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套的爱情故事》by西西特 - 第29页

  就因为我那一句话,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霍时安都没鸟我。
  只准自己骚, 不准别人说。
  我要回去收拾家里,给我妈买点生活用品, 今天不能在医院里待著,临走前我对霍时安千叮咛万嘱咐,叫他试著配合护工。
  他坐月子似的瘫著。
  “我走了。”我走几步回头, 摸小狗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 “今天我就不来了,老同学也有自己的生活, 不可能每天在医院照顾你, 那不合理。”
  顿了顿, 我哄他说,“明天我再过来。”
  他身上的气息从狂风暴雨转成阴云密布, 也就好了那么一点点, “下午我转院, 地址会发给你。”
  我愣了愣,“转哪儿去?”
  “转到能谈恋爱的地方去。”他不看我,看的窗外,线条清晰的侧脸上满是抑郁跟暴躁,“妈的,老子这腿砸伤的真不是时候。”
  完了又神经病的嘀咕, “不对, 我要是不砸伤腿, 你也不会跟我谈,我俩就不会从头来过,还是砸的挺直。”
  我懒得跟他说了。
  霍时安把我叫住,“等等,走之前给我端下尿壶,我尿一泡。”
  我的脸一个劲的抽搐,“该喝水就喝水,该吃东西就吃东西,护工不会把你怎么著。”
  他半搭著眼皮,不吭声。
  我帮他收拾完了说,“面子跟自尊不能当饭吃,身体要紧,一开始不适应是人之常情,慢慢来,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一直开著。”
  他不耐烦,“啰嗦死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没玩没了。”
  我心说,你不是三岁,你三岁半,到顶了。
  “行吧,我马上走。”
  我还没走就被他一把拽住了手,“来个吻别。”
  “……”
  .
  我出了病房,听到拐角那边传来说话声,是霍时安的经纪人老刘跟他助理小陈,貌似除了他俩,还有其他人。
  下意识的,我匆匆忙忙躲进半开著的一间空病房里面。
  一伙人朝著霍时安的病房方向走去。
  老刘跟那次在地下停车场一样,还是穿一身黑,大块玉佛挂在衣服外面,好几个名贵手串套在两只手上,走路的姿势大摇大摆。
  小陈跟别的我不认识的人都像他的小弟。
  他这气场怪牛逼的,也就霍时安能压得住。
  正当我要收回视线的时候,老刘往我藏身的病房看了一眼。
  他没长透视眼,不可能知道我在里面,也就是随便看看,我知道是这么一回事,还是瞬间摒住呼吸,一动不动。
  只停留了一秒,老刘就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我顶著一身冷汗从病房里出来,快步进了电梯。
  坐上回去的出租车,我脑子里绷著的那根弦才松了下来,之前蹦的太紧了,这一松,反弹的力道让我脑壳疼。
  司机只开车,不逼逼,我太高兴了。
  我抹了把脸,漫不经心的侧头看车窗外的街景。
  见证它们从极速倒退,到慢慢倒退,再到停止不动。
  国庆要想出门不堵车,那是在梦里。
  前头的司机点了根烟,我坐起来点,“师傅能不能给我一根?”
  司机把烟盒给我,随后又递上来打火机。
  人蛮好的,只是话少而已。
  我点燃烟,将烟盒跟打火机一并递还给师傅,靠著椅背一口一口的抽烟。
  车开两分钟,停五分钟,磨磨蹭蹭的,挑战一个人的耐心。
  我眼睁睁看著旁边那条道上几辆车头撞在了一起,撞的那叫一个突然。
  万幸车速都不快,就磕破了头跟屁股。
  我有些心有馀悸的拿出手机刷刷,奇怪从昨天到现在,微信老同学群里一点声响都没有。
  戳进微信以后,我才想起来,昨天下午我去医院的路上就把消息免打扰给开了,收不到提示音。
  不然手机肯定震个没完。
  我在群里翻翻,转去热点新闻,不出意外的看见了我昨天探望霍时安的报道,之后我又去了微博。
  营销号们带节奏带到飞起。
  一个个就如同磕了药似的,亢奋的丧心病狂。
  还有一些网红们,各种的蹭热度。
  有个营销号的微博点击量最多,我先是纳闷,内容跟其他营销号的差不多,怎么有那么多点击量。
  等我看到热评第一的时候,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网友发的是:我弱弱的说一句,感觉两个人很有CP感啊,就我一个人那样觉得吗?
