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又起。
夜自修下课后,感冒卷土重来,更加重了欧洋身体的负担。
经历了上吐下泄过后,他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苍白脸色比早上更甚一分。
陈才定定看了一会儿,说道:“看这情况,明天也得请假了,躺一会儿吧,学校的医务室不太靠谱。”
明天正好是月考第一天,对其他人来说倒是无所谓。欧洋最近很努力,也是为了月考考好。
娄横站在床侧,见欧洋往日清亮的黑眸染上一片灰暗,强烈的无力感压了过来。
一如十年前,爷爷卧病在床,生命走到终结时,他也只能无力地旁观著。
二话不说,他默默走出寝室,一边给徐老打电话准备请假出校,一边往校门口跑去。
谁知徐老一直没接电话。
藉著灯光,看门大爷正好看见一飞奔而来的黑影,急忙走了出来。
“同学,这么晚了,你出去干什么?”大爷伸手拦住了他,皱著眉,说道。
眉间涌上烦躁来,娄横的语气带著些焦急说道:“舍友病了,我去买药。”
大爷背过身,摆摆手,坚定反对道:“回去,明天拿到班主任的签名的请假条再说。”
瞥过那紧闭的铁门,娄横的眼中划过一丝戾气,僵持许久,才转身离开。
回来的途中,他正好见一棵稍矮的树,斜斜地靠在墙侧。
娄横敛下眼来,停住了脚步,抬头看著面前那堵不算高的墙,有了主意。
靠著那棵矮树,娄横翻过了围墙,跑进附近的一家药店里。
五分钟后,他买回了药,却面临如何回去的难题。
娄横异常冷静,沿著墙边绕了一大圈,才发现一处缺口,得以进了学校。
他一落地,惊起一片叶落窸窣声。
趁著还未熄灯,娄横匆忙往寝室的方向跑去。
在他攀墙回校时,正好胡月从教室走了过来,看了个正著。
“娄横!”望著前方飞窜的身影,胡月喊道。
一心急于他事,娄横并没有听到背后的喊声,拽著手中的药,不停飞奔著。
回到寝室,陈才和杨佑见娄横手中的药,都识趣地没有多问。
以守门人的严苛,是绝对不会让娄横夜深出校的,那就只有可能……
娄横倒了一杯水,拿著几片药,帮著欧洋服下,才上床歇息。
欧洋适时服下药,又睡了一觉,到第二天时已经好转。
……
接下来的两天,月考开始。
“娄横,加油!”进考场时,欧洋握紧小拳头,为娄横鼓劲。
脚步一滞,娄横走了过来,随手摸了摸他的头,神色柔和,说道:“谢谢,你也加油。”
某个小学渣现在是好管事的,明明自己无比紧张,还要硬撑著鼓励别人。
娄横勾唇笑了笑,没有揭破他的小心思。
最后一科结束,随著铃声响起,欧洋放下笔,终于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走出考场,他见娄横面色平淡,不由得替他担心起来。
环视周围,考完试后,大部分同学都是一脸轻松,像娄横这样的神色一定不对。
他一定考得很不理想。某小学渣暗暗想著。
又想了想,偷偷地瞄了瞄娄横的神色,他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准确的,
欧洋眨眼,黑眸一转,沉吟了许久,才轻声安慰道:“娄横啊,月考而已,没事的。”
不料,娄横一愣,见他小心翼翼的神色,顿时明白了过来。
凭著欺负小书呆的想法,他故作神伤地垂下眼来,虽默然不语,却隐约散发著沮丧的气息。
重重地拍了拍头,欧洋拧起眉头,暗自懊恼自己不该说话的。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呆呆地站著,暗自慌乱,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谢谢。”见欧洋懊恼的小模样,娄横兴味地挑了挑眉,唇边的笑意立时暴露了出来。
这一回,轮到欧洋楞了下来,回过神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欺骗小善良的感情是要付出代价的,娄横同学因为一时玩乐,付出了格外“惨痛”的代价。
直到夜自习结束,欧洋都是气鼓鼓地面对著娄横,双眼里尽是不满。
对此,娄横稍微慌了神,有意无意地谦让讨好著他,希望能得到原谅。
他手段中各种讨好服务齐齐上阵,让本就不记仇的欧洋心软了下来。
“你以后不准骗我!”小欧洋故作凶神恶煞,指著某人,道。
自然得,娄横百般应允,成功获得欧洋的“大度”谅解。
夜自习过后,三人照例相行去跑步。
依旧同往常一样,欧洋跑得累了,在跑道上磨蹭,止步不前。
一个身影飞奔而来,拦在了他们面前,定眼细看,是胡月。
见到女神,杨佑心里又不免揣揣不安,自我妄想著。
经过室友的轮番劝诫,他已经对谈恋爱不报什么念想。但是胡月是自己追了一年多的女神,没法轻描淡写,一笔而过。
当然,胡月肯定不是为了他而来的。
她瞪著美眸,直勾勾地盯著娄横,逼问道:“前天晚上,你翻墙出学校,是不是去网吧了?”
