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内搞不定,张清韵改姓曹。
那天下午,张清韵在超市门口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曹凝挂掉了。当时张清韵就知道情况有点不对劲,一般来说曹凝不会莫名其妙地拒接电话,只能说他现在不方便接,甚至不方便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打了好几个没接,心里犯著急。
张清韵提著东西走到他们之前停车的地方,发现曹凝的车已经不在了,已经开走了。
刚才还在自己身边说说笑笑的人,突然之间说不见就不见了踪影,虽然他的电话还能打通,但是却没人接。
这种情况没由来地让人心里著慌,开始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张清韵握紧手里的环保袋,站在超市附近继续打曹凝的电话。打了十多个左右,曹凝的手机突然关机,让人措手不及。
等他的回电似乎不可能,又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张清韵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站在原地等他。
一直等到晚上七八点左右,期间也打过曹凝朋友的电话,也说联系不上曹凝,那人就像人间消失了一样。
张清韵心里很慌,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魔怔的状态。他站在超市附近就是不肯离开,想继续等曹凝回来。
“清韵。”晚上九点出头,他接到了丁霖电话:“我帮你追问了一下,曹凝有可能是被他妈带走了,你不用太担心。”
“……”听说曹凝是被他妈带走了,张清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酸酸涨涨地,果然还是不能,那些自我以为的未来计划,其实都是自欺欺人。
“你没事吧?”丁霖见他久久不说话,挺担心他的。
“谢谢会长,我没事,我知道他没事就好。”站了一晚上,得到这个消息,张清韵整个人都显得很疲惫,嗓音有点沙哑。
“别太难过,他们这种人,不是过一辈子的人。”丁霖冷漠地说,虽然现在跟谢斯宇在一起,但是他随时都做好了分手的准备。
“嗯。”张清韵闭了闭眼,睁开叹了口气说:“我要回去了,家里一直打电话找我。”
和丁霖结束了通话,张清韵提著东西打车回到家中。
张爸已经回来了,看见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奇怪道:“只有你一个人,曹凝呢?”
弟弟夫妻俩也在客厅,也都好奇地看著他。
“他回家了。”张清韵说道,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面上,显得情绪有点低落。
“怎么这么突然?”张爸很惊讶,不是说要在这里住到开学的吗?
“是啊,很突然。”张清韵想想也是,曹凝的妈妈怎么会突然过来把曹凝带走?据他所知,曹凝根本就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在这里,他妈又是怎么知道的?
心里的疑惑一旦成型,视线就不由自主地在屋里扫荡。
冯琴琴做贼心虚,她那点不自在还是被张清韵看出来了,这个人眼神闪烁,表现多少不自认,一看就知道心里有鬼。
张清韵顾不上难过,晚上去找了弟弟过来谈话。
“最近弟妹有没有谈关于凝凝的事情?”弟弟一进来关上门,他就直接问道。
张清廷什么都没察觉到,知无不言地说:“有啊,她最近好像在打听……这女人见钱眼开,肯定是想巴结人家,不过人家不理她。”
挺解气的,张清廷还为此嘲笑过冯琴琴,自取其辱。
“凝凝的爸妈都是公众人物,不难打听,我只是没想到她敢捅马蜂窝。”张清韵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特别冷静地说:“你这媳妇不能要了,否则老张家将永无宁日。”
“哥,我也不想要,不过……”张清廷支支吾吾,还不是怕他们家闹。
“彩礼钱给了吗?”张清韵问道。
“暂时还没,这几天就在准备。”二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张爸虽然拿得出手,但是也需要点时间。
“如果说退婚,女方家肯定会狮子大开口,这样吧……”张清韵想了一出将计就计的办法,告诉弟弟,然后去跟张爸商量。
晚上张清廷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模样十分吓人。
冯琴琴张嘴就问他:“一副鬼打了的模样,怎么了?”她实在很想知道,张清韵把张清廷喊过去究竟说了什么。
“我们家完了。”张清廷喃喃说道。
“什么完了?你说清楚点?”冯琴琴吓得不轻,怎么了这是?
“惹祸了。”张清廷说:“我家房子过几天就要被收走了,你快点收拾东西跟我们一起去南方躲几年。”
“什么?”冯琴琴睁大眼睛,去南方躲几年?
