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晏弦
“多练练?”
何似一转头, 下嘴唇蹭过了徐见澄的唇珠。
第二次了。
徐见澄竟然连躲都没躲。
他可能喜欢我吧,要不然怎么可能连躲都不躲。
何似忘了接下来自己要说的话, 也忘了两个人要分开。
徐见澄就著这个姿势伸出舌尖舔了何似唇瓣一圈。
何似瞳孔骤缩, 蜷曲的睫毛都好似被吓直了, “你是不是!”
何似看了看四周,声音又降小了些, 悄悄地道:“……喜欢我?”
“你怎么才看出来啊。”
你怎么才看出来, 啊。
这八个字让何似脑中一片空白,不亚于小行星撞地球,撞的他七荤八素, 头重脚轻。
过了好久何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是吗?”
*
十二月,太阳直射点越过赤道, 逐渐向南回归线移动。
B市的天早早的黑了下去,只留下几点绛紫色的馀晖。
全班人玩完之后,没野够的准备再去楼上的酒吧嗨一波。
“今朝有酒今朝醉,浪的几日是几日!”
“异域风情,摇摆至上。摇!”
“谁点的曲, 怎么这么土,简直土到爆炸, 令人尴尬。”
“大俗及大雅,土到极致就是潮好吗?!”
“好好好,你话多你有理你牛逼。”
……
何似被吴忧他们赶上楼。
“我作业还没写完。”
“说得好像我们谁写作业了一样。”
“正经人谁还写作业啊。”
……
何似被挤到卡座中间,旁边就是徐见澄。
尴尬了。
偏偏徐见澄神色无虞, 在跟一旁的人说话,反倒显得何似自己心里有鬼。
侍者拿来酒水单,何似翻了一下,点了个长岛冰茶。
徐见澄转过头来问他道:“经常喝?”
“不算经常。”
何似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差点咬到舌头。
徐见澄对侍者道:“换杯天使之吻。”
徐见澄要了杯海盐薄荷莫吉托,一帮人又点了野格和一打百威。
天使之吻酒如其名,底层像是被稀释之后的粉红色盐湖,瑰丽又浪漫,上面盖了层白色鲜奶油,像是湖上的云。
何似小酌了一口。
甜甜的。
“要尝我的吗?”
徐见澄把身前的莫吉托推向何似,“我还没沾……”
徐见澄话还没说完,人却笑了。
他伸出左手,细细地抹开何似唇瓣上的奶油,“跟只花猫似的。”
“我……”
何似像只被扎漏了的气球,哗的泄了气。
真是搞不懂徐见澄。
“徐见澄?”
旁边的卡座里有人叫了一声。
他们班一众男生都朝著声音的方向转了过去。
何似先看见的是对方一头板寸被染成了显眼的黄毛,这种黄估计得漂到九到十度才能染出来。
然后才是脸,只不过那张脸隐在了昏暗的灯光里。
这人身上穿著他们学校国际部的校服。
坐在边上摇骰子的吴忧停下了手,“晏弦?”
晏弦看向一旁吴忧道,“这么多年来,你还在当徐见澄小尾巴啊。”
这话的语气有点难听,吴忧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或是著急辩解,只是沉默的看著对方。
何似一时之间不看吴忧嘻嘻哈哈还有点不适应,不过他没有出声,他身后的一众人都没有出声。
没人敢当他们之间的和事佬。
晏弦笑了一声,直接坐在吴忧旁边。
昏暗的灯光下,何似能清楚的看到吴忧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
紧张?
直到晏弦坐过来,何似才看清楚他的模样。
晏弦五官很正,整个脸部的线条干净凌厉,侵略性十足的长相,更别说本人还剃了个寸头。
都说寸头是检验颜值的唯一标准,没了发型遮掩很容易暴露自身五官的缺点,但是对于晏弦,简直无可挑剔。
“晏弦,原来你在这儿啊。”
有几个女生在不远处叫道。
这几个女生也都是国际部的学生,其中有个女生何似也也认识,叫蔡萱妍,是他航模社里的负责人之一。
显然女生也记得何似,朝何似挥了挥手,何似冲她笑了笑。
“来,坐啊”
晏弦朝身后的女生们道。
“可以吗?”
女生们问道。
几个男生看向徐见澄,徐见澄点了点头,几个男生这才纷纷挥手,一群大老爷儿们自己干喝有什么意思啊。
晏弦又叫了一打百威。
一班有人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穿著校服啊?”
蔡萱妍回答道:“学校刚组织我们听完讲座。”
“讲座,什么讲座?”
