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灯亮了起来。
霍时安一直看我, 一直看一直看。
我不知道他究竟看了我多久, 反正等他出声的时候, 我快凉了。
“没有变。”他著了魔一样盯著我看, 重复著喃喃,“淮淮, 你没有变。”
“……”废话,不然呢?我是妖精吗我?
我其实被他看的有些难为情。
但是我没表现出来, 不然他铁定笑话我说什么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都是老伙计了竟然还害羞,越活脸皮越薄。
他就是这死德行。
我故作淡定,“那咱俩可以走起了吗?”
这会儿他竟然又让我关灯。
我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欠抽的皮孩子, “让我开灯的是你, 让我关灯的还是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著?”
“我让你开灯是想看你,现在我看完了。”
霍时安道理一套一套的,“开著灯睡觉,会影响质量。”
我的脸抽抽,“别睡了。”
“都他妈这时候了不睡, 你要我死啊?”
他嘴里吼著,两手捧著我的脸狠狠亲一口,霸道的说, “先开灯睡会儿, 完了再关灯睡。”
我想睡了, 懒得拌嘴,就由著他神经病发作,随他去了。
上一次我跟他一起睡觉是高三下学期,四五月份那会儿。
一晃眼好几年过去,各种不适应,我俩磨合了好半天才能睡好。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想够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却够不著。
一般时候手机放在那个地方,我在家里睡觉,伸个胳膊就能够到。
再不行转个身肯定没问题。
可是霍时安这床太大了,我感觉我跟手机之间隔著一堆钞票的距离。
我没办法,只能挪过去。
耳边响著霍时安受不了的声音,“能不喘气儿吗?我听你喘,浑身骨头都不对劲。”
我当他放屁,千辛万苦的够到了手机一看,妈的,都过零点了。
九点多开始睡的,这一觉睡得还真长。
霍时安不耐烦的催我,“还看什么啊?快点接著睡。”
我把手机放回去,靠在床沿轻喘,“渴了,我要去倒水喝。”
说著我就慢吞吞的下床。
我今晚的智商不在线,睡觉之前竟然把水壶跟杯子放那么远。
而且我下床的时候没滚毯子,冻的要死了才反应过来。
怎么搞的?
我正烦著,霍时安还跟我咋呼,“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床上,不管我了?”
他一副委屈到不行的夸张样子,“有你这样的吗?”
我一边倒水,一边训斥,“别跟我逼逼,被子盖好!”
他捋了捋汗湿的发丝,“一身都是汗,跟洗了澡似的,盖个屁盖。”
我说,“那也得盖被子,你感冒了我是不会过来看你的。”
他没有在怕的,慵懒的啧啧道,“我俩睡著觉呢,你都能这么绝情,真是让我佩服。”
“……”
我喝了几大口水,还是觉得渴。
睡觉的时候出了太多汗,全身湿乎乎的,严重缺水。
我倒了水端给霍时安,让他就著我的手把大半杯水喝了。
完了我俩大眼看小眼,丝丝缕缕的黏了上去。
我把杯子放柜子上面,刚躺回床上,霍时安就拽我脖子上的挂件。
“这玩意儿在我面前晃一晚上了,你想干嘛就直说。”
我莫名其妙,“我能想干嘛?”
他冲我笑,“比如你想提醒我,让我跟你说我爱你,又比如希望我告诉你,我也一直留著这玩意儿,没戴是不方便,其实很宝贝,放保险柜里藏著呢。”
我的表情一言难尽。
虽然霍时安现在是大明星,是很多人的偶像,不是我一个人的了,但他多多少少还是留著以前的东西。
以我对他的了解,再结合他这会的模样,我确定他后面说的是实情,前面的纯属瞎扯。
就我跟他认识到现在,二十四年了,别说“我爱你”,连“我喜欢你”这话他都没跟我说过。
顶多就是我想跟你处对象,我稀罕你之类的。
好吧,我也没说。
总感觉怪怪的,可能是铁哥们发展成恋人的后遗症。
我看他摩挲著挂件发呆,就问道,“你的放保险柜里了?”
霍时安模糊的嗯了声。
我知道他别扭,可我没惯他,我故意把他之前在电话里说的话搬出来,“不是说小狗都嫌丑吗?”
他没被我刺到,扯了扯嘴角说,“我又不是小狗。”
“……”
霍时安亲我的挂件,嗓音沙哑,“丑是丑了些,谁让是你弄的,就是一块石头,我也当块宝。”
我的思绪有点控制不住的乱飘。
当年我是跟隔壁大院的李大伯学的手艺,自己画的图,自己打磨。
全都一手操办。
那时候我把挂件送给霍时安,他感动坏了,搞的我一晚上没睡。
我的思绪回笼,抱著他的脑袋,在他淌著汗的额头亲了亲。
他魔怔般直直的凝视著我,“淮淮……”
我打断他,“行了,别说废话了,睡觉。”
他把我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堵在了嘴里。
.