“愣著干什么,快去收拾啊,迟了人家杀上门来,要钱没有,要砍手脚怎么办?”张清廷演得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看见冯琴琴不动就自己起身去收拾。
“张清廷,你给我说清楚点,到底是怎么回事?”冯琴琴急得不得了。
“我哥之前和他男朋友合伙借了一笔款子,用的是我哥的名字和家里的房子做抵押。现在他男朋友跑了,钱也全部带走了。足足欠了两千万,现在要债的得知消息,很快就会来找人要钱要房子,我们不走没准还要受罪。”张清廷说:“我哥我就不管,我带著爸和你走,去南方躲几年。”
冯琴琴是傻了眼,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发展。
“两千万?他们借这么多钱干什么?”她的声音几乎是尖叫的。
“买车,还准备开公司,我哥那男朋友特别能花钱。”张清廷使劲儿地抹黑曹凝,这剧本台词是他自己想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之前你们不说?你们之前可没说房子被抵押了!”冯琴琴几乎疯掉,这是什么狗屁状况啊!
“之前我们也不知道,现在东窗事发,我哥才说出来的。别废话了,快点准备吧,顺便给你家里打个电话,要是可以的话……”张清廷不自在地说:“能不能请丈母娘给我们借点钱?”
“……”冯琴琴的嘴巴张了又合上,她的彩礼钱还没到手,对方居然想问他们家借钱?
“喂!你不是不肯吧?我们都摆酒了,是正经的亲家,现在我家有难,你家居然想袖手旁观?”张清廷好像生气了,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要跟冯琴琴撕一场。
“我家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有钱借给你们吗?”冯琴琴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然后特别受不了的躺下床:“我休息一下,你暂时别来吵我。”
张清廷就不说话,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第二天,张家全家气氛低迷,几个男人早出晚归,营造出一种正在努力奔波的现象。
冯琴琴无意中听见张清韵在跟别人打电话,在说还钱什么的……
晚上回到屋里,又是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等张家男人们都出去了,冯琴琴找出张清廷屋里仅有的几千块钱现金,带著摆酒的时候买的金首饰,脚底抹油离开了张家。
晚上大家回来看不见冯琴琴了,张家兄弟俩松了一口气。
张爸一头雾水,小儿媳妇怎么突然走了?
张爸这几天的情况跟冯琴琴想像中不一样,他是因为得知大儿子的媳妇跑了,心情难免跟著低落。
没想到一转眼连小儿子的媳妇也跑了。
张清廷装模作样地打冯琴琴还有他们家的电话,无一例外都被拉黑了。他们家三个电话都不能走,好,他到楼下小卖部用公用电话去打。
对方一接通,听到是张清廷的声音,马上就挂了。
反复多次之后,张清廷隔三差五就换著号码给对方打一个,这是后话。
解决完冯琴琴的事情,跑掉的媳妇还是没能回来。
这么多天也没有个电话和短信,让张清韵等得很煎熬。
他不知道曹凝现在怎么样了,那暴脾气有没有被家里教训。连通电话的权利都没有,可见情况之糟糕,可能已经被关起来了也不一定。
三天后,丁霖给他打了电话。
“曹凝被他家人送到国外了,谢斯宇让我告诉你,不用再等曹凝的电话,他不会给你打电话。”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丁霖说:“我没见到他,不过谢斯宇说,他没有提起你。”
“国外哪里?”张清韵问道。
“澳洲。”
澳洲那么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听丁霖转述的意思,张清韵觉得自己是被单方面分手了。
他早就知道,曹凝抵抗不住家庭压力,这不能怪他,但是真正遇到这种情况还是……
不能说后悔,只能感叹自己忍不住飞蛾扑火。
明明知道结果却还是在一起了。
“哥?”张清廷打开房门,看见他哥难受的模样,心里也跟著难受,他已经知道了是冯琴琴惹的祸。
“嗯,爸在外面吗?我出去跟他说点事。”张清韵挺冷静的,抹了把脸,恢复平时的模样。
“在的,看电视呢。”张清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不懂得安慰人。
没空去管弟弟,张清韵出去把自己的想法,跟张爸说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他就出门了。
“爸,哥去干什么,去找他男朋友吗?”