季影又问道。
季影长得也人模狗样的,但就是喜欢乱勾搭姑娘,聪明的逢场作戏,戏散人离;但单纯的如李思佩,还入戏不拔。
“有关IB课程的讲座。”
蔡萱妍回答道
季影他们这帮男生不一会儿就和国际部的女生聊的火热,只有晏弦徐见澄吴忧之间的气氛依然冷淡,何似不想插进那帮男女生的圈子里,也在一旁坐著不说话,只是听著。
吴忧问向晏弦:“你什么时候回国了?”
“怎么?不欢迎我回国?”
“怎么会?只是B市的国际学校这么多……你怎么偏挑了R中?”
确实,如果按普通高中走高考这条路来说R中确实是顶尖一流的高中,但如果从国际高中的排名来看,R中并不出彩。
“我想挑哪就挑哪阿。”
晏弦懒洋洋地说道,“咱们怎么也算是十多年的交情了,别干愣著了,我回国时没给我接风洗尘,今儿个可得好好补上。”
晏弦把一瓶百威递给徐见澄,示意他直接吹了。
徐见澄没接,晏弦的手就直直地悬在空中,还是吴忧接了过去,但没吹,放在了桌子上。
“行吧,不给面子是吧。”
晏弦向后靠在沙发上,紫色的光束灯打在他脸上,显得他嘴角的笑分外的漫不经心。
“真是树倒猢狲散,我爸一进去,你们就落井下石是吧,徐见澄你扪心自问,我爸进去是不是有你们家一份功劳,还有你吴忧,都别特么假惺惺的。踩著我爸上去了,你们徐家现在这位子坐的还舒坦吗?”
晏弦一下提高了音量。
旁边的男女们原本玩的正欢呢,晏弦这么猝不及防的一吼,大家都安静了一下。
何似面上没露出什么来,心里却是一跳,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想要压压惊,结果咳得惊天动地。
徐见澄朝侍者挥了挥手,“拿杯热牛奶来。”
靠,拿错了。
这是徐见澄的。
这杯沿上的海盐也太苦了。
何似皱了下眉,因为削瘦的缘故,眉头上陷下块小窝。
晏弦五指逐渐紧捏手里的玻璃杯,手背上的青筋尽现,半响拿起校服外套就大步离开了。
“诶诶,晏弦,晏弦”
蔡萱妍叫道。
季影的话还含在嘴里呢,蔡萱妍就拿起外套急匆匆地跟了出去。
剩下的国际部女生大多都是酒场老手了,打圆场道,“来来来,继续玩骰子玩骰子。”
于是他们叫服务员又拿了几个骰盅和骰子过来。
何似还没玩过,其他人显然都是老手,一个国际部的女生热切地坐到何似旁边,“来来来,我教你。”
“我来教。”
坐在一旁的徐见澄开口道。
何似捧著杯热牛奶机械的点了点头。
这牛奶的泡打的太多了。
对面的女生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吴忧见状坐到小姐姐旁边,道:“小姐姐,来来来,我陪你玩。”
女生立刻喜笑颜开。
“每个骰盅里都有五个骰子,然后盖上摇一摇。”
徐见澄边说边做示范,“如果我叫了四个二,你就看看自己的骰盅里,猜猜我说的对不对,对的话你就继续往上叫,不对的话就开我,如果我输了我喝,你输了你喝。”
何似大概了解了一下规则,但毕竟是初出茅庐,尤其是他们有时候还使诈,故意往上叫,引诱何似也往上叫然后开他,喝了两杯之后何似也会使诈了,他们又开始摇豹子,那摇骰盅的摇法简直翻出花。
何似小声的哇哦了一下。
徐见澄看了他一眼,也开始翻花的摇。
“不是吧徐哥!”
吴忧夸张的道,“谁掉谁喝啊。”
*
酒吧凌晨两点就打烊了,一伙人一直玩到结束,喝的七荤八素,大著舌头告别。
“明天学校见啊。”
“明天见。”
“靠,作业还没写。”
吴忧站在路灯下嘟囔了一声。
何似也有点上头了。
牛奶和酒混在一起更容易醉。
何似倚在路灯的另一边,大著舌头道:“我……我也没写完……”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又是教委通知,开学日期延后。
“吴忧……吴忧?又是重度……重度雾霾,明天开……开不了学了。”
“吴忧?”
何似转过去看了眼吴忧。
吴忧就趁何似看短信的这会儿功夫倒向了另一边,和那帮男生闹了起来。
“妈了个X,200方向200方向,有狙击手!快快快伏地,躲躲躲树后面!”
把一同从酒吧出来,还在等车的人吓了一大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醉大了。”
班里的男生连忙向周围人道歉。
吴忧趴在马路牙子旁边的电线杆旁边,死命抱著电线杆子不放。
真是猴子变我一万年,我变猴子一斤半。
吴忧这是彻底喝断片了。
“听!”
何似:??
吴忧侧耳伏地,“awm的声音!”
