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同志小说《高中生时·光》 - 第19页

天气阴着,河水没有波光粼粼,只有死一样的沉寂,黑漆漆的看不到生的迹象。

风翳终于体力透支,倒在了河边的草地上,大口喘着气,朝着天大笑,眼泪依然在流。

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流泪,是笑着流泪,我放声大笑,却泪如泉涌,那种极度的悲伤有几人能体会。

模糊间,看到一个孤单的背影坐在河边,没有去在乎,精神与体力已经不允许。

恍惚的昏睡了过去。

梦中,似乎感觉到在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他,但是,毕竟人已昏迷,根本无力去判断。

许久,悠悠的叹息声从梦里传来,紧接着噼啪一阵雷声,将风翳从梦中惊醒。

大雨滂沱,风翳已经不在乎这些,踉跄的站了起来。

弥蒙中,看到草地上的那个背影依然坐在那里,就像一块石雕,不论风吹雨打,不为所动。好奇心迫使他忘记了身上的寒冷,跑了过去。

背影突然说话了,“你醒了。”

风翳突然愣住了,脚步也慢了下来,说:“你是。”

“大家都是伤心人,不用管我是谁。”背影依然不动,独自播放着声音。

风翳更加的好奇,坐在那人的身边。

仔细打量,是一个大约二十五,六的男人,一张英俊的侧脸丝毫没有被大雨的冲刷而影响,头发紧贴在头上,像一个水神般,眼神里清澈的淡淡悲伤,任谁看了都不免为其心疼。

“你真好看,是明星吧。”风翳如实将自己的心里话讲了出来,挥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雨水。

男人几乎不易察觉的淡笑笑,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呢?”风翳继续问道。

“那你又为什么来这里呢?”男人侧过脸来笑着反问风翳。

风翳低下头,任由雨水与问题冲击,想了好久才说。

“有一个人,小的时候,我们彼此是那么重要,彼此快乐的在一起,可是有一天我们分离了。彼此在四年中寻找了七年,这七年里,我没有朋友,一个都没有。

终于有一天,遇到令一个人,在他身上我找到了那个儿时伙伴的影子,总是能让我开心,让我快乐,让我幸福,甚至为我挡刀子,一起赢得胜利。“

风翳说到这里,抬起头,看着大雨,脸上不停流下的,不知道是泪还是水,缓缓的续说道:

“后来有一天,我知道了,他们是同一个人,我们失散7年终于走到了一起,寻找了多年,才发现就在身边。

他说,他要把我当亲弟弟一样爱着我,呵护我关心。”

那个人听了,全身一颤,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其他原因,打断了风翳的话,“他也是个男孩?”

风翳疑惑的头一偏,“是啊,怎么了?”一想,为什么他说也是呢……

男人漂亮的眼眸闪过复杂的气息,打断了风翳的思路,说:“没什么,你继续说吧。”显然被风翳的故事所迷上了。

风翳将头埋进湿漉漉的膝盖之间,闷声继续说道:

“有一天,一个女生出现了,她说她喜欢我,我用询问的口气去跟他说,那个男孩,小光,他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鼓励我去跟那个女生交往,不知道为什么,我生气了!”

风翳的头随着话埋得更低了,身子不停地颤抖起来,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风翳缓缓的舒了口气,继续说:

“我埋怨,我恨他,他一点都不在乎我,他怎么能让我跟别人走呢?他不想要我了,他还是不是最在乎我的人,都是骗人的,虚伪的。”

“你错了,他是爱你的,你也深爱着他。”男人沉思了许久,才说道。

“他说过他爱我,今天还让我滚!”风翳猛的抬起头,怒视着那个男人。

“你所理解的爱大概是兄弟之间的爱吧,亲人之间的那种。”男人没有去理会风翳的愤怒,继续说:“你们的爱已经超脱亲人之间的感情,如果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爱情。”

“爱情?”风翳瞪大了眼睛,“别开玩笑了,男人之间怎么可能有爱情呢?”

男人摇了摇头,笑道:“男人之间怎么不可能有爱情?只有相爱,跟性别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

男人抬起手阻止了风翳疑惑说:“回答我一个问题,爱一人需要理由吗?”

