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是死去一点点》by搁笔处

　　脚受伤了的好处，就是课间操苏焰可以不用参加，体育课他也能闲坐看台，看著别人忙。
　　774班的体育老师按照以往的惯例，先让他们跑八百米。所有人原地做好了拉伸，准备起跑时突然被叫停了。
　　777班的体育老师喊道：“老林，你们班等会再跑，人太多我揪不出偷懒的学生！”
　　“行！”
　　常樾班体育老师应了声，朝他们喊道：“大家让出跑道，去那边排好队。”
　　一群人换了个位置站好。
　　常樾站在最后一排，双手插在外套兜里，听著一旁支齐元等人小声聊天，眼睛看著跑步的人群。
　　777班的人开始跑第二圈了，大部分人都是死去活来的状态，李涵倒是跑得起劲，在跟他们班里像是体育生的人比拼著。
　　有一两个跑在后面的人偷摸横穿草坪，走了捷径。
　　两个老师在台上聊得风生水起，常樾观察了777班体育老师一会，严重怀疑他无法发现有人偷懒。
　　开跑时常樾跟著人群一起冲了出去。
　　体育老师也登登登陪著他们跑了几十米，到了看台正中间位置时突然朝他们吼了一声：“稳著点，那个谁，不要张开嘴！”
　　“那个谁”像是对著常樾右边的某个人说的，常樾反射性往那边看过去。
　　他没留意到底是谁刚起跑就张著嘴呼吸，也没注意生龙活虎的体育老师，反而一眼就定在了坐在台阶最上面的苏焰身上。
　　他曲著一条腿，双手撑在身体两边的地面，看起来有些无聊。
　　苏焰似乎一直在看著这边，目光对上他时有了变化，比了个随意又帅气的加油手势。
　　跑八百米对常樾来说不难，他很快就抵达终点，等了一会才看到王尚洲面色潮红地跑了过来，赶忙接住。
　　王尚洲累到不行了，被扶住后就散了力气，常樾只好拖著他继续走了一会。
　　“我决定了，”王尚洲有气无力地说，“以后跟你一起夜跑。”
　　“……别用嘴呼吸，”常樾被拽得有些不舒服，“再忍你一会，能走了就别全力趴我身上。”
　　王尚洲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拐弯，突然一个激灵就站直身体自己走了。
　　“你也不用那么急……”常樾无奈解释，才说完就意识到另有原因。
　　正中间的看台上，苏焰旁边多了个女生，正对他说著什么。
　　是王小珺。
　　常樾移开目光，换了个姿势扶住还在喘的王尚洲。
　　王尚洲立即把手搭在他肩上，“差点憋晕了……你说我刚才那样子是不是失了些帅气？”
　　“……应该没有。”
　　王小珺发现苏焰一直往一个方向盯，也跟著看了过去。
　　“你在看王尚洲吗？就是你来报道那天去接你的人。”怕苏焰没记住王尚洲的名字，她问完又解释了一下。
　　“不是，我在看他旁边的人。”
　　“你说的是常樾吧？”王小珺目光从苏焰身上移开，又看了过去，“王尚洲的好朋友，经常能看到他俩一起活动。”
　　“看著是挺熟，”苏焰说，“被碰了都没变成刺猬。”
　　她没听懂，再问又不知道要问什么，只好又找了别的话题。
　　自由活动的时间一到，人群轰地一下散开了。
　　留下来打球的，躺草地上睡觉的，回教室的，去超市的都有。
　　777班也一样。
　　李涵一解散就过来找人去球场。常樾依旧摇头，王尚洲和支齐元倒是喜欢，跟著过去了。
　　学校操场隔壁就是户外篮球场和别的一些球场，中间被一个前后对称的梯形看台隔断了。常樾去超市买了几瓶水，回来后坐到球场这面的看台上。
　　球场上众人打得火热。
　　看台上还有十几个人或坐或站地看著，时不时就吼叫鼓掌，倒喝彩的也有。
　　他一个人坐在最上层靠边的地方，看了一会，掏出手机拍了几张没什么重点的照片。
　　后面传来动静时他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转过头，似预料中又有些意外的神情看著近在咫尺的苏焰。
　　苏焰站在对面第二层高的台阶上，只露出了腰以上的身体。
　　常樾隔了两个星期再次见到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又脱口而出：“伤好了吗？”
　　苏焰笑了笑，“好了，可以走动。”他逆著光，又带著一些笑意，面色看起来柔和了些，没刚才跑步时看到的冷漠。
　　常樾莫名觉得他一个人坐著太过形单影只，于是指了指身旁的空位，“要不要过来坐？”
　　“好。”苏焰很快答应，绕了点路，往左边走了些，上了三步小台阶又走过来，绕到常樾右边坐下，“再让过去点。”
　　常樾往左边让了让。
　　苏焰坐下，看道常樾握著的手机，片刻道：“我们还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
　　常樾愣了愣，他没想过这些。
