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到霍时安叫我过来, 是整的这一出。
公众号们有说他的豪宅,还在文章里放了很多张室内室外的图片,不重样的,跟我看到的都不是一回事。
所以我完全不知情。
我知道他有收藏垃圾的习惯, 不知道他会收藏我那草稿纸, 把我十八岁时随口一说的窝搞了出来。
当年我看的那电影男主角好像是个贵族, 家里是古典的欧式宫廷风格,非常的华丽优雅。
现在霍时安的房子就是那样。
以我对他的了解, 就我现在站在大厅的这一刻,估计他幻想了很久。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我来的时候他腿还伤著, 不能可劲儿的在我面前蹦哒。
这里的桌椅, 吊灯, 壁画等一切都像是他在得瑟的跟我说,方淮,看看, 怎么样?牛逼吧?
我叹口气, 牛逼。
出道几年, 能搞出这么一个宫殿一样的房子, 除了时运,还得拿命拼。
我把大包小包放长桌上,关了门脱鞋上楼, 一路走一路感慨, 这狗窝真漂亮。
就是太漂亮了, 我就跟进皇宫的平民百姓似的,控制不住的拘谨。
多来几趟可能就会好一些。
别墅一共三层,霍时安的房间在第二层,他跟我说的,走廊最里面一间就是。
我穿过挂了不知名油画的长廊走进去,跟床上的他大眼看小眼。
“过来啊。”
霍时安叫小狗一样招招手,“还要我爬过去请你?”
我看看那床的尺寸,脱口而出,“你躺在这么大的床上,不怕自己想上厕所的时候还没下地,就已经尿出来了?”
他笑呵呵的说,“这大床是哪个傻逼要的?”
“……”
“又是哪个傻逼躺在小阁楼的单人床上,扒著我耳朵,黏黏糊糊的说以后有钱了,一定买个可以滚著做的床?”
“……”
这把我输了,我认输的举手,“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都乐的抽抽。
霍时安抽完了,就跟我算账,“你他妈把以前的事儿都忘了。”
我用馀光偷瞄他一眼,把嘴抿紧,没回应。
说起来,我跟他是发小,做了十八年铁哥们才发展成的一对儿,和别人谈恋爱走的路数不一样。
我俩是一边互相惯著,一边互相糙著长大的,最腻歪的时候照样你糙我一句,我糙你一句,偶尔说个情话亲个嘴都要糙。
有时候甚至挥个拳头踹一脚,包括在床上。
习惯了。
这回我愣是怂的屁都不敢放。
霍时安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直跺我尾巴,我始终忍住不跳起来反击。
以前我天马行空,经常想一出是一出,有些都是我随口一说的东西,压根就没过脑,哪里记得住。
诺大的房间里静悄悄的,气氛有点闷。
我对这转变见怪不怪,我俩就是这鬼样子。
一会晴天一会多云,一会雷雨交加。
前一刻裤子都脱了,下一刻就摔门走人的情况都有。
复合后我俩继续糙,还比分手前多了彼此心知肚明的磨合跟适应。
这会儿只是从轻松温馨到僵硬沉默,不算什么。
一两分钟后,霍时安把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露出来,“我说了你半天,你都不吱个声,要按平时早张牙舞爪的冲过来抽我了,心虚了吧。”
“……”
我走到床边坐下来,抠了抠手指头,“没都忘,很多都记著呢。”
他鼻子里出气,“比如?”
我不假思索的说,“咱俩每次亲嘴的时候,你都会先往左摆头,还勾我脖子,咬我嘴巴。”
他的喉结滚了滚,眼神热切的看著我,“继续。”
我不跟他继续,“吃晚饭了没?”
“这时候谁还管晚饭啊?”他见我把脸一板,就撇嘴,“吃了。”
我说,“我也吃了。”
他的眼睛一眯,“那睡觉?”
我凑过去,在他唇上嘬了一口,趁他发愣时拍拍他的脸,“到底吃没吃?”
他咕噜吞咽唾沫,“没。”
我又拍他,这次的力道比上次重多了,“肚子饿吗?”
他直直的看著我,“饿。”
我不拍了,嘬他两口,“腿还麻吗?”
