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三人去了老师的办公室, 并把徐娇的事情如实告知。班主任也很吃惊,第一时间就报了警, 还通知了学校的领导, 接著才带著他们去查监控。
经查询, 班里的监控的确是运行著的,只是这台监控使用的是老式硬盘, 之前的监控录像因为硬盘储存空间已满被自动清除了。
“那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保卫科大叔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据说学校监控是有备份的, 但是这些机器都年代久远了,要恢复起来的话难度很大……我估计是希望渺茫了。”
“怎么会这样。”
陆鸣修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盯著电子屏幕的徐娇,光是他一个局外人都感觉极其失落, 更不用说这个当事人此刻内心该有多么绝望了。
“没事的, 老师和学校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班主任说道, “陆鸣修,姜述,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和徐娇同学单独聊聊。”
“好。”
陆鸣修和姜述一同去了食堂。
“多吃点吧你,感觉你都瘦了, ”姜述瞥了一眼对方碗里还没自己一半多的饭量,“让别人知道, 还以为是住我家委屈你了呢。”
“知道了,”陆鸣修端著饭菜找个位置坐了下来,他一直想著徐娇那事,“也不知道徐娇能不能撑得住, 好不容易有了点希望,这下就成死胡同了。”
“我相信她可以撑得住的,毕竟该陷入黑暗的从来都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连加害者都安然无恙的话,受害者怎么能有事。”
陆鸣修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又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是小修吗,晚上能一起吃个饭吗?”
是陆修文。
陆鸣修的筷子在手中转了转:“没心情。”
“怎么了,怎么没心情?”
“学校监控的事情,以前的监控现在看不了,恢复也……算了,我恨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没什么别的事我挂了。”
“等等,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监控的。我认识个朋友是做数据恢复的,说不定他可以帮到你。”
陆鸣修要点击挂断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你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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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陆修文真的找了个在这个领域的专家来学校帮忙恢复数据,听说用不了一个星期,之前的监控就能被恢复。而与此同时,期末考试也过去了,陆鸣修和姜述都在正常地发挥下获得了不差的成绩。
期末考试结束后,陆鸣修便要先回家一趟了。尽管这么多天,母亲一条短信也没给他发,但毕竟是自己家,不回家看一看,心里总是不□□心。
来到家门口时,陆鸣修先是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后才掏出钥匙来开门。家里十分安静,陆鸣修喊了几声,但是得到的只有回音。
“人哪去了,这大白天的也不在家吗。”
陆鸣修嘀咕著把包随意放在沙发上,回过头再看时,才发现沙发上自己之前买的那些给母亲的礼物都不见了。家里的家俱家电也都还是以前的样子,并没有置换。
陆鸣修皱了皱眉,向里走来到了母亲的卧室前。
卧室的门把手已经生銹,上面几乎看不到完整的金属影子,陆鸣修扭开门锁推门而入,开门时门发出的“吱呀”声在这种死寂的环境下比平时显得更响了些。
“妈?”
陆鸣修看见母亲躺在床上,在这炎热的夏天却裹著被子,她背对著自己面朝著窗台,一头乱哄哄的头发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洗了。
“睡了?”
陆鸣修疑惑地走到母亲面前,她正睁著眼睛,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盯著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是这个表情却把陆鸣修吓了一跳,他捂著狂跳的心口道:“你干嘛啊,大白天的,怎么也不吱一声?”
苏春香的眼睛转了转,随后坐了起来,有些慢半拍地看向陆鸣修:“小修回来了?你坐下来吧。”
“干,干嘛?”
“让你坐下你就坐下。”
随后苏春香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信封,她将信封交到了陆鸣修手里。陆鸣修接过沉甸甸的信封,打开一开,发现里面厚厚的全是钱。
“妈,你这是干嘛?”
“里面有五万块钱,你都还给你爸吧。”
“五万?”