四点多,我靠在床头抽烟,旁边的霍时安睡的很香,呼噜声响个不停,一副累瘫了的样子。
明明自己不是坐著,就是躺著,我才他妈的累成狗。
我气不过的踢他,结果自己疼得直抽气。
妈的。
我咬住烟凑近,用手指把他的鼻子往上抵,看他变猪头。
“淮淮……你别闹……”
他抓住我的胳膊抱在怀里,脸蹭上去,继续打呼噜。
样子有几分孩子气,既信赖又充满了亲昵。
我愣了愣后抽出胳膊,伸脖子往地上看。
这场景适合用一首儿歌改编了来形容,床边木板上,掉了一些T,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呵呵呵呵,真呀真多呀。
我大概是被搞坏了,竟然神经病的哼唱了出来,唱完一遍还来第二遍。
两遍唱完,我叼著烟下床收拾地板,全程酸爽的想死。
收拾完了,我揉著老腰瞪打呼噜的家伙,手拍过去的时候看他弯起唇角,美滋滋的做著梦,就把手放下来,在他的唇上嘬了一口,然后上床睡觉。
这回是真的睡觉。
.
六点左右,霍时安的手机闹钟响了,他丧心病狂的把我弄醒。
我困的要死,推开他继续睡。
他还弄我,一个劲儿的弄,非要叫我起来看日出。
复读机似的重复著。
我裹住被子往床外沿滚,老子腰都快断了,看个屁的日出,不看。
霍时安剥粽子一样把我从被子里剥出来,捞起我的脸,往我眼皮上涂口水。
这招是我以前用来对付他的,他学会了就用在我身上。
每次都很残忍的必须涂到,不然绝对不罢休。
我的眼皮凉丝丝的,瞌睡虫留不住的跑没了大半,就剩下一丁点儿在垂死挣扎。
结果霍时安贴著我耳朵喊我小名,那一丁点儿瞌睡虫顿时全没了。
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天边的万道霞光。
霍时安搂我的腰,把我往怀里带了带,“怎么样,美吧?”
我回过神来,“你腿好使了?”
他慢悠悠的斜我一眼,“如果你有强身健体的功效,那我吃了一晚上,这会儿就可以随便蹦跶了,你有那功效吗?”
“……”
我问的有点多馀,他的腿明显的就是还不好使,要是好使,早他妈就开始干活了。
当初我跟他好上以后,早上是他最勤奋的时间段,勤奋的要命,说争分夺秒一点都不过分。
那时候对他来说,一日之计在于晨。
我连著打了几个哈欠,眼泪都飙出来了,听他说,“你怎么比我还累?”
当下我就扭头冷笑,“这话问的好,不如你来告诉我?”
话落,我在他脸上看到了熟悉的窘迫,好几年没看了,还是原汁原味。
他把我的脸转向窗外,“看日出看日出。”
我拍开他的大爪子,“行了,已经看过了,我要睡了。”
“这才哪到哪儿啊?你能不能走点心?”
霍时安不爽的捏我腰,差点没把我疼抽过去。
他知道自己犯错了,求生欲极强的做出弱小可怜的样子,“方老师,我是病人,我腿还没好呢,你不能……”
话没说完就被我拍了一下脸。
霍时安气急败坏的叫起来,“操,跟你说多少回了,打人不打脸,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我瞪过去,“原因你不知道?”
他也瞪我,半响鼻子里哼了声,“我惯的。”
反正就不承认是自己骚的。
我揉著腰,霍时安把我的手抓开,自己给我揉,声音闷闷的,充满了自责,“对不起啊,这都过去好几年了,我的业务有些生疏,忘了你腰疼。”
见我不吱声,他就亲我眼睛,“我错了。”
我撇嘴,“昨晚我真的很累。”
“方老师辛苦了。”
霍时安往下亲,在我的脸跟脖子里来回的亲著,大狗一样蹭来蹭去,“你再辛苦几回,等我腿好了就享福了。”
“……”
我问道,“那你腿什么时候好?”
他不要脸的说,“你多跟我耍耍,我就能好得快。”
我的嘴角一个劲的抽搐,“耍个蛋!”
霍时安退开些看我,皱著眉头,表情有几分难以置信。
我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要发病。
果不其然听到他来一句,“方老师,你什么意思?”
我静静看他表演。
“突然跟我提出这种想法,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霍时安做出很困扰的样子,沉吟片刻,勉为其难道,“不过如果方老师你真有意如此,我可以说服自己,试著配合你的工作。”
我送他三字,“滚吧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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