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望夫石
“徐徐徐徐见澄, 还有十分钟,等我踢完这场球!”
何似可能心性使然, 不打篮球改踢足球了。
少年的腿又细又长, 穿著阿迪的黑色足球短裤飞奔在绿茵球场上。
“何似真的好好看, 我要哭了。”
“哭了。”
“哭了。”
“哭了。”
“蜜桃粉这个发色简直太适合他了吧。”
“他头发梢一跳一跳的好可爱!”
“不知道谁会做他的女朋友。”
“系花吧,系花不是最近一直在追他吗。”
“真的假的啊?”
徐见澄头侧了侧。
其中有个女生比了个嘘的手势, 小声道:“怎么每次来看何似踢球都会看见这个男生?哪个系的?怎么上大课的时候从来没见过。”
“这小哥哥也超帅好吗?!和何似完全是不同的类型。”
“你说他是来看球还是看人啊。”
“看球吧……”
“屁, 看球去哪看不好非要来这儿。”
“看人?!看谁啊,这儿都是男生……”
一个女生突然笑了一下,“你不觉得他好像望夫石吗?”
“望夫石??哈哈哈哈哈哈。”
“嘘嘘嘘, 他又看了我们一眼!”
何似踢完最后一个球, 气喘吁吁的向场边的徐见澄跑来“走啦走啦回家!”
徐见澄把水递给何似,被何似拉著向外走。
“不是吧。”
“目瞪口呆.jpg”
“何似刚刚是说了回家二字吗?心碎了。”
“望夫石原来望的是何似……”
“一首凉凉送给系花。”
徐见澄从口袋里抽出张面巾纸细细的擦著何似脖颈后面的汗, “你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何似军训完之后去染了个发,蜜桃渐变粉,发根是黄白近乎透明的香槟金,发尾是淡淡的粉色。本来他就白, 染完之后就像个精致的娃娃一样。
何似边喝边口齿不清的嘟囔,旁人可能听不清楚何似在说什么, 徐见澄却知道。
“晚饭我们吃胡萝卜炖牛腩、胡萝卜香菜丸子、胡萝卜……”
“停停停。”
何似把水瓶捏在手里,“都吃了一个星期的胡萝卜了怎么还吃?我都快成兔子了。”
“对你眼睛好。”
何似的复查结果不算太好,可能是军训时候风沙吹的,徐见澄后悔让何似去军训了。
“不要啦”, 何似开始发嗲卖萌,“胡萝卜那么可爱不要吃胡萝卜了啦。”
徐见澄摸了摸何似湿漉漉的发尾,“那你想吃什么啊?”
“我想吃……”
“何似,等一等。”
女生一路小喘跑到何似跟前。
是他们系的女生,何似见过。
何似从徐见澄身上下来,咳了一声,“怎么了?”
“那个……礼仪课能借我你的领带用一下吗?我们老师上节课说要借领带,他们都没有,所以我想问问你……”
所有大学第一二学期基本都会上礼仪课,教大家打理仪容仪表坐姿站姿。何似礼仪课的老师上节课也教他们打领带了,但她为什么会找自己借?
何似看了一眼徐见澄。
徐见澄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何似把手背后勾了勾徐见澄的小指,“不好意思啊,我帮你问问我们宿舍的人还有没有多馀的领带吧,你什么时候要?”
“半个小时后。”
“半个小时后?这么著急啊?”
何似又看了眼徐见澄。
徐见澄脸上依然没什么情绪,“没关系,我在楼下等你,你先去吧。”
他和徐见澄虽然搬到校外住,但何似还是保留了原来的宿舍床位,一部分衣物也放在这里以防不备之需。
“那行吧”,何似看了眼女生,“稍等啊。”
何似回宿舍后发现人都不在,只好从自己的储物柜里扒拉出西装套来,抖了抖,从套子里掉出来两个盒子。
怎么会有两个盒子。
何似打开,一条是自己的懒人领带,无需打结,一拉即可。
还有一条,
还有一条是那年元旦晚会徐见澄给自己的领带
徐见澄的领带什么时候塞到自己的西装套里来了?
何似拿出黑色绸缎面的领带,倒抽了口气。
下面还躺了两颗百达翡丽的孔雀石袖扣。
自己明明已经偷偷放在他更衣室的底层抽屉里了啊。
何似手拿领带盒慢慢从宿舍的楼梯上走了下来,把领带递给女生。
女生抱著领带弯眼笑道:“谢谢你,真是不好意思,留个联系方式等我下课用完领带还给你顺便请你吃顿饭吧。”
“不用了,没多少钱,不用还我了,你留著吧。”
说完这句话,女生的脸色有点发白。
何似装作没看见拉著徐见澄走了。
一进家门,狗子就跑了过来把正在换鞋的何似撞得差点摔倒,还好后面的徐见澄撑住了他。
这种吨位的大型犬,惯性可不是闹著玩的。
徐见澄看了一眼,阿拉斯加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就跑。
“你又吓我儿子。”
徐见澄不说话,只是从后面抱著何似,不停地蹭著他耳朵。
清冷的雪松味掠过鼻尖,何似耳朵被蹭红了一片,“怎么啦,吃醋啦。”
何似转了过去,亲了亲徐见澄眉骨,“快去做饭,我不要吃胡萝卜。”
徐见澄还是抱著何似不动。
“对了,袖扣是你放在我西服套里的吗?”
