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上课铃响的时候,秦臻正好讲完了最后一张ppt,听到铃声,他就毫不犹豫地合上课本,宣布下课。
原本安静的教室里立即就响起了不小的交谈声,学生们迅速地把书收进书包里,一边商量著晚餐去哪个食堂吃,一边往教室外走去。有几个成绩不错的女生拿著作业本跑到讲台上问问题,秦臻看一眼题目,三言两语就把问题的关键说完,然后笑著问:“懂了吗?”
他穿著一贯的白衬衫牛仔裤,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镜,样貌清秀,个头高挑,笑起来颇有一种温文尔雅的味道。女生被他的笑容一晃,呆了一下才红著脸点头,秦臻于是满意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提著皮包离开了。
下午的课是三连堂,这会儿已经五点多了,秦臻回办公室放东西,正好遇到院长和副院长,院长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小秦,刚下课啊?”
秦臻点点头:“陈院长,刘教授。”
刘教授就是副院长,当年秦臻在本校读书的时候刘教授还给他上过课,这些年在学校,刘教授对他也颇为关照。
“有没有什么不适应啊?上课和做研究还是不太一样吧?”
“是不太一样,”秦臻回答,“不过学生都还比较听话。”他教的是大一的课程,学生都是刚刚从高考的魔爪中解放出来的新人,还没有熟悉大学的“规则”,自然不敢太过放肆。
院长闻言,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好、好!年轻人,好好努力,争取过两年再给我们院里添个教授!”
秦臻忙道:“院长说笑了。”他入职不过四年,今年虚岁才二十九,评上副教授已是十分不易,想评教授怕是还要等上不少年。
院长笑了笑没再说话,和刘教授一起离开了,秦臻回办公室把手里提著的东西放好,然后开车去了“老地方”。
五点半正是下班高峰期,高架上各种各样的小车堵成一条长龙,任你是奔驰还是宝马,此刻都成了移不动的乌龟壳。秦臻拿手机给赵谦发了短信,然后就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天色渐渐变暗,两排路灯依次亮起来,耳边时不时响起汽车鸣笛的声音,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秦臻耐心地跟著前面的甲壳虫一点一点地往前挪,终于在半个小时后下了高架,紧赶慢赶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六点半。
酒吧街此刻灯火通明,不同店里的摇滚曲目从门缝里飘出来,汇成嘈杂的乐章。秦臻轻车熟路地把车开进自己的车位停好,把车钥匙往兜里一放,一边解开上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一边不紧不慢地往那家名为“old place”的酒吧走去。
周五的酒吧生意总是很好,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在迷离的灯光下唱唱跳跳,空气里的酒香就是他们的情绪催化剂。秦臻艰难地从人群中穿过,来到他们聚会的包厢,其他人早就已经玩high了,桌上摆满红红绿绿的酒杯。沙发上的人有的躺著、有的趴著,钱宁靠在孙敬身上,眼神涣散,一看就是已经醉了,杜林拿著杯子在给米白灌酒。赵谦搂著吴青青正调情,见秦臻来了,就放开女朋友,转而拿起一杯酒朝他递过来:“你今天可是迟到了一小时,先罚酒三杯!”
秦臻接过杯子一口饮尽,挑了个空位坐下来,问:“郑凯没来?”
“他出差,”赵谦拿过酒瓶往秦臻杯里倒酒,“所以杜林正逮著机会灌小白呢!”
秦臻再次把酒喝完:“最近有什么活动没?”
“才开学,你难道一点儿也不忙?最近又没什么假期,大家都得上班,要有活动也得等到十一。”赵谦摇摇头,还想再给他满上酒,却被吴青青拦住了。
赵谦不满道:“说好的迟到罚三杯的!”
吴青青瞪他一眼:“那最后这杯我替他喝了!整天就知道欺负小臻,算什么男人?!”
“欺负他怎么就不算男人了?!”赵谦委屈地看著自家胳膊肘往外拐的女朋友,“诶,不对,我怎么欺负他了?!他根本千杯不醉的好么?!”
