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是死去一点点》by搁笔处

　　刚下楼，苏焰就拉著常樾拍了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常樾动了动头上的护额，见苏焰心情不错，从兜里掏出了另外一条护额给他，“用吗？吸汗还不错。”
　　“用，”苏焰接过去，立刻带上，“怎样？帅吗？”
　　“帅。”
　　出门前苏焰还特意询问了一声，所以俩人现在都穿著黑色的运动套装，头上的护额都是蓝色的。
　　常樾确实觉得苏焰这样打扮超级帅。
　　“那再拍一张照。”苏焰说著，跑到常樾前面些，抬高手机自拍了一张。常樾在镜头的后面，露出全身，他只有半边脸。
　　“怎样？”
　　“还不错。”
　　常樾刚说，兜里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发现苏焰把图片发给了他。
　　“这张你来发。”
　　“你不发了？”
　　苏焰看著他，“你也发。”
　　“也行，”常樾挠头，“需要加别的什么文字吗？”
　　苏焰皱眉，“你是不是不愿意？”
　　“嗯？”常樾抬头看苏焰，“没有不愿意……就是没发过。”他拿手机鼓捣了一会，右手拿著手机摇了摇，“你看看行吗？已经发好了。”
　　苏焰凑到常樾身旁看，常樾就打开主页面给他看了眼，苏焰立刻发现他真只有刚才的一条动态。他摸了摸护额，道：“哦。”
　　“嗯？”常樾把手机放进兜里，一脸“你刚才怎么了”的表情看著他。
　　苏焰有些心虚，立刻按开大门跑了出去。
　　常樾在小道上站了会，苏焰两步一回头，现下又折返了回来。
　　“先热身。”常樾说。
　　他按照以往的习惯开始小跳、高抬腿、扭转脚踝，继而做了些拉伸，每做一个动作前都看一眼苏焰。
　　苏焰立刻跟上，做完还不忘夸道：“动作十分标准。”
　　俩人沿著小区的跑道慢跑，半小时后停了下来，再次拉伸，返回。
　　入睡前，常樾试著定了五点半的闹钟，没想到闹铃响后他连眼皮都睁不开，鼓起莫大的勇气把闹铃关了，又睡了过去。
　　苏焰刚在客厅接了水喝，听到里边的动静，还以为常樾醒了，轻扣了两下门，没回应。他放轻动作打开门，藉著客厅投进侧卧的灯光看清常樾耷拉著的嘴角，片刻，又轻轻把门关了，在外面无声笑了会。
　　常樾再次沉睡后也没睡多久，六点清醒，起来昏昏沉沉吃了苏焰买回来的早餐，总感觉精神不济。
　　“再去睡一会？”
　　常樾摇头，“看会书吧。”
　　“一起？”
　　常樾点头。
　　苏焰的卧室都是他自己布置的，床位的墙边是电脑桌，靠著百叶窗的那边另有一张长木桌子，上面放著几本书，只有一张椅子。
　　常樾房间里的椅子和这把是配套的，他回房拿了书包，拖著椅子到苏焰房间里，坐在苏焰对面。
　　俩人各自看书或做题。
　　时间嘀嗒走过，安静又和谐，直到常樾尝试开口问了一道物理题，苏焰才把椅子移过来，教完后没再回到对面。
　　桌子很宽，俩人挨著坐也不显拥挤。常樾继续做习题上高一下学期的题目，后面对著答案改了试卷，又问了苏焰几个不太懂的地方。问的所有问题苏焰都认真解答，让他一点即通，常樾渐渐地就多了提问的勇气。
　　苏焰学习时很认真，做题速度比他快，所以同一时间里做的题比他还多，准确率也比他高。常樾看著他，学习动力都变强了。
　　中午的时候两人吃了外卖。
　　常樾去睡了半小时午觉，等再过来时苏焰已经不刷题了，倒是拿了书架上的设计类书本翻看了几页，中途手机振动，苏焰拿起来看，很快就移到了电脑桌上鼓捣。
　　常樾写完手上的一张化学和一张数学卷子，停下笔，偷偷看著苏焰。
　　苏焰放开鼠标休息时，馀光看见他在发呆，脚蹬了一下地面，电脑椅滑了过来，“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常樾低下头，翻出试卷，“有一些。”
　　“我看看。”苏焰靠近，看了常樾勾选出来的错题，问了解题思路，在出错的地方点了出来。等常樾全懂了之后，他又勾出了其中两道，“可以记一下这两道题型，经常考。”
