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中午要去校长室的事儿,容鱼一早上的课都没有上好。
好不容易等到第四节课下课铃响,容鱼垂头丧气的把书往桌仓里一塞,趿著脚步脚步准备往校长办公室走。
郑明池也有点忙,今天是校篮球赛开赛的第一天,江文昊还没下课就已经“吧嗒吧嗒”在几个人的微信小群里说了好半天,刚打铃就立刻凑了过来。
等到教室里人群散的差不多了郑明池才抽出空,抬眼往前面几排一看,哪里还有容鱼的影子。
郑明池皱了皱眉,最近他好不容易培养出了容鱼中午和他一起去吃午饭然后回寝室午睡的习惯,怎么今天就突然被打破了。
郑明池想起来之前老罗在第一节课的时候跟容鱼说了什么,之前他一直没放在心上,现在看上去好像还有点其他事儿。
视线转了一圈,容鱼附近的座位都已经空了,现在更是问不出什么,郑明池想了想,只能先和陶华江文昊一起吃饭去了。
来到市附属一中这么长时间了,容鱼其实还从来没有来过校长办公室。
他原来的学校里也有校长室,不过那里经常都是空的,校长是个年纪挺大了的老先生,既当校长又当老师,一天基本没什么时间待在办公室里。
现在这里似乎就不一样了——
容鱼顺著贴在墙上的指示牌,又走了一小会儿后,终于找到了校长办公室的位置。
门是深棕色的安全门,此时正关著,容鱼站在门口徘徊了一小会儿,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请进。”
门内的声音传了出来,容鱼抓住门把手扭了扭,才找到正确的角度拧开,推门进去了。
校长室内此时人挺多。
黑色的皮沙发上坐著任老师,办公桌后坐著一个穿著休闲西装的男人,估计就是校长了。
除此之外,容鱼还看到了站在校长办公桌旁的一脸焦躁的老罗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容鱼走了进去,反手将校长办公室门合上了。
老罗走过来将他领著往前走了几步,给容鱼介绍了一下屋子里的人。
坐在办公室后的那个果然就是市附属一中的一把手张峰校长,坐在他对面的是副校长彦西康。
容鱼乖巧的点了点头,跟两位校长打招呼:“校长好,副校长好。”
张校长倒是挺平易近人,见容鱼打招呼还笑了一下,有些关切的问:“一下课就过来了?吃饭了吗?”
容鱼也弯起眼睛笑:“还没有呢,等等再去吃也没事。”
说话间容鱼用馀光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沙发上的任家华,平时趾高气昂的脸上现在难看极了,眼底泛著红血丝,连身上的衣著都显得有些散乱。
像是被抢劫了似的。
容鱼看向张校长,主动道:“校长,您找我来有事吗?”
张峰脸上露出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不知道是真的为难,还是纯粹为了做个样子,片刻后才道:“是这样,容鱼同学,今天早上教你们班的任家华老师过来跟我反应情况,说你——威胁他。”
容鱼飞快的闪过一丝心虚,转眼间就压了下来,他也刻意转过身看了一眼任家华,然后露出一幅惊讶又害怕的表情:“威胁?”
为了贴合自己的话,容鱼还特地退了两步,捂著嘴转过身对任家华不可置信道,“任老师,我威胁了你什么?”
任家华不知道是今天受了刺激还是遭到了麻烦,状态看上去差极了,以至于他抬起头怒气汹涌的指著容鱼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完全丧失了一个老师的风度,看上去更像是个疯子。
任老师从黑色沙发上站起身,往前冲了一步,指著容鱼的鼻子骂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现在是法治社会了,你却对长辈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容鱼本来挺清楚自己被叫过来是为啥的,结果被任家华这一说,他差点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
容鱼被自己的发散性思维给囧了一下,随即特别无辜又真诚道:“任老师,我才来学校没多久,好像实在没办法对你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张校长:“……”
老罗:“……”
彦副校长:“……”
老罗的脸上狠狠的抽了两下,把容鱼拽过来压低了声音说:“任老师不是那个意思,他好像是想说你改了他的命理什么的……”
容鱼听完却没再压低声音,假装惊呆了的仰起头,目瞪口呆的看著罗老师:“命理?”
他说完这两个字,转过头看了看任家华,又看了校长和副校长,露出一张错愕无比的表情,对老罗道:“罗老师,我们现在不是社/会/主/义教育吗?”
罗老师其实刚被叫来的时候也被任家华的说法给说蒙了,他是带学生的,是要讲科学的,偏偏任老师一上来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跟校长说,说容鱼改了他的命,让他从昨天一大早开始就开始倒霉。
老实说,罗老师觉得任家华这副样子不像是被改了命,倒像是得了失心疯。
不过一正一副两个校长还在这里,他也不好这么说,于是拍了拍容鱼的肩膀,尽一个班主任的义务安慰道:“任老师可能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别怕。”
容鱼似懂非送的点了点头,又转过去看任家华,很单纯的歪了歪头,用清亮亮的声音道:“任老师,你说我改了你的命,你有证据吗?”
“我当然有!”
任家华一幅要把容鱼吃了的表情,他双目通红的站在那里,伸手就要过来抓容鱼,“你前天晚上去了我姐那里!还碰了她的护身符!”
