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潇觉得他不仅仅是把温良从泥潭里拉出来,而是同时给他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那天去填报完志愿回来的路上,温良就开始趴在何潇肩头撒娇。
“去我那里住几天吧,我怕我晚上还会做噩梦。”
何潇能说什么呢?于是回家带两件衣服,跟父母知会一声,就跟著温良一道走了。
两个刚刚互通了心意,坦诚了彼此的热血少年,靠得稍微近一点都会感觉到对方炙烤著自己的体温,于是三更半夜躺在一张床上时,又怎么可能清心寡欲得了?
这天陆云飞得了空专门过来看看温良的情况时,就恰好在放映室发现了搂抱在一起吻成一团的两个年轻人。
“咳咳咳咳咳……”陆医生不知是被刺激到,还是眼睛辣得忍受不了,十分夸张地站在门口咳了半天。
“你没事吧陆医生?”何潇站起来开灯和门,顺道关心地问了问陆云飞的身体情况。
“哦,那个,我没事,就是过来看看阿良。”
他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瞄向还半坐在躺椅上的温良,只见他半曲著腿,正拿著遥控器对著机器乱摁,一脸被打扰的不满。
陆云飞没敢过去招惹,只对何潇说道:“我先去找一下杜鑫,一会儿再过来。”
等陆云飞走了,何潇走到温良跟前教育他道:“不可以没礼貌,知道吗?”
温良不回答,伸出手把何潇拉到自己腿间抱住,鼻子蹭到他的胸口处用力地嗅来嗅去。
从前何潇单恋的时候老觉得自己像个性.饥渴似得,时不时就忍不住对著温良发/情。
现在跟温良在一起了,他才发现他那种情况算是正常水平。
温良小同学被激发出来的荷尔蒙绝对要比他的更加浓烈和凶猛。
一个晚上撸个三五回,第二天一睁眼又是两回,吃过饭溜跶一圈回来,这又被温同学缠著腻歪上了。
温良体育生的体格,何班长与之相比差了些,这么几天折腾下来,他觉得整个身子都变得虚飘了。
于是,此时何班长忙拉住温同学越来越往下的吻势,虚喘著说:“不要了,歇一下。”
温良微红著脸颊点点头,四处点火的唇舌老实了,但还是抱著何潇不松手。
何潇实在没想到开了窍之后的温良这么粘人,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将他拥进怀里轻轻地左右摇晃。
温馨相拥了片刻,何潇想起刚刚的陆云飞,忍不住问道:
“你为什么不喜欢陆医生呢?我觉得他对你挺好的。”
温良没接著回答,拉著何潇坐到他的腿上重新抱住,下巴搁在他的肩头,这才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不是不喜欢他,但也不是喜欢他。”
何潇觉得这个回答有点绕,又问他:“不讨厌,也不喜欢?”
“嗯。”温良啃著何潇肩头的衣服闷声答应。
一个亲近治疗多年的心理医师,得到病人如此的评价,何潇觉得陆医生心里得挺郁闷的。
“有什么原因吗?”何潇又问。
温良啃完何潇的衣领,又顺著一路亲到何潇的嘴角,这才点了点头,说道:
“有原因。”
“……?”
温良垂了垂眼睫,有些难以启齿似得说道:“我有一次,看见他跟朱情抱在一起。”
“朱情?”
“嗯,就是温煦的妻子。”
“温煦?”
温良望著何潇叹了口气。何潇觉得很冤,他的确不知道这两个名字是何许人也。
“那个女人的儿子和儿媳妇。”
何潇懂了,温良说的是那个病入膏肓的温家大少爷。
也就是温良同父异母的哥哥。
陆云飞抱了哥哥的老婆……这就是温良不喜欢他的理由?
“只是抱了抱,也不能说明什么的。”何潇为陆云飞说了句公道话。
温良无所谓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显然,不管何潇怎么说,陆云飞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都已经不再完美了。
温良可能就是这样小心眼的家伙。
…
刚知道温良的哥哥叫温煦,几天之后何潇就见到了其人。
他的到来让别墅里的人都万分意外。
温家两兄弟的母亲水火不容,就连温良母亲当年遇害,温夫人都是拍手称快的。这么多年来,提起那件事,以及后来温良的失语,她都会刻薄无情地说那是报应。
鉴于有这样一个恨意满满的温夫人存在,温煦和温良之间绝没有兄弟亲情可言。
这次温煦主动来到温良的小天地,是吹的什么风?
