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的屋内,文锦给风翳脱去鞋子,盖上被子,轻轻掩上被角,拂去额头的乱发,就坐在旁边呆呆的看着,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睡了啊。”徐妈妈在门口说道。
文锦赶忙把指头放在嘴边,“嘘,刚睡了”,关上台灯,就出去了。
“妈,有事吗?”文锦走出房间,虚掩上房门。
“没事,就是看看小时睡了没有。”徐妈妈笑着回答。
“刚刚醒了一回,又睡了。”文锦说完,朝里面看了一眼,似乎生怕惊醒风翳。
“呵呵,这孩子还跟以前一样,除了性格有些变化,不过现在好多了。”徐妈妈一脸慈祥的说道。
“呵呵,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了解他。”文锦呵呵笑道。
徐妈妈反问说:“还记得你住院那会儿,我跟你说看见一个眼熟的人吗?”
“记得啊,你说不会是小时吧,可是那么长时间了……你……”文锦有点惊讶的说。
“其实,来到这个城市,我跟宵家也偶尔联系,毕竟你小姨是宵家的儿媳,小时倒也见过两面,只是不敢认,大概就是你们上初中那会吧。”徐妈妈慢慢说道,又叹息的摇了摇头:“这孩子性格变化太大了,那几面并没让我敢确认,呵呵,没想到世界这幺小,竟然还是自家人。”
“啊,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小姨她,我都感觉是突然冒出来的。”文锦恍然大悟。
“有些事,妈妈只是不想让你去多想罢了。”徐妈妈说。
“嗯,我知道了。”文锦是个会体谅别人的孩子,何况是为了自己着想的母亲呢。
“好了,快去睡吧,明天看看你们去哪玩吧,呵呵。”徐妈妈摸摸文锦的脑袋,让他赶快休息。
“晚安……”
“晚安。”
文锦躺进被窝,略有一些睡意。
一只手突然摸向自己的脸,把文锦吓了一跳。
“嘿嘿……”风翳咯咯的笑着。
“你没睡啊,半夜装神弄鬼的吓死个人。”文锦说着一只手掐向风翳的鼻子。
“刚睡醒,听到你跟阿姨说话了。”风翳挪开文锦的手说着。
“把你吵醒了吧。”
“没有,睡到自然醒,对了,其实我也见过阿姨,只是那时候对身边的事和人都漠不关心,就忘了。”文锦悻悻的说,“要是早能认出来多好啊。”
“别想了,这不又在一起了吗?”文锦回答,心里仍想是啊,早点相认多好啊。
“借胳膊用用。”风翳使劲去搬文锦的胳膊。
“又干嘛啊。”
“枕!”
“哇,这是什么啊,软软的。”风翳又说,手摸着某个地方。
“是哥哥我的胸部。”
“我要吃……”
“滚!”
“哈哈……”
月光皎洁,转过半掩的窗,在书桌的玻璃板上泛出水波一样的光芒。
两个人,在水波旁安稳的进入梦乡,这一天,生命中最美的一天悄悄离开了。
中秋节,结束了,两个人都从喜悦中回到正常。
每天早晨,文锦都会在默认的十字路口等待。
每天早晨,风翳都会在那个十字路口看到光。
“小时!文锦看到风翳的身影,抱起胳膊打招呼。”
风翳脸红红的骑过去:“你能不能小声点,我的乳名你非得全世界都知道才行吗?听着跟小……一样,反正小声点就行了。”说完,朝旁边看看,一两个高年级的女生正捂着嘴偷笑,让他更郁闷了。
“呵呵,哈哈,好了,不叫了,以后也不叫了行了吧?”文锦忍不住大笑。
“难道你不可以悄悄地叫吗?为要那么兴师动众才行?”风翳白了他一眼。
“悄悄地?怎么悄悄的。”说完凑到文锦的耳根前压低声音说,“小时……是这样吗?”
风翳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亲密的动作,但毕竟在大街上,脸刷的更红了:“随你便吧。”骑上车走了。
“诶……等等吗,小……小翳。”文锦赶快住嘴,笑了笑,骑上车跟在风翳后面。
似乎,他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课堂上,一如既往的老师滔滔不绝的讲课声。
风翳不知什么时候起,改掉了总是漫不经心观察窗外世界的习惯,握着钢笔不停地做着笔记。
偶尔,文锦会停下笔记,不时的朝风翳看两眼,看到他跟其他同学无异的样子,认认真真的学习,心里有种满足感,
风翳变了,变得会关心别人,会理解别人的感受,不再冷漠,不再拒人以千里之外,虽然不喜欢人多,但一旦混熟了,也能开开心心的在一起玩闹。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风翳低声对文锦说到。
“确实没见过长的这么恐怖的帅哥,你火星来的吧。”文锦捂上嘴偷笑起来。
“三天不抓,上网揭瓦,看我龙爪。”风翳从桌面底下掐了过去。
“哦……”文锦疼的憋出声来。
“刘文锦同学,请问你有什么问题吗?”物理老师对待好学生还是很和善的,这是每一个学校的潜规则。
文锦赶紧站起来,脑子转的飞快,急忙说出口:“额……关于匀变速直线运动,我还有些问题,是¥%……&*(3#¥%,嗯,就是这样。”
“嗯,这个问题会在稍后慢慢给大家解释,请坐。”物理老师点点头。
文锦坐下后,看到风翳忍笑忍到涨红了的脸,嘿嘿一笑,凑近说:“小时,小时,你有什么问题吗。”
风翳赶快停止了笑,咳咳两声,故作镇静的摇摇头,乳名可是很强大的一件威胁武器,可惜只能限制于公共场合。
“嗯,这还差不多,给哥哥我乖乖的,否则……嘿嘿。”文锦狡黠的一笑。
风翳撇撇嘴,举起一个拳头来反抗。
文锦看也不看,继续做笔记,心里快乐翻了。
风翳无奈的继续埋头学习。
下课后,教室又变得嘈杂起来。
“好啊……上课敢威胁我。”风翳抬起手就要抓过去。
“是你不对在先哦……呵呵。”文锦抓住他的两条胳膊,阻挡攻势。
“那个,你是宵风翳吗?”一个女生出现在他们面前,甜甜的声音让两人都忍不住看过去,果然很漂亮,甚至有种脱俗的感觉让两个人好感大增。
风翳放下爪子,装出很稳重的样子,说:“我就是啊,怎么了。”文锦也不说话,看着到底是什么情况。
女生脸蛋微红的递出一个信封,说:“这是我一个朋友给你的信,希望你能看看。”说完,转身就跑走了。
“哟,这不是传说中的情书吗?”文锦啧啧的摸着下巴说,眼里却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复杂。
“是啊,是啊,本少爷魅力极大,怎么可能不是情书呢。”风翳听到文锦的话,一小股无名的火苗涌上心头。
