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是死去一点点》by搁笔处

　　游泳套装里除了泳镜和上衣带点蓝，其馀都是黑色的，常樾试穿后刚好合身。他重新换了身长衣长裤，背上包出来，“妈，我过去看看。”
　　“去吧，”常翘点头，“坐车去，这天气像是要下雨。”
　　“知道了。”
　　出楼没多久就下起了零星几点的雨，常樾摸了几下书包，发现伞其实没拿，愣完只好加快了速度往外走，等了一会才拦到一辆车。
　　常樾抬手揉了揉被细雨淋得有些发痒的额头，跟司机确认好地址，车内立刻恢复了安静。
　　行驶中，车窗外的景致开始模糊。
　　路过红绿灯，车停了下来，师傅用手掌往后捋了两下头发，打破了沉默：“小伙子，这个游泳馆是新开的吧？”
　　“嗯，刚开不久。”常樾说。外头雨不大，他先询问，得到同意后把车窗降下来一半，凉风吹入。
　　师傅又扯了两句，见常樾实再沉默便消了话头，片刻后打开了收音机，车内扬起打著家俱大甩卖广告的激情女声。
　　抵达时雨大了些，淅淅沥沥的，给周围蒙上了层迷雾。
　　常樾付好车费，套上卫衣帽子下车。
　　车停在游泳馆前五米远的地方。他快步走过去，抬眼看了看，游泳馆很大，装修风格和卡身类似，有种雕琢感。
　　常樾刚进门就有两个人迎了过来。看到他淋了雨，其中一个人又转身去拿了条干净毛巾过来。
　　“谢谢。”常樾道了谢。
　　“不客气。”
　　他接过毛巾，跟著他们走到前台，刷好卡。知道他是第一次来后，其中一个便带著他介绍。
　　里边共有五层，从二楼开始都是游泳馆，风格各有不同。
　　二楼的游泳馆考虑的是带小孩的客户，分了浅水区和深水区。
　　他们继续往上走，介绍人员说：“你应该会喜欢三楼的风格，当然，别的楼层你都能随意参观，酌情使用，我们对前百名VIP客户并没有楼层限制。”
　　常樾朝她点头，“谢谢。”
　　“不客气。”
　　介绍人员从一楼开始往上展示功能区，直到常樾叫停，他们最后止在三楼。
　　“每个馆都有工作人员守著，如果中途有什么事情，你就招呼他们帮忙，或者使用墙上的电话联系我们。”
　　“知道了，谢谢。”
　　她再次客气摇头，很快离开。
　　常樾松了口气。
　　三楼的游泳馆是以白色为主的简约风，角落里摆了些恰到好处的装饰物和实用设备，左右两侧都是落地窗。
　　光线明亮，视野开阔，一眼望过去能让人立马放松下来。
　　常樾看了一圈，决定先去看看另外两个。
　　他上至四楼，走进馆里，刚看到一面淡粉墙面和一张装饰性的粉色单人皮沙发，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孩子的笑声，立刻停下脚步，拐到楼梯间继续往上走，再次刷了卡。
　　五楼主打婴儿，设计得特别有童趣，墙上和角落里满是卡通图片和玩具。
　　常樾挺喜欢这一层的。
　　里面有两三个婴儿在学游泳，肉嘟嘟的身体在水里努力前进，要去够前面的小玩具，特别可爱，他站在一旁看了会才下来。
　　他还是回到三楼，想起刚才介绍人员跟他说别的楼层可以“随意参观，酌情使用”暗自笑了起来。
　　换完衣服后常樾往泳池走去。
　　游泳馆里人确实不多，这一层里刚才还游著的男士眼下也上岸了，路过时跟他随意打了声招呼就拐弯去了淋浴室。
　　偌大的三楼游泳馆只剩下他一个来游泳的人，空旷，安静异常。
　　常樾喜欢极了。
　　他还是先绕著游泳池走了一圈，看了看安全设施和出口，然后才回到泳池边上。
　　为了避免抽筋，常樾认真做了拉伸动作，戴上防护镜后跳了下去。
　　快半年没游了。几个不熟练的动作后，常樾渐渐找到了感觉，行动间流畅了起来。
　　置身水中，浮浮沉沉的，其实不太踏实，但与现实轻微脱节的微妙感却又让常樾很放松。除了游泳，他也会借助淋浴获得这种感觉。
　　他常常在水流下一动不动站很久，有些废水还对身体不好，后来常翘为了纠正他的这个癖好，给家里装了最差的淋浴设备。
　　常翘的做法拐了弯，常樾只以为她是冲著便宜去的，足足一年后才发现真正的原因。
　　常樾想起这件事，忍不住在水里打了几个滚，手臂有力地推开水花。
　　游了30分钟，常樾觉得口渴，上岸喝了水，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
　　这段时间又陆续来了几个人。
　　有四个直接下了水，另外的应该是来避雨的，工作人员正在积极向他们介绍，他们则边听边四处观望，并不太乐意理会。
　　有一个带著眼镜的人在常樾身上打量了几次。
　　常樾喝完水，又下去游了十多分钟，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便上岸了。上来时那躲雨的两男一女还在，他从他们旁边走过。
　　眼镜男突然朝他道：“游得不错。”
　　常樾看了他一眼，“谢谢。”他说完依旧往前走，总感觉背面有些不舒服。好在等工作人员熟悉的声音传来，这种感觉消失了。