何似:……
何似贴在吴忧耳边模仿UMP9的声音哒哒哒哒了阵。
吴忧:“啊!我成盒了。别忘……别忘舔我的盒……”
还挺逼真的。
吴忧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像个蚕蛹一样,嘴里嘟囔著什么,拱著身子不停地扭来扭去。
“弦… …弦”
何似:“?”
“弦.. …弦”
何似弯下身子把耳朵凑到吴忧嘴边。
徐见澄刚从马路对面的7-11买完醒酒药,单手把吴忧拎起来,又塞了瓶水给他。
“车来了。”
吴忧和徐见澄家两个不同的方向,徐见澄先把吴忧塞了进去,然后带著何似坐了另一辆。
“我们……我们去哪?”
可能是因为喝醉的缘故,何似大著舌头说话的时候总是会露出一点粉色的舌尖。
“回家。”
“回家?”
何似歪了下头,冷帽都歪了,“回谁的家?”
徐见澄把何似的冷帽带正,对他道:“回我们的家。”
徐见澄搂著何似开了门。
橘猫从黑暗中蹭的一下蹿了出来,藉著鞋柜几下就跳到了何似肩上,还碰到了他身后的开关,客厅的灯唰的亮了起来。
何似被吓了一跳,酒一下子醒了。
那橘猫看起来小小一团,没想到竟然这么沉。
何似也不管会不会被猫抓了,捏著他的后颈,把他提了下来,像是抱小孩一样抱到怀里。
“你之前说这是替你朋友养的猫,那个朋友是晏弦吗?”
何似问道
“算是吧。”
徐见澄回道
算是吧。
何似想说的话在舌尖打了圈转,又咽了下去。
“洗澡吗?”
“洗吧。”
其实何似有点懒的,但毕竟一会儿要睡到人家的床上,一身酒气也不太好。
他恋恋不舍的把猫放在地上,弦弦依旧抓著何似的裤脚不放爪。
“要我帮你吗?”
何似连忙摇头,“只是微醺,微醺。还……还没醉到那种程度。”
徐见澄舔了舔虎牙,“衣服脱下来扔衣筐里就行了,让阿姨洗完,开学我带给你。”
徐见澄把弦弦从何似裤脚上抱起来,“洗漱用具都给你准备好了,都放在了洗漱台上。”
“还有……多馀客房吗?”
何似一边像洗浴间走去一边问道。
徐见澄顿了一下,“我们之前……”
但随后他换了个说辞,“有,但你还是和我睡吧,我怕你半夜想吐。”
“不至于吧。”
何似站在门口看著抱著猫的徐见澄。
“怕你窒息,以防万一。”
“行吧……”
徐见澄看何似进了浴室,把怀里的猫提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盯了弦弦一会儿,最终以弦弦求软喵了一声告终。
*
“怎么不吹头发?”
徐见澄皱了下眉。
“我从来不吹啊,都是直接睡。反正头发也不长,一会儿就干了。”
徐见澄进了衣帽间又拉开了扇柜门,何似才发现这柜子里面还有一番天地,里面还有一个浴室和乳白色的小型梳妆台。
徐见澄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了吹风机,示意何似坐过来。
“我还是自己来吧。”
徐见澄不容置喙的道:“我来。”
何似慢吞吞的挪过去,坐到梳妆台的椅子上。
灯光昏黄,身后的徐见澄摁开了开关开始给何似慢慢吹头发,他把手垫著何似的头发放在热风底下,手一热就把吹风机的风向换一个地方。
掌握的时间很合适,拿捏得恰到好处,完全不会因为在同一个地方时间过长而让头皮产生灼热感。
何似看著徐见澄修长的手指穿梭在自己发间。
之前压下去的念头就像泡泡一样又浮了起来。
这到底算什么?
他和徐见澄到底算什么?
一团浆糊。
“好了。”
徐见澄道。
打断了何似神游天外的胡思乱想,徐见澄伸手梳了梳何似的头发,试图把那一根不听话的呆毛摁下去,但那呆毛意志力还挺顽强,宁折不弯。
“你……”
何似看著徐见澄。
徐见澄穿了身灰色法兰绒睡袍,带子松松垮垮的系在腰上,让何似心底里有些微热。
“没事,可以等你以后想好再说。”
“晚安。”
徐见澄留下一盏床头灯。
何似蹭了蹭枕头,用鼻音嗯哼了一声,堕入梦中。
徐见澄不著急睡,他拿出手机,找出刚刚在酒吧门口照的那张照片。
何似倚靠著路灯,可能因为喝大了,嘴角上扬,显得迷迷糊糊的,像只走丢了的幼猫。
徐见澄接下来做了一个要是让吴忧他们看见一定会惊骇的动作。
他隔著屏幕亲了下照片上的人。
然后腼腆的笑了。
亲完还不够,又拿手机自带的画图工具在何似鼻下那里画了条红线。
假装是流下的鼻血。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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