徐见澄闷闷的嗯了一声。
何似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之前都给你放回去了啊。”
“我就想让你戴著。”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直起身来,没想到徐见澄也紧紧贴著自己起来了,两个人和连体婴儿一样。
“是不是不想做饭?不想做饭就跟我一起去洗澡啊。”
等两个人洗完澡天已经黑了,何似挖著酸奶坐在露台的花园上吹风,阿拉斯加坐在何似的椅子旁边乖巧的摇著尾巴。
“儿子,接著!”
何似挖了一勺固体酸奶抛了出去,阿拉斯加一个猛扑拿舌头卷住。
“儿子真乖。”
当时徐见澄问何似这条狗要叫什么名字。
“狗子,就叫狗子吧。”
“怎么叫这个名?”
“贱名好养活,或者那就叫儿子”,何似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白毛球,心都要化了,“咱俩的儿子。”
到最后也没确定叫狗子还是儿子,每次都是狗子儿子狗子儿子的一通乱叫。
何似舔完盒里最后一点酸奶,对乖巧蹲坐在一旁的阿拉斯加道:“儿子,帮爸爸把书桌上的微观经济学拿来。”
大狗听话的直起身跑向书房,肉垫在实木地板上踩出憨憨的哒哒声。
该给儿子剪指甲了。
何似摸了摸湿漉漉的发梢。
过了好一会儿,大狗叼著个本又吧嗒吧嗒的跑了回来。
“狗儿子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直到阿拉斯加跑近了才发现它叼错了书。
“之前不是都叼对了,怎么又叼错了,爹都白教你啦。”
何似愤愤的揉了揉阿拉斯加毛茸茸的狗头。
取下狗牙下面的本,他才发现这应该是谁的草稿本。
上面乱涂乱画,演算过程从左上角一直横跨到了最右下角。
是高中的圆锥曲线题。
这谁的演算纸?
何似首先排除了徐见澄,他这么严谨的人怎么会这么乱写。
直到翻到中间那页何似靠著一个狗头涂鸦他才认了出来,这是他自己的草稿本啊。
自己的草稿本怎么会在徐见澄这里?
自己在这儿住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不知道徐见澄拿著自己的高中草稿本?
何似从藤编摇椅上起身准备往书房去,他回头看了一眼蹲在原地的傻狗。
“跟上来啊,让你爹我看看你是从哪扒拉出来的。”
阿拉斯加听见何似在召唤自己,又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书桌最下面的柜子被半拉开了一半,草纸卷子拖拖拉拉散了一地,还站著点不明液体。
何似看著这案发现场服了扶额,看来教导这狗儿子任重而道远啊。
他走近前去蹲下来翻了翻。
草纸卷子都是自己的笔迹。
就连高三他没回校收拾的那部分也在。
“今天想吃什么?”
笔劲劲瘦,这是徐见澄的笔迹。
“想吃你啊,略略略。”
后面还跟了一个鬼脸,明显是何似写的。
天哪,自己以前这么骚吗,何似真的无语。
继续往下翻,有一整页都是化学物理数学杂交。
五氧化二磷不氧化你知道是什么吗?
下面有三个徐见澄画的问号。
是我爱你(五二磷)啊,笨!
紧接著后面又跟了两个极坐标方程式,在坐标系内画出了一个心形线。
拿直尺画的坐标系,一看就是徐见澄画的。
……
何似看了一会儿把草稿纸和卷子叠好塞回抽屉,呆坐在地上。
“来吃饭了。”
徐见澄靠在门边看著何似,“怎么坐在地上。”
云朵像棉絮一样缀在空中,大片暖橙色的夕阳洒进落地窗,给何似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身。
何似听见徐见澄叫自己,光著脚踩在实木地板上跑向徐见澄,“来喽。”
吃完饭徐见澄把叶黄素和水递给正在沙发上复习微观经济学的何似。
何似看的仔细,头不抬眼不睁的,连药也不知道咽。
徐见澄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后拍了拍脚边的阿拉斯加,“快让你妈吃药去。”
阿拉斯加得了命令跟火箭一样从厨房冲到客厅的沙发上,把何似撞到在靠垫上,药一下掉进嗓子咽里。
何似吓得赶紧喝了口水压压惊。
“狗子,真是有奶就是娘。”
愤愤的撸了阿拉斯加的头,又把微观经济学的书塞到它嘴里,“快,把这本书交给你爸,让你爸好好看看。”
阿拉斯加又飞快的冲回厨房。
何似仰靠在沙发上看著吊灯捏了捏鼻梁,真的好讨厌经济学。
后悔了。
报专业的时候应该自己看一下啊起码。
徐见澄从狗嘴里接过有些湿漉漉的书,摸了摸阿拉斯加的头,抽了张吸水纸仔细把书封给擦干净了。
何似靠在沙发上闭著眼,估计是之前累著了,睡著了。
徐见澄把书放在茶几上,拉上推拉门,又找了条薄绒毯披在何似身上。
才在沙发上坐了没一会儿何似就猛的惊醒了,“几点了几点了?”
“你才刚睡了十分钟。”
徐见澄放下手里的生物化学看向何似。
“要期中了,真的死了。”
何似揪了揪自己头发,“帮我看看八十页四种市场模型类比吧。”
“看好了。”
“看好了?这么快?!”
徐见澄搂著何似慢慢讲了起来。
“你说”,何似突然拽住徐见澄衣领,“你还有什么不会?”
徐见澄想了一下,道:“不会离开你。”
THE END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