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是死去一点点》by搁笔处

　　回来的第二天。
　　常樾和苏焰早早醒来，前后换上相同的校服和背包，快速找了家早餐店填饱肚子，七点准时抵达居安楼。
　　俩人在北斗镇时也习惯了早睡早起，现下神采奕奕的，不见分毫倦意。
　　“801班。”
　　常樾看著班级门牌号，朝苏焰招手，带头上了二楼，拐进了第二间教室。苏焰走在后头，看到常樾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也是一脸愉悦。
　　高雄也在，正在跟似乎是801班班主任的人交谈，发现他们后就招手让他们进去。
　　陆续有新生走进教室，常樾和苏焰没占位置，就在后头站著，看著将要与他们一同军训的新生一个个来齐，委实收获了不少好奇目光。
　　军训动员后，每个班级开始按照广播里的提示依次前往校门口坐车。
　　“现在，请高一801班班主任郑行和770班班主任高雄带领学生前往校门口坐007号大巴车。重复，请高一801班……”
　　好奇目光层出不穷。
　　前往校门口的路上，高雄一直跟在最后头的常樾和苏焰身边，边走边说著要注意的事项。
　　校外三十几辆大巴车已经走了六辆。
　　前头的新生很快都上了车，教官很快喊到了常樾的名字。
　　高雄停下了念叨，最后道：“去吧。”
　　“老师，我们乖著呢，您别担心我们，”苏焰说，“今天麻烦您跑一趟了。”
　　“行了，”高雄催促俩人上车，“快跟上队伍。”
　　常樾笑笑，“老师再见。”
　　“哎，再见！”
　　高雄看著亲切，常樾朝他挥手，快速跟在最末尾的新生后面上了大巴车，脸上的笑容还没落下。
　　大巴车的台阶又高又陡，常樾用力一跨，除了眼带墨镜身穿红色T恤不苟言笑的司机和两三个未落座的学生，车内剩下的几十人都看了过来，站在最前面的教官更是目光如炬。
　　常樾变动面部表情，想变得严肃点，一脚差点没踩稳，好在苏焰在后面撑了他一下。
　　“别紧张。”
　　苏焰低声说完，双手依旧放在常樾肩膀上，推著他往后排的空位走去。
　　两声喇叭声响起，车缓缓开动。
　　行驶中的大巴车发出无可避免的机械声，女导航声不时响起，没过五分钟，几十个彼此陌生或相熟的未成年人也憋不住了，开始叽叽喳喳又动来动去。
　　苏焰和常樾毕竟大了一届，表现得十分沉稳。他们虽然没闹，但防不住周围对他们感兴趣的学弟学妹，一直在回答各种各样的问题。
　　名字、年龄、班级、有无对象、喜欢什么类型……前头司机大叔沈剑要职需置身事外，于是车内只剩下一个为了能保持安静，不断在吼人的年轻教官。
　　初生牛犊不怕虎，教官也没料到自己的唬人本事竟然时效不长。
　　……
　　第三次吼完，教官看著车里被他吼得暂时焉了的祖国花朵，暗自眺望车窗外的远方深吸了口气，决定到了场地再行严格。
　　路上也有任务。
　　教官摆了张自认为温和的表情，紧接著所有被吼焉了的祖国花朵都领到了在新环境中永远摆脱不掉的自我介绍。
　　“该你了。”
　　第一排最左边的女学生顶著教官和蔼不起来的目光，乖乖站了起来。
　　“大家好，我叫孙思琪，今年15岁，我喜欢下围棋、看电影……最后，我希望军训期间能和大家共同进步！”
　　“鼓掌！”
　　前头教官吼了声，掌声哗啦啦响起。
　　“大家好，我叫钱芯……”
　　轮到第三排时，稍微产生了一些变数。
　　有个看起来就大大咧咧的男生自我介绍完，没在响起的三三两两掌声坐下来，而是自荐了一场表演，讲个了冷笑话。
　　他成功逗笑了本来就憋著的一车人，得到了除教官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外最热烈的掌声。于是表演就此延续，从第三排往后，不落一人，人人都来了小段才艺表演，不会的憋著也唱了几句歌才落座……
　　……
　　常樾脑袋里仿佛有只哈士奇在乱跑，这让他有些迷惑跟紧张，“怎么办啊？”
　　“别慌，”苏焰轻声安慰，“要稳住我们高年级的神秘形象。”
　　常樾脑袋里的哈士奇变成了两只，“怎么做？”
　　苏焰看著他不明所以又认真的眼睛，低下头憋笑。
　　常樾这才反应过来苏焰在开玩笑，下手扯他的校服。正好车过减速带，颠了一下，苏焰被他一拉，直接趴在了他身上。
　　前座的女生突然转身趴在椅背上，“学长，该你们了。”
　　常樾一边快速把苏焰推起来，一边对女生致谢。女生长得十分亮眼，她坐回座位上，依旧挺直身体，找好角度看著他们，主要长时间盯著苏焰，眼睛亮晶晶的。
　　无可避免的是，这一车新生放在常樾和苏焰俩人身上的好奇心有些重。这些好奇心如果能实体化，一定会把这辆本来就累得够呛的大巴车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在两人中间，尤以苏焰的吸引力最为盛大。
　　证据有很多，常樾脑袋瓜里随时能找到。
　　单从外表看，全校第一帅，气质好，声音好听，说话的语调也很好，再多了解点，就会发现成绩也全校第一，还有许多兴趣爱好，最厉害的是，苏焰在一条兴趣爱好上专研出了一条生财之道……
　　这场盛大的好奇心，明眼人都知道，都是朝著苏焰而来的。想到这里，小透明常樾突然觉得没什么好恐慌的，立马放松了不少。
　　按照顺序，两人中是常樾先开始，苏焰却先一步拉著常樾的手站了起来。
　　过道左边，一位同样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突然松开了一路冷酷无比的神情，拉开背包，戴上棕色的全框眼镜，满眼星光看著苏焰。