他点头,“麻。”
我轻笑了声,“挺能忍的啊。”
他跟著我笑,“还行。”
我后退一点,脸上的笑意没了。
霍时安回过神来,低骂了声,“你以后能不能别嘬我?”
完了就自我唾弃的咕哝,“妈的,你一嘬,我就跟智障一样。”
我一言不发的给他按了按腿,起身往房外走,知道他要逼逼,就抢先一步没回头的说,“等著,我去给你找狗粮。”
他也不生气,痞样的慵懒著说,“咱自产啊,要多少有多少。”
“……”
我去厨房把大冰箱打开,发现食材挺多的。
多到我想随便给霍时安弄个蛋炒饭糊弄一下都不行。
我随意的翻了翻,粗略估计是好几天的量。
食材不光多,还像是特地搭配好的,这个跟这个弄一个菜,那个跟那个弄一个菜。
这些可以配好的菜不是霍时安喜欢吃的,就是我喜欢吃的,肯定是他让阿姨准备的这些。
知道我有选择困难症,直接配好了,还不用我自己跑下山买,真够可以的。
我刚从冰箱里拿出一份小青菜,就听到楼上传来霍时安的大喊声,说要撒尿。
刚才不知道说?
我烦的冲楼上吼,“憋著!”
他也吼,“老子要是尿床了,晚上咱俩一起在尿海里划船啊?!”
我正要上去,突然想起来不对,“现在你不是可以用拐下地走几步了吗?”
他理所应当的吼叫,“你来了,我还用什么拐?”
“……”
我一边做饭,一边跑上跑下的伺候霍时安,几趟下来,人差不多已经不行了。
没出国前我不会做饭,我妈要是没时间管我,就霍时安管。
他会做,但是没花样,就那几个菜,做的精再,青菜也还是青菜。
而且他没什么时间,大多时候都给我买。
出国后我才开始学著做饭,从入门到简单,再到复杂。
这几年下来,我靠实践得出了一个结论,做饭的人怎么都没有吃饭的人胃口好。
这会儿也是一样。
我尝都不想尝,就找了个大碗装进去一些饭,把几个菜挨个加进去一部分,端上楼给霍时安吃。
霍时安靠坐在床头,眼睛没看,鼻子先动,“梅菜扣肉闻著挺像那么回事。”
我把碗塞他手里,“拿手菜。”
“真的假的?”
他不信的拿筷子夹一块肉到嘴里,先是好吃好好吃的眼睛一亮,之后神经病似的把面部线条一绷,“除了我,还有谁吃过?”
我坐到椅子上刷手机,回国外一朋友的信息,“多了。”
“彭!”
大碗被他扣到床头柜上,他不讲理的说,“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菜,你做给别人吃?”
我抽著嘴角抬眼看去,你今年几岁啊小朋友?
霍小朋友不说话,就放冷气。
我哭笑不得,“人饭店里不也有这个吗?吃的人更多,都是一波接一波的。”
“那我不管,”他霸道又无耻的说,“你以后只能给我做。”
我想把手机扔过去,“我妈也不可以?”
他瞬间变脸,“咱妈可以。”
我的嘴角一扯,“都成咱妈了。”
“不然呢?”
他继续捧碗吃饭,随口就来一句,“你要是能生,咱俩的小孩今年下半年上小学。”
“……”
我看他大口大口吃饭,“明天不给你做这种重油的了,你还是要吃的清淡些,免得便秘了自己遭罪。”
“咳,咳咳!”
霍时安噎著了,他梗的脖子通红,“我在吃饭,你跟我说这个?”
我说,“明早给你熬个青菜粥,小时候那样的。”
他立马就收起身上的毛刺,乖了,“你会?”
我拿出打火机把玩,“特地学的。”
他盯过来,“为我?”
我蹭地一下按出火苗,把打火机的盖子勾上说,“昂,为你。”
说完了,我用馀光瞥他,不出意料的看到他耳根红了。
房间里弥漫著一股子饭菜香,那些昂贵的家俱们从高冷变得接地气,我坐在这里,自在了很多。
霍时安吃了会问我,“一口不吃?”