  底下炸了。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抱走我家时安哥哥。】
  【你都这么说出来了,装什么弱啊傻逼。】
  【他们只是老同学!老同学!老同学!我们时安哥哥在医院养伤!不要尬黑谢谢!】
  【作为一个资深圈内人,我可以用我的身体跟灵魂做担保,霍时安绝对是直的。】
  【先说一句,我是霍时安的粉,霍时安一辈子扑街,他不是有对象吗?他都发微博了,不是在热恋中,就是吵架了在求和,拖他老同学下水的,做个人吧,想黑他也不能这么瞎黑啊。】
  【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认识二十多年了,感情好不是正常的?神经病。】
  【呵呵呵,不愧是大流量,粉丝控评这么迅速,纯路人想吃个瓜都要被按头,惹不起惹不起。】
  【就你一个人,退下吧。】
  【CP感你妈!】
  【滚!】
  ……
  ……
  其中很多评论都很激烈,很多带生殖器,没法看。
  我虽然不是娱乐圈的人,基本常识还是懂得,脑残粉哪个明星家都有。
  霍时安家即便管理的很好,还是有脑残粉,很少。
  上万条的评论里面,他的脑残粉估计只有极个别,剩下的那些,一部分是别家粉披了皮,装死忠粉乱喷,为的就是破坏霍时安的路人缘。
  一部分是敌对公司请的水军,故意煽风点火,收了钱的。
  我越往下刷,太阳穴疼的越厉害,这段时间我还是尽量不看新闻不上微博好了。
  朋友圈也不能逛。
  我就好好上我的课,当我的老师,别的都交给霍时安的团队。
  不想帮忙,就是帮了最大的忙。
  .
  白天我忙里忙外,偶尔跟霍时安发个语音,主要是听他发牢骚。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我接到我妈的电话,说她快到南门那边了,问我在不在学校。
  我挂了电话就去南门口等著。
  不多时,甄女士的车过来,她从车窗里看我,拧著眉心,“上车。”
  我坐进副驾驶座,咳嗽两声,转过头笑,“妈,你越活越年轻……”
  甄女士面无表情的打断我,“往哪边拐?”
  我摸了摸鼻子,“左边。”
  到了公寓,我屁颠屁颠给我妈拿拖鞋,倒水,“妈,你开长途累坏了吧,先坐下来歇歇啊。”
  甄女士拿掉脖子上的小丝巾往沙发上一丢,“坐。”
  我耷拉著脑袋坐在小凳子上面。
  甄女士说,“儿子,你现在这样,像什么你知道吗?”
  我摇头。
  甄女士简明扼要,“我错了,但是我不改,这就是妈从你身上看到的样子。”
  “……”
  甄女士语出惊人的说,“复合了吧。”
  我还没说什么,就听她又来一句,“就在你跟妈通过电话之后?”
  “咳。”
  我笑容满面的拍我妈马屁,“妈你是大罗神仙啊。”
  甄女士凉飕飕的说,“你妈我要是大罗神仙,早把你以前的记忆抹掉了,还能让你跟霍小子走到一起去?”
  我搔了搔头,想回我妈,却不知道回什么。
  甄女士叠著腿,坐姿很总裁范,“儿子,既然你在保持现状跟冒风险的赌一把这两者里面,选择了后者,那妈就说几句该说的。”
  我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大致知道我妈会说哪些内容。
  “霍小子的名气太大了,就算他跟个女的传出绯闻,那都不得了,要是公开关系,绝对会是爆炸性的新闻,更别说对象是个跟他一样的男孩子。”
  甄女士说,“你不要觉得全世界都是你妈,只要你死命坚持,他们就能接受你跟他的关系。”
  我欲要开口,我妈阻止我说,“是不是想说,他们不是我谁,我为什么要他们接受?”