　　“好。”常樾很快把苏焰所说的两道化学题型归纳进了错题本，弄完后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四十了。
　　苏焰还在敲击电脑，从这个角度并看不清他在干什么。常樾起身去客厅接水，顺道把苏焰的杯子也带走，再回来时发现苏焰摘下了护目镜。
　　“谢谢，”苏焰接过水喝了口，拉常樾坐在床尾，“前几天接的单子，突然要返工，再等我一会。”
　　“你先忙。”
　　苏焰又戴上了护目镜。
　　常樾身上穿著的就是睡衣，当即就拿了一个枕头抱著，塞上耳机听歌，刷了会新闻，又去陆禹和常翘的视频下点了赞。过了一会又改成趴著的姿势，没能坚持太久，复又坐起来时，发现苏焰快好了，他摘下耳机，撑著苏焰的椅背，“这也是一家餐厅？”
　　“嗯。”苏焰刚把修改好的logo重新打包发了过去，“觉得怎么样？”
　　苏焰说著，上半身侧了些，让常樾能看清屏幕上的图片。
　　常樾总被常翘吐槽没有美感，笑著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很有创意，而且我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餐厅的名字。”
　　“这样就最好，”苏焰站了起来，转过身，双手撑著椅子扶手，一只腿还支在椅子上，“这算是最好的夸赞。”
　　常樾在高了半个头的位置，透过护目镜看苏焰的眼睛，观察了会，“小叔餐馆的logo也是你设计的？”
　　苏焰点头，“两年前，那时候小叔比我还穷，都没给我打钱。”他见常樾一脸惊奇，好笑道：“是因为家里的原因，从小就开始接触，还有大把机会练手，耳濡目染而已，换做你，你也会做得很好。”
　　又来了，苏焰总是怕他有落差感。
　　常樾笑著道：“不用安慰我，我这方面的天赋几乎为零。况且咱们学校里有钱人多的是，也没见他们比你优秀。”
　　“你觉得我优秀？”
　　常樾点头肯定。
　　苏焰有些不好意思了，但看起来很开心，“那允许你崇拜我五分钟。”
　　常樾笑弯了眼睛。他想到了什么，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了清泉的游泳卡，“这是我去的那家游泳馆的会员卡，你觉得这个怎样？”
　　苏焰接过去看了看，“这个还不错，找公司制作的话，应该也要五万左右。”
　　“那么贵？”常樾愣了愣，“就一个logo？”
　　“其实不算贵，”苏焰说，“好的想法本身就不便宜，如果是出自大师之手，多离谱的价格都有。”
　　“那你以后会选择设计类的工作吗？”
　　“目前是这么打算，”苏焰说，“你呢？”
　　常樾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明确自己未来方向的少年。苏焰的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细究起来还比他小。而他和很多人一样，只是被时光洪流裹挟著往前走，学习以外的时间里更多的是迷茫，还有痛苦。
　　不到迫不得已，常樾从不会主动去思考什么，从来如此。但他看著苏焰，突然想改改自己的毛病。
　　“别急，”苏焰抓了抓常樾耳旁的头发，没等他回答，“一步步来，这学期期末要选科，这样，我们可以先把选科这一难关给度过了，后面再考虑大学、专业和未来的工作，都不确定的话，我陪你慢慢摸索。”
　　苏焰这么一说，好像什么都不难啊。
　　常樾恍惚了一下，紧接著眼睛都亮了，“好啊！”
　　苏焰笑著点了点常樾的梨涡，摘下护目镜，建议道：“待会一起去游泳吧。”
　　“现在吗？晚上人会比较多。”
　　“可以先去看看，”苏焰说，“当做饭后散步。”
　　“行。”常樾把书包里的书本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码好，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把泳衣塞进包里。
