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拜拜晚安
何似话音刚落,肚子就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这脸打得也太快了,他恨不得把整个脸埋进T恤里。
“能一会儿陪我去趟超市吗?” 徐见澄神色如常,好像没听见何似肚子叫,何似悄悄地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一般大型小区附近都有超市,何似随著徐见澄出了地铁口,甚至还看见了个烧烤摊,他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他还没吃晚饭呢。
何似把手抄在兜里,跟在徐见澄慢悠悠地看著货架上的零食,徐见澄还不时的转头问问何似,征求下他的意见。
“这个可以吗?”
“你喜欢这个味吗?”
“你习惯吃软糖还是硬糖?”
“有什么想喝的?”
……
除了非要回答的,剩下基本都被何似嗯嗯啊啊的给糊弄过去了,直到结账的时候何似才发现徐见澄拿的东西竟然要用两个大号购物袋来装。
“我帮你拿一个吧。” 何似不容置喙地从徐见澄手里拿了一个袋子。
拎到楼下门口的时候,徐见澄正在找门禁卡,何似百无聊赖的瞥了眼袋子,最上面是包小熊软糖,他都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拿的了。
“诶”,何似突然开口道,“你知道那个表情包吗?”
徐见澄闻声侧脸看向何似。
门前的照明灯光洒在徐见澄侧脸上有种让人有种不切实际的冰雕玉琢之感。
“我好快乐,因为我是小熊软糖!那个表情包,你看过吗?”
徐见澄一脸疑惑。
“算了,没事。” 何似摇了摇头。
徐见澄家住在顶楼,也是个复式。
徐见澄拉开玄关的鞋柜门,给何似找了双拖鞋,何似边穿边问道,“叔叔阿姨都不在家吗?”
“他们出差了,而且他们也不常住在这里。”
不常住在这里,就是别处还有其他房产的意思呗。
何似自己家里也是跃层,只不过是一二楼。楼层低,早晨的阳光都照不太进来,即便是正午,客厅里也没有那么亮堂,总是昏昏的。
而徐见澄家的墙壁全部打通,用透明玻璃隔开。客厅旁边就是一个半封闭式的观景露台,这个露台是个独立的小花园,里面种满了各类绿植,花园里面还有个小型泳池。
舔狗一无所有,舔狗一无所有,舔狗一无所有……何似在心里默默念叨。
“喵!”
一只橘猫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朝徐见澄摇了摇尾巴。
“你家还养猫?”何似道
“替朋友养的。”徐见澄回道
橘猫注意到了今天铲屎官又带了一个人回来,又喵喵的叫了两声,飞速的冲过来扒拉著何似裤子。
何似有点慌,他没养过猫啊狗啊这类的小宠物,而且他也不是特别喜欢猫,猫总是给他一种薄情寡义、养不熟的感觉。
“他很喜欢你,这是他第一次见人一面就往身上扑。”徐见澄把手中的袋子放在茶几上。
何似看著扒拉在自己裤脚上的猫,想摸摸他的脑袋,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这么摸。
“这猫叫什么?”何似问道
“叫弦弦。”徐见澄看何似看著那只猫不动弹,就把猫从何似裤脚上抱了起来。
弦弦的爪子在空中乱扒拉,喵喵喵叫的十分暴躁,拒绝被抱离何似。
“弦弦?哪个弦?”
“弦弦掩抑声声思的弦弦。”
怎么叫这么个名,何似自言自语道。
弦弦听到何似叫自己的名字,挣扎的更激烈了,四条小腿从徐见澄的胳膊中挣扎了出来,在空中不停乱抓。
徐见澄被弦弦逗笑了,“他真的很喜欢你。”
“公猫母猫?”何似又问道
“公猫。”徐见澄回道
“他这是发春了吗?”何似道
“他绝育了,就是被以前主人惯得。”
徐见澄把猫抱到楼上,何似打量著客厅外面的露台。他们家因为是一二楼,开发商给这种底层跃层户型每套都送了个小花园,不过面积远没有徐见澄家的露台大,沈欢不常打理,何文远就更不用说了,一年到头都没有几次著家的,整个花园都是荒废的,说好听点叫野蛮生长,说现实点就是杂草丛生。
徐见澄站在楼梯上问道“你想在哪屋?”
