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挑or群挑
吕易慢悠悠地从外套里面的口袋摸出来两沓红票子。
唐子豪的眼睛虚了一下。
“吕易,你他妈脑子长包了吧?”
“业界良心。”
“你还真他妈脑残,读了一辈子书,都不知道便宜怎么捡的。”
吕易把钱往地上一扔,做了个十分绅士的动作,道:“请。”
“滚你丫的!”唐子豪踢了呆若木鸡的姜思远一脚:“还不给老子快滚!”
姜思远恍然大悟,撒开脚丫子跑了。
刘杰身边一个高大个扔过来一铁棒,被吕易一手接住了。
“多谢了,兄弟。”
那人嘴角微微上扬,转身向同行的人挥出一拳。
“狗|日的,你屁|眼痒了!”被打的人先是一惊,还没来得及还击,又挨了一记脚背,踹得他脸歪向一边。
约莫十来个黑衣人,有两个是上次来412看戏的,其他的面孔都陌生。
吕易眼看著那边狗咬狗,刘杰被人一把推了出来,踉跄著滚到地上把钱捡了。
唐子豪一把扯住他的皮领子,把他拎了起来,与此同时问吕易:“你会打架吗?”
“不会。”
唐子豪拖著刘杰刚想吐槽,一个黑衣人就朝这边冲过来,抄了一根铁棒往唐子豪头上送。
刘杰这厮,上辈子恐怕是穷死的,没想著逃命要紧,只是把票子护得死死的。唐子豪腾不开,只好举起手肘格挡。
吕易错愕片刻,就听见一声闷响,唐子豪闷哼一声,手不听使唤地垂下来。
心中有一把怒火,被浇了热油,燃得更旺了。
那个黑衣人的下场是被吕易当场踢飞。
唐子豪一手拽了刘杰的头发。
“你他妈,赶著进棺材吗?!还不快走!真是日|了狗了。”
“我……”
“滚!”
唐子豪瞥了一眼五短身材落荒而逃的刘杰,把注意力放回到那边。
反水那两个被另外的黑衣人摁著脑袋往地上撞,嘴里吐字不清。吕易踢了一脚还不够,顺手几铁棒把那人的脑袋揍成了瘪葫芦。
“吕易,你可真带劲。”
“过奖。”
“他们带了刀。”
“?”
XX校自从拆迁废弃以来,便不常被人光顾。全有,也是一些约架斗殴的混混。
这里是一座天生的武器废材场。
唐子豪把手伸入地灰里捞了捞,眼神一下亮了。
“嘿,吕易,想尝尝爆蛋吗?”
吕易看著他逐渐下移的目光,前不著村后不搭调地问了一句:“你的手要紧吗?”
唐子豪的手肘藏在身侧,关节处肿了老高。他强忍著疼痛使自己看上去尽量镇定。
“还好,没折。”
“你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熬死。”
“借你吉言了,死在自己手里总比被别人结了好。”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凝固了,对面那一堆打得热火朝天,直接忽略了他们。
唐子豪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浅浅的冷汗。
唐子豪:“他们拿著刀子不捅人是什么意思?再有,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们的麻烦?”
吕易叹了口气。
唐子豪继续道:“这是示威啊,他们要我们眼睁睁地看著人被打死,然后再来收拾我们。吕易,你看他俩挨的那一下下,该有多痛啊。”
“嗯。”
“这才一来分钟的事,这样打下去,他们说不定马上咽气了呢。”
吕易有些不耐烦了:“你能不能少说点话?”
“你为什么不走?你是局外人的,你这样让我很自责。”
被打的那两位在地上直接把黑衣滚成了面粉白。
待他们像死猪一样踢之不动的时候,那群人终于舍得停下来,只是刀刃还亮著,反射著微弱又冰冷冷的光。
一个人象征性地抚了抚肩上的粉尘,将矛头对准了唐子豪。
“看够了吗?”
唐子豪不屑地笑笑。
“这么多人合起来对付两只弱鸡,果真让我觉得有些惊世骇俗呢。”
“你想说什么?”
“年轻人,讲点道理,我好歹算你的前辈。仲二哥是有多心浮气躁,拉你们几个小娃娃入伙。才几年,丐帮又重出江湖了?”
吕易攥紧了手里的铁棒。
唐子豪好为人师,热衷于以“前辈”自居,尽管面前这几个站著比他高大,他还是忍不住要叫别人“小娃娃”。
简直是在作死。
吕易:“你到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唐子豪:“我还不知道仲二哥这么想我呢,说吧,故意引我出来干什么?”
那人走进了些,唐子豪计算著角度,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想要我帮著重振江湖吗?”
