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是死去一点点》by搁笔处

　　高雄接到去教务处的电话。
　　“起来，到时间了。”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苏焰慢半拍起身，望著高雄的背影，道：“老师。”
　　高雄停下，“干嘛？”
　　“您刚才说的，我都听进去了。”
　　“……听进去就好。”
　　常樾十点多再次清醒。
　　这场睡眠质量不错，一夜的梦魇他忘了个干净，早晨时的?心感和无力感也消失了。就是从床上起身时差点绊倒，手撞到了一旁的组合书柜，磕得一声响。
　　匡当！
　　才这一会功夫身上的力气又没了。常樾缓慢活动了几下磕得有些疼的手肘，拖著乏力的身体进浴室冲了个澡。
　　洗掉身上的泡沫后，常樾依旧站在水下，手里拿著游泳三件套里的小黄鸭按著玩。
　　“嘎…..嘎……”小黄鸭嘎嘎嘎叫唤。
　　常樾边玩边乐，很快就饿了，把水一关收拾好出来，到厨房煮了一碗速冻饺子，十分钟吃完。
　　收拾好厨房后，常樾来到苏焰房间，从一边都是小柜门的大木柜上面拿下属于他的医药箱，拿了一支葡萄糖口服液喝下。想起来刚才看完消息没回复，常樾又回房拿手机回了苏焰的消息，之后也没动，就在苏焰房间看书。
　　安静了十分钟，常樾盯著眼前的题一时没了思绪，习惯性侧头又看不见苏焰，笔一甩就回房拿了手掌大小的苏焰版公仔，放在了左边的桌子上。
　　“咦，”常樾看了会题又会解了，自己都乐了，“还真有用。”
　　似有若无的打铃声传来，放学了。常樾思绪从题海中出来，问苏焰中午想吃什么，等了半天苏焰才回消息。
　　——我有点事要晚些回去，中午你去小叔那里，陪他一起吃。
　　——[爱心]
　　常樾拿起手机，没看到消息前还意趣盎然地想用苏焰经常用来形容他速度慢的话回击，看到消息才知道苏焰暂时不回来了。
　　——好，那你按时吃饭。
　　——[拥抱]
　　王渲吃饭时间不定，店里忙时会很晚。
　　常樾回房换了身衣服，取下钥匙打算去店里帮忙，可惜门刚打开，他一眼就看见了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在隔壁门徘徊，似乎是在确认房间号。
　　常樾闪身回房，砰的一声关上门。
　　起先常樾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没一会心不由自主地慌了。
　　门被敲了两下，刘善询问似的声音传来：“……常樾？常樾？”
　　门外的人竟然那是刘善。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找他？
　　怎么知道苏焰的住处？
　　又是刘仁？
　　常樾走读的地址填的是家里的。想起昨天下午苏焰说的话，他立刻确认又是刘仁翻了苏焰的资料看到的住址……
　　想到这里，常樾瞬间恨不得撕烂刘仁的嘴。但随著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大，他最先涌起的还是一如往日的?心感和无力感。
　　常樾之前听常翘说起刘善十多年前伤害他的事情时也没多大感受，还能开玩笑似的跟苏焰提起，但其实那天晚上他就做了噩梦。
　　梦里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眼睁睁看著刘善脸上一副笑嘻嘻的表情，手中却握著一把剪刀往还是婴儿的他耳朵上放。
　　现在的情况异曲同工。
　　即使刘善之前堵了他好几次，常樾其实也没多害怕，只是很厌烦。但是一想到苏焰地址被刘仁泄露给了刘善或者更多的人，常樾不觉间就怕了。
　　随著门外刘善的敲门声和叫唤声，害怕的感觉快速爬满了他的心脏。
　　刘善猛地拍了一下房门，“常樾，你给老子开门！有你这样对亲生父亲的吗？”
　　常樾刚搬了张椅子过来抵在门把上，听到这句话后没忍住，慌乱地冲向洗手间……
　　……
　　每次跟刘善交谈常樾都有强烈的窒息感，尤其是听到他口口声声的“亲生父亲”。
　　他从洗手间出来，看了眼门口，听著刘善制造出的噪音，回到苏焰房间，上锁。
　　手使不上力，常樾半天才把门锁好。这里听不见声音，很安全。他冷静下来，给物业打了电话，明确表明外面有个不认识的人把他的门堵了。
　　物业说马上上来。
　　常樾放下手机，坐在苏焰床上发了会呆，手里捧著巴掌大的公仔。
　　恐惧感来得迅猛又走得匆忙。常樾神情一松懈，随著刘善这个人铺天而来的闲言碎语，那些忘不掉的经历就都从心底冲了出来。他没忍住，还是感觉脸上有什么在流动，立马擦干。
　　监控页面显示有两个小区物业赶来了，他们和同样西装革履的刘善在说著什么，三人身体在小幅度摆动。
　　五分钟。
　　刘善不知道说了什么，还没到五分钟，两名物业又默许了他的敲门行为，只是守在一边没走。
　　刘善的敲门声越来越大，常樾在房间里盖著被子都能隐约听见。
　　没多久，屏幕里出现了一个妇女模样的人。她似乎嚷嚷了几句，其中一个物业再次上前劝说刘善，另一个拿出了手机。
　　常樾放在一旁的手机不出意外响了起来，但他没接。
