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我上铺的老攻》by方六六 - 第25页

这吻有点咸
  吕易征于色发于声的毛病根深蒂固,从小不晓得积口德,只是原先他所遇到的人他最多给个不适的眼神,也不屑跟这个小不点较真,这次终于被堂而皇之地揭露了。
  唐子豪倏地一翻身,把吕易整个压在身|下。他一只手格著吕易的脖子,一只手拨开他两条腿朝小腹下掐去。
  吕易当胸一口老血,无奈就是憋著喷不出来。
  一众军中绿花就在唐子豪的抢先夺人之后顺势绽开了。
  整个连队,鱼龙混杂的几个班级组成的上百人,都炸开了锅。
  吕易疼得死去活来,又叫不出声。他下意识地屈腿,膝盖却抵到了唐子豪的屁股上。说实话,他真想蜷缩成一个球在地上打滚。
  唐子豪骑在他的肚子上,做扇耳光的假动作,一边笑骂道:“谁他妈活该?谁他妈活该?”
  教官疏于管教也无法去管。这些都是半大的孩子,之间小打小闹也是人之常情,他也不便去插一脚坏了人家的兴致。
  如果真那样做了,弄得双方不愉快不说,要是等下那几个崽儿赌气,训练扯皮,责任多少还算他一份儿。
  看他们站军姿站到吐泡泡的份上,休息时间放任他们去浪就是了。
  教官这样想,自觉将步子挪远了一些,给唐子豪留下来的伸展拳脚的地儿。
  吕易从小生活在新疆,初二才转到这里。然后两年后他还是对那片记忆中的故土挂念不已,而对这里嗤之以鼻。
  本想著上了高中一改以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格格不入的作风,趁机寻觅到一点新环境的魅力,没想到第一步还没迈出,人家的逐客令已经下到他面前了。
  吕易黑黑小小的,使尽了吃奶的气力才堪堪发出一声抗议:“你放开我!”
  唐子豪用脚压住他扑腾的双腿,两手还不忘在他脸上刮开刮去,就像在调|戏一个还未长开的小姑娘。
  “错没错?”他居高临下道。
  吕易咬著嘴唇,一没留神,竟咬破了。
  围观群众们煽风点火:“血光之灾!”
  唐子豪和吕易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有契合的想法:妈的,这一群自带放大镜的傻逼!
  只是这不足以成为唐子豪放过他的理由。
  他朝著几个小跟班道:“你们给我过来。过来我身边,站成一圈。”
  那几个争先恐后地爬了过来,另外好多人都怀揣著和领队互动的心情,但都被他一扫手臂给挥过去了。
  唐子豪眼中藏著意韵深远的微笑,使吕易更加惴惴不安。
  一圈人把他俩围得严严实实的,吕易刚想再说什么,眼前突然一黑。
  唐子豪俯身把嘴贴在了他的唇瓣上。
  吕易:“……”
  两人干燥的嘴唇触在一起,吕易的身上一阵酥麻,被掐的地方也不怎么痛了。
  趁著反应的缝隙,他这个缺心眼还在想:莫非电视里说接吻可以止痛的传言是真的?
  “哇哦——”那几个挡光的哥们不约而同长叹。
  之后唐子豪就在众目睽睽下暂且放过了吕易。
  前后不过两秒钟。
  后者已经吓傻了。
  他不知道是自己长得太女性化,还是领队口味清奇。
  但他大逆不道的动作却没激起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恨,反而是无名地陷入一种魔怔的状态。
  唐子豪舔了舔嘴唇,还有点咸味。
  “嘿,小老弟,你还好吗?”他推了下吕易的肩膀。
  众人这才散开,吕易在唐子豪假心假意的搀扶在站起身来,脚底生麻地踉跄了一下。
  唐子豪眼疾手快地把他扶他的手抓紧了。
  军中绿花开得更艳了。
  他们都断定吕易是被“糟蹋”了,只是具体是如何被糟蹋的,他们可能撞破墙壁都想不到。
  可要是真的想到了,说不定他们宁愿去撞墙。
  之后的训练中,吕易一直像一个无魂之人,五感暂失,汗水直流也不感觉热了,脚底也不软了,四体不勤带来的肌肉酸痛感也不翼而飞。
  晚上,夜不能寐之时,他才得出了最终定论:可能我并不是一个直男。
  之所以加上“可能”两个字,是数学老师特地强调过:现在这些所谓的普遍真理都具有时效性,准确程度还待考量。
  或许几百年后会有人告诉你开勒普第三定律是个谬误,或许有人告诉你重力之外还有一个更加隐秘的力在支配。
  也许多年过后会会有人打破吕易深思熟虑总结出来的看似荒谬的定论,所以加上“可能”是表示缜密的说法。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也像唐子豪那样。其实白天的那种青涩的体验还是挺奇妙的,用同寝刚撸完一把的室友的话说来——挺爽!
