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
上楼了褚陈才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诶?同桌你刚刚是笑了一下么?”
骆淮依旧冷漠脸:“没有。”
“你明明就笑了,这有啥不能承认的?”
“你平时别老板著个脸嘛,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呐。”
“走了。”
褚陈跟著他上了五楼,心说反正我看到了,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就是看见你笑了。
第一节课是周涛的化学课,褚陈雷打不动的画画,骆淮这次换了一张生物卷子。
褚陈还说过他同桌一次。
“你这人真有意思,语文课做物理,化学课做生物,哈哈就是不做对应科目是不是?”
骆淮不觉得有什么,侧头问:“你有意见?”
褚陈笑了两声:“没有没有。”
下课后两人见周涛向这边走了过来,一人手脚麻利收画,一人不著痕迹藏卷。
周涛走到褚陈桌前,递给他一张薄薄的纸条。
褚陈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周涛拍了拍手上沾的粉笔灰:“假条啊,你父亲打电话说有事让你回家一趟,住校生上学期间不能离校,所以我就给你写了张假条。”
“时间从下午放学开始,你给我记清楚,就寝之前必须给我回来。”
褚陈有点儿烦躁,不想多说,要是不收假条,周涛肯定问东问西,他干脆把假条夹进课本:“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周涛点了点头,心想你这孩子还算有点礼貌,拿著教材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他又想起了什么,道:“说起来昨天下午你父亲也打电话给你请假来著,只不过打到了张老师那儿,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旷课,后来张老师和我说我才知道。”
“你父亲是不知道你分班换班主任了么?还是你没告诉他我的联系方式?”
褚陈不想说这事,随便回答了一句:“他知道的,估计是上了年纪忘记了,打错了。”
周涛相信了,然后说了几句让他不要再违纪,好好学习的话就走了。
虽说这家伙一天犯两回事,但还歹是个正正经经的年级第二,还是得好好把他往对的方向引。
褚陈把请假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褚志林什么时候管过他分没分班?班主任换没换?就连他的成绩也很少过问。
高一头两次考试,他的成绩在年级前三,回去后还会和褚志林说两声,褚志林听了也就点点头,说声知道了,看样子根本不怎么在意。
后来他也懒得认真做试卷了,从年级前几掉到了倒数,高一时候实行走班制,他就在最后一个班呆了一个半学期。
要不是后来他想住校,然后听说宿舍分配按成绩来,分班考估计也像往常的考试一样,先睡一觉,再爬起来随便填几个空。
不然也进不了一班。
……
下午放学之后,骆淮去校门口领了同城快递,接著就回了一趟宿舍,把买的猫粮猫砂之类的布置好,然后给招财放了些清水。
出门的时候天色有些阴沉沉,晚风也凉起来,吹得路边的树飒飒作响,骆淮又转身带了把伞去。
晚自习偶尔有老师来,但大多时候还是班长或者纪律委员上台守著。
骆淮照例刷著题,馀光瞥见右边那人悄咪咪的把手伸进他的桌肚里。
骆淮冷不丁捉住褚陈手腕,嗓音淡淡的。
“做什么?”
褚陈缓缓打开手指,露出几颗包装得很漂亮的糖,看样子应该是水果糖。
褚陈笑吟吟问他:“吃糖么?同桌?”
骆淮松开他:“不吃。”
“吃一颗呗,很甜的。”
“不用。”
骆淮继续刷题,旁边传来窸窸窣窣剥糖的声响,随后他听见褚陈叫他名字。
“骆淮。”
骆淮想说你又在折腾什么,转头一个“你”字刚说出口,就被塞了一颗糖。
酸酸甜甜的味道霎时溢满口腔,骆淮轻轻皱了皱眉,尝出来这糖是?果味的。
褚陈看他这副模样,看了看手里亮晶晶的糖纸,问道:“怎么了?是不甜么?”
骆淮用舌尖把糖拨到一边,糖果碰到牙齿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说:“太腻了。”
“哦……这有薄荷味的,要么?”褚陈翻了翻口袋,找出几颗浅绿色包装的糖果,摊在手心上。
骆淮伸出手拿了一颗,打算待会用来解腻。
“谢谢。”
“不客气。”
褚陈把兜翻了个遍,然后把薄荷味的糖都给挑了出来,放到骆淮桌肚里。
骆淮看著他放糖的动作,突然出声。
“太多了。”
褚陈抬头看见他微微鼓起的腮帮子,配上骆淮一如既往的一张冷脸。
他突然想到一句话。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
什么糟糕的形容。
他同桌脑袋好使著呢。
褚陈用力嚼碎了糖果,回道:“晚自习那么长,慢慢吃嘛。”
骆淮又转头继续刷试卷去了,褚陈一边吃糖一边涂涂画画。
第二节晚自习刚上不久的时候,外面果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等到晚自习快结束时,雨势渐大,辟里啪啦打在窗户上,大有把没带伞的人都困在教学楼的架势。
下课了。
有的人蹭到了伞走了,有的人顶著校服回去,还有些直接冲进雨里往宿舍跑,1班同学多半是情愿自己淋雨,也舍不得打湿了书本。
前桌孟泽华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把不少课本塞进书包,然后用校服把鼓囊囊书包裹了起来。
看样子是打算护卫著课本冒雨回宿舍了。
褚陈看了一眼没忍住,说道:“同学,雨这么大,课本少带一点呗。”
孟泽华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镜,也没想到褚陈会主动和他说话,然后认认真真想了一下,摇头道:“不行。”
褚陈疑惑:“怎么不行?”
孟泽华说道:“今天的作业还剩英语和物理,物理很多知识点我还没有记牢,要带回去背一下,英语也是,不背单词我睡不著。”
“……”褚陈佩服这等热爱学习的人士。
随后想了想孟泽华往书包里塞的红蓝版面工具书,说道:“那你没必要把牛津词典也带回去吧?”