　　他手机里只有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最近多了个王尚洲，但他们平日里也几乎用不到手机联系，里边消息少得可怜。
　　苏焰说起这个，他慢了半拍回：“那加一个吧。”
　　“嗯。”
　　备注不是两个字。
　　常樾接过苏焰还回来的手机时不小心看见，心里疑惑，“你给我备注了什么？”
　　“没什么……”
　　这个回答无疑勾起了常樾的好奇心，他继续追问：“什么？”
　　苏焰看著常樾，想到了什么，突然把手机从领口放了进去，双手放下，一副毫无防范的姿势，“你要是能把手机拿出来，我就给你看。”
　　语气变得很嚣张。
　　常樾突然做了个他几乎不会做的举动，挑眉。
　　苏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常樾猛地侧身过来，一下子就把他扑在地面上，右手肘抵著他的锁骨处，他双手下意识去抵挡，就感觉一只手推著他的校服外套，一点点把手机移出来。
　　常樾很快就放开手。
　　苏焰一片错愕，没来得及起身，就看见常樾左手撑地，右手两指拿著他手机，侧转著身体正对著他炫耀，脸上的梨涡都出来了。
　　“你怎么回事啊，”苏焰左手撑著上半身，“你不是怕跟人接触么？”
　　常樾跟他说不清楚。他微微扬起下巴，“别打岔，手机锁解开。”
　　“你不喜欢被人碰到，”苏焰解了锁，继续提问，“是因人而异吗？”
　　常樾拿回手机划著，想了想，点头，“是。”
　　“那我和你那朋友有什么区别……我俩不都是一身的细胞吗？”苏焰努力查清原因，“难道是因为他脂肪比较多？还是因为我太帅了？”
　　常樾手顿了顿，没理他，看到自己的备注名后，忍了忍，自己动手改了，“别随便给我起奇怪的备注名。”
　　苏焰看著他，“我还觉得挺配的。”
　　常樾递还手机，回视。
　　苏焰拿回手机，改口道：“好的，我知道了。”
　　天空泛出晚霞，涂著部分稀疏的云团，贴了半边天。
　　周围喧嚣不断，风又吹得刚好。
　　有人用能博人眼球的姿势投篮，击中，苏焰说：“等我伤好了，你可以过来看我打，我打得比他好。”
　　常樾侧过头看他，苏焰没有炫耀，就是在说事实的口吻，他点头，“好啊。”
　　“那你给我备注了什么？”
　　“好友？”
　　“嗯。”
　　“苏焰。”
　　“什么？”
　　常樾加大了些声音，“苏焰！”
　　苏焰好笑地看著常樾板著脸的表情，“怎么像只河豚，一下子就生气了。”
　　常樾就知道苏焰在逗他，作势要打他，苏焰抓住他来势平缓的手腕，“我就想让你开口叫我名字而已，你都没叫过。”
　　常樾愣了愣，踢了他一脚，踢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起来，只好拿起旁边的水递过去了。
　　“谢谢。”苏焰很快就接了过去，打开喝了半瓶。
　　苏焰养好伤，回来上课不过两三日，又迎来了假期。
　　他刚回到家，收拾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突然就不想要这个加起来勉强算是两天半的假期。
　　睡过午觉，路蔓蔓又被陆禹带著去上在附近报名的围棋课。
　　常樾终于把试卷写完，他放下了笔，出来接水喝。
　　电视在放著家长里短的现代剧，声音调得很低，常翘坐在沙发上，手边放著一台电脑，正在更新她的美食视频，甜品类。
　　她听到开门声，问道：“写完了？”
　　“嗯。”常樾往杯子里接满水，一口气喝完，再次接满，坐到沙发上，整个人都在放空。
　　“给，”常翘见他一副再也不想学习了的样子，从一旁的透明塑料盒子里找出一张卡，递给他，“你爸前天给你办的游泳卡。”
　　常樾接过，拿在手里翻著看。这个游泳卡还挺好看的，设计得简约大气，握在手里有些份量，卡身是蓝灰色，正面有个白底logo，很有特色，他轻易就记住了“清泉”二字，另一面是一些注意事项。
　　她眼睛没离开电脑屏幕，“最近天气也不行了，晚上就别跑步了，小心著凉，抽时间去游个泳也能锻炼。”
　　“知道了。”常樾拿手机查了距离，不算远，骑自行车二十分钟能到，从学校出发的话更近。
　　常翘移开聚焦在电脑上的目光，揉了揉鼻梁，想起来什么，道：“泳衣他也买了一套，我昨天洗好了，放你房间里，你去试试。”
　　常樾点头，“这个游泳馆人多吗？”
　　“放心吧，你爸了解清楚了才买的。这个馆刚开没多久，收费还比周围的贵，现在没多少人，”常翘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觉得无聊就过去看看，不用在家里陪我。”
　　常樾确实有了兴趣，“好。”《$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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