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从冒起火花,到直接引燃引芯,也不过是一转眼的事情。
两个自认为做足了功课的初学者头碰头,动作焦灼到有些慌乱,也不知道是谁胡乱扒拉的手拍到了手机,那本来静默的砖头突然唱起歌来。
“ifyaythenyay
如果你是个基佬,那就坦荡做个基佬
youdon\039tretendthatyou\039restraight
不必硬装直男……”
“?!”
余秋竹吓了一跳,险些还没上战场就全面溃败,挣扎著想扑棱下来那个手机,却被唐清之摁下手来。
“没事,反正隔音好……”那人嬉笑著凑在他耳边说,“难得歌词那么应景是不是,直男鱼鱼?”
这带著热气的调笑让余秋竹尊严尽失,想到当年年轻不懂事,强行以直男身份潜伏在他身边的层层乌龙,余秋竹恨不得当场刨出秦始皇兵马俑坑,安息入土含笑九泉。
这恼羞成怒的劲儿立刻转化成是被的精力,余秋竹一口咬住他正咯咯笑著的嘴唇,封住他将说未说的讥笑嘲讽。
一点简单的小打小闹倒是让两个人越发开心起来。
——但是年轻人的快乐来的轻松,去的也容易。
不过几回下来,唐清之方才的笑容满面就立刻被苍白的脸色替代。
“不对!这跟想像的不一样!!”
唐清之哀嚎著拼命想要逃脱,整个泪眼婆娑:“疼啊!!啊啊啊!!!”
此时,第一次真枪实弹上战场的余秋竹也陷入了短暂的自我怀疑之中:“哪里不对吧?怎么回事?”
有一说一,余秋竹先天优势很明显,但是毕竟实操经验为零,鲁莽突进反倒是会让伤害加倍。
“不要了不要了!”唐清之哀嚎著抱起被子,一脸被强抢的良家妇女模样。
“鱼鱼,咱们今晚就这样了好不好,我……你……我们再练练吧求求你了!”
余秋竹一听自己的技术受到了质疑,又低头看了看两人不上不下的样子,那一瞬间的情绪不是火冒三丈可以形容的。
“救命啊!!”被那暴怒的鲨鱼扑倒在鱼翅下,唐清之只觉得整个天都要塌了。
这跟里说的不一样啊,这么疼谁要玩啊,这真的不会死人吗?!!
呜咽著被人拍在掌下的唐清之只想嗷嗷痛哭,但是等了半天痛苦也没有继续。
唐清之皱著脸,抬头偷瞄一眼,发现那人正在手机百度。
“靠,原来如此!!”
半晌,余秋竹一拍掌,唐清之只觉得心脏骤停。
“我学会了,刚刚是流程不对,不是我的问题。”
……
唐清之觉得,他这一晚上就像是一个煎饼,被余大厨翻来倒去,又是添油又是爆炒,这里戳戳那里碰碰,终于是彻底熟了。
前几分钟,他甚至连分手的心都有了。
又过了几分钟。好像就没那么疼了。
后来,他终于慢慢地体会到了里说的那种、不可描述的隐秘快乐……
现在——
“继续继续。”“不要停下来啊!”“要要要,再来~”
余秋竹只是一脸惊恐:“啧,你真的……”
唐清之一爪子把他的脸按回原位:“这是对你技术的肯定!!”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抱在一起,这时候窗外远远传来了轻轻的“砰砰”声。
唐清之忙里偷闲地伸手拉开窗帘,月光很亮,照的地上的雪像是另一片白昼,远远地天空之上,不知哪家胆大的放起了烟花,在零时准点,点亮了与月亮遥遥相对的另一片天空。
新年。
“新年快乐!”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同时说道。
辞旧迎新,没能早点遇到你的过去,用一辈子的未来慢慢填补。
……
这一闹,两个人第二天是注定没有早起的力气的。
一个懒觉睡到快十点半,先醒的依旧是余秋竹。
低头摸了一会手机,余秋竹才半清醒过来:“妈呀,你爸找我要了我爸的号码,说要跟他聊聊我考研的事情。”
唐清之哼著声:“多大事,我爸给员工洗|脑的本事可不是白练的。”
余秋竹想想也是,便揉了揉眼准备起身,身边那人便也著急地挥了挥。
“天……我觉得我……我好像散架了!”
