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溪行》by高三鬼夷花 - 第 13 页-白马骑士

第十二章
　　转眼就是第五周了，高三的复习书也翻过有一百多页了，学校花匠也开始了新一轮的拔旧花栽新花了。
　　学生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吐槽。
（毕竟学生生涯三件事嘛：骂学校、骂领导、骂老师）
　　“花还开得好好的，怎么又换新的了，还都是一样的花”课间学生们趴在走廊上看教学楼下花匠们忙著铺栽新花吐槽道。
　　“呵，教学硬件设施也没见学校这么上心啊？”
　　“那当然了，不美化好看点怎么应付市里领导视察啊？”
　　“破学校，我咒它早日倒闭”
　　“等我们这届毕业就倒闭吧”一位学子双手合十祈祷著。
　　学校再一次被学生骂得一无是处也是千般委屈万般无奈，不就想换点新花增添点生机嘛？
　　“讨论啥呢？”数学老师拿著卷子从办公室走来看到小孩子们义愤填膺的样子问道。
　　“没啥没啥，就说楼下的花挺漂亮的”一群人便树倒猢狲散地窜回班准备上课了。
　　董老师探头看了眼楼下，也没觉得花有多好看呀，便摇摇头进班去了。
　　同学们听著班长指令起立喊了声老师好，老师说了声同学们好顺手关上门就开始上课了
鄢然抬头记下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的解题步骤，低头记在卷子上，同桌轮廓全落在了他眼界之中，那人又没听老师讲课又在做自己的题。
　　梁嘉现在的模样与曾经自己活著的样子渐渐有了重叠，原来活著是这么美好的事情啊，鄢然呆了几分钟后，鼓了鼓嘴，眼眶红红的。
　　梁嘉算著数学题的时候感觉到同桌情绪有些不大对，便扭头看了看他同桌，那人把头压得低低的，有些蜷曲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下巴处隐约坠著一滴水。
　　梁嘉把头转了回去没说什么。
　　他曾见过鄢然很吓人的一面，有一段时间那人把自己包裹在衣服里，做什么事都靠在墙边，不说话时就盯著腕表看，面无表情，眼神凶狠。
　　那时梁嘉观察了他好几天，看他状态越来越差便敲了敲他的桌面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鄢然转过头来看向他同桌，满眼疑惑。
　　“同桌，今天我和你一起跑步吧”梁嘉左手指节叩在在鄢然桌面上，右手握著一杆笔背挺得直直的，看著他笑著说道。
　　鄢然面上已转为平时温和模样，笑著说：“可以啊”
　　等课外活动时间到了，陈小被尚宁硬拉去踢球了，嘴里还嚷著“哎，我答应和鄢然一起跑步了”
　　“唉，没事，今天有梁嘉和他一起，走吧，哥们儿”尚宁很是费力地拖著他走了。
　　梁嘉鄢然去操场慢跑了几圈后又绕著足球场慢走了几圈。
　　“同桌，你，我，唉，你喜欢动漫吗”梁嘉欲言又止最后说出了个什么鬼啊！
　　“还可以，我喜欢海贼王”鄢然看他同桌纠结半天说出的话有些想笑。
　　“我也是诶”梁嘉听到有人和他喜欢的动漫一样眼睛都亮了。
　　“同桌，你，你平时 ……” 梁嘉还没想出要说什么就被他同桌打断了。
　　“同桌，谢谢你”鄢然突然开口说道。
　　“嗯？谢我什么？”梁嘉倒是有些懵了。
　　“谢谢你的关心，你今天是想问我为什么会那样吧？就是全副武装与外界隔离，跟全世界都有仇似的”鄢然玩笑的语气一语道破了梁嘉的小心思，并没介意些什么。
　　“呃，被你看出来了，这么明显吗？”梁嘉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又马上解释道：“其实，只要你没事就好，不想说就不说，没什么的”
　　确实挺明显的，他多次想问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嘴巴张了开开了张，张了说出口的话也全跑偏了，搞得鄢然都看不下去了，这才捅破了窗户纸。
　　“心病罢了，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不要担心了”鄢然转头对他笑了笑。
“心病？”梁嘉停了下来重复道。
　　“嗯，看过心理医生了，不过没什么用，吓到你了吧”鄢然自嘲道，也跟著停了下来。
　　“别这么想自己”梁嘉劝慰道，思考片刻又开口道：“我不知道以前你经历了些什么，好的坏的也都过去了，都不重要了不要再去想了，以后，你还有我们呀，我、尚宁还有陈小，我们是朋友有什么事可以一起解决的嘛，都会好的”
　　那人笑容明朗，看得鄢然失了神，良久答出一字“好”，并将“朋友”一词奉若稀世珍宝放在心中念了无数遍。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过了会儿，鄢然抬眼看著他道。
　　“你说”梁嘉等著他讲话。
　　“你有想过如果现在做错一步以后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鄢然开口道。
