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小贴士:
殷离:清平道观征信所所长,带著一个小男孩叫成成;
殷临:元易先生的徒弟;
殷海:殷离小爷爷,《清平道观》作者;
殷山:殷离伯伯,给何惧追魂玉的人。)
横店公安V:案情通报:6月6日晚,在横店景区明清宫苑人工河里发现一具浮尸,接到报警电话后,我局迅速展开侦破工作,经查,死者殷某是附近剧组的一名工作人员,目前死因尚不明确,且死者身份存疑,如有市民有线索,请尽快联系我局。
喻意的新片在6月6日开机,开机仪式上,喻意点了两支香拜了猪头,回头见到一个他没料到的人:夏实。
夏实在圈里的风评不太好,主要就是以滥交、包养、一夜明码标价之类的八卦出名的,喻意和他没怎么接触过,也不知道夏实在这个剧组。
和夏实点了点头,喻意把助理拉到一边,问他:“夏实演什么?”
助理也一脸懵,转头打听去了。
打听一圈回来,原来夏实是男三号,最近找到个很宠他的金主,他经纪人看上了这部剧,夏实就跟金主软磨硬泡,终于带著资,顶了一个选秀出身的三线男星空降进组。大家心知肚明,对待夏实就都有些道不明的尴尬。
夏实自己却不在意,他看著像个小白兔似的,喝了酒嘴上没门把,什么事都往外说。
这晚开机宴,夏实挨著喻意坐,或许是觉得喻意跟他戏路有重合,喻意又跟他喝了好几杯,夏实感到自己找到了知音,开始跟喻意大谈他的包养经。
喻意对这些没兴趣,换作别人他早回房打游戏了,不过夏实又不一样,夏实跟赵之昂有过一段,他俩跟同个人打过炮,有所以喻意耐心地听夏实说了两小时他被包养的初夜时艰涩困苦的心路历程,然后喻意开口了。
“你是不是被赵之昂包过?”喻意从不知道何为委婉。
所以夏实被他噎了一下,道:“也不算包,睡过几次。”
“哦?”喻意给他开了一瓶新酒,又倒半杯,“听说他喜欢SM啊?”
夏实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你哪里听来的。”
“就是有人说,你跟赵之昂的那段时间,总带著伤去片场。”
“那是我后来那个,奇云的副总,”夏实说,“下手太重了,我就撤了。”
“这么说来赵之昂挺好的啊。”喻意道。
“你不知道,”夏实情绪激动地吐苦水,“就算是我们这样被包养的,也希望有种金丝雀的感觉吧?赵之昂他不,他就是开房,看著我洗干净,上床,爱抚我一阵,然后走人,你懂吧?”
“不懂。”喻意诚实地说。
喻意的不理解让夏实很抓狂:“怎么会不懂呢,就是感觉被他嫖了呀!招招手叫我去,挥挥手叫我走!”
“那他也不送你出去吗?”喻意想起前几天赵之舜抓起钥匙要送他的模样,感觉和夏实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夏实干了杯酒,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送个屁。”
开机宴结束了,喻意扶著夏实往外走,他吹著夜风,头脑不清醒,心中突然想,这个赵之昂对自己是放了点儿心的。
而这种“我觉得”,往往会滋生遐想、导致错漏,最要命。
他往前走著,突然见到一个人步履蹒跚地从树丛里,他提了一个酒瓶,喝得很醉,嘴里念叨著:“小山,小山。”
喻意想了想,自己扛不动两个醉鬼,就还是假作没见著对方,拎著夏实与那人擦肩而过了。
七号一早,何惧没戏,正在睡觉,小余打他电话他关了静音,只好在服务员惊诧的眼光里狂拍何惧的门。
何惧黑著脸来开门,小余迎头一句“殷山死了”,让他呆立当场。
殷山的尸体是一对夜跑的夫妻在八点左右发现的,他们跑累了,靠在桥上歇脚,却发现水里飘著什么东西。丈夫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照,殷山的尸体就这么直挺挺朝天飘在水面上。
殷山失踪的时间短,剧组连警都没来得及报,清宫苑有浮尸的事儿倒是先传遍了整个影视城。半夜里警察找上门来,导演认了照片,才知道河上那浮尸竟是殷山。
何惧急著联系了赵之昂,是赵之昂的秘书接的电话,中午才接到赵之昂的回电,赵之昂的声音听著有些疲倦。
听何惧说完,赵之昂沉默片刻,跟何惧商量,何惧提出的三个问题,最好解决的是第二个——辨别出殷离和殷临究竟谁有问题。所以何惧负责试探殷离,赵之昂试探殷临。
何惧这次补拍片的效率很高,十号可以结束拍摄了。他和殷离约了个时间,让司机回上海前先去佘山绕一圈。
又到殷离的清平道观里,可能是怀疑心作祟,且他这次又是一人前来,何惧走出电梯,感到这栋写字楼阴气森森的,六月份了不开空调,还是有刺骨的寒气对著他扑过来。
殷离倒是依旧这么温和而抠门,他问何惧喝不喝红茶,何惧说不喝,殷离便高兴地一拍手:“白开水好,白开水健康。”
何惧懒得和他客气,单刀直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殷山的人?”
