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天黑迟逾才画完,顾塬伸了一个懒腰,迟逾在收拾他的画具,顾塬把小板凳往前挪了几分,盯著画上的建筑一个一个看过去,末了眉头紧锁。迟逾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转过身问“你怎么了有问题吗?”
顾塬保持著原样姿势,语气故作夸张“问题大了”
“嗯?”迟逾问
“问题就在于它太他妈好看了”顾塬叹了一口气,向迟逾一抱拳
这人如果一天不花言巧语会怎么样?可能会死吧。迟逾说“既然喜欢就送给你吧”
“嗯嗯?”顾塬有点震惊“你们这画不是归画室吗,还可以送人?”
“我没签卖身契”迟逾觉得顾塬有点脑瘫儿童的趋势
“噢噢噢那敢情好,谢谢您呐”顾塬喜滋滋的,把画从画板上取了下来,周遭的胶布也被他小心翼翼的撕掉了,找了一个独立的小包装袋,放在里头跟别的纸隔开了“这就是我的了!”五个字带一个感叹号恨不得挂在脑门上,迟逾有点儿无奈
回到家的时候许韫已经在家里了,在门外都能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并且跟他们留了门,顾塬和迟逾经过她房间的时候她坐在地毯上,脸色有点苍白,看起来整个人不太好
迟逾“你们家有感冒药吗,她看起来感冒了”顾塬侧过头一看,许韫正西子捧心状坐在地上,就穿了一件高领毛衣,丈夫也并不在身边,一个人翻开著画册,似乎也没听见他们回来的脚步声。
“有”顾塬有点不落忍,把画架轻手轻脚的横放在了楼梯口,在客厅电视机柜台底下翻找医疗急救箱,里面还有几大盒三九感冒灵,顾塬拿了一盒,走到房门口“姐,您是不是有点儿感冒,我这儿有药”顾塬的声音可能吓到了她,她哆嗦了一下,抬起头对顾塬笑了笑,过来把感冒药接过去“谢谢你啊,今天寺庙哪儿下午天有点儿阴,一不留神就感冒了”
“山里头温差是有点儿大,您多注意”顾塬点点头
迟逾和顾塬上了楼,迟逾有点儿洁癖,今天画画的时候手上沾了不少铅笔灰,放下东西直奔卫生间。
“底下有舒肤佳肥皂,你可以用那个洗”顾塬提醒他
“知道了知道了”迟逾说,一如既往的跟他奶奶似的
卫生间传来了一阵阵水流声,顾塬把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打了个响指,觉得自己做事十分稳妥。
“哎迟逾,你不觉得那个男的有点儿奇怪吗”顾塬躺在懒人小沙发上,上面已经铺好了两层小毯子,他今儿个得睡沙发。
迟逾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到顾塬面前用腿踢了踢他,拿起面前的卫生纸擦了擦手,“是有点儿怪,他跟我们团一个女的走的有点儿近”
顾塬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看著迟逾“该不会是出轨了吧?”还带点隐秘的兴奋
迟逾瞥了他一眼“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劝和不劝分”
“我总觉得那男的有问题,你看出门都是跟许姐错峰肯定有猫腻”顾塬笃定
迟逾把茶几上的杂志卷成一团,责备地砸在他头上,顾塬哼唧了几声,没了音。
晚上的活动比较丰富,吃个烧烤再去逛冬日祭,迟逾有点儿想去祈福,顾塬没让,晚上祈福太坑爹了,还不如明天去寺庙里头求,哪里有一个姻缘祠,还有孔夫子庙,可以去求姻缘还可以去求仕途,简单点儿说就是高考。迟逾考虑了一下才点点头应允了。
顾塬带他去的那个烧烤店他认得,他以前来过,不过文溪镇小巷子实在太多了,他吃过之后想再找的时候,跟著路人的提示走都硬是没找到过,迟逾觉得他点儿有点背,没想到今天还有重逢的一天心情有点儿复杂
顾塬觉得他有点儿奇怪,低著头耳语“怎么了?不舒服?”