  “……”不愧是我妈。
  “霍小子是公众人物,是明星,电影,电视剧,广告,这些都跟他的商业价值紧密相关。”
  甄女士字字犀利,“那妈问你,一个明星的商业价值是通过哪些方面体现出来的?”
  我动动嘴角,“知名度,话题,热点,影响力,正能量……等。”
  甄女士并没有给我一个表扬的眼神,“那妈再问你,你们的关系一公开,你肯定会被他的粉丝们攻击,就连你妈我都没法避免,这个问题你想过没?”
  “OK,饭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你可以说现在才刚开始尝试,后面到了那时候再说,这点妈没法反驳,但是……”
  她的话声恰到好处的一顿,“你心里要有个数,另外就是,儿子,妈希望你跟他多思考,多顾虑。”
  我“嗯”了声,“知道的。”
  “你知道,霍小子呢?”甄女士理了理肩头新做的头发,“妈不清楚他是什么打算,他要是想退圈,五年内都不可能。”
  我刷地抬起头。
  甄女士看过来,“儿子,你知道他手上有多少个高质量的品牌代言吗?其中不缺国际大牌,妈都查了。”
  “你想想,他跟那些公司签了合同的,要是他敢公开,那些公司会立马换掉代言人,还会因为名誉受损,把他告到倾家荡产,甚至是负债累累。”
  “就算不公开,被狗仔偷拍到了,照样会完。”
  我的头又开始疼了。
  要是霍时安现在在我眼前,我肯定忍不住的晃他肩膀,问他为什么当初要进娱乐圈。
  不进来,哪儿会有这么多事。
  可惜人生的路他妈的不能后退,只能往前走。
  他已经进了娱乐圈,成了大明星,我也已经出了国,又回来了。
  我在心里叹气,没办法,现在我跟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一步走一步。
  大概是我脸上的表情怪糟心的,甄女士的语气放缓,“你以前太惯著他,由著他胡来,让他在感情上面横著走,现在你俩刚复合,他头脑发热,不安分,管不住自己,过些天应该能收敛很多。”
  我也是那么希望的。
  甄女士起身,“冰箱里有吃的吗?”
  我说,“有饺子。”
  “下一点。”甄女士往房间走,“妈去躺会儿,饺子好了叫妈。”
  她到房间门口时,想起来什么,“对了,老家的房子要拆迁了盖工厂,妈来你这儿之前回去了一趟,给你收拾了几样东西,都在白色袋子里装著,你看看缺不缺,要是缺,你找个时间自己回去收拾。”
  我去烧了水回客厅,把白色袋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板上。
  正方形铁盒子,黑色小皮包,翻烂了的《坏蛋是怎样炼成的》,还有个机器猫的电风扇。
  这几样东西代表著我的过去。
  我拿起铁盒,费力的把它打开了,沾一手铁銹,扑鼻的全是岁月尘封的味道。
  铁盒里都是霍时安给我攒的垃圾。
  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我抱著铁盒,手伸进去,想把一摞用订书钉订起来的小纸条拿出来,无意间瞥到了什么,心跳漏了一拍。
  有一回学校里要一寸照,我跟他一起去照相拍,他绷著脸把多馀的塞我口袋里,让我留著的,丢了就抽死我。
  当年我出国前想把照片带走,结果我翻箱倒柜,怎么都找不著。
  没想到就在铁盒子里。
  用小透明袋子装著,好好的。
  那时候我可能是中了“你越想找到,越急,就越找不到”的邪恶诅咒。
  不找的时候,自己出现了。
  我心情复杂的把一寸照拿出来,看著照片上的少年,眼眶微热,“我以为把你给弄了,哪晓得你一直都在原来的地方等我,挺好的。”
  真的挺好。
  不是失而复得,是从来都没失去过,我始终是唯一的拥有者。
  我用指尖描著少年的青涩轮廓,描了几遍,拍了发给长大后的他,让他看看非主流时期的自己。
  霍时安很快就发过来一条微信:哎唷,这人谁啊,你男朋友?也太帅了吧。
  “……”
  他又发了一条:不错,没弄丢,你明天过来,我给你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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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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