“殷山?”殷离皱起了眉头,“有是有一个……你要做什么?”
何惧不答:“你先说说你们殷家那个殷山。”
“不是我不想说,”殷离道,手无意识地转著茶杯,“不瞒你说,殷家人全是单名,你别总是听见姓殷就想著是我们家的,这殷山确实是有,是我的一个伯伯,但我很少听家人提起。”
“给我母亲追魂玉的道士,就叫殷山。”
殷离一惊:“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惧观察著殷离的神情,他的惊讶很真实,如果不是发自内心,殷离必定是个很好的演员。何惧选择相信前者。
“我很早就带著成成出来了,对家族的事不是很清楚,”殷离思考道,“也可能真的是也说不定,那就可能和我们追魂玉失踪的事有关了。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刚想回答殷离,何惧腿边蹿出来一个童音:“小昀叔叔,我听见你叫我呀?”
何惧吓得“操”了一声,殷离谴责地望著他:“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说脏话。”
“对,”成成笑眯眯仰头对著何惧摇食指,“不可以哦!”
何惧被成成一搅和,想说什么都忘了,殷离□到茶几上的一部书,拿起了对何惧道:“对了,我让我家人把几部有关的书寄给我,这本古籍上,写到了你和赵之昂的状况。”
何惧也想了起来,但他对殷离的话更感兴趣:“我和赵之昂?”
“我算了一算,你和赵之昂会互换,是因为你们的八字太合,是见了面就要捆在一起的夫妻命。你身上戴著追魂玉,魂魄不稳,而你们又一直互相吸引著,魂魄辨不清主,便会移魄。当然,赵之昂的八字轻也是一个原因,”殷离翻了翻书,“说起来,你还得感谢他,现在你们的魂魄是绑在一起了,那个给你追魂玉的人想要你肉身,除非——”
“除非什么?”何惧背后一凉,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除非赵之昂死。”
室内一片寂静,何惧的手有些抖,温水从他的水杯里溢了些出来,溅湿了他的裤脚。
成成有礼貌,拿了纸巾帮何惧擦擦裤脚,见两个大人都凝固了一般对视著,他忍不住靠近了何惧,敲敲伸手碰了碰何惧挂玉环的绳子,小声道:“也是妈妈的袍子。”
“你说什么?”殷离立刻看向成成,“他挂玉的绳子也是魂香,你怎么不早说?”