“当然不需要啊!”风翳斩钉截铁的回答。

“这不就对了吗,只要有爱,飞鸟与游鱼也能相爱,只不过,爱的痛苦,但至少不会寂寞。”男人拍了拍风翳的头赞许道。

男人面露忧伤的说:“其实我也有一个心爱的男人,七年之约即将到来,不知道是否跟他能再相见。”

“你也喜欢男人,我为什么说也呢?算了,我就是爱他,我就是爱刘文锦,小光!

大哥哥,我相信你们只要坚定信心,而且心里还有彼此就一定能相见在一起的!”风翳坚决的告诉男人,然后问道:“大哥哥,聊了这么长时间,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我吗,我叫隋枫,隋朝的随,枫叶的枫。”男人笑着回答,被这个十七,八的小少年逗得开心了。

“我叫宵风翳,元宵节的宵,狂风的风,阴翳的翳。”风翳站了起来,高兴的回答。

“呵呵,很开心吧,是不是有种释然的感觉,终于看见这大雨下面的彩虹了。”隋枫望着风翳说道。

“是啊,管他男人女人,只要我喜欢,我爱着,管他什么呢!”风翳举起拳头狠狠的说道。

雨一直下,心里的彩虹却已出现。

风翳跑到河边的一块石头上撕心裂肺的大喊:“小光,我爱你!”声音在雨中飘远。

“哈哈。”风翳开心的大笑,转回头看向隋枫,突然,脚下的石头松动了,身体向后倒去。

隋枫也开心地笑着,却看到风翳向后倒去,大喊不好!

急忙向风翳抓去,人已掉进急湍的河水。

隋枫想都不想,直接跳进河里。

头好疼,胖胖的少年穿着病人专属的衣服,在路上跑跑走走,如果不是旁边的树木支撑,估计早已躺在地上。

面色惨白,嘴唇发紫,豆大的汗水流下,浸湿了后背的衣服,大口喘着气,身上,明明没有力气,却不停地走着,寻找着,完全是靠意志力来支撑自己的行动。

路过的好心行人,忍不住过去询问,他却像没有听见般茫然的向前踱步前行,的确,他心里只有一个人,已经忘记了所属的世界,什么都无视掉了。

行人无奈的摇摇头,就离开了。

在梦里,无数遍梦到风翳死去的样子,梦里听不到风翳在说话,只是从他的眼睛看到了,我恨你!

文锦无数遍的摇头,却说不出话,全世界的天空压在自己胸腔,天裂了。

梦魇不停的纠缠,心魔不停地冲击着思绪。

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河边,河边吵吵闹闹,一堆人围在那里,还有许多警察在那里调查着什么。

突然,文锦感觉到有什么吸引着他,心脏不停的狂跳,几乎要飞出心脏

挪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朝人群努力的走去,心脏依然狂跳。

小时,求你了,千万别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啊,求你了,求你了,是哥哥我错了,求你了啊!

紧咬着下嘴唇,本来就发紫的嘴唇印出点点犯黑的血,看着极为可怖。

一个警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手里似乎还拿着透明的袋子,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带着一股熟悉的链子。

文锦心跳更快了,想都不想冲了过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抢过警察手里的袋子,目不转睛的看着。

看着,看着,看着,看着,一遍遍的看着,反复看着。

“对不起,请不要妨碍公务。”那位年轻的警察从文锦手里去那袋子,却发现根本拿不走。

“不要,不要抢走我的小时。”文锦几乎疯了,已经痴傻成疾。

那手机,那根链子。

那天,游乐场。

“那里有射击游戏。”

我和你跑到射击游戏平台前面付了钱,你得意的看向我,告诉我:“要什么,我可是射击高手。”

我不相信的说:“我要那只麦兜,你行吗?”

“看好了您嘞。”你自信的将枪搭在肩上,瞄准,射击,“嘭。”

你认真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烙进我的记忆。

“恭喜您,三等奖,还有一次机会。”机械的女声响起。

“哇靠,这么牛,小翳,还有那只泰迪熊。”我不敢相信,忍不住拍向你的肩膀。

你在我猛地被拍下“嘭”的射偏了,我哈哈大笑着,看到你无奈的样子真的好喜欢。

“恭喜您,纪念奖,欢迎下次再来。”机械的女声再次响起。

一条手机链,简单的中国结,穗子上一颗小小的石头,让我亲手为你的手机带上。

“好了,给你。”

“真难看!”

