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别人打扰
南方夏日的夜有些闷热,就像待在蒸笼里一样喘不过气来,热腾腾的气流在身旁翻滚涌动。不同于吹著空调的快乐,路航盘腿坐在阳台的半人墙上,额前汗珠渗出。
眼见金眼镜和白木两个人正在凑近说些什么,路航这才站起身活动活动微僵的身体,转身离开,临走时还看了眼床上挂著的桃木剑,薄薄的剑身上光华流动,似有神力。
路航勾唇嗤笑一声,花里胡哨……
室内,金眼镜终于将自己在路上就已经想好的说辞仔细的讲给白木听,为了增加其可信度,还专门引用了名言名句。白木紧皱的眉头就没舒展过,末了,他才悠悠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来软的?”
“对!”金眼镜重重的点头,神情激动,谢天谢地,他说了这么久白哥终于懂了。
白木眼中有几分犹豫,他都已经买好桃木剑了,一次都不用岂不是有些太可惜?金眼镜心急如焚,立刻抓住身旁人的手腕,苦口婆心道,“白哥,所谓治人之道就在于反著来,他硬你就软,他软你就硬,这样一来你就始终压他一头!”
白木更犹豫了,因为他完全不知道面前的人究竟在说什么,金眼镜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此刻看著白木的犹豫,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了完成路航给的任务表现的有些太过于积极了,这样一来,白木岂不是会怀疑他?
念及此处,他便清了清喉咙一脸认真的看著白木道“白哥,我都是为了你好,被他缠著,始终不是个好事啊!”
终于,白木被打动了,见他点头,金眼镜这才松了一口气,眸中星星点点。
任务完成!
这一晚,路航再没有出现,白木盯著头顶的桃木剑睡的很不安稳,仿佛身边放了一个□□,随时可能会发生什么。他一向睡眠质量很好,这次却昏昏沉沉的,一有什么动静就立刻睁眼,一整夜如此反反复复。
清晨,金眼镜正打算出门,但看著椅子上垂头丧气的某人又有些担心,便开口道“白哥,你怎么了?不舒服?”
椅子上的人转头望过来,明亮的眸子下一块乌青,巨大的黑眼圈衬得他无比憔悴,额头鬓角发际线处沁出隐隐的汗珠,苍白的嘴唇微裂,面颊上毫无血色,看起来有些颓靡。
白木抿了抿嘴扯出一丝笑容,摆手道“没事,失眠了而已,你不是要出去吗,快去吧!”
“白哥你一个人行吗?”
“一个人?”白木微愣,扭头看了看四周,原来薛河已经出门了,金眼镜看著他迷茫的四处看就一个他连薛河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他拧著眉头,似乎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去。
“我再睡一会儿就好了,你快去吧!”
白木拿过被子抿了口水,干裂的嘴唇看起来水润了一些,眼下虽然一块乌青,可看起来却精神了许多,金眼镜这才放心,叮嘱了几句时候快步离开。
门被轻轻关上,宿舍里又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椅子上的人皱著眉头揉了揉太阳穴,修长的指尖泛白。
他尤记得,他刚刚做了一个噩梦,为何现在满头大汗,也是因为那个梦。
他梦见了路航……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A栋教学楼门口,银杏叶飘飘扬扬洒下,汇成一条金色的小路。少年头发微卷,肌肤胜雪,却一身黑衣,沉默的从他身旁走过。
他想喊住他,他却听不见,伸出手去,也触碰不到。
这一次,居然是自己都不能碰到他了。
他跟在他身后,看著风吹动他的衣角,明媚的阳光消失不见,乌云滚滚,他抬脚朝他跑过去,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他叫他的名字,这次他听到了,转过身来朝他挥挥手,然后,转身跳下了高楼。
……就在他的面前,从楼上摔下去。
闭上眼睛眼前还是那幅路航从楼上跳下的画面,白木费力的睁开眼,眼底红血丝更多,几乎爬满了他的眼眸。
他从小衣食无忧,家境优渥,从来没有为温饱担忧过。所遇之事对他来说都是一些小问题,天才的光环加身,他一路走来顺顺利利,生活,学业,事业没有一件事能够左右他的情绪,唯独这次,让他陷入这般颓靡的境地。
其实不怪金眼镜会惊讶,他自己也很惊讶。一个从来不会失眠的人突然睡不著,那一定是心上有事。
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心上到底有什么事?
路航的事吗?