成成委屈地撅起嘴:“说了呀。”
“这……”殷离看著何惧脖子上有些发白了的绳子,皱著眉思索起来。
过了片时,殷离道:“我想不明白,魂香是用来压制追魂玉的,魂香发白,证明有人勾动追魂玉,魂香替你挡了难。但给你玉的人,究竟为何要用魂香来系玉?这纯粹是自相矛盾啊。”
何惧想到死去的殷山,忽然间找到了些头绪,他未对殷离表露,坐了一会儿,面露困扰模样,接著就告辞了。
赵之昂那一头,比何惧的直接拜访,要显得含蓄一些,他找人把殷家摸了个底朝天。
出席完一个拍卖会,他细细读起秘书呈上的资料来。
殷家是天师世家,殷离和殷临都是殷家小辈,不过殷离是最正统的殷家传人之一,殷临则是旁支,自从他几年前师从元易先生,他那系旁支才和殷家本家来往密切起来。
殷离十七八岁就离开了殷家,可殷家并没有一个叫成成的孩子,只有一个叫殷成的人,是殷离的小叔叔,已经去世了。殷成死的那年,殷离从殷家出来,到佘山租了间办公室,清平道观开张,他生意越做越大,却成日都很缺钱,也不知钱都花哪里去了。
看到这里,赵之昂初步判定殷离的问题比较大,但他继续看下去,又见一个令他意外的消息:殷临被诊断出胃癌晚期,已经离死不远了。
事情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这时,秘书的电话打了进来,赵之昂嘱咐他及时跟进横店警方的消息,现在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警方根据种种证据判定,殷山是自杀的。”
赵之昂把资料拍给了何惧,又开车去了何惧的房子。何惧给他快递一把钥匙,直接送到他集团楼下,指明赵之昂签收。
保安捧著快递盒摸了半天烟,给赵之昂秘书去了电话,十分钟后,赵之昂亲自下楼签收,惊掉了整个底楼员工的眼。
不过赵之昂真正想要的快递,在从佘山往回赶的路上。
赵之舜一个多礼拜没见喻意了。
他哥堵著他不给他见何惧,他也不强求,偶像毕竟是偶像,远远看著就好了,可喻意不是的,喻意的肉体对他来说有著无法描述的吸引力,叫他茶饭不思,所以他把设计图丢在一边,在手机上编辑了半天,发了三个字给喻意:“在干嘛?”
喻意过了半个小时回他:“拍戏,不约。”
喻意这次拍的民国剧,在车墩,能每天回家,但也累得够呛,而且和夏实一起拍戏,他看著赵之舜就有点怪怪的,不想再找他了。
以前都是喻意主动问赵之舜约不约,冷了几天,赵之舜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赵之舜回得很快,关怀他:“是不是很累,天热了,不要中暑哦。”
“哦。”喻意不知道赵之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他的习惯,回得很冷淡。
“我能来看吗?”赵之舜不甘冷场,又问喻意。
喻意正好回到化妆间,关起门来给赵之舜打电话:“你别来了,夏实也在。”
赵之舜娱乐圈只关心何惧相关,夏实一个三线演员,他见过名字记不住脸。那次听喻意提起,赵之舜特意百度过夏实,确实是他哥喜欢的类型,不过这关他什么事啊!
赵之舜在喻意面前顶了个赵之昂的名头进退不得,只能咬著牙道:“那我来你家。”
喻意不说话。
赵之舜又说:“我给你带薯片。”
喻意还是不说话。
赵之舜没辙了,道:“你往我这儿寄的快递里少的那两包软糖是我藏下来的。”
“我就知道是你,”喻意冷冷地说,“晚上给我拿来。”
挂了电话,赵之舜满上海跑进口超市给喻意找糖,终于在一个商场下面的角落里找到两包,在七点钟赶到喻意家楼下。
这天太阳大,赵之舜车里来去,也跑出一身汗,喻意不喜欢闻汗味,他还找出车载香水往身上喷。
一进喻意家门,喻意就皱鼻子闻:“什么怪味?”
赵之舜把糖塞进喻意怀里,心急火燎地去浴室洗澡了,喻意在后面的语气难得有些起伏:“你急什么?”
喻意知道糖不是赵之昂藏下的。他收到糖发现少了以后,就找卖家退款,卖家也给他退了。下午四点下戏,喻意在车上刷淘宝,告诉卖家糖找到了,要把款打还给卖家,卖家却说他们查了视频监控,确实是少放了两包糖的。
方才赵之舜风尘仆仆进门来,香水味里掺了股汗味,急急忙忙往浴室走,喻意又见他T恤都被汗水浸湿了,就猜他是找糖去了。
可赵之舜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这和夏实说的一点大相迳庭,让喻意又忍不住要开始“我觉得”了。
喻意靠在门边发呆,赵之舜洗完走了出来,他没穿衣服,赤著上半身,头发滴水,腰间围了块儿浴巾,像个大狗一样眼巴巴看著喻意。喻意告诉他:“别以为讨好我我就会喜欢你。”