　　刘善似乎跟那位穿著家居服的妇女吵了起来，屏幕上他们的肢体晃动得很厉害。片刻，又有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穿著一中校服的人走了出来，都站在了妇女的身旁。
　　刘善的身影安静了下来，但还站在门口没走。
　　所有人都看热闹似的停在镜头里。
　　刘善好像才发现有监控，也破罐子破摔了，几次对准镜头做了凶恶的表情，他把物业的手机抢了过来，给常樾发了条消息。
　　——我就在这里守著，你有种别出来。
　　物业把看热闹的人劝走了，对于刘善他们却放任不管，看著彼此附耳交流，在镜头前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常樾没再看监控。他摸出手机，想给苏焰打电话，就接到了另一通电话。
　　“常小乖，怎么还不过来呀？”王渲哄孩子似的开口，“生病了也要吃饭，你赶紧过来把饭吃了。”
　　他似乎还在厨房忙著，传过来的噪音很大。
　　常樾眼睛一下子又红了，他用手臂擦拭，压著声音道：“小叔，我出不去。”
　　一中，教导主任办公室，一场混乱过后。
　　“常樾呢？”教导主任问。
　　“他生病了，今天请假。”苏焰说。
　　教导主任没再说话，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
　　左边是付林和他父母，中间是高雄和几个目击证人，右边是苏焰和……教导主任停顿了一会，继续转到最左边，看著背著大提琴的人，疑惑道：“你怎么也在？”
　　“当证人呗，被那位老师拉过来的。”
　　此人正是大提琴仁兄，他抬手指了指刘仁。教导主任看了眼有些拘谨的刘仁，没说什么。
　　付林父母刚才大闹小闹了共两次，现在脸还是歪的。
　　“主任，情况你都了解了，你得给我们个说法！”付林爸爸说。
　　“稍安勿躁。”教导主任说。
　　“怎么稍安勿躁！”付林母亲眼睛红肿，声音激动，“我家孩子被打了啊，你看他都成什么样了？明显全都是对方的错，还要等什么！”
　　“这你可就说错了，我家孩子只打该打的人，绝对是你家孩子先做错了事。”护在苏焰前面的王洵回得从容不迫。
　　高雄叹了口气，总算明白苏焰性格随谁了。
　　“你——”
　　眼看付林爸爸又要上前动粗，高雄再次上前拦住，“付林爸爸，你别冲动！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就没有意义了，他打了我孩子，我打他不是应该吗？”付林爸爸又凭著一股冲劲往前，高雄只能以力挡力。
　　“吵什么吵！再吵下去他们两个都得留校察看！”教导主任吼了声。
　　戏剧性的喧哗声又熄灭了。
　　“主任，您也看到了，伤都在我儿子身上，那个叫苏焰的一点事都没有，您可是老师啊，您得公平，不能因为对方家里比我们有钱就偏帮他们！”付林妈妈依旧激动，尖锐的声音像是扎进耳朵里，“刘老师您帮忙说句话啊！我家付林以前就在您班上，他一直都很听您的话，在班上也从来没闹过事，怎么换了个班就被打了呢！”
　　无端砸下的锅击得高雄满头问号。
　　莫名一直没开口的刘仁被迫承受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慢了半拍似的扶了扶眼镜，带著尴尬的笑意道：“这……付林同学在学习上确实很用功，但苏焰同学每次都能拿咱们学校第一名，确实也非常不错。”
　　刘仁笑脸全程面对王洵，付林妈妈被气得脸更红了。
　　听到刘仁的回答，付林猛地抬起一直低垂的头，看了刘仁一眼。他面色难堪，瞧见有个不认识的人拿他嘴上的伤耍笑，憋屈极了，只顾著挡住伤口。
　　苏焰看了付林、刘仁、大提琴仁兄各一眼，又继续抓王洵的西服下摆玩。
　　“品行好坏和成绩好坏无关。两位家长说了这么多，扯来扯去总是那几句话，目的无非就是想要赔偿。
　　王洵再次开口，“你们一直没过问自己儿子到底做了什么才被打也就算了，我来时分明就已经说过了，该给的补偿我一分不少都会给，二位怎么连这句话都不记住？闹了半天情绪，还让老师公平点，老师都被你们说懵了。”
　　付林爸爸一个上前，“你儿子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赔偿金至少得三万，少于这个数，我不怕和你们一直耗下去。”
　　王洵看著他，“赔偿金不急，我们先算你儿子之前的账。”
　　“什么账不账的，今天就是为你儿子打我儿子的事情来的，别扯上有的没的。”
　　“还是先听听吧，不然我怕你们会后悔，”王洵语气没半分起伏，“艾律师，你来说。”
　　一直站在一旁的艾律师走上前，拿出手里的资料，分别递给在场的老师和付林父母。随后用平稳的声音朝付林父母道：“我接下来要提的事情，如果你们不愿意现在调解，我将协助我的当事人，把你儿子和相关人员告上法庭。”
　　付林父母还没反应过来，一旁刘仁听到，瞬间变得有些僵硬。《$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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