那人道:“前辈好说话,哥俩一起喝个茶。”
吕易眉头紧锁地盯著唐子豪埋在水泥灰里的手,有点明白了。
唐子豪:“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好意思,我不混黑|道。”
“前辈这样说,我回去可不好交代。有什么话,尽可以当面说清楚。”
“我脚没那么金贵,踏不惯你们的凤凰殿,你既交不了差,那干脆别回了。尝尝爆蛋,新菜色。吕易,过来帮我。”
唐子豪的语速极快,电光石火之间,一条粗|长的大铁链被强拉著跃出地面。铁链的这边在唐子豪和吕易的手里,那一边连接著摇摇欲坠的一面墙。
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腿部便一阵灼痛,铁链被拉扯著从他的裤腿摩擦而过。
唐子豪:“吕易,加把劲。”
吕易闷哼一声,连铁链带人一把拽了过来,唐子豪顺势倒在了他怀里。
对面那个手力不稳,刀子铿锵一声落在脚边的烂砖破瓦上。
水泥灰行成了一层屏障,唐子豪估计这人多半半身不遂了。
他也没指望吕易能把墙拉倒,可事实证明他是狗眼看人低了。
唐子豪听到墙倒塌的声音,推了推吕易。
“快跑!”
后面有两个幸免于难的穷追不舍,唐子豪踏著风,拖著一条残废的手,竟然从呼吸的缝隙寻到久违的熟悉感。
月黑风高夜,杀人逃命时。
城南新区开发后,一些老旧的街道彻底成为了历史,四通八达的巷子格局也基本残留了下来。
吕易人高腿长,跟在唐子豪后面,喘著牛气的同时不时回望后头,密切关注动静。
“别看,跟著我跑就是。这地儿我熟。”
吕易的喉咙要扯成了风箱。
“子豪,慢点……咳咳……慢点……”
“卧槽,你怎么还咳上了。”
唐子豪刹住脚,一手捂了他的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后面那两个带刀,你动静能小点么?”
吕易的胸膛急剧起伏,鼻息在唐子豪的手上蹭。
“不像装的,算了,找个地方站脚。”
唐子豪就这个姿势把吕易带到了一个废弃的小店里。
小店外面有一个落难灰尘的小棚子,店里面的锅被去了,灶上只有一个安放锅的圆形大洞。
唐子豪随意把墙上挂著的一面蓑衣取下来垫在了屁股底下,吕易就在他的旁边坐著,埋头喘气。
“嘿,吕易,你吓傻了?”
唐子豪把手从吕易嘴上拿下来的时候,上来糊了黏黏的唾沫。
“没。”
“你喘个甚呢?这才跑多久?”唐子豪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只得问道:“你怎么了?”
他这一问,才突然想到,吕易平时好像也是这么问他的。
吕易:“有点感冒,呼吸不畅。”
“是吗?我看你平时身体挺好的呀。”
“别管我了,你的手……”吕易看著唐子豪肿成了冬瓜的手肘。
“放心吧,死不了。”他掏出了手机。
“有信号,仲二没有在这里装屏蔽器,看来他的眼线还没扫到这里,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要报|警吗?”
“天真,条子能有他们跑得快吗?听到风声,到时候他们早跑了。依我看,仲二不在这里,来了也只能捉几条虫,还会打草惊蛇。”
吕易迷茫地看著他:“现在怎么办?”
“再等等。我们不能跟老姜和刘杰待在一起,他们身上应该被装了东西的。被定位可就惨了。”
“等多久?”
“等天亮。知道附近的垃圾场么?每天会有垃圾车来这里倒垃圾。到时候我们钻进车里就行了。”
吕易:“……”
“怎么?嫌脏?得了吧,你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著你,走别的地方肯定得露馅。那几个小娃娃还没有本事到那里守著,他们只装逼不卖命,没理由也要去垃圾里滚一滚。”
吕易长长舒了口气。
“那思远和阿杰怎么办?”
唐子豪思索片刻。
“自求多福吧,我也没有办法。除非我出面,否则他们不能善了,免不了会挨揍。只是我已经把路走得这么绝了,现在应该说是无力回天。”
吕易的瞳孔皱缩。
“他们会有危险?”
“生命危险应该不会有,最多会被打一顿,然后放回来,以后不会太为难。所有账都在我这里,他们会像幽灵一样缠著我的。吕易……”
唐子豪顿了顿。
吕易看见他的额头、鼻尖上排布著密密麻麻的汗珠。
“??”
“你他妈……就是缺心眼,就不该跟著来。你说你除了会占我的脑容量,还有别的用么?”
唐子豪“嘶”可一声,手肘又红又肿,像个猪蹄。
吕易:“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你自己要跳下水我也没办法。不过,前面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断,不知道仲二这些年变成什么样子,准确性有待考量。还有,他会对你怎么样,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收拾烂摊子,必要时让你踩著我当跳板。”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著视死如归。
“你要是能从水里爬上岸,就警惕著以后不要再冲动了。”
吕易低头,无言。
末了,唐子豪问了一句:“你信我吗?”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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