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明黄的灯光,落叶点缀的马路,两个人并行的世界。
看着气氛有点沉闷,风翳忍不住说出口打破这份安静,“怎么了?”
文锦目视前方,说:“没什么。”
风翳手刹一捏,紧蹙的刹车声响起,文锦也赶紧停下。
“我看得出你不开心,有什么就跟我说说吧。”风翳有些埋怨的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文锦勉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行了,我不问你了,如果你真的想说,我会替你分担。”风翳说完,眼神飘向别处。
“谢谢,小翳。”文锦乐呵呵的笑起来。
“不客气。”风翳习惯性的撇撇嘴,虽然心里还是不满,但经过半月前的那次吵闹,风翳也渐渐收敛了自己的任性,慢慢学会理解。
“那你后天中秋节怎么安排?”风翳继续问道。
“后天,跟往常一样呆在家里啊。”文锦满不在乎的回答,朝风翳淡淡的看一眼,一看下一跳,风翳眼中冒着杀人的气息,“额……我又怎么了。”
“你……很……好。”风翳十分不满他的回答,但是又不能反驳。
“呵呵,生气了是吧,那你说后天中秋怎么安排吧。”
“我……我也不知道,明天再定吧。”风翳摇摇头,他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文锦神秘的一笑,说:“饿吗?”
“还好,有点。”
“作业写完了吗?”
“必须得。”风翳不等文锦继续问,直接打断:“等等,你到底想说什么?”
文锦挠挠脸,不好意思的说:“我有点饿了,去买点吃的吧?”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饿了。”风翳摸着自己肚子答应道。
“又饿了,看不出来,你真能吃哎。”文锦坏坏的一笑。
“啥都不说了,把你腰上的肉肉露出来让我蹂躏吧,嘿嘿。”风翳双手转为爪式,迅速抓去,但因为坐在自行车上碍事,被文锦轻松闪掉了。
当他们来到美食街,大排档已经关门。
“怎么办啊。”风翳看着空荡荡的街道,郁闷的问着。
“哈哈,失误,失误,咱们去超市吧。”文锦哈哈笑着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超市,企图隐瞒自己的过失。
“算了,饶了你吧。”风翳撇撇嘴,他也饿了,实在没力气闹腾了。
十分钟过后,两个人坐在小公园旁边的公共椅,身边放了一堆零食。
“小翳。”文锦手里抓着一个速热汉堡朝身边的零食看着,实在太多了。
“嗯哼?”风翳嘴里憋了一大口食物,看样子很有做饱死鬼的潜力。
“你确定你能吃完这么多吗?”文锦非常不理解买这么多吃的。
风翳饱含坚定的眼神,摇摇头表示吃不了。
“那你买这么多干嘛!”文锦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风翳使劲咽下嘴里面的食物,喝了口水,“呼,好饱,你说什么,买这么多当然给你吃了啊,怎么用那么憎恨的眼神看我,我可是一片好意哦……”
不行,还是得掐死他,文锦下定决心。
“啊哈哈,痒,痒。”风翳被文锦狠狠地揽住,反而笑得更欢。
“额,痛。好了,不跟你闹了,大半晚上的别把路人吓着。”文锦松开他,吃痛着甩甩手,刚才又被某人咬了口。
昏暗的灯光下,各种树木的影子在地面上交错,犹如教堂上的壁画,密密麻麻又不失美观,给人一种奇异的氛围。
两个人,一胖一瘦右手推车,左手还不忘往嘴里塞东西。
“文锦,小锦,锦哥哥……我吃不了了。”风翳泪汪汪的看着文锦说。
“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浪费可耻!”文锦毫不留情的回答。
“吃坏肚子怎么办!家里有冰箱,吃不了放冰箱不行吗?”风翳可怜兮兮的阐述自己的痛苦。
“啊……对不起,哥哥我忘了,这个时代已经有冰箱这项发明了,哈哈。”文锦骑上车又闪掉。
“@#¥%……&*……@#¥%……&*。”风翳的内心状态被击溃了,“刘文锦!你给我站住。”
月亮,洁白的足以媲美白炽灯,照着两个疯疯癫癫小子的回家道路。
小翳,谢谢你,每年这个时候我总会想太多,想我的父亲,那个抛弃我们母子的男人,我多想我们一家三口能够团聚,以前我恨他,等长大以后,这份恨早已淡化,变成想念。我不想再看见我妈妈孤单的背影,我的妈妈深深爱着他,我只想祈求我的父亲能回来看看我们,看看妈妈。
因为有你,我第一次在这个时候没有悲伤,我知道你买那么多吃的只是为了让我开心,我知道所以才忍不住想逗你,让我们都开心。
我听妈妈说了,你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父母不在身边的独立生活估计连我都无法承受,看到你能快乐,我也不能再悲伤。