“是吗?”

“是的。”

“那你摘了吧,呵呵。”

“不要,凑乎着带吧,嘿嘿。”

看着你那倔强的样子,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单纯,真的心疼。

现在……你……

我不相信!

文锦怀抱着袋子,根本不顾警察的拼命阻挠,往人群里挤去,那些人像躲瘟疫一样给文锦让开一条路,他的样子实在太……

一个威严的警官大喝:“谁让进来的,怎么,他还拿着证物?”

刚才那个年轻的警察赶紧行礼:“张头,是他从我手里抢走的。”

张警官更生气了:“胡闹,怎么让一个小孩子抢走了,还放他进来,你干什么吃的?”

年轻警察垂下头不吭声了。

“还不拿回证物,发什么愣?”

“是!”年轻警官赶紧去文锦怀里抢夺。

文锦却塞到怀里,朝围栏里面冲去,几个警察眼看不对,跟了上去。

突然,文锦呆在那里不动了。

他看到一个人,安静的躺在那里,好像睡着了。

怀里的手机也被后面赶上来的警察抢走,其余两个人也去拉扯。

时间好像变慢了,一秒为一时。

文锦疯狂的挣脱拉扯,朝那个睡着的人跑去,狠狠地跪倒在那人的身边,看着几乎分不清的脸庞,放声哭泣,嘶声吼叫。

“小时!”

悲伤化作乌云,乌云积雨,倾盆而下。

一把伞,遮在了文锦的背上。

又一件衣服,披在了文锦的背上。

“孩子回家吧,爷爷来接你了。”宵明远的声音响起,像一座山让文锦有短暂的依靠。

“爷爷!小时他死了!他死了!他再也回不来了。”文锦全身脱力,倒在了宵明远的身上。

宵明远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小时,他没死,但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回来了。”

“小时没死?爷爷你别骗我,看,手机,那个链子是我亲手带上的,这是小时的,除了小时还有谁会带上?看!你看啊。”文锦已经有些癫狂,让宵明远40年不曾落下的泪水,老泪纵横。

“小光,爷爷没骗你,那个人不是小时,小时的腰上有龙头胎记,他没有,而且小时的身高比他低。”宵明远点点头告诉他。

文锦一个激灵,准备去翻那个人的身体,被宵明远拉住,“连爷爷也不相信了,死者为大,何况他是小时的恩人。”

“小时真的没死?”文锦擦擦脸上的泪水清醒了许多,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小时回不来了是什么意思,爷爷你告诉我,你说啊!”

宵明远搂紧文锦,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上的皱纹留下,无比的沧桑,连身边的人们都不忍再看。

“先陪爷爷回医院,我再慢慢告诉你。”

“嗯。”

两天的那个晚上,风翳一时失足掉进急湍的河里,再加上暴雨,水势更加凶猛。

隋枫也跟着跳进河水,紧紧抓住风翳。

风翳因为不会水,心里极为害怕,疯狂的挣扎着,隋枫也拼命地抓着他不放,却耗费了大量力气,天气已经接近11月份,河水已经透凉。

两个人被河水急速向下游冲走,隋枫一次次的抓住一切能抓的东西,一次次的断掉,体力已经近乎透支,脑袋里冒着金星,抓着风翳的右手已经麻木了,但还是死死不放。

“放了我吧。”风翳这时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苦苦哀求道。

“屁话,给老子闭嘴。”隋枫眼睛还在盯着急速后退得河岸,看是否有能以抓住的东西。

突然,黑影从上空掠过,隋枫手臂一震,几乎要放开,旁边的风翳传来“啊!”的一声。

黑影过去后,才发现是座桥,而风翳已经晕了过去,头上的鲜血触目惊心。

隋枫的心更加痛苦起来,似乎老天有眼。

很快,隋枫终于抓住一根较粗点的枝干,用尽全身力气将昏迷的风翳推上河岸。

他自己,连最后紧握枝干的力气也消耗殆尽,朝天怨恨,无奈,嘲笑着,顺水漂走,从远处望去,像一颗孤单的树干,寂寞着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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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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