吴青青才不管他。她和赵谦以及秦臻算是青梅竹马,秦臻从小就长得漂亮,整个人白白嫩嫩的,让人一看就喜欢。吴青青一直将秦臻当弟弟护著,即使后来发现这家伙绵羊皮下藏著的并不是真绵羊,这习惯也没能够改过来,赵谦为此经常吃醋,常常给秦臻介绍对象,只盼著这小子能早日结婚。
最后自然是赵谦妥协,酒瓶子被吴青青放回桌上,玻璃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杜林终于把酒灌进了米白的肚子里,回过头来看到秦臻,就咧著嘴跟他打招呼:“哟,小嗨来啦!”
秦臻从旁边拿出一瓶没开的酒,不怀好意地问:“吹一瓶?输了的裸奔。”
杜林连忙摇摇头:“别别别!秦臻我错了!”
旁边的钱宁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转头看秦臻:“……嗨少?”
秦臻额头上的青筋抽了抽,钱宁还不怕死地黏上来:“嗨少今天又是一个人啊,真的不要和我试试嘛?”他说完,想要低头去亲吻秦臻锁骨上的印记,却因为头重脚轻的缘故,一口亲到了秦臻的下巴上。
秦臻的脸几乎是立刻就黑了。
然而还没等他动作,孙敬就将钱宁拎到了他的另一边,见秦臻脸色不好,孙敬主动拿起一杯酒朝秦臻示意。
秦臻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
“小嗨”这个外号是秦臻十八岁的时候得的。那年他生日,期盼已久的印记终于在锁骨上浮现出来,然而还没等他高兴,那个清晰的字符就让他错愕不已。
Hi!
短短两个英文字符,和秦臻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早知道有的人会遇到这种情况,却没想到那个人会是自己。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在十八岁成年时锁骨上都会浮现出一串黑色的字符,这串字符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语言,内容也五花八门,有人身上印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而更多人身上浮现出来的是一句话。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好,我叫XX。”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据说,这就是你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对你说的第一句话。
于是印记上写著对方名字的就成了幸运儿,而写著最常见问候语的则被上帝开了个玩笑。
但是有关于灵魂伴侣的传说,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相信。有的人一心一意等著字符出现,然后凭借这个去寻找自己的灵魂伴侣;也有人在成年前就谈过无数恋爱,即使是在成年后也对这字符视而不见流连花丛;有的人在寻到灵魂伴侣后甜蜜了一段时间,最终却还是分手;有的人却能和自己的灵魂伴侣长长久久,携手白头。
用钱宁的话来说,不是所有的灵魂伴侣都会相爱,也不是所有幸福美满的夫妻都是灵魂伴侣。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无法遇到那个所谓的soulmate;还有的人即使遇到了,也无法对对方萌生爱情。
——所谓灵魂伴侣,便是说这两人灵魂相契,彼此相知,与其说是命中注定的恋人,倒不如说是知己。
可惜,秦臻就是一个灵魂伴侣论的忠实拥护者。
秦臻的父母就是彼此的灵魂伴侣。这么多年来,他们彼此扶持,感情愈久弥坚,那种日常生活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脉脉温情,便是秦臻认定灵魂伴侣的缘由。
后来在高中时期,秦臻暗恋高他一届的一个学长,却因为印记尚未浮现而迟迟不敢表白。直到学长十八岁成年,秦臻终于打听到了对方印记上的那句话。
“你也喜欢这本书吗?”
而秦臻记得,他和对方说的第一句话分明是:“学、学长好,我叫秦臻。”
于是一年的暗恋就这样夭折在摇篮里。
那段时间,秦臻的情绪一直很消极,赵谦和吴青青在一旁安慰他,赵谦道:“喜欢你就去追啊,管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
那时赵谦已经和吴青青在一起了,他们都不是胆怯的人,相爱便相爱,在一起便在一起,全然没把印记当回事儿。
但秦臻做不到。
秦臻在过去的十七年里一直都以自己的父母为榜样,根深蒂固的观念自然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最后还是吴青青劝他:“既然他不是,你就别太难过了,以后总会遇到对的人的。”
秦臻这才慢慢收拾好自己破碎的心情,专心等十八岁生日的到来。
结果在他十八岁这一天,老天跟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秦臻的朋友们见到他,都会坏笑著跟他说:“Hi!”秦臻从一开始的惊愕,到后来的气急败坏,最后终于被这群人磨得没了脾气。
“小嗨”的绰号也由此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忍不住开了这篇OTZ新文双更~第二更会晚一点,喜欢就先收藏哟~无存稿裸更,尽量日更吧,欢迎收藏养肥,么么哒~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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