“当然要看了。”风翳压抑着无名的怒火撕开信封,看到上面写着:傍晚,球场,柳树,等你。
“不错嘛,果然是情书,下午下了课赶快去吧。”文锦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心里一阵刺痛。
“去你个头!”风翳怒火更大了,把所谓的情书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文锦,呆呆的站着不动,许久叹了口气,捡起纸团抚平,右下角写了个名字,叶心。
他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这种心里一揪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是在李梦茹给风翳送饮料那时,虽然感觉不大,却很触人。
今天,又一次出现了,难道自己不想让风翳快乐吗,都说恋爱是件令人快乐的事情,我好想让他开心啊。
说出那些话,自己应该开心,为什么却又那么痛苦。
难道自己不想让小翳开心吗?
可他为什么生气了,又一次生气了?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风翳独自坐在学校的屋顶,自责怪自己不该跟文锦生气,他并没有说错什么,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似乎,文锦从来不在乎自己,不可能的,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怎么可能不在乎对方呢。
可是……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球场上的少年傻傻的站着,屋顶的少年呆呆的坐着。
他们又一次迷茫了。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有时很幸福,有时却又痛苦。
不论安静的教室,还是寂静的马路上,显得是那么沉默,对两个人而言。
自从那件事以后,风翳和文锦之间有种说不清的隔膜挡在他们身边,恰恰这层隔膜也是他们制造的。
连对话都苍白无力。
“额……化学作业做到哪了。”文锦忍不住问道。
“这里。”风翳克制自己不抬起头,好像在强迫自己的什么怕被看到一样,指指课本的某处。
“哦。”文锦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又被风翳冷漠的态度所压制,更重要的是自己不知道该去怎么说。
他的心好痛,似乎感觉到风翳又回到了刚开学的时候,却又不知道为什么,那种不知所措的心情,让自己极为痛苦。
风翳何况不痛苦,他也在逃避,逃避着某件可怕的事情,想听到文锦的关心,却在每次文锦说出口后,自己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冷冷的。
即使一起回家已经成为习惯,但在马路上,对话越发的简单。
“再见。”
“再见。”
彼此的告别,无力的能被清风吹散。
却又在告别之后,各自仰天叹息,我们到底怎么了,还是都是我的错。
文锦家中。
徐妈妈看着回家的文锦,奇怪的说:“小时呢,好几天都没见到这孩子啊。”
文锦想都没想直接回答:“不知道!”
徐妈妈愣了一下,这孩子是怎么了,还想继续问,文锦漫不经心的换上拖鞋,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闭上房门。
“小光,小光?”徐妈妈担心的来到文锦的卧室门口敲起门,“小光,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吃点药?”
徐妈妈透过房门的底缝看到的只有黑暗,可想而知,文锦已经关灯睡觉了。
更让她觉得不对劲,继续敲门。
许久,文锦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妈,没事,有点累,先睡了。”
淡淡的声音与平时无异,无异到不正常,就像一个病人有气无力的叹息声。
徐妈妈也停止敲门,看着房门轻轻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做母亲的怎能不担心自己的儿子,怎能不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看似温和,实则倔强。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心里却乱糟糟的想着文锦。
不久,起身回去敲门,手还未碰到房门,就又停了下来。
“小光,有什么事别窝在心里,会让自己更加难受,妈妈也会跟着不愉快,谁家的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开开心心的。”徐妈妈说到这里,心疼的眼睛都红了,“只要你想说,妈妈随时都听着,只要你好好的,妈妈就高兴了。”
屋内仍然一片安静。
被子里面,文锦衣服都没脱掉,蜷缩在里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也不知道是因为妈妈的话,还是因为某个人而悲伤着。
被子轻轻的颤抖,是文锦咬紧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轻微的抽噎,黑暗的世界格外孤寂。
妈,不是我不想说,是太难受而不能让你再担心。
与小时好不容易才能相见,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他那么对我,不理不睬,不冷不热,我只想让他开心,有错吗?
为什么还会这个样子,你告诉我啊,我到底错在什么!
那个女孩喜欢你,你就跟她走啊,你生我气干什么;你要是真的跟她走了,开开心心的,我……我怎么都愿意啊。
我真的愿意吗?哈哈,恐怕我又会一个人,我怕我又失去你,我自私的不愿意!我真虚伪,好自私!
凄凉的笑声,在心底绝望的嘲笑着,挣扎中笑着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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