醒过来,我该怎么办?”
“我依然爱你。睡著时的你,醒著的你,我会给你一样的爱。”
司朗不会对柳曜说那八年他在国外过得多么的漫长,因为他做的一切都值得;柳曜也不会去问司朗那八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因为他知道答案描绘不出事实真相的万分之一。
手机在旁边的椅子上不停的震动,结婚周年祝贺短信纷至沓来。
“你会害怕么?我们将慢慢老去,我们会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我会在另一个世界为你种满黄色的玫瑰。如果真的有来生,若看到一座种满黄玫瑰的庭院,你要毫不犹豫的进来,我永远等著你。”
“也许我爱的已经不是你,而会对你付出的热情。就像是一座神庙,即使荒芜,仍然是祭坛。一座雕像,即使坍塌,仍然是神。”
“即使我们终将死去,你仍是我心头上的那颗朱砂痣,窗前的那一片明月光。”
两个人对视,相拥,他们在漫天神明的注视下恍若重生。
窗外的树影摇弋,午夜的世界让我觉得安全和静心,真想和你去走走灯光里橙色的街道。
司朗和柳曜将在这栋小洋楼里度过他们的馀生。他们是幸福的,并且将永远幸福下去。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前程似锦,就算老去也温润如玉。
每朵黄玫瑰盛开都有他的意义,恰似他们的忠诚,他们的热忱,他们少年的勇气和一腔孤勇。
有些人进入你的生命里,只是为了给你上一课就转身离去。
而有的人注定要与你同行,像天上的星河,永不湮灭。
【作者有话说】:完结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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