“不是。”娄横直接否认,神色冷淡,准备绕开她继续跑。
不料胡月不依不饶,直接拽住了他的袖子,肯定道:“你肯定是出去做什么了!”
“放开。”娄横露出几分不耐烦来,猛地一抖手臂,甩开了她。
越发咄咄逼人,胡月怒意渐起,咬著唇,一字一顿地威胁道:“再不说,我明天去告诉班主任。”
没等娄横回应,杨佑面色一变,急忙凑到他们中间,嬉笑著劝道:“胡月,别这样,都是同学嘛,向班主任告状,娄横就可能退学了。”
任凭杨佑好话说尽,胡月毫不理睬他,转身就要往寝室去。
在场的人中,只有欧洋一脸茫然,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转过头,望著娄横,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
前头,杨佑死命拉著胡月,不让她去找徐老,一面说出真相。
“欧洋那天生病,你知道吧?娄横出去给他买药了。”
话一出口,欧洋飞快地瞪圆了双眼,震惊的目光径直投向了身旁人。
那天晚上,他迷迷糊糊地吃下药,也没有留意到药的出处。
欧洋的眼中流转著波光,零星闪烁著,清晰可见他的感动。
接触到小书呆的目光,娄横微微颔首,面上烦躁褪尽,反而隐约浮起愉悦来。
今晚胡月的出现是他始料未及的,本以为会是一件麻烦事,却因此收获欧洋的满目感动。
对他来说,很值。
“真的?”正前方,一道声音响起,胡月脸色的惊讶并不比欧洋少。
她杏眼圆睁,目光在几人之间来回反转,而后才确认了这个事实。
但无论如何,娄横爬墙出校是这事实。
杨佑依旧死死拽著她的胳膊,不肯撒手,哀求道:“因为欧洋第二天要月考,所以才出了这个主意。胡月你行行好,放过娄横吧。”
“胡月,求你保密。”
欧洋赶紧上前,拉著胡月,为娄横求情。
原先,除了他们,操场上并没有其他人。但路过的同班同学见这奇葩一幕,纷纷围了上来。
胡月无奈地站在原地,一左一右都站著两个面带哀求的男生,场面之迥异,让人浮想联翩。
然而,本场闹剧的主人公正漠然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注意到同学好奇的目光频频投了过来,几人的表现也是各有不同。
素来厚脸皮,杨佑横竖无所谓,任由他们看著,薄脸皮的欧洋已经渐渐红了耳尖,考虑到娄横的生死,依旧不肯离开。
毕竟是女生,在公共场合下,胡月丢不起这个脸,决定妥协,
“再不让我走,我真去说了?”耐不住软磨硬泡,她面无表情地双手环胸,淡淡说道。
也就是说,只要让她走,就不去告状?他们几乎同时将胡月的话翻译了过来。
两人下意识地一愣,继而快速往后退开。
“胡月,你人真好。”欧洋瞬间松了一口气,咧嘴一笑,真诚地夸道。
娄横一听,又生出了不悦来,似无意地上前一步,拉过欧洋。
这小傻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笑感染力有多大。
……
几人一路走回寝室,欧洋不时回头,亮晶晶的黑眸里尽是坚定。
疑惑扬眉,娄横触及那双眼里的情绪,不由得暗暗猜测著他的用意。
到达寝室,欧洋也不急于去洗漱冲凉,反而爬上床,仔细摸索一番。
须臾,他打开衣柜,埋藏隐秘的十几包零食顷刻间暴露在空气中。
欧洋低著头,一双眼径直盯著自己的鞋,略带小羞愧地说道:“娄横,这些是我之前藏著的零食,都给你。你对我这么好,我保证,以后不再偷藏零食了。“
面前的人儿说话声越来越低,那白嫩的脸上因羞愧而蒙上一层通红,霎时可爱。
趁著欧洋低垂著头,娄横饶有兴致地打量著他的窘态,恶趣性十足。
眼看著他的头几乎快钻到地底去了,娄横才放过了他。
他清咳一声,安慰道:“我之前就说过,你可以为自己留下一份零食,所以你没有错。”
“对哦。”
一听这话,欧洋顿时释怀,抬起头来,双目又恢复了清亮澄澈。
作者有话要说:
欧洋:感动,娄横真是个好人!
娄横:是的,我是好人,来,给我看看小腹肌。
欧洋:好哒。
娄横:我这么好,能不能让我摸一摸?
欧洋:好哒。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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