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八亿是如何炼成的
一中的食堂大妈们,今天是望眼欲穿。
平时到了这个时候,食堂里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个人了,今天不知发生了什么,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全校几百个老师同时拖课了?
此时的她们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兵荒马乱、鸡犬不宁。
六点四十五分,上学期期末考试有重大进步的前十名同学才刚刚被颁完奖。
全校同学携饿扁的肚子向他们送上虚软无力的掌声,希望下次他们能取得更大的进步。
后排有几个女老师侧过身子,躲开摄影大哥喜气洋洋的镜头,从包包里掏出小面包。
大礼堂里弥漫著香蕉、花露水、辣条等交织在一起的诡异香味,若是这一切还要继续下去的话,一中学生自信能把开学典礼变成开学野餐。
七点整,校长顶著全校学生期待而热情的目光,一下子把话筒从支架中拔。出来,左手高高扬起,激动得连仅剩的几根头发丝都在颤抖。
“我宣布,开学典礼圆满结束!”
这句话好像五十米比赛前的那声枪响,又像是被关了二十四小时禁闭的囚犯,听到狱、警打开门,说——
开饭了。
开饭了啊啊啊啊啊啊再不抢只能饿肚子了快跑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跑得快我先去排队你们去占位置我想要对著电视的那一排!
小卖部的阿姨喜滋滋地把泡面垒好,又烧上几壶开水——确认过眼神,是可以涨价的······面。
在队友们的默契合作之下,402-2的各位珠联璧合、心心相印,冲在战斗最前线,最终顺利夺得五份鸡排饭。
食堂的鸡排饭有一个霸气的名字,叫作一中第一美味大鸡排饭——仿佛还有第二个食堂能做出一中第二鸡排饭似的。
不过一中的麻辣烫才是真的皮,反正祝遥椎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高中食堂的麻辣烫叫做“爱情麻辣烫”的。
难道是在威胁学生谁敢早恋就把谁的爱情烫成酸辣的吗?
今夜月色明朗,清风徐徐。几株桂树沐浴在清辉之下,密密的绿叶之间,悄然生出几点嫩黄。蝉鸣是仍有的,闲闲的叫著,却不剩太多底气了。
同学们干下校长的鸡汤,嘴上说著不屑的话语,心中那股热血还是不由自主的沸腾起来。
按照老师们定下的规矩,作业在晚自习做完之后就要立刻上交的,这是为了避免第二天早上有人迟到漏交作业。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祝遥椎把语文作业清点齐整,抱到办公室。毛老师不在,不过她的包没有被带走,想来是去查班了还没回来。把作业搁在唐老师的桌上,思来想去,祝遥椎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块德芙巧克力,和作业本放在一起。
老师今天不舒服,他看见了。听说胃疼吃点甜食就能好,于是他特地去小卖部买了这个巧克力。
他没有药,更没办法替老师煮粥,能做的只有这些,希望老师能好受一些。
s市规定所有学校晚自习是九点半下课,学校是在十一点熄灯的,因此住宿生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整理内务。
一个半小时呢,不急,背背英语玩玩手机,还能吃顿宵夜,小日子过得真是美滋滋。
偷得浮生半小时闲,柳梧栖把自己往凳子上一摊,撕心裂肺地唱:“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愿意用几世换我们一世去死!去死吧!”
张宣:“?”换一世去死?什么仇什么怨啊?这人唱著唱著怎么突然激动起来?是唱出精神病了?
那柳梧栖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手舞足蹈,一会儿打自己一巴掌,一会儿掐自己大腿,那上蹿下跳、抓耳挠腮的样子活像一只大猩猩。
吓得陈华赶紧喝了一口水压压惊。
“你······”
柳梧栖:“这蚊子再咬我,我就让它知道它下辈子投胎做什么!”
场面一度非常失控。
为了保持每天的锻炼,祝遥椎一得闲便会拿著两个小型杠铃;而杨宇正按照惯例和他母后打视频电话。
这人啊,手一动起来,腿就很难忍得住了。祝遥椎的活动范围渐渐从自己的位置扩散到整个宿舍,他在床和书桌之间的走廊上走来走去,一个不小心,便窥见手机屏幕上,杨宇那张又大又扁的丑脸。
也是不容易,这么出神入化的角度没有个十几年抓不住吧?
只听见电话那头的杨妈妈笑著问:“小宇,我放在门卫那的东西都收到了吗?”
杨宇心不在蔫地回答道:“都吃的差不多了。”
“啊!”杨妈妈目瞪口呆,笑容逐渐消失,她万分诧异的同杨宇确认,“洗衣粉也吃掉了吗?”
正在努力抓蚊子还舍友一个晴天的黄河,左脚绊右脚,差点飞出去和蚊子肩并肩飞上天。
他堪堪扶住一旁的梯子,才没有把自己摔一个狗吃、屎,视野里却突然闪过一抹黑色。
······也没有撞到头啊?