张爸摇摇头:“我不知道。”那孩子什么都没说,只是说去国外转转。
一时冲动,张清韵提著行李去了澳洲。
并不是冲著找人去的,他不知道曹凝在哪,也问不出答案来。
可能只是想离他近一点,仅此而已。
初到国外,张清韵人生地不熟,身上带的钱也不多。一开始就不敢住酒店,而是住在便宜的小旅馆,先了解一下这边的模特市场,再去找工作。
张清韵外形条件好,找工作还算顺利,但是因为是通过华人中介的,被抽成得有点厉害。
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这边的模特身价普遍比较高,就算被抽成,最后得到的酬劳还是蛮可观的。
所以慢慢地就这样,来到这边成了工作狂,好像专门过来公平作似的,张清韵一连忙碌了半个月才给自己稍微喘口气的时间,澳大利亚天气冷,张清韵来到这边之后,身边只有一套在国内准备的冬装,剩下的都是做模特之后商家送的。
今天刚拍完一组羊羔绒外套的照片,他的衣柜里准备多一件暖男专用的羊羔绒外套。
已经习惯了每天下班走路回宾馆,然后什么都不想,一觉睡到天亮的模式。
今天也一样,张清韵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带著皮手套,从摄影棚离开,准备走路回去。
才下午五点钟,天上下著一点小雪花,但是并不影响什么。
他照例在一家卖热饮的咖啡店前面停下来,打包一杯热可可在路上暖暖胃。
拿著热饮刚走出门口,无意中看到马路边有一辆停在那里,里面开车的人似曾相识。
现在是红灯,对方还没有开车。
张清韵跑上去,越走越近,心跳得越快。因为他看清楚了,那个人真的是曹凝。
眼看著红灯就要过了,张清韵二话不说拉开车门上了后排,也就是刚关上车门,前面的人就开车了。
曹凝开车之后才发现自己车上居然有个人!
他没看清楚是什么人,马上就用英文大叫:“你是谁?上我的车干嘛?我这不是出租车。”
好些日子没见到这个宝贝疙瘩了,本想来跟他好好亲热亲热,结果一上来就遇到对方大吼大叫。
张清韵笑著说:“听不懂英文,你能说中文吗?”
曹凝一听是个中国同胞,态度好了那么一点,不过还是特别生气:“你丫谁啊你,上我车干嘛?”赶紧找个路边停下来,让后排的人下车,赶紧地。
“我还要问你干嘛呢,什么态度你?”张清韵气笑了,好不容易找到这儿来,曹凝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就这态度,快给我下车。”曹凝冷冷地说道。
“曹凝。”张清韵严肃著脸,准备教育他。
“你认识我?”曹凝奇了怪了,这突然间蹦出来的人,居然知道自己的大名?
“你不认识我?”张清韵挑著眉,要是对方真敢说不认识,他马上让对方认识认识。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认识你?”曹凝回头,对这个人上下看了个遍,真不认识,不过长得怪顺眼的。
双方眼神一对上,是那种完全陌生的眼神。
“宝贝,别闹了好不好?”张清韵有点不好的预感,心里紧张。
“嗤,谁是你宝贝,你这人真搞笑。”曹凝笑完绷著脸:“下车,我赶时间,没空跟你耗著。”
“……”张清韵仔细看他的眼睛神态,还是那个曹凝,却也不是那个曹凝。
曹凝看自己的时候,是狂热的,眼睛里头带著光的。
眼前的曹凝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刚刚认识那会儿一样,浑身都是欠揍的气焰。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张清韵不急,人在眼前就好。
“我叫张清韵,是Z大的学生,也是……武弘文的朋友。”张清韵只好把武弘文拉出来溜溜,顺便给那哥们打了个电话。
接通之后,武弘文以为张清韵又再问曹凝在哪的事情:“你不用问了,我不会告诉你他在哪的,而且就算告诉你了也没用。”
放的是外音,曹凝也听见了。
张清韵对著电话说:“我不问你了,我现在人在澳洲。”
武弘文很吃惊:“你去了有什么用,澳洲这么大,你又找不到他。”
“要是找到了呢?”
“找到了也没用,他不会鸟你的。”
张清韵瞄著曹凝,看那小子的神情就知道,他知道自己和武弘文说的人就是他。
“好了,晚点再说。”挂了电话,直接跟曹凝谈谈:“他说你不会鸟我,是看不起你还是怎么地?”
“……”曹凝还真信了张清韵是武弘文的朋友:“你找我干什么?想要我帮你什么忙?”
张清韵考虑了一下,说:“还有一个月我要回国内开学,这一个月里,我想请你帮我做翻译和经纪人。”
“什么?经纪人?”
