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你是说立正川那小子强吻?”
秦羽瞪著眼睛直嚷嚷,本来周末该顾惜过来,临时顾家要回京城,才换了秦羽。不过这代课老师并不高级,大有带著学生聊八卦的倾向。
“咱们找个时间把那丫的嗨揍一顿吧,这他妈都太岁头上动土了。你怎么忍下这口气的,啊?告他性骚扰!”
季元现觉著秦老师不太像自个儿同类,估摸脑容量差不多440立方厘米,得是三百万年前的非洲南猿。再加上大脑结构异于常人,有用的智商还全花销在学习上。
秦羽见季元现不答话,握著琴弓继续读谱。走马上任的秦老师眼咕噜一转,豁牙问:“现儿,你该不会……很享受吧?”
“我享你妈嗨啊!”季元现终于恼了,“你们村是才通网吗?三天前我告儿你的事,今天才来问我。黄花菜都他妈凉了,说著还有什么意思。”
“不是,我这不怕你也跟惜哥讲嘛。”秦羽挠头,笑得宛如单细胞动物,“惜哥要是知道了,还用我出手么。嘿嘿……”
季元现:“……”
不是他夸张,有时秦羽真能把兵马俑给气活过来。
两人沉默对视半响,在秦羽若有所思的表情里,季元现垮下肩。他翻一页五线谱,拿笔做曲式分析。
“你都知道了?”
秦羽摸根烟出来叼著,碍于季元现感冒患者,没敢点。他靠在椅子上,幽幽道:“反正吧……能知道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所以你也知道我难办吧。”
季元现说。
秦羽撇他一眼,斟酌词句,“兄弟给个建议,听不听在你。我倒觉得你跟惜哥挺登对,毕竟知根知底儿。季伯母也喜欢他。可你要不想恋爱,立正川那边早点说清楚。”
“咱不能做那种人,对吧。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别给希望。”
秦羽是典型的情圣,据他从小到大泡妞撩妹的经验来看,处理感情一定要快刀斩乱麻。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真有某一天,季元现会用行动实践这句话。
他在感情上手起刀落,将某人撇得干干净净。
季元现听完也不答话,很快继续练曲。秦羽送他的古旧琴弓一直没用,存放在展柜里。古老的天价琴弓,他希望以后能交给顾惜或薛云旗来使用。
自从上次薛云旗找他视频,要求当即演奏几首曲目后,季元现差点被批成傻逼。活泼热情的4/4拍奏鸣曲,拉得有气无力。献给主的《庄严弥撒曲》,拉得跟他妈德云社说相声似的。
薛云旗听不下去,赶紧叫停。他一脸严肃,又带著无奈。
“你是要折磨我,还是折磨我。”
季元现撅嘴,想跟他哥撒娇。可隔著一片大西洋,实在够不著。
“我最近在……认真学习,练琴的时间不够。”
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老师知道,三天不练大家都能听出来。季元现这水平,纯粹是在蔑视观众智商。
薛云旗微皱眉,旁边挤过来一人。穿黑西装,领带、袖口、包括坐下时的每一个褶皱,都一丝不苟。这人长得太过英俊潇洒,品貌非凡。饶是季元现见过多次,仍不得不服气:“承哥。”
“哟,这小子生病了?”
萧承揽著薛云旗,凑到屏幕前眨眨眼。复回身给季元现台阶下,“宝贝儿,别为难你弟。身子搞垮了心疼的还是你,才巡演结束,你也多休息休息。”
接下来的内容未成年不宜观看,季元现虽感激萧承的解围,却还是意难平地关掉视频。将那一阵阵羞涩的喘息与拒绝,隔断在重洋之外。
季元现不明白,莫扎特那么好听,为什么非得要他拉贝多芬。包括霍金先生都曾表示,若要独登荒岛,他得带上最锺爱的莫扎特《安魂曲》*。
薛云旗其实隐隐知道,季元现艳羡的,是莫扎特那种天分。一位天才,总能在悲喜色调同古典风格之间找到平衡与默契,他毫不费力、随心所欲。
而如今的季元现,最想要的莫过于这种——毫不费力。
但普通人就是平凡,季元现只能暂时将顾惜、立正川抛于脑后,在秦羽给他批改数学试卷时,埋头苦练大提琴。
立正川周末时常不在家,特别是高二之后。因萧望在工作日有教学任务,不仅带研究生,还得完成项目。大多时候忙得脚不沾地,神龙不见首尾。
好在萧老师教学经验丰富,如立正川所料,教他绰绰有馀。比起季元现最初一头扎进书山学海中,明智多了。
可学生互助也有好处,拿顾惜给季元现规划的学习任务来讲,颇为踏实、更贴近他们的真实水平。
萧望能在技巧与方法上提供帮助,对于立正川的真实水平了解不多。不过小军长很争气,脑子灵光,上手挺快。
萧老师不止一次调侃他:你要早这么努力,高二毕业就能申请国外常春藤名校。
然后一转头,萧望把这个看法传递给了立森。
立森与他沟通,大致将立正川的未来规划——出国路——讲给萧望。后者不置可否,只说自己会尽最大努力帮助立正川。
如今形势大好,立家虽不明白立正川为何突然“爱上”学习,以为他终于懂事,或迷途知返。立森将谈话过程、结果,告诉立正川,谁料小军长却沉下脸。
“哥,我不想去留学。”立正川站在立森办公桌前,眼睛与他对视,“高三毕业,我想在国内读大学。”
立森不太乐意,“上次是怎么说的,爷爷的病情需要接受更好治疗。眼下你陪他过去,又能完成学业,又能照顾爷爷。两全其美。”
“再说,你现在想好好学习了,去接受顶尖的教育岂不更好。”