　　“你有泳衣吗？”
　　“没有，”苏焰也换了身衣服，揣著手机就准备出门，“待会再买。”
　　常樾点头，俩人关门出去，钥匙放在了常樾包里。
　　走了十多分钟，俩人都有些饿了。
　　“想吃什么？”苏焰问。
　　“卤粉吧。”
　　常樾看到对面有一家粉面馆。苏焰点头，带著他过了马路。俩人进店后都点了牛肉加蛋饼的卤粉，吃完后又继续跟著导航往前走。
　　“还要走四十分钟，”常樾看著导航上的提醒，“要走过去吗？”
　　“走走吧，走不动了扫自行车骑过去。”苏焰说。
　　“行。”
　　常樾本来就喜欢独自走在不会遇到熟人的街头巷尾，现在身旁多了个苏焰，他也觉得不错。常樾又在想，如果某天他独自一人在街上走著，偶然间碰见了苏焰，他可能也不会不喜欢。
　　他们经过闹市，人多了起来。人群在灯光下，熙熙攘攘的，人与影子交错游离，夹杂著不真实感。
　　在人群里挤著走了一分钟，苏焰伸出手握住了常樾的左手，立刻就被反握住了。
　　手掌心柔软而干燥的触感传到彼此的神经末梢。
　　过了一会，常樾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心往上飘得落不了实处，他一边恍恍惚惚，一边又觉得周围目光如炬。
　　不知道谁先松开了手，反应过来时常樾顺了顺背包袋子，眼睛还四处寻找定焦点，半天没找到。
　　苏焰也从兜里拿出了手机，正在看新进来的消息，他快速回复好，很快又把手机放进衣服口袋，重新抓到常樾的手腕，俩人一同挤出了人流。
　　到了稀疏处，苏焰突然笑了起来，常樾知道他在笑什么，也跟著笑了，没想到苏焰憋了一会笑，一下就把他拉进了怀里，又往上提了提，“我牵著你的手，有什么好害羞的。”
　　常樾脚尖离了一会地，整个人很快又被放下，重心跟著动作都放在了搂著他的苏焰身上，没意识到要思考，听到这句话就脱口而出：“可见你心里有鬼。”
　　声音清脆肯定。
　　话说出口他就知道完了。
　　果然苏焰刚要放开的手又紧了，“我心里有鬼？我没记错的话，刚才好像是你先放的手吧？嗯？”
　　“你先放开！”常樾反手到后背去扒拉箍著他的手，一只手又顺势被苏焰一起箍住了，“你力气怎么那么大，怎么练的？”
　　苏焰只回应了前半部分话：“不放，你跟我说清楚了是谁心里有鬼我再放。”
　　“有人看著呢！”
　　常樾见一位往前方而来大妈频频往这边看，还能活动的手往后推苏焰肩膀，“你力气大了不起啊！”
　　“嗯哼~”
　　常樾听著这一句和陆禹如出一辙的“嗯哼”，瞬间被逗笑了，求饶道：“是我，可以了吧？快放开啊，大街上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苏焰还没回话，路过的大妈听到这句话，顺著开了腔：“对啊，小伙子，大街上搂搂抱抱的容易被人指指点点，有什么的还是回家抱吧！”
　　常樾听到她的声音，整个人瞬间卡了。苏焰立刻放手，把常樾拉到身后。
　　大妈是健步路过的，一身干练穿著，继续苦口婆心：“哎！不是阿姨多事啊，你们男孩子的感情啊，不是所有人都接受的，所以要懂得保护好自己！看你俩年纪还那幺小，更加要注意了……”
　　常樾继续卡壳，苏焰赶忙打断：“谢谢阿姨，我们会注意的！”
　　大妈点了点头，又继续昂首挺胸往前走，手臂甩得特别放肆，走几步还夹杂著踢踏舞的动作，踢踢踏踏地走远了。
　　苏焰转过头，见常樾一脸莫名，忍不住用指尖搓了搓他的脸，“走吧？”
　　常樾一脸嫌弃，把他的手拍开，揉了揉有些痒的脸颊。
　　走了一会他实在疑惑，忍不住问：“男孩子间的感情为什么不是所有人都接受？难道在老一辈人眼里，只有女孩子跟女孩子才能楼楼抱抱？”
　　苏焰脚步一顿。
　　这下换他卡壳了。《$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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