“没什么,故地重游,一时竟无语凝噎”这狗玩意儿还拽文,顾塬鄙视地斜了他一眼,觉得用脚指头都可以猜得到多半是来吃过一次第二次没找到路了,这边儿的游客基本都是这个德行,除非来的特别勤,能赶上他们常驻民的才能稍微摸得清楚一些
大晚上的真挺热闹,“迟逾啊——你们也来啦!那个小兄弟——”一个有点儿地中海的男人手里拿著一听罐装青岛,眼神有点儿涣散没聚上焦,正坐他们隔壁跟他们打招呼
“他叫顾塬”迟逾语气有点儿冷,顾塬看了他一眼,举起手里的青岛冲他一点头“顾塬”
那个男人被旁边的领队拉住了,领队也扯著嗓子对他们喊“他醉了,你们小孩吃你们的,不用管我们——”然后被旁边妻子模样的人拉住了,带著警告意味的瞪了领队一眼,示意他不许再喝,领队一口一个“我没醉”旁边的几个人看的不停地在一旁打趣他们,女人脸都红了一半
顾塬觉得有点儿好笑,果然一般醉了的人都扯著嗓子嚎没醉,这个哥们更牛逼,自己醉了劝也醉了的朋友别撒酒疯,也是一人才
“塬儿哪,舍得回来啦”烧烤摊老板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踱了过来,笑眯眯的看著顾塬“这是塬儿同学吧,长的可真好”目光一转,笑眯眯的看向了迟逾
“阿姨好”迟逾一副乖宝宝模样
“芳姨,您就别调侃我同桌了好吧”顾塬有点儿无奈,芳姨围著粉色的围裙,上面还沾染了些许油污,但整个人拾掇的干干净净,利落干脆的老板娘,一直带著笑,真心实意的笑,整个人都像是冬季荒芜的平原里唯一吹过并且能融化草地上零碎冰雪的暖风,迟逾很喜欢她,打第一次来就挺喜欢
“天儿有点冷,你们就别喝酒了,吃点热的,要不就喝热牛奶吧!”她拿著单子问两人
顾塬一脸憋屈“姨,我们这是吃烧烤,不是吃早餐!”
“那好吧”芳姨故意皱著眉头憋著嘴妥协了
“姨,两瓶维他奶就行了”迟逾眉眼弯弯对著芳姨说
“我靠!”顾塬在心里简直想让迟逾上刀山下火海让他干煸清蒸红烧一溜儿全来一遍!居然这么简单就背叛了组织背叛了党!顾塬泄愤似的锤了一下桌子,芳姨哼著歌欢快地拿著点好了的单去做烧烤去了
顾塬幽怨的小眼神直戳戳地看著迟逾的脸,按规矩每个烧烤摊上都放了两瓶青岛,对面这人正拿著一瓶慢慢啜著,顾塬三下五除二跟喝水似的早就喝完了。迟逾自动屏蔽他的眼神,优哉游哉的看著手机,刷著画册
你永远不要怀疑两个小青年的战斗力,尤其是挨了一下午饿正在长身体的小青年,跟风卷残云一样,不对,像极了从非洲席卷而过的沙漠蝗虫,所经之处寸草不生,他们面前竹签铁签跟堆小山似的磊在碟子上,芳姨收拾的时候还忍不住“啧”了好几声,果然正是年轻长身体的少年们
吃饱喝足就到了今晚的保留节目,差不多也就七八点的样子,溜跶过去正好十几分钟,还可以消消食,迟逾欣然应允,打消了坐出租的念头。
冬日祭办在山脚底下,其实也不算是座山,忒小一座,综合了山泉树林寺庙,还稍微有点儿隐秘的意味,并且还能吸引不少游客,也算是文溪旅游业独一份儿的鳌头了
冬天的街道没有想像的那么清冷,文溪大抵是在山脚下的缘故比别的地方更冷了几分,上午穿著的毛呢已经换成了一水儿的黑色及脚裸的羽绒服。月亮倒是真的挺亮,顾塬把两只手伸在面前呵著气,这才不过一月初,文溪就冷成了这样,到了正儿八经的数九寒冬那不得连门都出不了吗,这才刚到第一个一九寒冬,迟逾存疑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和六九,沿河看杨柳,七九河冻开,八九燕子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顾塬哆哆嗦嗦的念著歌谣“这玩意儿你听过吗”
迟逾摇摇头,他没想到晚上这么冷,他把手攥成拳头塞在口袋里,现在连一个动作都懒得做,幸好出门的时候听了顾塬的话换上了羽绒服,不然他现在就是一冰棍了,迟逾挺感慨的
“就是从冬至那天开始数九个数,数到第九个九的时候桃花就开了春天就来了”顾塬跟他解释
迟逾缩著脑袋“你能活到第九九八十一天吗”
真欠扁,顾塬有点儿想揍他“我他妈都顺顺利利活到16了,开年就十七了”他打了个寒颤,咧嘴笑了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吗”
迟逾不想回答这么弱智的问题,光地理老师耳提面命的天天念都念了不下于十遍
“我们这儿就有,到时候请你来看”顾塬自顾自的说
迟逾停在了原地,心里有点儿复杂,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不安分的作祟,“怎么了?”顾塬偏过头问他,一句话说到头呼出来的白气把迟逾的眼镜儿蒙上了一层雾,还没等他回答就在原地蹲下来指著他眼镜儿哈哈大笑,迟逾做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姿势,只是搭上两片上了白气的镜片让人笑的更加欲罢不能,顾塬笑的声音愈来愈大。
迟逾嫌弃的摘下眼镜用袖子随便擦了擦,踹了他一脚“别在这儿现眼了您”,路过的好几波人已经觉得这人有问题了,迟逾可不想到时候有人看见他了之后跟身边耳语说这是俩神经病
顾塬伸出手,迟逾拽了他一把才从地上起来,刚刚那个话题被自然而然地揭过了,顾塬这个傻/逼玩意儿还没意识到
作者有话说:
我操!刺激——喔不对!是下一章哈哈哈!!!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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