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路旁已多了不少驻足行人, 虽说这里是高中, 可是在教室公寓那边也有不少教室家属住著,这一听得袁丽的话, 顿时对这堪比家庭伦理剧的八卦产生了兴趣。
周围不乏有人议论纷纷, 被袁丽哀婉可怜的表情收买的人并不少。
“那是你自作自受。”
娄横不为所动, 轻蔑般地瞥了过去, 冷冷嘲讽道,一边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见他决绝离开的背影, 袁丽彻底绷不住, 喊道:“娄横, 你心理不正常, 白眼狼!你爷爷奶奶死的时候,你流过一滴泪吗?没有!”
娄横转头,冰寒刺骨的狠厉眼神重重地划过她, 而后收回目光, 径直往药店而去。
气得狠, 又不便于在公众面前耍泼皮,袁丽愤愤地咬了咬牙,无可奈何。
她转身, 用力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关门时发出砰得一声巨响来,用以泄愤。
围观的群众见两主角离开, 没有好戏可看,都尽数散了。
一对年轻情侣拉著手,腻歪著离开,不住讨论著刚才见到的这一幕。
“看到没有,以后不准嫌弃我,不然未来的儿子都不认你。”女孩凶狠地掐了掐男友,警告著说道。
男生一面安抚著女友,口中吐出甜言蜜语来,不停地做出保证来。
……
娄横买了药,回到寝室里。
一路走过来,思及某个可爱的小傻子,他心中的戾气驱散了不少。
娄横所谓的血缘至亲中,父亲一心只有娇妻和小儿子,而母亲基本上不与他见面。
只有爷爷奶奶是真心疼爱他的,也养了自己好多年。
好几年前,娄奶奶即将去世时,紧紧攥著老伴和宝贝孙子的手,老泪纵横。
“乖孙,你已经这么大了,不哭。”
她急促地呼吸著,已无力气抬起手,轻轻地呢喃著。
听著奶奶的话,葬礼上还很小的娄横强咽著眼泪,没有任由它滴落在地。
随即不过几年的时间,爷爷终于耐不住失了老伴的孤独,身心衰竭的情况,也随著娄奶奶而去了。
与上一次有别的是,这一天的床榻边,只蹲著少年娄横一人。
娄爷爷自年轻时,便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饶是临死,也没有半点垂危的迹象。
他露出严肃的神色,努力抬手,拭去孙子眼角的泪,强硬地吼出了此生的最后一句话。
“葬礼上,你不要哭!别让他们看不起。”
话中的他们,自然是指娄父和袁丽这一对相亲相爱的夫妇。
床边,娄横阻拦不住死神,却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后来,他也遵守了爷爷的遗言。
饶是娄父因此打骂自己,他也没有流下一滴泪来。
恍惚间,娄横已经走到了寝室门口,一抬眼,便见床上的欧洋。
欧洋痒得难受,趁著娄横不在,悄悄地挠了挠脸,越发加重了过敏的症状。
一抬头,见是他,欧洋立马心虚地放下手,因脸上的瘙痒,眉头皱得极深。
见他的小模样,娄横心疼不已,快步走上前去。
“乖乖别动,我给你擦药。”
轻轻吹了吹那一处被挠破的地方,娄横拿出药膏来。
察觉到脸上温热的气息,欧洋一垂眼,微微往后一缩,嘟囔道:“没事,我自己来就可以。”
“我来,你看不见。”
娄横直视著他,语气坚决,不容反对。
一边说著,他的手指上已经沾上一点儿药膏,轻轻地抹上欧洋的脸。
清凉舒服的触感刺激著瘙痒处,消散了欧洋的难受。
他不由得发出一声极低的轻叹,眉毛舒展开来,面上尽是惬意的神色。
而娄横认真地为欧洋服务著,见他的表情,也跃上了一抹愉悦来。
总而言之,这是一项让双方都开心的事。
抹完药,娄横看著指上剩馀的一点药膏,随意地将它点在了欧洋的眉心处。
纯白色的药膏,与浅黑的眉毛相衬著,饶有趣味。
娄横轻笑出声,满意地欣赏著自己的杰作,直看著欧洋不住纳闷。
“你笑什么?”欧洋小心地翻身,坐起身来,疑惑地盯著他,询问道。
娄横恶意地探出手,轻拨了拨他颤抖的睫毛,一本正经道:“刚抹上药,不要乱动,躺下休息。”
正当欧洋乖乖地平躺下时,杨佑走了进来。
不过随意一瞥,他一惊,凑了过来,纠结地惊呼道:“欧洋,你脸上白白的是什么?”
