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青涩回忆 - 第10页

《心情留白》

我在笑,尽量把笑肌向上提起,仿若一只涨满的帆。虽然,心里的钝痛一次次的袭了上来,我,仍是,笑,笑,还是,笑……

他,仍和以前一样,在出门前已经打扮了近一个小时,即使,我的火车还有四十七分零八秒就要离站了。“快点吃!”他看也没有看便断定我必是和以前一样,在慢吞吞的吸着碗里的面条。是的,我是在吃早餐,一碗拉面。

也许,只有在兰州这座西北边城才有早餐吃拉面的习惯吧。至少,在我所生活的北方城镇里,人们的早饭是有馒头和粥这样的清淡搭配。

“我先到门口等你。”他用纸仔细的擦了嘴角的油渍,然后,优雅的起身。急匆匆,我又看了手表。“来不及了。”我警示自己。其实,就算是错过了今天的火车,我完全可以搭乘明天的,还有后天的,大后天的……可是,心脏在胸腔里还是开始了狂跳……因为,我怕……

抓起了椅边的行礼箱,我吃力的走到门口。

清晨的兰州城,仍是在阳光中,活了起来。春末的风,漠然吹过我的脸,我的心。此刻,他仍然是那样远,那样不可琢磨,仿佛只是,陌路人。

站在路边,我和他开始等待奔往火车站的公车。

无言。

“终于要走了。”为了打破尴尬的隔膜,我自言自语道。

仍是,无言。

通过路边槐树的枝桠,我仰望着即将告别的天空。

可是,昨日的回忆,似麦浪,守望着,我,和那个,遥远的,他。

是的,兰州,是赵寅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城市。这个城市赋予了他生命中或深或浅的凿痕和印记。在打算启程去上海的前一天,赵寅提议说想回一趟兰州,看看曾经生长的痕迹,同时,也让我这个很少出门的人见识一下大西北的粗犷。

赵寅的父母应该算是觉悟比较早的生意人,早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他们便兵分两路,在山东和河南分别开起了两家特色餐馆。红火的生意使这个看起来和睦的家,分散了。就在赵寅八岁的时候,父母以感情不和为由,爽快的离了婚。此后,赵寅便留在兰州跟了姑姑继续读书。

也许是为了监督儿子,也许是嗅到了怀明县城巨大的旅游资源,当赵寅上了那所私立大学,他爸爸也在怀明县开了自己第二家名为“聚味斋”的美食城。

“我姑姑很牛的哦。在外事办干了几年之后就到德国的驻华使馆工作了。你知道的,去了欧洲这些国家,只要有一国的护照,剩下的欧盟国家都是可以自由出入的。”沾沾自喜般,赵寅一谈到德国,便有了兴致。

瞅着他喜上眉梢的得意,我只是“嗯嗯啊啊”的回应着,心里仍是感觉,他还是个涉事不深的孩子。

自从那天应许了和他在一起,我便刻意不再去等待或阅读翔天的任何电子信件。赵寅也是懂事的,他也从不主动在我面前询问往昔我和翔天的任何点滴。

三月十一日是赵寅的生日。

至那天到来时,我们整整推迟了一个月还没有去上海。在兰州的日子里,我们每天穿梭在不同的街区,去细看人们的生活形态。白日的人群熙攘,夜晚的华灯怒放,爱意仿佛冲淡了我对未来的所有恐惧。

一夜,在一家专售玉石饰品的店子里,他选了一对用黑玛瑙打磨成的戒指。不由分说,付了钱,拉了我,便走出室外。在一个拐角处,他捉住我的左手,然后把其中的一枚玛瑙戒,郑重的戴在我的无名指上。

“我爱你。”他说。那一刻,这句“爱你”讲的是那么自然,那么动情。我霎时跌进了一道踩不到底的深渊里。

即使我比赵寅年长两岁,面对爱情,我仍是个幼稚可笑的孩子。初恋般浓甜的日子掩盖了所有不和谐的酸辣苦,我竟会以为,这爱,是地久天长的。

不同的生活境遇,不同的心态期许,注定了我和赵寅其实就是两条只有汇点的交叉线,那条分叉出口轻易的,就来了。

作为一个名牌的簇拥者,赵寅每月会有大量的钱拱手送给了专卖店。从耐克到阿迪达斯,每一样装束都是他如数家珍的谈资。几乎每天出门,他总会自觉或不自觉的挑剔我的衣着和打扮。

“文,你的发型不好看哦,今天我带你去修剪好不好?”