经过一番解释,曹凝才知道这家伙原来是个模特,怪不得长这么骚包。
“我英文不好,被中介坑了不少钱。”
“之前怎么不找个靠谱的经纪人?”曹凝没有一口拒绝,毕竟是武弘文的朋友。
“找不到,我听弘文说你在澳洲,就想找你,不过他似乎不愿意麻烦你,死活不愿意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张清韵也是满能掰扯的,连他自己都信了。
“那小子只是不想麻烦我,他知道我忙。”曹凝想了想,和张清韵交换了联系方式:“这样吧,今天我再来找你。”
“行。”张清韵拿到新的联系方式,心满意足地下车。
曹凝开车回到外公家,手里提著老人家指定要买的食物,给他送上去。
他外公确实是胃癌,不过只是初期,有很大的治愈机会。
曹凝在这里陪伴了大半个月,他妈一周前回国内去了,于是整个偌大的豪宅,剩下他们祖孙俩人。
陈女士是独生女,母亲早逝,父亲没再娶,家里人少得很。
曹凝就是因为这样,才愿意离开家门,出国给外公作伴,打算在这里陪他外公颐养天年。
“弘文?”回到家,忙完,曹凝给国内的哥们打了个电话:“今天那人怎么回事?你朋友?”
武弘文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什么那人?什么朋友?”
对,他当时不知道曹凝就在张清韵身边。
“张清韵?是这个名字吧,他是你的朋友?是个模特?”曹凝记得特别清楚,张嘴就说出了这个名字。
“哎?你怎么知道张清韵……”武弘文抓抓头,难道……那小子真的把曹凝给找到了!
真是神奇!
“他让我给他当翻译和经纪人,就一个月,但是我挺忙的。”要陪老人家,不过曹凝也没有直接拒绝:“我再看看吧。”
武弘文终于找回了声音,嗓子发紧说:“别,你还是离他远点。”
曹凝疑惑:“怎么了?”
武弘文说:“他是GAY,喜欢和男人在一起,你小心他对你下手。”
“呵!他敢吗?”曹凝的叔也是半个GAY,男人和男人那点事他见多了,还真不畏惧有GAY看上自己。
“他就敢!反正你别理他,叫他有多远走多远,真的,这是为他好。”武弘文努力强调。
可惜现在的曹凝不理解,什么叫做为他好?这话听著真叫人不舒服,仿佛自己是洪水猛兽似的。
第二天,曹凝没什么事,给张清韵打了个电话:“喂,张清韵?在哪?”
等曹凝的电话,等得张清韵心脏发紧,终于通话以后,他保持平静,让自己慢慢来,不著急。
“我在XX街道的XX宾馆,你现在有空吗?”他压低声音,有意无意地释放自己的荷尔蒙。
“有空,你等著,我现在过来。”曹凝挂了电话以后,也挺奇怪的,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心?
特别是跟武弘文通过电话以后,那股好奇心蹭蹭地上升。
开车去到约好的目的地,曹凝看到路边有一个高挑的身影,他身上还是昨天那天黑色大衣,脖颈间围著一条格子围巾,头上是铁灰色的贝雷帽。
双手放在口袋里,侧头看这边的时候,脸部的轮廓让人过目不忘。
曹凝把车开到他身边,不禁看了他好几眼,觉得这人气质挺忧郁的,而且很特别,不愧是做模特的人。
“上车吧。”
张清韵拉开后座的门,被前面的人说了:“你有没有礼貌,我又不是你的司机。”
当前面只有一个人开车的时候,后来的人坐到后排是不礼貌的行为。
张清韵只好坐到前面去。
那个人侧头问他:“吃早餐了吗?有什么计划?”
“吃了,准备去应聘一单工作,你有空陪我去吗?”张清韵说。
“没空我来干什么?哪个地方?”得知地址,曹凝开著车过去,在路上偶尔往旁边看两眼:“弘文说你是GAY?”
张清韵眼睛里露出了点吃惊,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就回答说:“不知道,遇到喜欢的人是男的就是男的,是女的就是女的。”
“嗤,又是个双插头。”曹凝以为他跟自己老叔一个德行,挺郁闷的。
“什么双插头?”发现了曹凝语气里嫌弃的意思,张清韵说:“我这辈子只跟一个人发生亲密关系。”
曹凝问:“谁?”
“他暂时还没喜欢上我。”
不过就快了,要是三天之内搞不定,张清韵改姓曹。
☆、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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