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初赛
“别去了, 别折腾医生,也别折腾我了。” 何似伸胳膊捂眼挡住光, “好不容易睡著。”
徐见澄拿著手机难得无措的看著他。
“诶, 你要不然帮我刮背吧, 每次我发烧我妈都帮我刮背。”
徐见澄这辈子还没伺候过人,这是第一次。
他按何似吩咐, 下楼去厨房找了个干净的骨瓷盘和一盛了半碗水的瓷碗, 跪在何似边上,用瓷盘沾了水给何似刮背。
何似光裸著上身,趴在床上,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支棱的蝴蝶骨上留下小片阴影。
“你又瘦了。”
徐见澄道
何似下巴枕在枕头上懒得张嘴, “吹吧你,我自己都不知道。”
徐见澄开始下手没个轻重, 何似的背很快就被刮红了。
何似腾地一下直起身来委屈道,“轻点,哥,你这是要刮仇人吗?!”
“对不起啊,我轻点。”
徐见澄下手又轻了许多, 何似没喊停,他也真没停下来。
沈欢以前给何似刮背大概刮上五分钟就成了, 每次何似都死皮赖脸的让沈欢再多刮几下,沈欢跟他说这东西不能刮多,倒也没说清楚为什么。何似主要就是喜欢别人伺候自己,心里老想著当大爷, 开始在徐见澄面前没暴露本性那是因为还不熟,是怕把人家吓跑了,现在熟了……
何似趴在枕头上头一点一点的,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可能就马上要睡过去了,困得口齿不清的道,“好了好了,别刮了。”
徐见澄跪在床上把瓷盘放回碗里。
何似看著跪著自己身旁的徐见澄就跟个小媳妇一样逆来顺受,好乖啊。
打一棒子还要再给个甜枣呢,何似翻过身来仰躺在床上,安抚道,“辛苦你啦。”
徐见澄摇了摇头,没说话。
何似恃宠而骄的蹬了他几脚,徐见澄疑问的看著他。
“没事。”
何似摇了摇头,把被子一裹,整个人缩成了一个球。
这一夜过去,何似的烧总算退了。
何似因为之前睡得多所以先醒了,徐见澄的一条胳膊搭在他腰间,呼吸均匀。
何似这才发现自己蜷缩成胎儿睡姿,窝成一团。
灰色亚麻窗帘遮住了大部分晨光,但仍有一小缕光透过缝隙射了进来。
何似伸手拿了床头柜上的表看了一眼,才5:35
又仰身躺在床上。
徐见澄的睫毛扇了扇,带著鼻音问道:“几点了?”
“5:35”
“还早,再睡会儿。”
何似嗯了一声,翻过身来面朝著徐见澄。
那小缕晨光恰好打在徐见澄左脸上,留下条浅浅的金带。
徐见澄眼还没睁开,嘴角却是先上扬笑了下,“老盯著我干嘛?”
“看你好看。”
何似随口骚话道。
徐见澄唰的一下睁开眼睛,看著何似。
“你还困吗?”
何似问道
“有点。”
徐见澄把手放在何似额上探了探,“退烧了。”
何似用鼻子嗯了一声。
“血点颜色也淡了。每天再喝点川贝雪梨汤就好了。”
何似又懒懒的嗯了一声,又叹了一声,“怎么办啊,作业都没写啊。”
“补不补都一样。”
何似斜了徐见澄一样,“我可不像你,徐大学神。我排名还在中游徘徊呢。”
何似揉了揉脸,掀被起床。
光线位移,吻在他后背的蝴蝶骨上。
他想写作业但是突然想起自己书包都没拿回来,又颓然的躺下了。
“怎么啦?”
徐见澄问道
“想写作业但是发现没拿书包。”
徐见澄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十五了,起来吗。”
“起来干嘛啊。”
何似问道
“吃饭啊。”
“吃什么啊?”
“你想吃什么啊?”
“都行。”
“你先躺会儿,好了叫你。”
徐见澄起身下床。
何似奇道:“你还会做饭?”
“等著。”
最香不过回笼觉。
就徐见澄下去热饭的那么一会儿功夫,何似立刻又迷迷瞪瞪的睡著了。
徐见澄把粥从微波炉里拿出摆到桌上,然后上楼叫何似。
这会儿这么大的床上只剩下何似一人,他又舒展开来,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中间。
徐见澄看著睡的迷迷糊糊的何似真的是哭笑不得,提著他耳朵轻声道,“小猪小猪快起来,太阳都照屁股了。”
何似喉咙里发出类似于猫科动物伸懒腰时的呼噜声,软趴趴的坐了起来。
“旁边浴室里有你的牙具和毛巾,洗完了就下来吃饭吧。”
何似木讷的点了点头。
盥洗台旁边摆了一对牙具,一黑一白。
他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的,想叫徐见澄。看了一会儿,发现黑色的杯子上有水渍,应该是徐见澄刚刚用过。
那我就用白的吧。
洗漱完何似蹭蹭的跑下楼,路过书房时看见弦弦在里面上蹿下跳,看起来生龙活虎的。
“还把它关书房里啊,多闷。”
“怕它加重你病情。再说,你看它那窜来窜去的样,像是委屈它了吗?”
桌上摆著两碗皮蛋瘦肉粥,一碗银耳雪梨还有可颂和烤番茄。
“这些都是你做的?”