“文,你这衣服是哪一年的啊,好失败……”

“文,我都告诉你多少次了,这件毛衣是不能这样直接穿上去的,要这样……”

“哎,文,每天出门你怎么总是忘了喷我送的范思哲香水呢?男人还是要有品位的啊!”

就是这样,渐渐的,我开始惧怕和他在一起去逛街了。太多的清规戒律,太多的“不是”和“不可以”,让我有时觉得,好累。

“也许是人们所谓的磨合期吧。”我总是这样劝慰自己,然后为他的每一次挑剔寻找借口,替他开脱。可是,我依然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他没有察觉到我内心的细微变化。本来嘛,他就是一个很不注重细节的人,一个甚至有点霸道的孩子。

又是十天。

我开始忍受不了这种没有工作和目标的生活了。每当我提议要离开兰州去上海从新开始时,他总是一幅不舍和留恋表情,然后说:“再等几天啦,反正又不需要去挣什么钱啊。再说你身体也不好,在兰州正好可以吃一些好的,美美的把自己养胖点再去上海也不迟喽,好不好?”

不想扫他的兴,我只是不置可否的耸肩,然后去看自己的书。

是的,书。

在兰州的这一个多月,几乎每天书籍要伴随我消磨掉大半的时间。刚开始几天还是我和赵寅两个人在静静的细看着兰州的大街小巷。到了第二个星期,赵寅开始和他的旧日朋友联系,然后大家一起去酒吧喝酒,去舞厅蹦迪,去电动室打游戏……所有的这些又开始和我,脱节了。

在性格深处,我仍是期待着一份恬静的生活。炫耀和喧嚣是两把锋利的剪刀,它们轻松的割断了我对憧憬的丝毫索线。暗夜里,透过朦胧的月色,我静静的看着他熟睡的面庞。

他应该是真的累了吧。那种摇头狂舞,我即使只是一个看客,也觉得浑身好疲怠。在迪厅里,伴随着惹了魔的闷响舞曲,一池一屋的男女,在光怪陆离中,分割了自己的躯体,狂野到身上的每一根毛发。

“这样一个没有定性的孩子,他真的可以和我长久相伴么?我们有那么多的不同,而现在的生活把缺点和不和谐暴露的太快了。我竟然连踏实的感觉都没有啊……”我边自问边轻轻拢了下他那伏在唇边的一缕长发。恍惚中,他挣开眼睛,看了我一眼:“怎么,玩了一夜,还在兴奋哪!”“哪有?我这会儿睡不着,想看看你不可以啊?”我搪塞着,把身子塞进被子里。

“嘻,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肉麻啦?快睡啊,明天方宇天、陈程他们还要和我们一起去打网络游戏呢!”“明天啊,你们玩吧,我想,去逛一下书店……”“秦文,你这算什么?噢,昨天我们在家打麻将,你抱本书在那角落里看,明天去一起玩,你又要看那没有用的书。在朋友面前,你给我点面子行不行?和你在一起反正怎么做也不能让你满意。真受不了你!”说完这句赌气的话,赵寅用力翻过身去,不再理我。

虽然立春已过,可是到了凌晨,砭骨的寒气还是把这间20多平米的卧室严严实实的给盖住了。哆嗦着,我披了件大衣,轻声踱到阳台。郊外的兰州城,视野显得辽远了许多,那浓浓涂抹在天际的是群山的身影,而盘根交错的老树,也坚守着孤夜的寂寞,它,是不哭泣的。

暗暗的,我咬紧了下嘴唇。

“也许,有些东西真的不该是我所拥有的吧。”回头看了眼落地窗后熟睡的影子,我自言自语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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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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