　　“万劫不复？这么严重的吗？这个我倒没想过，不过对错这个事情又该怎么划分呢？我觉得只要不涉及法律层面，事情的对错也不过是自己说了算，既然会选择做一件事肯定是有自己原因的，那不就是正确吗？所以，相信自己就好啦，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可以解决问题，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要去自责啊后悔呀之类的”梁嘉想了想认真答道。
　　“相信自己？”鄢然瞪大眼睛复述道，后又低头喃喃道“我可以吗？”
　　“我相信你可以的”梁嘉听到他淡下去的声音里透出的自卑感便双手放在他肩膀上鼓励道
“那我也相信你”鄢然听到被人信任的话内心一颤，抬头看著他的眼睛说道。
　　二人相视一笑，正巧球场飞来一球，梁嘉放下手一脚踢了回去，进球了。
　　“梁嘉牛逼啊”场上人拍手赞道。
　　“还行还行”梁同学又故作谦虚了。
　　鄢然现在的状态已经较当初好太多了，他学著不再纠结以往过错并一点点学著相信自己
几年心疾想要治好谈何容易，情况也是好一时坏一时，如此反反复复，著实煎熬。
　　精神失控时，他扼著自己颈部发狠问自己：“为什么？明明什么都不会发生，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啊”，眼前却浮现梁嘉神采奕奕自信的模样，他终松开手，嘴角上扬。
　　下课后，梁嘉跑去玩了一会儿，回来手里拿了一根不知从哪儿虎口夺食来的橘子味棒棒糖。
　　“同桌，给”梁嘉把糖递给了他，眼睛笑得弯弯的，眉尖上方那颗浅浅的痣显得格外好看
　　“咦，谢谢”鄢然接过糖开心地笑了。
　　梁嘉看见他同桌笑了这才觉得努力没有白费，其他的或许帮不上他，片刻的开心应该还是可以的。
　　哎，善良的小孩总是希望别人可以和他一样快乐。
　　其实梁嘉也并不是所有课都不听只顾盲目刷题，他是有选择性地听课，老师有老师的计划，他有他的计划，觉得还可以的就好好听一下，觉得没必要的东西就不去费时间了，不过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是会认真对待高质量的。
　　高三这种现象很普遍，上课时老师讲老师的，学生做自己的，大都互相瞧不上眼，学生觉得老师水平不够老师觉得学生太年轻懂个屁，谁的说辞倒都有那么几分道理，师生矛盾亟待解决。
　　学校为了解决学生不听课问题可谓煞费苦心，老郭老张整天教学楼各班巡逻，逮到一个教育一个，就是效果显微。
　　梁嘉好死不死就被老郭逮到了，被拉出去批评了半天。
　　老郭这人秉承众生平等理念，不论谁乱了他制定的规则都得挨训，学习好的当然有“福利”啦，会被训得更狠，老郭将充分发挥自己作为一名执教二十多年的语文老师所具备的满腹才华来说教你。
　　梁嘉认错是极快的，等老郭说尽兴了就把他放了。
　　这件事的后果就是老郭短时间内把目光都放在了梁嘉身上，还顺带著他的那个同桌。
　　上语文课，二人被点名的概率简直百分百，不管开头提问谁，最后都会拐到他俩那。
　　某天课堂上，郭老师亢奋地讲了大半张试卷，碰到古诗词默写题时班级突然安静了，只见他走上讲台附身眯著眼看座次表看了半天，拿著小竹棍在讲桌上敲打口里念叨著“我提问提问”
　　下面学生提心吊胆的，头一个比一个低得低只想隐身了去。
　　
　　“嗯，梁嘉，鄢然”郭老师抬起头来走下了讲台给他们让位置。
　　没被点到的学生是大松一口气啊。
　　梁嘉鄢然便在众人注视下走上了讲台，梁嘉拿了两根粉笔给他同桌递了一根，然后就面朝著黑板等著老师出题了。
　　
　　老郭背对著黑板开口：“梁嘉听题，蜀道难中用神话夸张的手法写蜀道之高险的句子是”
　　题目在梁嘉耳边响起，他听后想了下在黑板上写下“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鄢然听题，还是蜀道难，以动来写水石激荡山谷虫鸣的句子是”
　　他有些记不太清了，拿著粉笔在黑板上写著又抹掉。
　　梁嘉看他同桌有点困难就放慢速度给他提醒，“飞湍瀑流争喧豗”
　　老郭正好转身，两人的小动作看得是一清二楚，“不要打电话哈”
　　经梁嘉提示了个开头，鄢然顺利地把接下来的句子给写上了。
　　二人写完没走掉，被老郭给拦在讲台上了。
　　“以手抚膺坐长叹的坐是什么意思？”老郭开口问道
　　“空的意思”梁嘉抢著答道。
　　“停车坐爱枫林晚的坐又是什么意思？”老郭指著鄢然让他说
　　鄢然脑袋一空，小学学过的古诗竟从没了解过它的意思。
　　“因为的意思”梁嘉看他没立马回答出来替他说道。
　　“没问你”老郭瞪了他一眼嫌他话多。
　　“回去吧，我再提问几个同学”老郭看没多少时间了便放了他俩，又去讲台处看座次表了。
　　他俩是放松了，班里其他人又开始紧张了
一下课陈胖子就跑过来找他俩玩了。
　　“你俩最近出门没看黄历吧，咋这么倒霉呀？”
　　“估计是吧”鄢然点点头。
　　“我的错，连累了我同桌”梁嘉认错状。
　　“哪有啊，不是你他也会提问的”鄢然安慰他道。
　　“你俩是一天三节课，节节被提问”陈小想想都觉得刺激。
　　“等他忘了吧”梁嘉认命地说。
　　“我看也是”鄢然还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