容鱼愣了愣,他到没想到任家华知道的这么清楚。
医院的摄像头一般是不让外人查看的,那这件事肯定就是任菲告诉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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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想通这件事之后,容鱼顿了顿,缓缓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将视线从任家华那里移开,转过去看了一眼张峰和彦西康的面相。
张峰正方国字脸,眉宽而正,耳垂明显,人中深且直,虽然两颊稍有凹陷,但勉强能算得上善貌。
反观旁边的彦西康,长脸,眼尾细长而尖锐,眉中深深陷下几条凹痕,乌青一片。
典型的犯财之相。
容鱼恭恭敬敬的走到张校长身旁,深深的鞠了一个躬,慢慢开口道:“张校长,我的身世您知道的,儿时恰巧与任奶奶住邻居,后来搬家时她便委托我了一件事。”
一字一句,将对任菲撒的谎脸不红心不跳的重新说了一遍。
先将身世放在最前面,再唯独避过了师父二字。
一切说完,容鱼慢悠悠的将视线对上了张校长。
他选的角度特殊,刚好背对著任家华和坐在张校长对面的彦副校长,此时说完话闭上嘴,便只有张峰能看到容鱼的神情。
淡泊的,几乎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由于他坐著而容鱼站著,容鱼微微垂下眼帘,更显出一种说不出的漠然感。
让张峰一下想到了容鱼的师父。
办公室内安静了许久,直到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彦西康副校长不阴不阳的笑了一声,他站起身来,走到容鱼对面,幽幽道:“容鱼同学,你这样说,有证据吗?”
容鱼也不慌,他抬头看看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彦副校长,微微一笑道:“那彦副校长,任老师那样说我,有证据吗?”
彦西康眯了眯眼睛。
他在这行干了快三十年,见过的学生千千万万,可以说是基本不会看错人的。
他看到容鱼第一眼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学生看上去完全无害,甚至傻得可怜。
而现在彦西康发现,他看走眼了。
任家华是走了他的关系,一手提进这个学校的,而再过几年他的副校长终于熬到头了,估计能换个学校指望个校长当当。
如果任家华被查出来,牵扯到他……
彦西康用片刻的时间纠结了一下,露出一个近乎宽容的笑来,他走进容鱼,伸手就想去假装亲切的摸摸他的头。
容鱼却非常敏捷的退后了一步,扬起唇角来:“抱歉,我不喜欢别人碰到我。”
彦西康脸上有些难看,但还是止住了动作,他张开嘴,诱哄似的道:“容鱼同学,只要你把事实说出来,我们可以不予追究,但如果被学校查出来,那后果就比较严重了。”
没想到容鱼根本没有给他这个面子,反而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板著小脸道:“我也觉得,那副校长,你们快去查吧,查完了给我一个清白!”
他一口一个“副校长”,尤其突出那个副字,说的彦西康面上眼看就要挂不住了。
坐在办公椅上的张峰适时的插了句话进来,是对任家华说的:“这样,任老师,你一大早来就说容鱼改了你的命,你从昨天就不顺,能不能说说是碰到了什么事?”
任家华刚刚又一脸颓丧的坐回了沙发上,闻言呆滞了片刻,才一件一件的数了起来:“星期六半夜我家就进了贼,把所有值钱的都偷走了。”
“星期天一大早,我的车轮胎被人扎漏气了。”
“然后我要出门,一袋垃圾从楼上扔下来……”
容鱼打断了任家华的话,他睁著圆溜溜的眼睛四下看了一番,小声道:“任老师,这不都是些芝麻大的小事儿吗……”
这句话说完之后办公室没声音了,显然其他三个人也是这么觉得的。
老罗趁机赶紧插了句话,用他那特有的大嗓门儿道:“不是我说你啊任老师,这不都是些生活里的琐事吗,这也能和迷信扯上关系啊?你是不是太讲究了?”
彦西康眉头中心的那一道凹陷随著他的皱眉越发的深,他刚刚被任家华硬拉著来了办公室,现在才听他说明白竟然就是这些事。
张峰显然也有些无语,他沉默了片刻,还没来得及说话,任家华兜里的电话就想了。
估计是今天早上被事儿吓怕了,任家华接电话的手都战战兢兢的,一不小心就把免提按开了。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带著些凌厉的声音:“任家华先生吗?我是火警支队的,你家房子著火了,我们正在现场灭火,请您立刻回来。”
容鱼:“……”
其他三个人:“……”
老罗挠了挠头,出来说道:“要我说这都是些非人为的因素啊,任老师,你心里别太紧张,要不你先回家处理一下火情?我还认识几个不错的心理医生,改天可以介绍给你。”
“你——!”任家华站起身就要朝老罗冲过去,被几步走过去的彦副校长拉住了。
彦副校长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将任家华拉住之后就将人甩开:“你先去处理家里的事儿吧,这件事别再提了。”
任家华还想说什么,但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会儿,转身从校长室冲出去了。
彦副校长跟著也走了,老罗赶紧走过来,准备把容鱼一起拉走。
“罗劲,你先走吧。”
张校长温温和和的笑了笑,冲容鱼招了招手,“我和这个孩子聊聊天。”
作者有话要说: 容小鱼:啧……可以说是非常惨了。。
大池: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要给老婆疯狂打call!
——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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