“我都行。”何似回道
“那就客厅吧。随意坐。”徐见澄转身进了卧室。
徐见澄的家长不在家,何似也就不装了,直接瘫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扫了眼消息,何文远给他回复道,“早点回来。”
“给你。”
徐见澄把单只耳机递给何似,“谢了”何似找出充电盒塞了进去,又拿出了英语阅读,展开放在桌面上。
“看不懂吗?”
何似叹了口气,像是小奶狗被揪住了脖颈,整个人呈大字瘫在沙发上。
“每个词我都知道什么意思,但是连成一句话什么也看不懂。”
“分析句子成分,主要还是语法。”
何似又哀嚎了一声,语法语法,他连语文的语法都没搞清楚,到现在也只能分清主谓宾,至于什么定状补完全靠瞎蒙,更别说英语了。早些年一直到初中,都在吃他幼儿园和小学学的老本,沈欢给他请了个大学教授一对一讲新概念他就在底下涂课本叠纸飞机。
徐见澄没直接开始讲阅读,而是拿了张白纸坐在他旁边开始给他从头讲语法。
“从句分为什么?”
何似摇了摇头。
“分为名词性从句、定语从句和状语从句。”徐见澄在纸上开始画思维导图。
“名词性从句分为什么?”
何似继续摇头。
“分为主语从句、表语从句、宾语从句和同位语从句。”
……
徐见澄挨个举例,像套数学公式一样给每个句型都列了个固定搭配,还列了例句。
这一讲就是一个小时,何似还会偶尔的走个神,徐见澄每到这时候就塞给他块小熊软糖。
“语法基础入门差不多也就这些。”
徐见澄放下笔,这A4大的纸被满满当当写了正反页。
何似目光呆滞,一脸的生无可恋。
“休息一会儿吧”,徐见澄在一旁把多馀的A4纸立在桌上,整了整,问道,“要喝酸奶吗?”
“不了吧,谢谢。”人家给自己免费辅导还要送吃送喝,何似觉得自己的脸可没那么大。
徐见澄插好吸管把饮乐多送到何似面前,何似顺势咬住吸管。
真香!
“吃薯片吗?”徐见澄一边问他一边撕开包装。
何似手里拿著饮乐多瓶,摇了摇头。
徐见澄直接递到了何似嘴巴,何似顺势咬住。
何似到最后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不停进食的仓鼠,左抓薯片,右捏酸奶,一边一口。
徐见澄起身又给他拿了湿巾和免洗洗手液。
这也太贤惠了叭!
“你不吃吗?”何似有点不好意思。
“很少吃。”
何似先啊了一声,然后又哦了一下。
B市的夜空下,长长的车流汇聚成绚丽的银河,映的暮色发亮,就算是躺在顶层的何似都能感到绮丽的光晕,下面的烟火声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飘飘渺渺、朦朦胧胧。温柔的夜风掠过花园里的绿萝,叶子沙沙作响。
何似被伺候的有点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了,大脑一片放空,什么都懒得想。
“你的腰怎么样了?”徐见澄转头问道
何似嘴里根本停不下来,没空回复,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试管刮伤的那块。”
何似咽下嘴里的薯片,又从袋中抓出几片来,趁这空闲回复道“快好了。”
要不是有好几次伤口黏在了裤腰上,都结好了痂又被强行扯开,肯定能好的更快。不过现在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就是看著有点狰狞,有时候还有些痒,何似总忍不住挠。
徐见澄见何似吃完了,拍了拍他的腿,“来吧,看看那篇阅读。这是从The Economist上摘下来的,有一定难度。”
何似不情愿的起了身,徐见澄带著他一句话一句话的分析语法和句子成分,没有丝毫不耐烦。
何似瞥向徐见澄的喉结,每次他一说话,喉结就会上下移动,像是起伏有致的山脉。
“怎么了?”,徐见澄知道又何似走神了。
何似摇了摇头,“没什么。”
“下面的你来讲。”
“好好好。”
何似刚刚被猛灌了一通语法,一时间分析起来还是磕磕绊绊坑坑巴巴的,徐见澄也不嫌弃,耐心的听他分析,这一篇英语文章,足足讲了两个小时才讲完,讲的何似精尽力竭、口干舌燥。
“还饿吗?”徐见澄问道
“不太饿吧……”
何似像是没骨头的腔肠动物一样,软趴趴的趴在桌子上。
“要吃烧烤吗?”