何似惊道
“银耳雪梨是沈姨昨晚提前来煲好的,剩下都是我做的。”
这番茄片切的厚薄均匀,何似切过番茄,很少有能完整切成这么薄的片状,每次不是切到一半断了,就是喷何似一手汁液。
“哇哦,你做饭水平神速提高啊。”
何似笑道
吃完早饭,两个人穿好外套,何似也带上自己的冷帽。
“围巾。”徐见澄道
何似瞅了眼躺在沙发上的那条灰色羊绒毛巾,“你的。”
“带著吧。”
“不太想。”
何似撇了撇嘴,他每次带围巾都糊一嘴毛。
“带著,你感冒刚好。”
“好好好好。”
何似弯腰拿起沙发上的围巾围在脖上,胡乱打了个结。
徐见澄看不下去,给他从新把围巾围好,把右边多出来那段绕过左边,然后再把右边那段从空隙中穿出来,打了个法国结。
何似低头看了一眼,这结打的还怪好看的。
今天因为起得早,何似难得没与往常般急急忙忙的卡点进校门,何似与门口老大爷对视时,竟难得从老大爷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欣慰之情。
“早啊,何似!”
“何似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何哥不厚道啊,怎么抛下我们卡点大军了?!”
何似认得他。
开始何似根本不认识人,后来又有一天卡点进学校的时候他低头切歌,把人家给撞了。
门口保安室大爷一到快上课的点,校门口伸缩门便合到只容一人通过大小,何似著急,那人也著急,两个人一齐挤上去,差点没栽一跟头。
后来何似注意到这位仁兄每天总是和他一样卡点进校门,久而久之二人还能聊上几句。
何似笑道,“你不也?”
那位仁兄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干哈哈,“我这不著急补作业吗。”
对啊,补作业,何似一拍脑门。
“我特么没写作业啊。”
何似大长腿迈的噌噌的,徐见澄也跟在他后面一同进了教室门。
果不其然,仅仅是半天不在,两个人的课桌都要被试卷雪给湮灭了。
这才高二就这样,高三那还了得啊。
何似瘫在椅子上翻了翻桌上的卷子,虚惊一场,原来是英语的课外阅读拓展。
*
几周后就是物竟初赛和期中考试。
R中空出了下午最后两节课用来初赛选拔,班里有些志不在此的同学一到考试规定的半小时后才能交卷时间便立刻交卷,提前放学了。
但何似还是认认真真的答了,最后一刻放笔的时候手心全是汗,滑的都快握不住笔了。
初赛十六道选择,五道填空题,六道大题。一晚上的时间就阅完卷了。
每次考试语文第一科考,物理最后考,但第一个阅完卷登完分出成绩的一定是物理,最后一个一定是语文。
因为有些同学今年转而参加其他科竞赛或者因为出国原因不想参加竞赛,物理老师挨个约谈之后选择继续参加物竟的只有不到五个人。
等到物理老师来找何似时,何似当然是豪不犹豫的答应了。
“你分也够了啊?为什么不参加?”
何似翘著腿问道。
“我参加的数学。去年离夺冠就一步之遥,有点不甘心,今年还想再试一下。”
“哇哦,徐神,那你看看我数学还有救吗?”
“你每次做题的时候仔细一点。”
虽然复赛要等到下半学期中前左右开始,但是那时候间隔了个寒假,何似没有太多时间去练习实验部分,索性这上半学期翘课跑实验室。
对于准备竞赛,R中一向是持鼓励支持态度,展望大半个C国奥赛获奖名单,一大半国手均出自R中,R中的排名和声望也没少因此大涨。
在竞赛期间,除了可以停课自学,实验室更是可以在指导老师陪伴下随意使用。
何似三天两头不见人影,班主任夏涟要是不看他书包躺在书箱里,还以为他根本没来上学呢。
她是新来的老师,从高中就开始学文并不是太懂理科竞赛这一套,没少跑物理老师办公室打著聊天的名号敲打敲打关于何似的问题。
“何似吗?”
物理老师顿了一下,摸了摸自己发际线逐渐后移而光亮的额头,“这孩子物理直觉十分敏锐。”
夏涟看著物理老师慢不悠哉的喝了口胖大海茶道:“物理直觉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们总挂在嘴边上的文科素养可能日积月累每天多看看名著就能出来,但物理不一样。就拿泊松亮斑来说,泊松已经用衍射公式算出来同心圆的圆心处会出来极小亮斑,但他就是不相信光的波动说,非要坚持微粒说,不过现在早就被证实光是具有波粒二象性。学物理啊,有时候是很容易颠覆三观,打破生活常识的一件事,就看你敢不敢接受了,有些人善于,也敢于去接受,打破窠臼,而大部分人,是很难迈出跨越认知舒适区的。还有那牛顿……”
物理老师看夏涟一脸迷茫,咳了一声,又换了个说法,“就拿实验动手能力来类比吧,我上大学的时候,做牛顿环的干涉现象与研究测量,有些同学进实验室很快就出来,而有些同学甚至因为做不出来而崩溃。他们傻吗?并不,能考到P大的都是人中龙凤,他们高等数学学的甚至比我要好,但他们就是调节仪器调不出来。”
“那何似这样有……保障吗?”夏涟问道
夏涟这话问的含糊不清,她怕何似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既没拿到加分和保送资格又落下正常学业进度。
物理老师又喝了口胖大海茶,“那就要看何似本人了。天赋固然重要,但是能坚持到最后一刻持之以恒永不放弃的努力也是成功的必要不充分条件。聪明是好事,但是聪明人的下场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只有勤奋努力每一步稳扎稳打的人才能最终站在金字塔顶端。何似?还是看他个人造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直以来观阅,评论,投雷的仙女们。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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