立正川找不到反驳的说辞,无论怎么说,理由具显单薄无力。半响,他仍旧道:“我不想出国,国内挺好的。”
立森当他闹小孩脾气,松松领带,站起身来。他倾身越过办公桌,一手搭在立正川肩膀上:“能不能听话点,啊。不小了,明年都是成人了。那这样,老弟。你跟哥展开讲一讲,到底怎么想的。”
立正川看著他,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他无法告诉立森,他有了喜欢的人。他想往后一直陪在季元现身边。什么常春藤、顶尖教育,都是狗屁。他学习,分明只为了季元现。
可不能说,说出来无异于灭顶之灾。
立森长兄如父,在立正川眼里是权威存在。既崇拜且爱戴。
立森见他不说话,也不强求沟通。免得矫枉过正,适得其反。他坐回去,从抽屉里找出一叠资料递给立正川。
“对了,这有几个寒假的模拟商赛,你拿去看看。”
立正川接过翻看几页,意味不明地盯著他哥:“给我看FMBA*的课程干什么。”
“嗨,别说那么专业。这只是个学生之间的小比赛,Just a game。”立森不在意挥挥手,“申请国外大学,成绩不是唯一。多些课外活动的比赛成绩、志愿工作经历,对你毕业申请有帮助,选一个,去玩玩。”
立正川低头,一言不发地看著“国际未来商业领袖峰会*”一行大字。
“对,就之前我跟你说的未来商业领袖峰会。有FMBA课程那个,赛制设计也挺有意思。”
秦羽给季元现辅导完功课,临别前想起今天还有一件要务未传达。
“我拉惜哥组团,他说你去他就去。现儿,去呗。就是一个小比赛而已,寒假。”
季元现对此类商业模拟比赛略有耳闻,在高一时已有很多或出国、或因个人兴趣,而参加比赛的同学。挺多团队一路披荆斩棘,荣获全国桂冠。
简单来说,就是由学生组建公司与商行,在模拟的世界内进行公司运营与投资,以最后公司资产与成员的表现,来决定成绩名次。
著重锻炼现代青少年在商学、美学、人际学等方面的能力。
“你是想参加第十届的商业领袖峰会?”季元现研究各项赛事的资料,转头询问秦羽的想法。
“不是我,是我们。”秦羽纠正他,“这个赛事拥有完整的价值链设计,从研发、生产、进出口到零售。我们可以根据自身定位,选择成为任何类型企业。”
“那你对哪类有兴趣?是富士康那种公司代工的生产厂商,还是亚马逊这类做深耕渠道的经销商?”
季元现虽对未来经商不感兴趣,了解的倒不少。不仅有朋友参加过其他类型商赛,亦有人每年定期参加国内外模拟联合国。
秦羽神秘兮兮地靠近他,毫不掩饰野心:“我们要成为商业巨头,成为APPLE这种涉足全价值链的企业。”
季元现目不转睛盯他好一会儿,最后露齿大笑,同样毫不掩饰自己的揶揄:“得了吧,你还商业巨头。他妈先把自个儿头发洗干净,啊。”
“呸,你懂个屁,”秦羽直翻白眼,“小爷我这是满头发胶。”
季元现不管他,继续盘问:“每次都有成功企业家来演讲传教,遇上熟人怎么办。”
“遇上熟人多好啊,说不定组委会的评委见小爷们后台这么硬,直接给第一呢。”
秦羽耸肩,脸上挂著四个大字:恬不知耻。
季元现一哂,完全低估秦羽的厚脸皮。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靠爹,对吧。”
秦羽正儿八经点头:“是啊,我有爹靠怎么了。资本社会就这样,谁手握更多人脉与资源,谁就抢得先机。”
这话不假,算得上是箴言。
他自顾自继续说:“现哥,说真的。以后咱们肯定是要一起干事业的,从政从商都好,互相有个照应。对不对。”
季元现难得听他煽情,正要给秦羽好脸色,准备感动一把。
秦羽却转了话题,颇带可惜地人五人六道:“本来我想参加VIM商赛*的,妈的。那可威姆精英啊,全程由常春藤导师上课。不过我顾及你听不懂英语,想想也就算了。”
季元现:“……”
呸,这恰如狗屎的兄弟情。
傻逼。
既然有顾惜参加,秦羽又热情邀请,季元现怎么著也得表示表示。两人埋头研究,划掉CYBL*,叉去SAGF*,在CTB中国上犹豫好久,最终还是投向了国际未来商业领袖峰会的怀抱。
秦羽宛如丧偶,摇头叹息。“VIM哎,多有趣的三项挑战啊。‘未来投行家’、‘未来操盘手’、‘未来创业家’。你就说你想成为哪一个!”
“CTB真的……难以释怀,完全出国党首选嘛——”
季元现听不下去,抄起拖鞋就要把他往外赶。天王老子也不能挽救这玻璃友谊,哪来的直立猿人!
“羽子,听哥一句话,你再不走,我能原地把你抽成陀螺。信不信。”
秦羽扒住门框,完美的保持好发型。他傻逼兮兮咧嘴一笑,显得很真诚:“行,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再跟你商量最后一件事,说完立马滚。”
季元现深吸气:“你讲。”
秦羽说:“参加商赛至少也要五六人,现哥。我爷爷,您把立正川也邀请上呗。”
“如何呀?”
季元现瞅著他,抱臂靠在门边。他忽地一勾唇,满面笑容阴森森。
季元现一口白牙,笑眯眯说:“秦羽,我发觉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呀。”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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