“想吃?你想吃我请你,正好我也想吃了。”何似反客为主,他以前在二中找学霸给他讲题也这样,每学期放假都请一顿,人家百忙之中腾出自己宝贵的时间给自己讲题不得感谢一下?
这次徐见澄没拒绝。
烧烤摊就是地铁口旁边的那个烧烤摊,正好吃完可以直接回家。
一想到能吃串,何似整个人都幸福的冒泡。
“这么开心吗?”
“啊?” 何似不明觉厉。
“没事。” 徐见澄看著一旁的一蹦一跳的何似笑了笑。
何似发顶上还有根呆毛随之一晃一晃的,不知道是在随著何似蹦哒的晃,还是被夜风吹的,徐见澄觉得也挺可爱,不准备告诉何似。
烧烤摊的人还不算太多,他们找了个稍清净的位置坐下。
何似一边看菜单,一边问徐见澄“想喝什么?”
“北冰洋吧”
何似要了四听冰好的橙子味北冰洋。
周围的人们趁著最后一点暑气,就著几串灯光昏黄的斑驳灯泡,坐在外面撸著串、喝著扎啤、侃著大山。
“你一般都几点睡?” 徐见澄出声问道。
“上学的时候就早点睡,放假的时候看心情,说不准,怎么了?”
“你黑眼圈还挺重的。”
“习惯就好”,何似双手枕著头,靠在椅背上,“熬夜有瘾,不是说断就断的。你呢?你一般都几点睡?”
“我也说不准。”
“那你还说我?!不过……”
何似仔细的看了下徐见澄的眼,既没有黑眼圈,也没有眼袋,“嗯……你确实没黑眼圈,唉,人和人之间还是不一样的。”
串陆陆续续的上桌,何似刚刚吃薯片吃撑了,吃了几串就停下了,他看了眼手机,有一条未读信息,来自何文远,何似猛的把手机屏幕翻过去,撂在桌上,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掏烟盒。
“见意我抽烟吗?”
徐见澄摇了摇头。
何似掏出来盒七星蓝莓爆,点上,先抽了一口,才咬开爆珠。
何似抽了几口,然后起身往空易拉罐里弹了弹烟灰。
何似大多时候抽烟都不过肺,他其实有点害怕上瘾。
透过呼出的烟雾,能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徐见澄坐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汽水,即便在这浓厚的烟火气里,徐见澄也能给人一种斯文而又挺拔的感觉。
有些人端端是坐在那里,不干什么,就让人感到莫名的心安,徐见澄就是这种。
何似看愣了神,刚刚心里那股躁郁感被压了下去,烟灰落下烫到手都不知道。
“你有烟瘾?”
徐见澄这一突然开口,何似被惊了一下,嗓子眼那口烟一下子激了一下,呛得他不停咳嗽。
徐见澄一手顺著何似后背,一手把自己刚开的那瓶北冰洋拿过来。
何似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没烟瘾,就是有时候特烦,忍不住抽一两根。”
徐见澄垂下了眼。
徐见澄本来就属于眼型狭长很有攻气的那一类男生,这时候一垂眼,显得可怜兮兮。
最何似心生内疚的不是气急败坏的胡乱嚷吵,而是低眉垂眼默不作声的委屈,徐见澄完完全全戳在了何似的点上。
“当然我不是说你烦”,何似连忙道,“是我爸又给我发消息,估计是催我回家。”
徐见澄抬腕看了眼表,确实时间不早了,“走吧。”
“你吃完了?”
徐见澄点了点头。
“走吧”,何似把烟屁股塞进易拉罐里,火星在里面明明灭灭。
“拜拜。”
“晚安。”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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