温煦比温良大了十多岁,如今也是三十多岁年纪,应该跟陆云飞差不多。
久病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十分的瘦弱憔悴,眉目中的长相倒是跟温良似得,都像极了温父。
搀扶他下车的,是一位打扮得体,气质温和婉约的美丽女子,应该就是温良之前所说的朱情了。
杜管家照顾著初次登门的稀客进屋奉茶上甜点,然后站在温良身后示意小少爷跟客人聊聊天。
虽然已经变得开朗了许多,但指望著温良主动和并不喜欢的人聊天,还是有些难度的。
不止有难度,何潇还敏锐地发现了温良情绪上的起伏。
这么多天以来的兴奋和愉悦一下子收敛了起来,温良微微垂下头,搭在膝盖上的两只手紧紧握成了拳。
他在不高兴,甚至有些无端地气恼,显然是很不欢迎这对夫妇的到来。
何潇伸出手,搭在温良的一只手背上以示安慰。
温良翻转了手掌,自然地张开手指与何潇十指相扣,只是用了比平时大了些的力道。
温煦夫妇显然对他们俩的这个动作十分惊诧。朱情转头去看丈夫,温煦却端起了茶盏浅酌了一口,放下杯子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阿良,你好了,哥哥真高兴。”他说道。
可能对于“哥哥”这样一个称谓觉得新奇,温良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就看见了温煦眼神中的坦诚和亲切,仿佛还隐隐带著欣慰与祝福。
温煦迎著温良的目光,又说道:“我们是兄弟啊,可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的在一起相处过。
以前怕你见到我生气,失语的症状会加重,所以我也没敢贸然过来。
现在听说你已经完全康复了,我就等不及要来和你套套近乎。
毕竟,我的时间不多了,现在不来,再过个一两年,想来也来不了了。”
这话里的内容听起来有些伤感,但温煦说起来却是从容淡定的模样,像是早就参透了生死离别。
何潇记得之前温良也是这样的一个状态,活著或者死去,对他们来说,仿佛都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大事。
他们一个是身体上的顽疾,一个是心理上的阴郁,也算是一对病兄病弟了。
何潇在内心深处又对温父加了些同情。
温良显然不知道怎样应对温煦的这样一番说辞,茫然无措之后,便习惯性地把头转向了何潇。
何潇点了点手指给他安慰,然后对温煦说道:“温大哥别这么说,两兄弟亲近走动实属平常,不用顾忌太多。
温良只是有些慢热,等你跟他熟了,他会说很多话的。
哦对,就在前两天,他还跟我提起过你,还有大嫂。”
温煦把目光转向何潇,问道:“何潇,对吗?我总听云飞提起你。
听说阿良能够好转,都是你的功劳。”
他又把目光望向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说道:“遇到你,阿良很幸运。”
因为这句话,他终于换来了温良一个带著笑意的眼神。
温煦夫妇留在这儿吃了顿晚饭。温煦身子不好,吃得方面很是讲究。即使是厨娘的妙手,在为温大少准备食材时,都花费了相比平时数倍的精力和时间。
席间温煦柔声问起温良的学业以及将来的打算等等。而朱情则从头到尾都没开口说话,表情也有些淡淡的。
饭后温煦主动提出要参观温良的书房,何潇和杜鑫也很善解人意地为两兄弟提供了独处的一点点时间。
朱情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候丈夫,何潇觉得把女士孤单地晾在那里不太好,于是好心上前作陪。
“云飞说你帮助温良走出了心理阴霾,用得就是这种方法吗?”朱情扯下在丈夫面前维持著的婉约,对何潇冷笑著说道:“可真够?心的。”
得,这天儿是没法好好聊了。
但风度还是要有的,何潇微笑道:“恶不?心都在其次,能让温良变得开心最重要。你说是吗,朱女士?”
送走客人之后,温良情绪还在低迷中,洗过澡上床,将班长整个地搂进怀抱里,感觉才慢慢好了起来。
“你哥哥跟你聊什么了?”何潇问道。
“就是解释他妈妈的事儿,说让我别记恨她。还说让我好好学习,等毕业了去帮爸爸一把。说他老了,总裁的位子做的很辛苦。”
何潇品了品这话,觉得温煦也算是为了父亲弟弟操碎了心,临走前想要打破僵局吧!
“那你说什么了吗?”他又问温良。
温良手掌擦过何潇的后背,一边摩挲一边回答:“嗯,说了。我说我以后不会进温氏,要自己去挣钱。”
“那你哥该伤心了。”
温良手上动作暂时停顿,像是想了想,然后又说道:“他好像没有,他说我不愿意也没关系,但一定不要恨他们。”
何潇抬手摸了摸温良的脸颊,问他:“你恨他们吗?”
温良道:“不恨,也不喜欢。”
何潇捏他的腮,夸他乖,恨是一种激烈的负面情绪,他不希望温良背负。
“你是真的讨厌那个朱情是吗?我看你从头到尾都没瞅她一眼。不过我已经发现了她的可恶之处。”
温良颇为赞同道:“对,她就是很可恶。比可恶还严重,她人很坏,还会伪装。”
何潇听出他话里有话,提了提他的耳朵表示要继续听下去。
“当年是她把我带到奶奶家院子的侧门,还帮我开门的。
我小时候那么傻,还特别感激她能放我出去找妈妈。”
何潇惊讶极了,故意放一个八岁的孩子出门,明知道外面地势偏僻,出意外的可能性很大,那个女人是什么居心?
“还有后来,我开始能说出话,去上学了。
然后那一年爸爸过寿,特意把我也接了过去庆贺。
朱情趁著没人的时候走过来对我冷嘲热讽,还说让我别痴心妄想,说她已经怀了温煦的孩子,温家的东西绝不会落到我的手里。
我没理她转身就走,她可能太激动了,自己就忽然蹲下身子说痛。
陆云飞跑过来看她,才发现是流产了。
那一次所有人都指责我,说是我的错,幸亏有监控,还有陆云飞出面作证,我才没被冤枉。”
何潇听得气愤不已,那样一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说他跟温良?心?
“所以,那之后你就又不肯说话了是吗?”
“嗯。不过,我后来又遇到你了。
何潇,温煦他说的真对,我真的很幸运很幸运!”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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