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把他的事放在心上,他和他又不熟!
抬眸之际,满眼都是闪亮的镜子,整整齐齐的贴在墙上,床头的那把桃木剑,意外的惹眼。
白木眨了眨眼睛正打算起身,桌上的手机却突然亮起来,是杨臻的消息:白哥,还有四天就是迎新晚会了,我们明天下午合一遍吧!
“——好”
*****
纵然精神状态不太好,可白木依旧收拾了一下出了门。他原本打算睡一会儿,可头一沾上枕头就清醒异常,没有丝毫睡意。
上午十点,阳光还不太烈,初升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微风和煦,驱逐了他心上的烦闷。
白木快步穿过运动场,今天的他穿了白T恤,最简单的颜色却衬得他气质更加出众,引来了不少火热的目光。
当事人毫无反应,只时不时的低头看著手中的几页纸,眼底偶尔有几分温柔滑过。
他的琴谱,是路航前几天给自己拿过来的,第一页的有些微皱,想来他应该是看了好久。
白木看的极认真,认真的完全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三五个女生中,一个人眼中一亮,高兴的朝他小跑过来。
“白学长!好巧啊!”
“嗯?”白木疑惑的抬头,面前的女生长发飞舞,正仰头满脸笑容的看著自己,“安学妹。”
安瑶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白木了,实验室放假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好事,但是对她来说却是一件痛苦的事,原本昨天晚上她就准备给白木打电话的,却被宋商拦住,心情有些郁闷。
可谁知今早一出门居然就碰到了白木,这一定就是缘分!
安瑶脸上笑容愈加灿烂,看到他手中的琴谱,惊讶道,“白学长你要去琴房吗?”
“嗯。”白木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纸折起来。
看到白木点头,安瑶有些犹豫的抿抿唇,小声道,“可是我听说最近琴房闹鬼。”
“闹鬼?”
“嗯,有人说听到琴房里半夜传来钢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出来是什么,像是胡乱弹的。”
胡乱弹的吗?
白木唇角微扬,脸上的寒意消散了不少,原本锋利的面部线条也顿时柔和了许多。
安瑶没有注意到白木的变化,依旧闷闷开口道,“大半夜的有谁会在那里弹琴,况且门还是锁著的,所以肯定是闹鬼了,最近好多人都听到了,晚上都绕著琴房走,白学长你如果没什么重要的是,就不……”
话尚未说完,她就看到白木抬脚快步朝琴房走去,人人都害怕的地方,他看起来居然有些,高兴?
“学长,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两个人有些照应!”
前面的人走的极快,安瑶还没有来得及抬脚追他,风就将白木的回答送入耳中。
他说,“不用,我弹琴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安瑶的脚步顿在原地,安静的看著白木离开。学长不喜欢的,她就不做,只要她事事顺著他,终有一天,他会看到自己的!
身后的小姐妹缓缓跟上来,围在她的身旁,“白学长怎么走了?”
“他要去准备迎新晚会,很忙。”
“安瑶,看来你跟白学长关系真的很好啊,我们很少看见他跟女生说话的。”
被众人围著的少女娇羞的低下头,轻笑道,“还好吧,是学长很温柔。”
白木和温柔这个词,从来没有扯上过关系,别人用天才,孤傲,高冷,聪明等词来形容他,却从来没人说他温柔。安瑶的这番话,立刻传遍了整个江大。
白木对其他人冷漠,对安瑶温柔,这说明了什么?
琴房位于音乐学院二层的角落中,二层都是器材室,平时很少有人来。就算是音乐学院上课的时候,二楼也是阴森森的,自从传出琴房闹鬼的消息后,二楼就更阴森了。
畅通无阻的上了二楼,狭长的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尽头处的窗户大开著,风扑面而来。
抬脚走到琴房门口,白木掏出钥匙打开了门,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整个房间昏暗无比。钢琴盖打开,凳子也摆在合适的位置上,似乎是有人弹完之后忘了规整。
环顾四周没有发现路航的身影,白木轻叹一口气走过去将窗帘拉开,阳光顿时充满整个房间,钢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刚刚坐定,白木白净的手覆上琴键,却迟迟没有动弹,微红的指腹摩挲著反光的黑键,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琴谱上,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碰一声响动——
白木抬头望去,右前方的窗帘后面露出几缕小卷毛,他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正好撞上了白木清亮的眸子。
“呃,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你来的正好,反正我一个人也挺无聊。”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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