  但是他也只敢自己一个人偷著爽。
  这样惊世骇俗的趣味虽然没能给他造成心理上的压力,却潜移默化地培养著“不为外人道”的能力。
  “为什么他要闭著眼睛?”吕易忽地想到。
  随即,他被自己十恶不赦的想法搞得乐不可支。
  他在心里第一次对自己说:“吕易,你可真是变态。”
  然而匪夷所思的是:唐子豪依旧恃宠而骄,依旧上房揭瓦,对于吕易这件事他却只字不提,不显露出一点“我还记得此事”的蛛丝马迹。
  吕易自带搜索引擎地关注了唐子豪两个月,偷偷摸摸采集他的二手资料。
  条分缕析后,他发现:唐子豪后颈那块疤只要头发稍微长一点,衣服稍微高一点,几近完美可以隐藏。
  他带著地痞流氓的性子,却可以圆滑地完成到绅士的转变。
  他看著学校里卖糖葫芦那老婆婆的眼神,更是温柔如水的。
  哪怕他频频被通报批评,以至于老师都懒得管他。他趿拉著拖鞋翘著二郎腿在公园躺椅上晒太阳,对著电话里粗言粗语地喊著“约架”。
  他会去志愿者协会领传单,然后一张不剩地折成卖相不佳的纸飞机。
  他会到学校的池塘蹲著数青蛙。
  还会吊儿郎当地考个年级第一,然后被集体吐槽是W校的黑历史。然后继续死性不改地游山玩水,私下里被那几个开夜车成绩还不如他好的脑补出被削成人棍的模样。
  吕易与时俱进,也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好男风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因此一颗心从来没有安分过。
  他甚至无数次心怀侥幸地故意飘过他面前,然后训练有素地装作自己偶然经过。
  只是一切都是徒劳,理想总归是理想,他就著事与愿违的日子过了两个月,唐子豪也只是缺心少肺旷课打闹嬉戏,没正眼瞧过他。
  两个月之后,吕易就转学了。
  又是这样,在两个学校之间飞奔,在不熟悉与更不熟悉的人之间孤独穿行。父母就像两只拖著他的机械翅膀,自行带著他辗转,冷漠到从未留心过孩子心中的风景。
  大浪淘沙淘剩下的都是英雄,这场莫名而来的单方面情愫淘得过去就是扯淡,淘不走才算真爱。
  他本来以为大千世界,包罗万象的人和事会使这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变成如梦泡影,于是早就做好了听天由命的准备。
  走的那天,唐子豪破天荒地乖乖在教室里上课,他后颈那块烫伤疤隐约可见,吕易在教室门口停顿了几秒,把百分之九十九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授课教师也慈眉善目地问:“同学,你找谁?”
  唐子豪始终没有抬起他的头,一直在纸上画东西。
  “没什么,走错地方了。打扰了,老师。”
  “没事。”
  吕易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间和空间的漫长拉锯会改变很多,或许到时候他就不会再记得唐子豪是谁了。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清心寡欲到了极点的时候,他出现了。
  他那种感觉果然不是昙花一现,在C外看到他的候时,就原封不动地被挖掘出来,赤|裸|裸被置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那货不认识他,不记得他名字也就算了,竟然连长相也不记得。
  他甚至没问过:“吕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种傻白甜才会提出来的问题。
  也是,他没心没肺的,不知又在做什么春|秋大梦,怎么会对一个简简单单的室友感兴趣。
  吕易的变化也是非常的,几年窜了老高,他这种身材和体型才符合一个新疆人的标准。
  他藉著自己七八公分的优势俯视唐子豪的时候,顺眼瞅了瞅他后颈地疤,他把那块疤藏得更严实了。
  吕易也学会了圆滑,学会如何隐藏自己的心思。他平常那些看似不经脑子容易得罪人的话,其实都是在电光石火的深思熟虑后才脱口而出的。
  只是对于唐子豪,他一直留有一个特殊的位置。
  那个位置原先放的是一把藤条椅,就像日常休息和祖父聊天时坐的那张。
  那时候他的理想是唐子豪能心安理得地坐下来和他说说话,聊聊天。
  后来,那个位置放的是一把精致的王座,那是他自己打造的宝座,只予一人。
  再后来,他发现自己真是太蠢了。
  大智若愚,或许就是这样。唐子豪当时不过跟他开了一个不怎么严谨的玩笑,主动的一方就当一阵屁飘过了,倒是他自己斤斤计较,反复琢磨,当了真。
  所以后来那块位置就空了,什么都没有,他其实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面对他。
  自己像个棒槌一样,被人逗得团团转还暗自伤神,好像别人把自己放在心尖上过似的。
  旧铁路走到一半,中间有几家人户。
  他咂了咂,随即有一个声音叫唤:“同学,过来喝口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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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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