　　常樾左手被苏焰拉住，放在身后。为了不显奇怪，他赶忙把空著的右手也背到身后，握住另一条手肘，侧头时看到棕色眼镜男生的举动，瞬间明白，这是苏焰的迷弟。
　　苏焰的语气认真轻松，声音清晰有力，像是良好的镇定剂。
　　车里前所未有的安静，女导航声也因为车在等红绿灯而消失。
　　“我叫苏焰，”苏焰开口，“我旁边的男孩叫常樾，我和他都是高二770班的学生，因为错过了去年的军训，所以今年补上。现在献丑给各位来一小段英文朗诵。”
　　苏焰刚说完，冷酷学弟带头，所有人都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常樾一下就猜出苏焰选的是哪首。
　　苏焰开口前捏了下常樾被握住的指尖，“Scotty checked out this morning/in his customary way……”
　　果然没错，是俩人都很熟悉的独白歌《Scotty》。
　　车里短暂的喧哗很快又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著苏焰。
　　可能是因为每天都听，太过熟悉了缘故，又或者是因为苏焰好听的英式口音太有感染力，等苏焰停下，目光转来，常樾轻而易举就接上了。
　　默契来得悄然，和某日假日里的清晨，俩人同时听到了这首歌一样。
　　“I remember the time he told me/we were born under a golden star/and maybe sometimes we couldn’t find it/and the journey seemed too f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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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樾念了中间的一段，他和苏焰最喜欢的一部分，念完，苏焰接了最后一段。
　　尾音落下，表演结束时，掌声再次响起。
　　车早就重新启动，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大马路上。
　　冷酷学弟再次带头拍手鼓掌，“棒！”
　　苏焰侧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多谢夸奖。”
　　冷酷学弟恢复冷酷，“不谢。”
　　车内掌声如潮，有不少女生在哀怨身旁没有手机。
　　到冷酷学弟自我介绍了。冷酷学弟是个表里如一的人，行事风格也非常冷酷，常樾还在感受迟来的热意，他就已经表演完了。
　　剩下的最后两名新生很快也完成了任务。
　　车上又有些静不下来，教练重新吼了声：“再吵，待会一下车就给我跑操场20圈！”
　　祖国花朵又焉了。
　　至此，大巴车也才走了一半路程。
　　年轻教官习惯性板著脸，“前两排没表演的同学，继续。”
　　因为怕自己晕车，霸占了第一个位置的女生孙思琪，又灰溜溜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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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程还剩下十五分钟的时候，教官开始严肃又不失恐吓地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要记的还挺多，但军训不能带手机，常樾怕忘记，从包里拿出纸笔记下来。苏焰一直看著他写，等他停笔了，又接过笔纸补充了几点。
　　军训场地的宿舍拥挤，窄小的房间里挤著十二张床。
　　常樾和苏焰的床铺都在上面，挨在一起。
　　入睡前一阵匡啷响。
　　苏焰躺了下来，片刻又抬起上半身，双手跨过床横梁，低下身子，凑在常樾耳边说：“我的脚抵到床尾横梁了。”
　　常樾平躺著，听见后动了动腿，抬了些下巴小声道：“我的也是。”
　　宿舍里还有说话声。
　　苏焰靠得极近，额头几乎抵著常樾下巴，感觉到常樾微弱的气息拂过脸颊，笑了笑，“回去再量量身高。”
　　常樾下意识又点头，不确定苏焰有没有看见，又“嗯”了声。
　　苏焰回到自己床上，没过一会儿，常樾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铁床低矮的横梁缝隙间穿过。
　　“害怕的话就抓著它睡觉，”苏焰耳语，“晚安。”
　　“晚安。”常樾先回了话。
　　铁床轻微晃动，苏焰很快躺好。
　　常樾摸了会，又对著微光打量，发现是一中的校服外套。
　　另一边应该是被苏焰握著，常樾不小心拉了一下，还得到了回应。常樾轻笑出声，直接把袖子当成了眼罩，盖在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出现的是Allan Taylor的独白歌Scotty~《$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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