说罢,杨佑正准备上手碰了碰时,直接被娄横拍掉了手。
“药膏,不要碰。”
他赶忙护住欧洋,冷冷警告道。
欧洋伸出手,在脸上蹭了一点,探到杨佑面前来,说道:“喏,给你看看。”
微微蹲下身,杨佑厚脸皮地抵挡了娄横的眼神,细细查看。
对于两个话唠来说,仅仅是以药膏为开口,他们也能聊得天花乱坠。
药膏的效果较为显著,接连抹了一个星期的药后,欧洋脸上的红点已经几乎褪去,也没有了任何的不适感。
娄横微侧过脸,佯装打量著他的过敏处,眸光闪烁,莫名有些遗憾。
下一次,再要让欧洋乖乖躺下,让他擦药(摸脸)的机会就很少见了。
……
清明节时,全校放假,学生欢呼不止。
连续三天的假期,身为学习压力极大的高三党,却无福消受。
美名其曰:减压,学校部分老师带著全体高三学生,前往烈士陵园公益扫墓。
那一日,清晨,他们早早便出发,学生按照班级组队,由身高定队序。
班主任徐老带队,娄横在队尾,欧洋在队头,寝室其他两人交杂在中间。
烈士陵园被设在了半山腰上,所幸因为政府拨款,将这一条山路修得比较好走。
毕竟是上坡路,不方便排成队伍。
主任也就任由他们随意攀爬,但依旧吩咐了各个班主任好好看管。
听得主任的话,娄横自然是开心,赶忙上前,站在了欧洋的身旁。
这一段上坡路极长,一路爬著,欧洋渐渐体力不支。
娄横跟著他,不时伸出手,轻推一把,为欧洋助力。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烈士陵园。
他们没办法歇息,在班主任的安排下,干起了自己的活儿。
忙活了好几个小时后,主任一声令下,终于收队,大家或多或少都带上了几分倦态。
欧洋向来体力差,一通忙活下来,手脚早已软绵无力,走起路来踉踉跄跄。
全体师生按原路返回,需走下一列长长的石阶。
因急著回去吃饭,队伍的步行速度较快,欧洋走在前列,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下石阶时,他一踩空,脚下踉跄,险些跌倒。
虽然稳住了身子,左脚却因此扭伤,欧洋低低地痛呼一声,咬牙向前。
队伍较为杂乱,他的那声痛呼掩盖在嘈杂的人声中,没有传出来。
一抬头,前方的老师已经走远了一大段距离,欧洋强忍著脚伤,快步赶上前去。
清明时节多雨,恰好让他们给遇上了。
毫无征兆,天色忽的阴沉下来,一场雨便倾泻而下。
主任指挥著众位班主任,带领著各自的队伍,往一处小庙走去。
临时得到了躲雨的地方,大家都站著,歇下一口气,抖落身上的雨水。
这才有了闲功夫,欧洋蹲下身来,半脱下鞋查看,左脚已经一片红肿。
刚得了离队的机会,娄横快步走上前来,正好瞥见了那扭伤的半截脚踝。
他赶忙蹲下身来,眼中尽是掩饰不住的心疼,柔声道:“扭到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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