就在这时,那抹黑色再次出现,从他的双腿之间飞速穿了过去。这一次,黄河终于看清那是什么——啊哈,一只大虫子!
他故意凑到杨宇耳边,大喊一声:“有只大虫子!”
“哪里?哪里!”杨宇扔下手机,从凳子上弹起来,几乎脚不沾地地飞上梯子,三步并作两步就已经上了床。
事实上,他今日份对虫子的恐惧,已经被早自习的那只蜜蜂全部带走了,就算现在看见蟑螂级别的大虫子,他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谁也不会想到,此时最兴奋的居然是柳梧栖。这厮盯著乱跑的大虫子眼冒精光,像个僵尸一样伸出双手,祝遥椎毫不怀疑:等他逮住这只可怜的虫子,便会迫不及待地在阳台生一堆火,把虫子烤了吃掉。
他居然一边扑虫子,嘴里还唱道:“小鸡、鸡,叽叽叽,叽叽叽,吃小米,长大变成大公鸡······”
这是什么地狱魔鬼儿歌?
躲在蚊帐里的杨宇无所畏惧,甚至还有闲心仔细听听柳梧栖究竟在唱什么。他越听越觉得奇怪,情不自禁地开口问道:“我怎么记得是小鸡小鸡,叽叽叽?柳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
“《小鸡,鸡抓虫》!”
在一片混乱中,张宣悄悄地往角落里挪去,试图远离战场。
“柳梧栖,我看见它了,等一下我把它赶到你那里,你抓住它!”陈华张开双手,冲向虫子的方向,若他手里能多出一张红色毛毯,那么他和西班牙斗牛士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这虫子却是个聪明的,那属于弱小动物特有的第六感告诉他,反方向有个疯子,如果落在他手里绝对死无葬身之地。于是它的几百条腿同时一拐,轰轰烈烈地转了个大弯,冲向左边。
它没想到的是,左边的人同样能对它的生命产生极大威胁。
祝遥椎弯下腰潇洒一按,在柳梧栖狂野的目光中,用大拇指和食指拎起这只可怜虫。
“快!快给我!”柳梧栖兴奋的直喘气,朝祝遥椎伸出双手,仿佛他拎著的不是虫子,而是一颗几百克拉的大钻石,“我要它,我现在就要它!”
杨宇:“变态!”
得到大虫子的柳梧栖非常快乐,俊俏的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他把虫子捏在掌心,满世界寻找玻璃罐。
在这世界上,就是有不怕死的人,张宣就是其中一员猛将。虽然怕虫子,不过他还是鼓足勇气,缓缓走到柳梧栖跟前,像一团柔软的粉红色草莓味面团在做平行运动,连带著声音都是柔软的。
“你······你不怕?”
柳梧栖陀螺似的转过身,那只握著虫子的手朝张宣一甩,吓得张宣转身便跑,草莓面团都要化掉了。
“咦?大天牛怎么不见了?张宣,是不是在你身上?”
闻言,张宣不跑了,他靠在黄河和柳梧栖的床前,捂著脸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华:“?”今天这一个两个都怎么回事?疯的疯傻的傻。我看这宿舍有毒!
他募得想到些什么,居然笑出了声:“咱们的脑子天天用不值钱,可张宣不一样啊,我看他的脑子能值八千万!”
“不不不。八千万还是太少了,我看值八个亿!”说到这里,杨宇不由得对自己鼓起掌来,“不如以后咱们就叫他张八亿如何?”
张宣抹了把肉乎乎的脸,把肥肉从眼下挤到下巴上:“哈哈哈哈哈哈哈·····”
要不是看见他红红的眼睛,凭借柳梧栖的智商,恐怕一辈子都瞧不出来这是把人弄哭了。急急忙忙地把虫子往塑料盒里一放,柳梧栖来到张宣面前,却手足无措,只好可怜巴巴地向陈华求救。
从六岁起,他弄哭过无数小姑娘,男孩是第一次,总不能像哄小女生那样吧?
还是祝遥椎看不下去了,把他拉到一旁,小声提点道:“你先跟他道歉,最好再来个拥抱,好兄弟不会在乎这些小事的。不过刚才确实是你太过分了。”
“好!我这就去道歉!”
说著,柳梧栖一把扯过还在默默流泪的张宣,把他的手从脸上扒下来,认真的说:“对不起。”
他向前两步,45°抬头望向天花板,眉头紧皱,闭上双眼,一手牵著张宣的手,一手五指张开,举过头顶,用那招牌的嘶哑摇滚风歌喉唱道:“全是我的错!现在认错有没有用?你说你已经不再爱我!”
他显然是想继续唱下去的,虽然这首歌的调已经在他崎岖的音色之下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张宣:“不不不你没有错错的人是我求求你放了我吧咱俩一切好说······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店阿姨:俺没文化,俺不知道怎么押韵。
所以有没有小天使能帮我想出一个字代替“面”?
今天柳哥唱的非主力歌来自许嵩《认错》,柳哥发誓他只听过几十遍,不多。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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