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是死去一点点》by搁笔处

　　开学那天，陆禹早早抵达。他边开后备箱边朝一旁的常樾道：“蔓蔓早上有点咳嗽，你妈妈带她去了医院，现在还在医院里。”
　　“严重吗？”
　　“只是小感冒，没什么大碍。”
　　常樾松了口气，“那就好。”
　　学生搬东西一律走校台阶。幸好常樾东西不算多，加上苏焰帮忙，三人合力，轻轻松松就到了宿舍。
　　李涵早到宿舍了，正在用抹布擦床上的灰尘。
　　彼此打了声招呼。
　　你一个人来的？”常樾问。
　　“没，”李涵踩著梯子下来，“我爸送我过来的，放了东西就走了。”
　　常樾点头，朝陆禹道：“爸，你也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
　　“回去做啥，”陆禹当即摇头，“我待会要去你们食堂蹭饭的。”
　　常樾没想到他还记挂著这件事情，笑道：“行，那要不你先去逛逛？”
　　陆禹瞅了瞅常樾，点头，“待会弄完了叫我。”
　　“知道了。”
　　陆禹走后，李涵立马感叹：“常樾，你爸好高啊！”
　　常樾笑了笑，“他一米九。”
　　“怪不得！”
　　常樾去洗漱台找抹布。苏焰也跟过来，“给我也拿一块。”
　　“好。”
　　苏焰放低声音，道：“等我们成年了，应该也不矮。”
　　苏焰从上学期就很关心身高问题。
　　常樾正在打湿两块抹布，想了想道：“补充营养，再多运动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这学期晚上一起跑步？”
　　苏焰点头，“嗯。”
　　常樾把一块拧了半干的抹布递到苏焰手里，俩人和李涵一起把床铺和桌子上的灰尘都擦干净，又拖了地。弄完，常樾去洗手间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身衣服，爬上床把被窝铺好，紧接著就和苏焰出门了。
　　教学楼附近人很多。
　　常樾和陆禹先陪著苏焰去高雄那里报名。苏焰自己缴学费、签名，高雄检查他寒假作业时只管一顿夸，看起来洋洋得意的。苏焰没什么表情，倒是陆禹一直在旁边附和高雄，俩人还聊了一会，场面十分融洽。
　　到了常樾这边，空气直接凝滞。
　　里头付林和他家人还没出去，付林靠墙站著，脸色不佳。但刘仁对他们招手了，常樾只好跟在陆禹身后进去。
　　陆禹行云流水缴了款，常樾在登记表上签到，也交出了自己的寒假作业。
　　刘仁打开看了一会，继而劈头盖脸教训了付林一通：“你看看别人，再对比下你自己！常樾作业都写满了，你呢？有一半以上都是空白的！你们放假时间都是一样的吧，怎么他能写完你就写不完？”
　　付林没吭声。
　　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外套皮衣的女士在旁边附和：“刘老师教训的是！付林这孩子就是不听我和他爸的话，我昨天问他作业写完没，他还不耐烦，也就只有您能管得了他了！”
　　常樾不好拉著陆禹直接离开，被迫陷入了场枯燥无味的戏。
　　“你听见没？”付林母亲转向自己儿子，“别因为自己期末考得好就骄傲自满！你看看别的同学，对待寒假作业就和上课一样认真，成绩好不好我不知道，但这种态度就值得你好好学！”
　　常樾：“……”
　　陆禹站了半天，都疑惑了。
　　付林母亲说是教训付林，但明显语气用的不对，付林能听进去才怪。常樾没和家里人说过学校里的事，陆禹不太明白这里边的弯弯绕绕。但苏焰知道付林和常樾不对付，联想到大型考试的成绩都是公开的，他心中了悟，挑了挑眉，把常樾拉了出去。
　　付林抬眼看常樾往外走，突然抬高声音道：“说不定写满的都是抄答案的，有什么好学习！”
　　他母亲接话：“起码人家写完了——”
　　苏焰停下脚步，转身拐到陆禹前面，冷著声音道：“是啊，老师，不能光看表面，说不定那些写了一半的也是抄答案的，只不过他怕被人发现，还要费劲心思写一点漏一些。”
　　苏焰说话的时候，语气极其嚣张，配上他恰到好处的不屑神态，以及周身令人难以忽视的高雅气质，场面瞬间万分尴尬。
　　单方面的尴尬。
　　付林脸色直接变得铁青。
　　陆禹把苏焰和常樾拖到身后护著，朝付林母亲和刘仁道：“抄没抄，老师对对答案就都知道了，解题思路都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真没必要吵，是吧，刘老师？”
　　刘仁扶了扶眼镜，点头，“没错。我的学生我完全相信，他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苏焰看了刘仁一眼，没什么表情。
　　气氛乱糟糟的。
　　门外排著队的人本来就不敢大声说话，现在就更安静了。
　　陆禹象征性说了几句话，很快就带著常樾和苏焰出去。