“怎么不用?我背的就是词典。”
“……”服气。
“好了,同学我要走了,班上高手如云,我觉得你也还是回宿舍多做些作业的好。”孟泽华好心提醒他,说完就抱著书包一脸爱惜的走了。
褚陈觉得自己在他们之间格格不入。
骆淮把书本整齐放好后,把椅子推进了桌下,拿著伞碰了碰褚陈肩膀:“走了。”
褚陈“哦”了一声,站起身,随后视线落在他手上:“同桌你有伞啊。”
骆淮点了点头,往外走。
到了楼下。
骆淮撑著伞,褚陈站在他的左手边,嘀咕道。
“说起来,我还想体验一把……顶著外套回去的感觉……”
他停顿了一下,本来想说“和你一起”的,想了想他有点凶的同桌,动不动就“你找打?”,想想还是算了。
骆淮听了,面无表情的移开了伞。
猝不及防的褚陈立马用手挡雨,衣服和头发湿了不少:“同桌你做啥呢?”
骆淮又淡淡的把伞撑过他头顶:“不是说想顶外套回去么?满足你。”
褚陈嘿嘿一笑:“我开玩笑的……哪个神经病有伞打还去淋雨的?”
呵。
两人又路过了情侣幽会的小树林,褚陈头发被卡住,有点儿痛。
“嘶——”
“怎么了?”
“同桌,麻烦你把伞撑高一点”
“做什么?”
“刚刚夹住我头发了……”
褚陈这么一说骆淮就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他头都碰到伞面了,而且这人还微微微微低著头。
骆淮神色又淡几分。
这人比他高?
呵。
骆淮手往上举了举。
褚陈揉了揉脑袋,打算他来撑伞。
“我来吧。”
说完之后直接上手,温热的手掌再次覆到骆淮手背上。
两人都愣了下,骆淮这次没抽手,褚陈手往上,握住了上面一小截,试图把伞柄从他手里拿出来。
“同桌,松手,我来打会儿。”
骆淮没松,语气不容抗拒:“不。”
褚陈不知道在他执著些什么,放开了手:“行叭,你的伞你做主。”
走了一段路,褚陈瞥见骆淮右边肩膀湿了一团,这才发现伞是往他的方向倾的。
这小同桌,还挺照顾他?
他再次上手,掌心贴著骆淮的手背,稍稍用力,把伞带过去一些。
“同桌,往你那边一点。”
骆淮不太适应肢体接触,右手骨节屈了一下。
“知道了。”
宿舍。
招财乖乖的在窝里睡著,听见声响眼睛眯开一条缝,看向门口的两人轻轻的叫了一声。
骆淮褚陈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还挺乖,没乱跑。”
骆淮把伞晾在了阳台上,然后去洗澡了。
褚陈一手抱著招财□□,一手打开手机。
全是褚志林的消息。
他随便听了两条。
褚志林:你少给我闹少爷脾气,小哲都去请你了,你还不知道回来?
褚志林:你胡阿姨专门请假回家给你做了一大桌子菜,你能不能懂点事?
他按著语音键回了一句。
褚陈:“你还记得我妈姓陈么?”
然后他把没听的一并删了。
他的微信名就是他自己的名字。
褚陈。
褚志林的褚,陈檬的陈。
说起来他一开始以为褚志林是有多深情,给他取这样的名字,结果才两年,就另找了个女人。
他见过那女人一面。
那次是被褚志林骗去餐厅的。
奢华的餐厅里散著淡淡的香氛,布置格调大气又不失清幽,吊顶的水晶灯洒下一片柔光。
他走进去就觉得不对劲,褚志林约他吃饭怎么会选这样一个地方。
他皱著眉,褚志林把他领到了一个餐桌前面,那儿坐著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孩子。
褚志林挨个给他介绍:“这是你胡蕊阿姨,这是他的儿子胡哲,比你小一点……”
褚陈看了那女人一眼,转身就走,褚志林忍住怒火,碍于餐厅人多没发作,拉他两下没拉住,干脆任他去了。
昨天下午褚志林告诉他胡蕊胡哲已经搬进家里了,让他回家一趟和两人吃个饭。
褚陈火大的直接回了一句:“我要是不同意呢?”
后来吵了两句,他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走出巷道的时候,他看见巷口一闪而过的身影,像是他的小同桌。
褚陈倒是不在意他看没看见。
褚陈摸到了外套里的星星小夜灯。
他想起昨天半夜三更的时候,他睡不著,隐约之间好像听见骆淮在说梦话。
他同桌梦话说得含糊不清,声音很小,像是在害怕什么,和之前抓著他手腕的样子很像。
褚陈起身开了灯,叫了两声他的名字骆淮没应,但是看上去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褚陈关灯躺下,没一会儿骆淮又迷迷糊糊说起了梦话,褚陈不放心,又起身开了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开了灯之后,骆淮的状况看上去了好了一点,好像是对光线非常敏感。
褚陈试了好几次,发现结果都差不多,难不成他在家的时候,都是开灯睡觉的?
头一天的时候他好像又没这种情况。
最后褚陈打开手机手电筒把光线打在天花板上,反正他也睡不著,就拿出一本色彩学的书籍看了会儿。
之后果真没再听见骆淮的呓语。
到最后手电筒大概是自己关了,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著了。
……
骆淮出来之后换褚陈洗澡。
褚陈洗好后出来,骆淮习惯性拿起药膏,要给他的脸抹药,打开盖子之后,才发觉这两天每天给他抹药,他的脸已经好了。
骆淮放下东西,钻进了被窝。
……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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