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黎枭买的单,沉舟站在一旁看他扫码付款,默默记下了AA后的数字。
吃完饭几人就回了学校,林安和江平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学霸的刺激,竟然一路没闹的跟了回来。
虽然闹了也不一定有用。
这个时候午休结束的铃声还没有打响,教学楼里空荡荡的,黎枭一手缠著白色纱布,一手拎著沉舟那个又旧又烂的书包,将他送回了教室。
一班的教室黎枭几人没少经过,但像这样走进来还是第一次,脚踏在这片传说的土地上还有些新奇。
紧挨著的课桌上堆满了各式的书籍和资料,每张课桌旁都放了一个箱子,同样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学习用品,有些黎枭甚至都认不出来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林安双手捂著胸口,夸张地深呼吸了一下:“清新脱俗的粉笔味儿,淡雅的墨水香,这就是学霸们的味道吗?”
江平离他远了一点:“我只闻到了彩虹屁的味道。”
林安:“呵,愚蠢的人类,敢在学霸的地盘儿撒野,你期末完了!”
江平:“那未必,我往学神位置上一坐,蹭一蹭,沾一沾学神的精气神儿,比你彩虹屁有用多了。”
走在两人前面的黎枭脚步一顿。
跟在后面的江平毫无准备地撞了上去。
江平:?
然后他家哥一个后肘毫不留情地捅了过来,正中红心。
江平,享年十八岁。
后面的后面,林安夹紧了尾巴做人。
夭寿了,枭哥已经讨厌学习到连玄学都不让人蹭了吗!
沉舟的位置在最后一排挨著过道,他背后就是黑板报,上面龙飞凤舞的写著加油打气的口号,还用彩笔画了一只引颈高歌的凤凰。
啧,这群书呆子还有几分能耐。
黎枭漫不经心地走过去,习惯性将书包往桌上一砸,掀飞资料书上随意叠起来的试卷。
卷子在空中打了个转儿,最后慢悠悠落在了后排角落的垃圾桶旁,无声地在控诉著自己被暴力了。
黎枭:“……”
顺手了。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沉舟。
沉舟走过去将卷子捡起来,铺在桌面上,然后冲他弯了下唇,并没有生气,慢条斯理地擦掉上面的灰,准备折起来。
那副老实人的好脾气让黎枭莫名有点牙痒痒,他坏脾气地故意将食指按在试卷上面捣乱,阻止了沉舟的动作。
沉舟看著那只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或许因为经常打篮球的关系,指节看著张扬有力,还有一层茧。
他突然生出一股冲动,这手不看它的主人,他都能看到天荒地老。
沉舟眼睫颤了颤,收起杂七杂八的小心思,不知道黎枭又发什么疯,只能无辜地看著他。
黎枭对上那双温润的眸子,觉得心底那点恶作剧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他干脆移开了眼,随意瞅著指尖下的试卷。
学渣如黎枭,难以想像自己竟然有一天会想用“好看”两个字来形容一张卷子。
试卷上名字那一栏端端正正写著“沉舟”两个字,字迹流畅好看,答题的地方用红笔和中性笔写的密密麻麻,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却一点也不杂乱,规规矩矩,整整齐齐。
就和它的主人一样。
大佬不禁想起自己课桌里的卷子,自从发下来后就没见过天日了。
过了好半天,沉舟见黎枭还一直盯著卷子,犹豫了下,轻声问:“要吗?”
黎枭没反应过来。
沉舟又问了一句:“要吗?”
黎枭这下反应过来了,捉弄人的心思好不容易压下去了,这会儿又被勾了起来。
他笑了下,外面的太阳都没这么灿烂,眼神勾勾地,轻声说:“要啊,小学神。”
沉舟:……
黎枭的名声在一中不算好,霸道、专横、暴戾自大和为所欲为。但就算“臭名昭著”至此,还是不妨碍他凭借那张素颜就能出道的脸拿下一中校草的头衔。
论脸,黎枭是一中的牌面。
曾经江城市论坛有人发过一张帖子,大致罗列了下江城乃至整个省的学霸有哪些,不少学子积极为自己学校代言。江城一中作为省重点,自然有一席之地,看看这个理科市第一,那个文科省第二,单科目国第三,惹来不少羡慕和佩服的目光。
后来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歪了,讨论著讨论著就变成了各个学校颜值大比拼,几大艺校和体校排名突飞猛进,江城一中第一次尝到了垫底的滋味。甚至有憨憨留言骂江城一中全是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灵长类动物,拉低全国颜值水平,连个能看的人都没有。
卧槽,这能忍?
你可以骂我们笨,但你不能骂我们丑!
一中的学生们顿时不服气了,脑子一热,将学校几个颜值代表的照片立马PO了上去,而那时候才入学的黎枭,凭藉著一张饭卡上的证件照在满是滤镜三层的高清自拍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一战成名,为江城一中挽回了损失的名誉。
要不是那帖子被删的早,黎枭的祖宗十八代怕都要被那群嗷嗷直叫的小姑娘们扒出来了。
阳光帅气的大男生,满身都是青春和运动的气息,难不怪那么多女孩子明知道他不好相处,却还是忍不住心怀旖旎。
沉舟是男孩子,但也忍不住。
更何况他一直都觉得黎枭根本就不坏。
沉舟舍不得吼黎枭,又怼不回去,只能干站著红了一张脸。
黎枭却跟上瘾了一样,又逗了一句:“我要啊,你给吗,小学神?”