　　“儿子啊，你这班主任语气听著让人有些不舒服啊，怎么说话像是想起反作用似的……”陆禹想到了什么，“我想起来你上学期问——”
　　常樾偷偷摇了摇他的手。
　　陆禹瞅了瞅他，又瞄了瞄苏焰，笑了，“我看苏焰的班主任就挺好，叫高雄是吧？他人长得跟我一样高大，瞧著就亲切。”
　　“高老师人确实不错，”苏焰笑道，“这学期结束时会选科，如果常樾和我选的一样，下学期我们在一个班的可能性会很大，到时候就是高老师带的。”
　　陆禹恍然大悟：“没错！你们学校官网上是说这学期选科，我都给忙忘了……你俩玩得好，如果能在一个班，那就再好不过了！”
　　苏焰看了常樾一眼，朝陆禹道：“叔叔放心，这学期我也会照顾好常樾的。”
　　陆禹乐呵呵的，“那就好啊，相互照应！”
　　陆禹跟在人流后面悠闲往食堂走去，反而还走在了常樾和苏焰前头，像是很熟悉路的样子。
　　隔了四五步距离，常樾模糊道：“我其实还不确定要选什么。”
　　“我知道，”苏焰说，“所以我建议你现在以我的目标为你的目标。”
　　“你选什么？”
　　“物化生，”苏焰摸了摸鼻头，“我看了你的成绩，传统理科都不差。”
　　“……嗯。”
　　“物化生这个组合的科目能选择的专业有很多，同样也适用于很多大学。就目前来说，选了这个你百分之百不会留在刘仁班里……唯一的弊端可能是我们学校里以这三科为目标的人也不少，毕竟我们师资主要集中在这块。”
　　“哦。”常樾注意力在中间那点，他愣了愣，躲著苏焰的目光，下意识摸了摸鼻头，觉得奇怪，又把手放下。
　　苏焰看到，快速往他鼻头上刮了一下，认真道：“我们一起努力，以后考一个大学。”
　　常樾心里温暖，又有些忐忑，“我成绩不太行。”
　　“还有两年多，足够调整，”苏焰安慰他，“你底子不弱，基础知识也扎实，就是做题速度慢，还容易被带偏，慢慢练，会改好的。我也会做错题，也会有不懂的地方，现在的成绩并不是一蹴而就，也不会止步不前，我和你一样，都是在积累的过程，所以我能做到的，你也可以。”
　　常樾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排名是505，和排名第一的苏焰相差了504名……可是苏焰这么一说，他又充满了信心，自信心都快要膨胀了，他赶紧憋出了一句：“但我作文是真的很差。”
　　苏焰想到了什么，憋著笑，“嗯，歌颂学校工作人员往台阶上扛麻袋，是有些——”
　　常樾跳脚，过去推他，“你还说！”
　　前天俩人一起学习时，常樾看了苏焰的几篇佳作，为了以示公平，苏焰也要看他的，他当然给，只是一个不防就忘了抽掉上学期期中考那张试卷，当时苏焰看完，用了不少力才没笑场。
　　前方陆禹已经停下脚步等了他们两回。
　　“行行行，”苏焰赶忙解释，“我觉得你写的还行……比贺川写的那篇好太多了！只是咱们学校里的阅卷老师几年下来，看这题材都看麻木了，所以得分不会高，下次咱们换别的写。”
　　常樾耳朵泛红，听苏焰夸得累，不禁笑了起来，“换做别的，我也不知道写什么。”
　　“写作也有技巧，可以练，再加上阅读累积，得到高分也不难。”
　　苏焰的话对常樾来说有很大的信服力，他一直在点头。
　　苏焰继续道：“所以你也可以再次考虑一下搬过来和我一起住，这样我们一起学习的时间会比较多。”
　　常樾头点到一半，模糊“嗯”了声。
　　苏焰没再说什么。
　　前方陆禹看他们好像聊完了，立刻喊：“你俩快点，吃饭都不积极，小心长不高！”
　　苏焰一听，立刻拉著常樾往前走。
　　陆禹高大的身影和偏酷的打扮让他在一堆校服里显得有些突兀，他跟在常樾后面认真排队，频频惹人观望。
　　窗口里的大妈在陆禹第三次加点小炒肉后，手都不抖了，还多加了一勺。
　　陆禹如愿以偿吃到了一中的饭菜。
　　“这个小炒肉还不错，”陆禹夸道，“别的菜一般，每天都是这几道菜吗？”
　　“也不是，一三五七和二四六的菜有很大不同，两个食堂的菜也有差别，我和苏焰都喜欢这个食堂的。”常樾说。
　　“那你多吃点，都半年了也没长胖啊，别省著饭卡里的钱，这个年纪得多吃点，不然长不高。”
　　“没省，吃得挺多的。”
　　陆禹咬了口花卷，继续道：“苏焰看著就不错，神采奕奕的。”
　　平日里常樾比较安静，笑起来也很腼腆。而苏焰天生骨子里带著凌厉，眉眼间带著藏不住又恰当得不会惹人厌的张扬，存在感十足。
　　苏焰觉得有必要帮已经长了些肉的常樾解释：“叔，我和常樾的身高和体重都差不多。”
　　常樾也跟著附和：“对啊，爸，我挺健康的。”
　　“那还是性格的原因，你俩在一起，我看著就像家猫和豹猫似的。”
　　常樾差点被嘴里的饭菜噎到。
　　常樾侧头，认真看了看苏焰。
　　苏焰坐在他左边，侧脸轮廓显眼好看，带点笑确实就神采飞扬了。而他不用照镜子，都是到自己有多呆。《$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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