赵之舜对著喻意笑了一下,露著一口白牙,他走到喻意前方半米,热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罩住喻意,又伸出左手放在喻意的肩上,大拇指的玉扳指碰到了喻意的脖子,把他的体温也带给喻意。
“你太操心了,炮友而已。”赵之舜低头,在吻喻意前,给他们的关系定了个性。
何惧开门进去,赵之昂背著门在打电话说公事,手里还在敲键盘,他这阵子是真的忙,听见开门的声音,赵之昂转过身来,对著那头说了句先这样,挂了电话,丢了手机,看著何惧。
他们七八天不见了,大敌当前,危险不可知,该聊正事。
赵之昂应该问何惧今天去殷离那里的情况,有何收获。
但他看到何惧,就想不起那些事了。何惧从电视屏幕里的娱乐新闻中走了出来,实实在在来到赵之昂跟前。这个世界上有无数少女少男正打著何惧的tag发推发博,搜他的新闻,集他的相片,梦想要见他一面,何惧在见赵之昂。
何惧换了拖鞋,对赵之昂晃晃手里的一个牛皮信封:“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这是何惧新单曲的demo,制作人编了几个版本,给他挑。
赵之昂见何惧从信封里拿出一张CD,心中警铃大作,告诫何惧:“放回去。”
“我在车里已经听过了,”何惧笑眯眯道,“用压抑的声音诠释了苦涩,很隐忍。”
赵之昂扶额:“你重录一遍吧。”
何惧拒绝:“不要。”
“你这样是对你粉丝的不诚实,”赵之昂试图说服何惧,何惧不为所动地把CD放进音响里,歌曲的前奏传出来。赵之昂不忍听下去,捉著何惧把他的手拧到背后,压到沙发上去,要抢他手里的音响遥控,何惧用力弯曲手肘想翻身,头一转过来,嘴唇擦过了赵之昂的唇。
这本来就是打情骂俏,何惧唇上的馀热未消,又重新接触到温热。
赵之昂碰了他一下又分开,眼里带著深意看他,音响里突然传出了何惧念经似的歌声,何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赵之昂没什么表情地坐了起来,翘著脚喝茶。
“对了,老赵,”何惧一面欣赏著赵之昂用他的声音唱的歌,一面问他,“你知道今晚是什么日子吗?”
赵之昂近期忙得脚不沾地,每天问好几次秘书今天几号,听到何惧这么一说,想起以前被问这句话的经历,结合月份天气,小心翼翼到:“七夕节?”
何惧从沙发上拿了个枕头去蒙赵之昂的脸,:“你是不是傻?今晚我们录的那期Camping大逃亡要播了。”
说著打开电视,预告片正在播放,右上角还有倒计时二十多分钟。
预告放的是第二天早上在泳池肉搏的镜头,何惧笑著靠在赵之昂肩头,看自己、赵之昂和江东在对决。字幕打著“这是不是我们快要换回去的时候?”赵之昂严肃地盯著电视机看。
何惧也坐直了:“对,就是这时候。”
节目组把江东掀翻赵之昂的那一幕慢速播放了好几次,回播出时,赵之昂突然站起来,快步走到电视机边,只见屏幕中赵之昂以十分缓慢的速度,背著水面,缓缓掉进泳池,而镜头里录了一半背影的何惧,像是忽然之间被抽空了力气,腿软著滑了下去。
但这都不是赵之昂想给何惧看的,他扭头问何惧:“这段可以重播吗?”
何惧不明就里:“不能,这又不是点播,怎么了?”
“在泳池外面围观的人里,有一个人不对劲,”赵之昂道,何惧在平板上找了找,打开了节目预告,拉到赵之昂说的地方。
赵之昂把平板拿过去,紧紧盯著屏幕,在慢速回放的某一刻按了暂停。
“就是他。”赵之昂指著左上角的角落,何惧仔细一看,才发现在一堆拍照尖叫的人中,有一个穿带著鸭舌帽、穿著黑色运动服的男子。
预告片像素低,且摄像师的重点是录节目的嘉宾,场外群众是无意扫到镜头里去的,别说看清脸了,不细找都看不见有这么个人。
黑衣男子的动作很怪异,这也是赵之昂注意到他的原因之一。
他的手在衣摆下面飞快地翻动著,头地吹著,帽檐把脸遮得严实。这段放慢镜头的片段只得五秒,五秒中他身边举著相机的女孩跳了起来,手肘撞到了他的头,他头缓缓晃了一下,身体纹丝不动,而他的手,还是丝毫不被影响地做著奇怪的动作,像在给小孩儿变戏法一样。
何惧看了几遍,头皮发麻,盯著赵之昂,不知该说什么好。
赵之昂沉思著,关了视频,给人打电话调他们拍摄那天古北小镇的监控,何惧也把下午在殷离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赵之昂。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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