　　常樾换好衣服后拿了个真空袋把泳衣包好，塞进背包里打算回家洗。
　　外边雨没停。
　　常樾掏出手机，有个未接电话，于是拨了回去。
　　“外面在下雨，是不是没带伞？”常翘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没带。”常樾想起来他换鞋时把伞随手放在了凳子上。
　　他刚说完，依旧是那位带他参观的工作人员过来，给他递了把伞，笑著说登记好，下次来还就行。
　　常樾接过，说了谢谢，到前台去记了名字和游泳卡号。
　　常翘在电话里隐约听到，说：“有伞就行，陆禹和蔓蔓去超市买东西了，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我让他们买回来。”
　　“没什么……买点吃的就行。”常樾说。
　　“行，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常樾再次对主动递伞给他的工作人员说了声谢谢，撑伞离开。
　　时间还早，常樾没坐车，打开导航一路走著回去。
　　下了一个多小时的雨，路上行人有，不多，都急匆匆的。
　　走到一半雨就大了起来，啪嗒啪嗒地打在黑色的大雨伞上，周围本来就少的人直接没了影。
　　运动鞋和裤脚早就湿了，常樾便没想著躲雨。
　　盛大的雨幕掩藏了周围的风景，他倒是观赏不了了，只好一心一意前行，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回到家里，一进门就赶紧跑卧室拿了干净衣服，直奔浴室洗澡。
　　常翘正在厨房弄吃的，屋里飘散著排骨的香味，他出来后闻著馋，凑过去拿了块吃。
　　常翘问：“有没有淋湿？”
　　“没啊。”常樾吃著肉，口齿不清。
　　“待会喝完姜汤吧。”
　　“好。”
　　饭菜快做好时陆禹和路蔓蔓终于领著一大堆东西回来了。
　　俩人疲惫不堪，东西一放就倒在了沙发上。
　　“哥哥，爸爸开车太恐怖了，我快要吐了！”路蔓蔓有气无力地埋怨。
　　“胡说什么呢！”陆禹没精打采地反驳，“是因为今天下雨，停车位不好找加堵车，你爸爸我才无奈带你绕圈的。”
　　路蔓蔓倒了桌上的凉茶灌了下去，吐了口气，“反正结果就是我要吐了。”
　　陆禹不满，“……我也想吐啊。”
　　常樾很快给他们找来了口香糖。
　　当天晚上，想吐两人组没吃太多肉，排骨一半以上都到了常樾肚子里。
　　吃完晚饭后路蔓蔓去洗碗，常翘在旁边指导她，厨房一阵匡啷响，最终安静了下来。
　　陆蔓蔓擦干净手就跑来常樾身边坐好。
　　常樾陪著他们看了会电视，到了时间便回房，依旧跟往常一样先背了四十分钟单词再做习题。
　　到了十一点时，他起身去洗漱，回来躺在床上，要设闹钟时才看到手机里的新消息。
　　一个很可爱，表示信息的主人非常无聊的表情包。看到这是苏焰发的，常樾突然就有些想笑。
　　——抱歉，我才看到。
　　苏焰很快回了过来，一个表示知道的表情和一句话。
　　——今天过得愉快吗？
　　常樾看著这句话，想了想，不太确定愉不愉快啊，只好如实回复。
　　——上午写卷子，下午游泳，晚上记知识点。
　　苏焰外卖吃腻了，一早回了家，先是被出差回来的王洵叫到书房，父子俩暗自较量了半个小时，不相上下。王洵闹心，手一挥便让他出去了。
　　苏焰摊在角落里的休闲沙发上，家里赵姨看他闷闷不乐，心疼得不行，早中晚三餐给他做了四五种补品。
　　苏焰吃了一天，不堪重负，到了晚上又缩回了自己的出租屋里。
　　他还是觉得很无聊，比以往都无聊，看了手机，只想给常樾发消息。
　　消息发了过去，半天都没回复。
　　苏焰边等边从苏清漪带来的书堆里挑出一本看。听到提示音时，他立刻拿起手机。
　　看到时间过去了半小时，苏焰笑了笑。
　　——明天几点回校？
　　——五点。
　　常樾回完，突然觉得自己语气干巴巴的，想了一会，主动问了苏焰一个问题。
　　——你知道学校附近哪家店东西好吃吗？
　　——有几家还不错，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常樾想了想，写道：就家常菜吧，辣的不辣的都要有。
　　——请人吃东西？
　　——嗯，舍友。
　　苏焰一看就知道常樾为什么要请，回：正好我明天也要请许鹏和贺川吃，一起吧？
　　常樾看著苏焰发过来的消息，立马纠结苏焰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没多久，苏焰又发来了一条消息：可以吗？
　　常樾盯著这句话看了一会，片刻回：好。
　　——早点休息，明天见。
　　——你也是。
　　常樾最后回完，刚要把手机放下，又看到了苏焰发过来一个睡觉的表情包，复制了一样的发回去，嘴角弯弯的。《$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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