“那些上门装家电或是把家俱送上门了,我都让他们回去了,至于你买的那些化妆品什么的,我也用不到,能退的我都退了,”苏春香深吸了一口气,“差的那些,我都拿我自己的钱补上了。”
“妈?为什么啊?”陆鸣修不解地看著窗外攀上的爬山虎,爬山虎的枝叶缠著破财的防盗窗,有些都已经伸了进来,“这不都是陆修文补偿给我们的吗,花他的钱让我们过得更好点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还小,不懂事,听我的就是了。”
“那你为什么还收我微信转给你的十万块,那也是陆修文给的啊。”陆鸣修有些不悦,想到她收了转账也不给自己发条消息,到现在都有点难以释怀。
“十万块?啊——”苏春香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她取出手机把钱转回给了陆鸣修,然后自嘲著说,“差点忘了这茬了,总之,你把钱都还给他去。”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苏春香难得这么温柔地和自己说话。如果上次苏春香也是这么好声好气地说话,说不准上次两人也就不会闹掰了。
陆鸣修点击接收了屏幕上的转账,虽然答应了下来,但还是忍不住嘀咕道:“本来就是他欠我们的,收他点钱怎么了。”
“他没有欠我们的。”
陆鸣修有些不解地看向母亲。
“虽然当初他离开了我们,但是这么些年来,他也都尽到了赡养的义务,”苏春香背靠在床头上,“这些年来,他每个月都会定时打抚养费来,只是除此之外,他和我们之间再没有别的联系。”
“抚养费?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这么多年,陆鸣修从来只有听见母亲在自己身边咒骂陆修文,骂陆修文如何无情无义,如何抛弃这个家。在陆鸣修的印象,自从陆修文离开这个家以后,就不配再做自己的父亲。
难怪……母亲总是打麻将喝酒,虽说偶尔也会上班,但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按理说他们早就饿死了,原来是陆修文在背后资助他们。
“因为我讨厌他,所以不愿意在你面前说他的好话,不过现在我想通了。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不是陆修文,咱们连这个破旧的家都住不上,”苏春香看著陆鸣修,目光里充斥著复杂得情绪,“他还是爱你的,只是早就不爱我了而已。”
“爱我?”陆鸣修不置可否,“他要是真爱我,也不会这么多年没见,第一次见面就想著用钱来抵换他这些年的愧疚之意了。”
说完,陆鸣修站了起来,他赶在苏春香还要说什么之前道:“你放心吧,我会把钱还给他的。你也没必要再和我说当年的事情了,毕竟我也不知道从你口中说出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而后陆鸣修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拿出手机,打开了通话记录里的第一条。陆鸣修咬著下唇,犹豫了十来分钟才按下了拨号的按钮。
漫长的呼声叫陆鸣修心情焦灼。
“小修?你怎么打我的电话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对方一开口就要说一大堆话,活脱脱就是一个话唠。
陆鸣修皱了皱眉,在这点上,陆修文和自己真是一点也不像。陆鸣修打断了对方的问候语:“晚上出来吃个饭吧,我有事和你说。”
“今天晚上吗,可是我还有个会——”
“没空就算了,下次吧。”
“有空有空有空,我一会把会推掉就是了,反正也不是很重要,”陆修文急忙说,“你想吃什么,日料,烤肉,还是自助餐?”
陆鸣修想了想:“吃火锅吧。”
“好,那……”
陆鸣修挂了电话,然后点开了姜述的对话框。
“陆鸣修”:在吗?
“姜述”:在的在的。
“姜述”:只要你说话,我随时都在。
陆鸣修撇了撇嘴,回复道:晚上有空吗?
“姜述”:怎么了,这才刚放假就想我了?
“陆鸣修”:晚上出来吃火锅呗。
“姜述”:你……主动约我吃饭?
“陆鸣修”:陆修文也在,我得把钱还给他,但是我一个人去的话,感觉太尴尬了,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姜述”:好勒。
晚上,陆鸣修和姜述同行去芙蓉区的一家火锅店。在出租车上,姜述忍不住问道:“怎么突然想通,要把钱还给你爸了?”
“也不能说是想通了,是我妈让我还的,我觉得还是听我妈的话比较好,”陆鸣修有些疲倦地叹了口气,“我妈觉得我不该拿他的钱。”
“你妈说的也有点道理,都这么多年没出现了,一出现就给钱,他是高看了自己呢,还是低看了你们呢,简直一点也不知道尊重人。”
陆鸣修也只是想改善改善他们的生活,好让母亲也能更开心点,可是看今天下午母亲的样子,自己好像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可能是吧。”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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