林安和江平悄悄站远了一点,两人又开始瑟瑟发抖。
第二次了,第二次了。
枭哥又开始gay人了。
回忆去年,他们身边也有个如此乖巧又软乎乎的小男生,每天哥哥们的叫个不停,结果却被大佬揍到转学,并对这种性子的人产生了阴影。
两人一阵恍惚,他们枭哥这阴影这么快就好了??
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这一定不是他们认识的枭哥。
沉舟心都乱了。
因为性取向的关系,他平常都谨慎地和男生们打交道,毕竟同性恋那么少,大家把他当朋友和兄弟,自己要是有了暧昧的心思,只会沦为一个笑话。
在黎枭眼里,这个举动只是一时兴起来撩人,却是在他心上一下一下的敲著锤子。
他见过普通男生之间玩笑著gay来gay去,大家乐呵呵笑作一团,因为坦荡荡所以不怕。
但他不一样,必须慎微对待这些大家眼里正常的小动作。
林安;江平:不不不,我们虽然是普通男生,但我们一点也不觉得正常!
沉舟隐约有点生气,但最后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嗯,给。”
黎枭品出一点不对劲的味儿来,但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最后他嗤笑一声:“这玩意儿送给我擦屁股都嫌硬,你要是想要,我桌里一大堆,免费送你。”
沉舟看著他松开手指,将卷子叠好夹进一个笔记本里面,摇头:“不用了。”
黎枭感觉到他的没精神,皱了下眉。
他看了那个笔记本一眼,有点眼熟。
沉舟上次送了同款,不知道扔哪去了。
-
下午的时候太阳躲进了云层,天色沉甸甸的,空气又闷又黏,估计晚上得有场大雨。
沉舟做完一张物理卷子,皱著眉头看了眼窗外。
他起身拿著保温瓶去讲台前的饮水机接了杯温水,顺便晃到左昊座位前,想问问他有没有带雨伞。
后边几个女生在悄悄聊天,隐隐约约有黎枭的名字,沉舟顿住了脚步。
“聂湘梦参加舞蹈比赛回来了,我刚在办公室碰见她了。”
“什么成绩呀?”
“一等奖,隔壁艺校也才拿了二等奖,现在正在接受表扬呢。”
“牛逼,不愧是一中校花,校霸未婚妻,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沉舟吓了一跳,杯子里的水差点洒出来。他愕然了好一会儿,直到上课铃响起他才回过神。
从那几个女生座位前路过的时候,沉舟抿著唇,小声却清楚地说:“那个,我国包办婚姻是犯法的。”
女生迷茫地看著他。
然后:“……啊?”
天色越来越暗,云积了好厚一层,窗户外开始吹风,刮的树叶唰唰作响。
沉舟罕见地有些心烦意乱,连课都听的不算认真。
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沉舟有些坐不住,脸色隐隐发红。
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喝了太多水,现在膀胱告急,从来没在课堂上请假上厕所的他第一次举了手。
……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沉舟听见对面女厕所传来一阵声响,有人在哭,还有骂声和笑声。
上课时间的厕所很安静,以致于那些动静不大也能让人听见,他正准备迈开的步子顿住了。
女厕所内。
齐月珊抱著胳膊,那里被人掐成了青紫色,发圈在争执中已经被扯断了,头发乱糟糟的披散著。她低著头缩在墙角不敢抬头,因为对面三个女生正举著手机对她拍照。
“笑死了,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黎枭是你能想的吗?”
“唉,低著头干嘛?我还没照著你那婊样呢,有胆子送水没胆子承担后果?趁我们梦姐去参加比赛就勾引人,你怎么这么贱呢?”
一个带著颤音的女声小声道:“……你们不要胡说……”
“那天体育课十班和一班可都看见了,难不成我们梦姐还冤枉你了?”
那几个女生步步紧逼,照相机已经快怼到脸上了,齐月珊退无可退,只能低低埋著头,闭嘴不说话。
“开始不是很能BB吗,怎么这会儿不开口了?黎枭和我们梦姐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到法定结婚年龄就要领证的那种,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心里要有点B数,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攀高枝呢。”
齐月珊被激怒了,刹那间忘了自己的处境,怒道:“觉得青梅竹马的只有你们吧,全校谁不知道黎枭把你们当空气!”
“操!”一个女生一把揪住她的头发,顿时一声惨痛的叫声传来。
“找死是吧?”
“行了。”一道冷漠的女声响起,带著惯有的高傲和骄矜。她容颜偏艳丽,绑著乖巧的高马尾,规整的穿著校服,看著乖乖学生的模样,吐出的话却是让人心底发寒:“动作麻溜点,马上下课了,赶紧把衣服脱了,拍照走人。”
聂湘梦走到齐月珊面前,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阴恻恻笑了下:“长的其实挺好看的,要是留下一个印子多可惜呀。”
“你——”齐月珊惊恐地叫了一声,立马被两个女生抓住,嘴里的尖叫被一只手掌捂了回去,只能发出呜呜恐惧又无助的低鸣。
“黎枭,只能是我的,知道吗?”
聂湘梦凉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齐月珊知道自己难逃一劫。
当巴掌扬下来的时候,她惊恐又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
想像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周围诡异的安静了。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然后看见了女厕所里不应该出现的人。
沉舟抓住那只举著的巴掌,不高的身影挡在两个女生之间,语气又低又凉:“黎枭是你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呢?”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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