文锦推着车子走在风翳的背后,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想着。
风翳突然扭回头来,看到文锦也在看他,不害臊的说:“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这么有气质的帅哥啊。”
文锦笑着说,“你给我把刀子吧,让我来个痛快,就不用被你的帅气折磨了。”
中秋节的那天终于到来了。
大早晨的,风翳就被文锦打电话骚扰起来,说是徐妈妈叫他到文锦家吃团圆饭。
风翳好激动,第一次去文锦家哎,但是又很快犹豫起来,那次跟文锦大喊大叫,估计已经让阿姨产生坏印象了。
风翳牙一咬,算了,不管他了。
因为人已经到文锦家楼下了。
“小翳,上来!”文锦在窗户上叫到。
“知道了。”风翳无奈了,看来连跑的机会都没有,硬着头皮去吧。
刚进家门,就看到文锦穿个大背心,大裤衩,大拖鞋,风翳一脸茫然的说:“哥,你形象真好。”
“就你废话多,进来吧。”文锦笑呵呵的把风翳一把扔了进去。
“你轻点不……啊!阿姨好。”风翳正要埋怨,看到徐妈妈站在了他的面前,赶快收敛。
“小……小翳来了啊。”徐妈妈好像要说什么,但很快又把话咽了下去。
风翳也没在意,低着头说:“阿姨,对不起,上次跟文锦吵架是我不对!请您原谅我。”
一只温柔的手抚上风翳的脑袋,“呵呵,傻孩子,阿姨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还要怪你啊。”
“哦,呵呵。”风翳不好意思的笑笑,但又很快想不通了,为什么说高兴还不来及?难道我跟文锦吵架是好事,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了,你们在家坐会吧,小翳不要客气,就当这是你家,我去买点菜。”徐妈妈招呼好就出门了。
“哟,哟,好乖啊,真是难得一见。”文锦阴阳怪气的咯咯笑个不停。
风翳脸上寒光一现,没了刚才乖宝宝的样子,大叫“看我鹰爪。”
“啊!”撕心裂肺啊。
文锦的卧室,“看不出来,这么干净,还有这么多书。”风翳就像一个省里领导到市里检查的干部一样,把胳膊挽在胸前,啧啧个没完。
“呀,足球!好眼熟啊,哈哈,肯定是名牌!啧啧!”风翳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在文锦的床头挂着一颗十分漂亮的足球,似乎上面还有字,急忙去拿。
“别碰!”文锦听急忙道,可惜风翳已经将球拿起了,看着足球一动不动。
“叫你别碰,你不听,上面有明星签名,事怕你蹭……小翳,你怎么了?”文锦走过去,转到风翳面前说着,突然发现风翳不说话,傻傻的不动,文锦心想难道是自己不该不让他碰足球生气了?
“小翳?又生气了,不是我不让你碰……”文锦话没说完,被风翳紧紧抱住,怀里的人放声哭泣,足球滚落在床角似乎完成了他的使命。
抽噎的声音,颤抖着,努力着,悲伤着,终于,喊出那个一直默默祈祷的名字
“小!光!”
那窗外,那棵树,那片草,那秋风,那青云,还有那个世界,时间悄悄地静止了。
那屋内,那闹钟,那电视里播放的肥皂剧,所有声音嘎然而止。
还有那两个紧紧拥抱的少年,他们,浑然一体,似乎本来就是在一起的,曾经是,现在是,未来是,下辈子还是。
那个胖胖的少年,就这样被紧紧抱着,呆滞的看着窗外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停止的世界,眼泪一滴,两滴,三滴……
滴在风翳的肩膀,落在他的心上。
刚才,有人叫我吗?是谁在叫我?真的是你吗?小时!
胸口的湿热,为什么那么烫人,小翳……不,是小时又哭了,我又惹你不开心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文锦轻轻的抬起双臂,怀抱风翳,缓慢的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两下,三下……
“对不起,不要哭,不要……哭……”文锦却哽咽到泪流满面,再也忍不住将头深埋进风翳的肩头。
我们好无奈,再次重聚竟会这般。
原来,我们都一直在这个城市孤单,等待着几乎没希望再看到的航船,靠岸。
一直都连呼吸都会感到不安,突然,你悄悄出现。
忘记了彼此竟是如此难堪,这次靠岸,再走请带我走。
为什么感觉我们像分别了千年,一天为一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七年二千五百五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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