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到了冬季,窗外飘起了小雪。
各种颜色的彩灯闪烁,映着白雪,虽冷却很温馨。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脸上洋溢着喜悦的样子,有情侣相拥取暖,有三口之家牵手而行,一帮学生打闹嬉戏。
元宵佳节,节日的幸福,美的发甜,甜得发腻。
冷冷清清的医院,安静到了极点,一间病房里,传来给人安宁的歌声,声音纯和,温柔,慢慢的似乎怕吵醒天使。
歌声里却带有一丝迫切,一丝祈祷,无限的希望。
时光为我此刻停留,留住是这一刹极美丽梦时光,若要走不能留,即使再见请把我记心中,泪水心中渗,如何感激你的应允高呼没变更,我控制不了情感差点哭出了但却欢欣,时光美丽动人,如何不舍都要分,如何不舍都要忍再独行,时光最是弄人。
从门窗看进去,一个小胖子坐在病床前,握着一个不知道何时会醒来的少年的手,少年还是那么清秀,只是紧闭着双眼,好像睡着了,下一秒,就会醒来。
自从,风翳变成植物人后,已经三个多月了,而这段时间,文锦每日都会过来,为风翳按摩,洗洗身子,喂点流食,说说话,即使不知道他何时醒来,也坚信着风翳能以听见。
“小时,你看见了吗。”文锦指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孔明灯,“小时,你看见了吗,那是孔明灯。”
“好看吗,你要不要也放一个?”文锦掐了掐沉睡中风翳的脸蛋,从身后的背包拿出一个折叠的孔明灯,举在手里说:“看哦,哥哥我今天专门去买的,好多人在那买啊,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想放飞它吗,想放就说话啊。”
“你不说啊,你不说,那就表示你同意了啊。”
文锦带着悲伤的笑容,轻轻抱起风翳,慢慢的放到轮椅上,拿来厚风衣披在他的身上,拿来厚毯子盖在他的腿上,拿来厚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
“呵呵,这才乖嘛。”文锦搂紧歪着脑袋的风翳,在他额头淡淡的吻下。
医院,顶楼之上,小雪覆盖了一层,映着远处的烟花,闪闪发亮着格外的美丽。
“好冷啊,呵……”文锦握手呵出一口气,使劲搓了搓,直到热了,迅速捂到风翳的脸上,“小时,这样是不是暖和点啊。”
“看,公园的烟花,今年的好漂亮啊,是不是专门为我家小时而放啊,呵呵。”文锦抱着风翳,半跪在地上,在耳边温柔的说着。
那烟花,绽放在记忆里面,留作回忆深刻心上。
“哈哈,小时,你看,你看啊!那个好漂亮啊。”文锦兴奋地大叫,看看风翳依然在沉睡,他停止了开心,这样的开心怎么还是不能让他醒来。
文锦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雪,弯着腰说:“小时,你不喜欢啊,那咱们放孔明灯吧。”他撑开折叠的等,放上小蜡块,点燃。
灯罩渐渐的撑大,渐渐的飘起,徐徐向天空飞去。
那一抹幽黄,渐飞渐远,带着祈祷,带着祝福飘向神的领域,去乞求那奢侈的幸福。
“小时,你看见了吗。”文锦搓搓冻红的双手,跑到风翳的身边,紧紧抱着,深怕风翳冻着,忘记了自己身上的寒冷。
风翳垂着头,似乎一切都与自己无关,那为什么,一滴泪珠湿润了睫毛,原来,连哭都需要很大的力气。
文锦,看着越来越小的孔明灯,心里突然焦躁起来,拼命揉着风翳的肩膀。
“看啊,你快看啊,再不看,就飞走了!”
“求你了,给哥哥我睁开眼睛看一眼吧!”
“就一眼,一眼好吗,就一眼!”
“小时,你醒醒啊!”
文锦绝望的跪在风翳的双腿前,疯狂的哭泣,拳头一拳一拳打在自己的身上,呜咽着。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我不该让你走,我不该骂你,我的错。”
“如果你能醒来,我滚,我滚的远远的,再也不要伤害你,不,让我死也行,只要你能醒来。”
“老天爷!我恨你!”