睁开眼企图翻身的唐清之吃痛地嘶了一声,满面惊恐。
余秋竹赶紧把人捞起来,放在腿弯里颠来倒去地揉——唐清之爸妈一早就开车回去了,大年初一也没强求唐清之一起回家拜年,把时间都留给了这对凑在一起都不太容易的小情侣。
余秋竹很会按摩,两三下就把唐清之揉的舒服得直哼哼,转眼又整个瘫进人怀里,仰著头在余秋竹颈窝里来回蹭著,不给人起身。
早在第一次跟自己接吻的时候,余秋竹就感觉到了——这人好像有雏鸟情结,一旦关系有突破性进展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粘著人不撒手。
余秋竹自己也不愿撒手,把人揉在怀里,半梦半醒地腻歪著。
突然,怀里的人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睁开眼:“余秋竹。”
余秋竹被他这么一喊大名,瞬间吓得睡意全无:“怎么了?”
只见那人满脸严肃地对上自己的眸子,眼里除去郑重之外,还有一丝不容忽视的紧张与恐慌:“你要对我负责。”
“?”余秋竹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看到眼前这人没有一秒钟回答,唐清之瞬间就急了:“我说你要对我负责,我的第一次都给你了,以后每一次都必须是你了,不许再不要我了……”
大清早脑子糊成一团的余秋竹这才反应过来那人实在朝自己撒娇,赶忙把人搂起来猛亲两口:“那必须的,我的第一次也给你了,你也要负责才行。”
这个时候余秋竹才后知后觉,那次分手大概真的给唐清之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冲击,现在倒是有点公平竞争的意思,两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患得患失,反倒把对方攥得更紧了。
2018年的第一天早上,两个人过得相当悠闲,乔慧和唐德荣自然是不会做早餐的,于是唐清之亲自下厨,煎了两个荷包蛋两根烤肠,配上昨晚带来的白吐司和冰箱里的纯牛奶,便也就是一顿相当清爽的早餐。
唐清之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时候,余秋竹则在收拾餐桌,遥遥听著厨房里传来平底锅煎蛋的“滋滋”声,忽然觉得这种极致的简单足以让自己幸福到流泪。
他大概小学的时候确实是羡慕过别人家的孩子的,每天可以在家吃完妈妈做的早餐再来上学,晚上写作业的时候可以听见厨房传来香气,饿的时候总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
后来高中的时候,余秋竹就开始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外卖不香吗?肯德鸡堂食不香吗?他一个人就能吃一桶全家桶,干什么要跟家人分享?
这样极致的阿q精神倒也让余秋竹没心没肺地快乐了好多年,直到遇到了唐清之,才地把他包裹起来的幼稚、自尊、期待与渴求都悉数拉到阳光下暴晒,强迫他直面血淋淋的内心。
好在他现在什么都不缺了。
“你干嘛呀……”正在翻动锅铲的唐清之感受到腰际被人轻轻搂住,有些怕痒般笑道。
余秋竹把脸埋进他后脑勺的发从中:“没什么,就想跟你待在一起。”
……
大年初一就注定了这一年的怠惰,起床磨到了中午,早饭吃到了下午,然后散散步玩玩雪,两个人又窝到了工作室唱歌。
“我第一次对你心动也是在这里。”唐清之摸著余秋竹挂在墙上的吉他,回忆道:“你认真弹琴的样子实在太帅了。”
“这么迟?”余秋竹顺手把吉他拿下来,递到他手上,“我可是第一次见你就对你怦然心动了。”
唐清之笑起来,胡乱拨了两下琴弦——他没学过吉他,但是乐感不差,稀里糊涂拨著弦,居然顺手就弹出了一首闷闷的、断断续续的“新年好”。
“我教你弹。”余秋竹从身后包裹住他,把他的手覆在掌心,用他的手指摁著弦,隔著他的指骨感受振动。
他们就维持著这样的动作,弹了最入门的《小星星》,又弹了一遍《新年好》,最后唐清之悄悄地撤出身来,听著他给自己一首接著一首弹情歌,他便一首跟著一首唱。
时间过得很快,唐清之觉得只是眨眼的功夫,太阳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我来弹一首,押尾的《黄昏》。”
余秋竹把他拉到窗边,任由橘色的夕阳铺洒在他们的之间,漫过他们的膝盖,浸润著两个人之间似有似无的间隙。
这是一首轻快明亮的指弹曲,很显然余秋竹已经把执法烂熟于心,两个人对视著,笑著,在乐音里似乎心跳都能达成默契的共振。
一曲毕,心情大好。
余秋竹笑著对唐清之说:“这首曲子让我想到了高中的时候,我离家出走,也在路边弹了这一首。”
“那时候旁边还有两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生,其中一个好像生了病,另一个一直在照顾他。”
“我一直以为他们俩是很亲近的朋友关系,现在想想,那可能是我第一次接触同性之间的特别情感吧……”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余秋竹低下头,摸了摸手里的琴弦,又握住唐清之的手。
那人在对面笑道:“他们一定很好。”
“听见你弹琴的人,肯定会有好运气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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