我摇头。
“晚上要熬夜,我建议你多吃点。”他一本正经,“当然你可以坚持不吃。”
我的眼角一抽,嘴上说,“熬什么夜,一会儿洗洗睡了。”
“别装了,你肯定把所有的都买了。”他眯了眯眼睛,“准备今晚大干一场。”
我不接这话,不让他爽。
“装什么呢,待会儿还不是要给我用。”
霍时安咽下嘴里的事物,“买了多少?我猜猜,二十?三十?”
他欠抽的笑,“忘了说,我说的是以盒为单位……”
我气冲冲的出声打断,“饭都堵不住你嘴巴?”
他啧啧,“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我翻白眼,本来我真没打算今晚折腾,想的是今晚跟他好好睡个觉,明天再说。
院子里那会儿他跟我说那么些话,我就不行了。
满脑子就一个疯狂的念头,今晚一定要把五六年的都补回来。
现在想想,幸亏我做了一顿饭,冷静了不少。
一晚上就补回来?我活腻了啊?
霍时安的喊声让我回神,我甩个脸色给他,“又干嘛?”
“方老师,看在我俩知根知底的份上……”他勾唇,“不对,是曾经知根知底,现在不是了。”
我静静看他装逼。
他没有辜负我的目光,人畜无害的笑著说,“我提醒你一句,我长大了,很多。”
我嘴硬的呵呵,“我好怕啊。”
“……”
他不满的扒拉几口饭到嘴里,像是在吃我一样咬牙切齿,“你先说了让我高兴高兴会死啊?”
我长这么大,只有一个人能把我烦的要命,又能让我把那种烦变成瘾,不被烦一下,生活好像缺了点什么。
有那种本事的,就是面前这家伙。
他又要说,我头疼的抹把脸,“是是是,对对对,我都买了。”
房里安静几秒,他问道,“用光了全部家产?”
我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领会。
他瞪我一眼,“那你说的时候一副半死不活的死样?”
我冷笑,“今晚我完全指望不上你,我能不多想想?我心眼得多大啊?”
差点嘴巴开瓢的说成屁眼,妈的。
我俩互瞪彼此。
毫无悬念的是他输,他揉揉酸涩的眼睛跟我说,“还有最后一点饭,不吃没了。”
我过去,见他挖一勺饭菜送到我嘴边,就张口吃了。
“看到没,我给你留了好几块肉。”他特别体贴的说,“方老师,今晚辛苦你了啊。”
我当他放屁。
开荒大业的担子如此之重,没赶上好时候,他蹦哒不了,我要负责体力劳动就算了,还得用脑,不能让他伤著腿。
霍时安叹气,“行了,别苦著个脸,我也不会好受,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咱俩是互相伤害。”
“……”
我挑眉,“那算了?”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淮淮,你说什么?嗯?”
我听他这么叫我,骨头都软了,“没说什么。”
.
吃了饭,我收拾收拾,给霍时安按按腿,聊了会儿天就去他的衣帽间拿睡衣洗澡。
浴缸超大,可以游泳,还可以按摩,泡澡看电视。
我躺在浴缸里,舒服的不想起来。
没过一会儿,我冷不丁的想起来个事儿,有一回我跟霍时安挤在他家的小卫生间里洗澡,转个身都不方便。
当时我随口说想在大浴缸里玩耍。
他显然是又把我的随口一说记住了,并且搞了出来,想让我亲自感受。
我下意识看看浴缸,玩水是绝对没问题的,就是容易玩死人。
“好了没啊?”
外面响起霍时安的声音,跟个严厉的大家长似的,“几点了还不睡觉?明天能起得来啊?”
我出去的时候,看到被子已经撩开了一块。
他面上淡定,眼神像饿狼,“上来啊。”
我咽了咽唾沫,关灯摸黑上床。
房里陷入黑暗,我俩亲了会儿,可以睡觉了。
霍时安在这时候不安分起来,“灯打开。”
我不配合的说,“不开。”
他在我耳边呵气,“我要看你。”
我坚决不配合,“说了不开就不开。”
他亲我耳朵,力道轻轻的,像亲什么珍贵东西,嗓音沙哑著哄我,“乖,淮淮,让我看看。”
我他妈的立刻就滚去开了灯。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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