文锦仰天咆哮,倒在雪地里,眼泪融化了地上积雪。
眼泪在脸上结冰,文锦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扣掉脸上的冰渣,拍掉积雪深吸一口气,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推着轮椅,哽咽着讲述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胖胖的男生,一个清瘦的男生,他们本来就在儿时约定一辈子在一起,但是,他们分开了。这一分离,足足让彼此相隔了七年,等到再见时,却已不能再相认,庆幸的是他们就像磁铁一样又吸到了一起。他们以新的身份,幸福的在一起,可是有一天,那个胖胖的男生爱上了另一个。他愧疚,甚至想逃避,但是他没有这么去做,他怀疑这份爱的含义。有一天,他们终于相认,但是他觉得是原来并不是爱情的爱,是兄弟之间的感情。他又错了,这一错,让他终身后悔。我爱你,小时。”
眼泪,滴落在风翳的发间。
融进他的心里。
鞭炮声,烟花爆声,儿童嬉闹声都在天空飘荡着。
电话声响起,文锦急忙接起。
随着电话里的声音,文锦的脸色也由红变紫,又紫变黑。
最后,文锦点点头,扣下电话。
文锦伏在风翳的肩膀,慢慢的说:“小时,你爸爸妈妈来接你去美国了。”
文锦深吸一口气,忍住满腔的悲伤,继续说:“去了那里,一定要乖哦,一定要开心,一定……一定不要想我,好吗。”
一滴眼泪从风翳脸上流下,流到文锦的脸上。
文锦愣了,赶忙看向风翳,只是一滴泪,人,还是沉睡着。
“小时,小时,不要哭,有……我,你不许哭。”文锦绝望的都要疲惫,咬着嘴唇说着。
文锦又一次紧紧抱着风翳,什么都不再说,怕说多了,都是种伤害。
大雪纷飞,无情的在黑色天空飘舞。
心痛,覆盖在那一尊冰雕之上。
在黑漆漆的屋顶之上,夺目。
全世界现在只有两个人,被大雪暂时的凝结在了一起。天晴之后,太阳升起。两个人,依然会被阳光融化,不得不分开……
正月十六,宵明远,宵圣杰,徐音,徐妈妈,小若。
还有文锦推着风翳,在机场等候。
年已过完,多少家人,亲人不得不面对分离,他们也不例外。
文锦谁也不理,独自跟风翳说话,即使他不能回答。文锦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说着,笑着。是那么的开心。
大人们,无奈的叹息,想安慰文锦,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任由而去。
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
那该死的女播音声音响起:“10点30分,美国的旅客们请到窗口检票登机。”
文锦从口袋拿出一条手机链,塞到风翳的上衣口袋,便没有再说话,痛苦地沉默着。
徐音紧咬着牙齿,一步一步朝文锦和风翳走去,她感觉此时此刻就像一个刽子手,斩断这两个人的世界。
很意外的是,文锦并没有阻挡,将风翳交给了徐音。
徐音一狠心,推着轮椅就往里面走去,更不敢回头,她好愧疚。
文锦,笑着挥着手,慢慢挥着,笑着,挥着,笑着……
渐渐的,徐音和风翳的背影几乎快消失,他就那么哭了……
终于,再也见不到。
候机厅,一声嘶吼久久不绝:“小!时!”
一个少年,悲痛欲绝的跪在地上,不停说:“哥哥我等你,等你一辈子。”
七年之后。
某个城市的大街上,一个带着金丝边眼睛的胖胖青年,圆圆的脑袋,带着给人信任的成熟感,黑色的西装,红色的衬衣,英俊而不乏潇洒,正是7年后的文锦。
“喂,爷爷,小时什么时候到?”文锦对着电话激动地讲着,丝毫不管身边的人异样的眼神。
“哦,哦,已经到了啊,那行,等我回家再说吧。”文锦点点头。
文锦忽然看到了什么,急匆匆扣掉了电话。“爷爷,我还有事,等会再说,再见啊,拜拜。”
那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国结,普通到穗条上面只有一个小石头,出现在一个年轻人的手机上。面。
文锦跑过去,拍了下那个年轻人的肩膀:“先生,请问下,你这条手机链可以卖给我吗?“
那个年轻人转回头来,笑的是那么迷人,丹凤眼眯成一条线,笑着回道:“对不起,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后记:现实的终结
实在没有勇气再回头看自己写下的纪念。
因为只能算一个纪念,刘文锦的原型,也就是现实中的爱人,在一次车祸中身亡。
梦中,昏睡了几天几夜,醒后,终日以泪洗面。
还有,那么多那么多要做的事情,没有做完,他就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本来,我以为自己也会追随而去,朋友相劝下,再也提不起勇气,我是不是很懦弱啊。
今后的日子,叫我怎么去面对。
没了,什么都没了。
我也不会再写小说了,我为他而写,现在他死了,我……
我可能会出国吧,走得远远的,远远的。
7年后,回来看看,那时,也只有他的灵魂才会问我:先生,请问你这个中国结卖给我好吗?
眼泪,止不住。
那个热爱足球的傻瓜,那个总是自称哥哥的傻瓜,那个一笑总是露出虎牙的傻瓜,去哪了?
心口像被剜了一刀般,永远成为了黑洞,疼,好疼……
刘文锦,死的应该是我啊,你明知道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罢了,罢了。
下辈子,我们做个男女朋友,不离不弃,三生三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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