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同志经历《漓江之恋》 - 第5页

五

回到学校，李敏感到自己仿佛被扔进了深渊，心灵霎那间黑暗了，杨河的样子和漓江的印象，越来越凌乱破碎，他怎么抓都抓不住，周围的空气仿佛变成了一堵堵看不见的墙，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睡觉的时候李敏经常梦到杨河，但是杨河的样子越来越模糊，离他越来越远，李敏惶恐的去追，但是怎么追都追不近。

“你要离开我吗?你不要我了吗?”李敏绝命的喊，突然一头撞在学校的围墙上，半夜醒来的时候泪水早已经浸湿了枕头。

除了对杨河痛苦的思念，还有另外一个情况折磨着李敏，因为高二期末考试他们班各科平均成绩又是排名全年级倒数第一，学校决定调换他们班的英语老师，同时任新来的英语老师做副班主任。和以前的那个班主任一起管理他们。

新来的英语老师是个老女人，总是穿着一身灰色衣服，看起来阴深深的。她已经到了退休年龄，因为身体好，教学成绩又好，学校并没有让她退休，她自己也没有退休的意思。但是她教学成绩突出的原因只有两个，一是严厉，二是多作业。

新来的英语老师矮矮胖胖，面无表情，嗓子很大，一双眼睛总是严厉地扫来扫去。因为个子不高，总是想从说话做事各方面增强自己的威严。

在开学的第一天，李敏就领教到了英语老师的厉害。

李敏所在县城是个人口大县，有几百万人口但是只有李敏就读的这所重点中学，分数线是很高的，无论是本校初中考上来的还是其他中学考上来的，开始大家都是优秀的学生。但是很快一个班里又分出优等生中等生和差等生来，而且差等生的人数越来越多，问题也越来越多。

李敏也属于差等生的一员，因为高二期末考试除了语文外他没有一科及格，化学满分一百五十分他只考了37分。用老师们的话说，就算一个傻子一个文盲，什么都不懂，全部选择题都填个A或者B都不止37分。

不过李敏和班里面的其他差生还是有区别的，班里的成绩最差的那几个同学生基本是干部子女，靠买学位才能够来这里读，他们家境雄厚前程无忧，来学校只是为了混文凭走过场，他们上课不是说话就是睡觉，老师不管他们同学也是敬而远之，而李敏家境一贫如洗，他不像其他差生一样玩成一伙，不是在教室外面闹就是在教室里面影响嘲笑捉弄别人学习。李敏总是很孤独，他甚至不跟任何人说话，上课的时候一个人在教室里面坐，放学的时候一个人宿舍里面睡，他面色呆滞，走路总是低着头，李敏非常安静，安静得像一块木头，但是每隔一段时间，李敏就控制不住自己，一个人偷偷痛哭一场。

开学的第一节课是语文，第二节课才是英语，语文课下课后大家休息，后面的一群同学吵得特别厉害，还有人跳上桌子尖声怪叫起来。

上课打预备铃响了，英语老师来了，她绷着脸走上讲台，值日生带领同学们站起来喊：“Goodmorningteacher!”

英语老师没有回礼，因为教室后面还传来吵哄哄的声音，她往背后交叉两手，瞪大一双眼睛，绷紧脸一言不发地站着，花白的头发闪烁发光。

教室渐渐安静下来，最后鸦雀无声，英语老师依旧没有说话，教室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到。

大家站了几分钟，英语老师才说：“Goodmorning,students.”

值日生说：“sitdown，please”

教室里的椅子响了一阵，同学们都坐好了。

英语老师依旧威严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大家摒声噤息，规矩地坐在位置上等她下一步。英语老师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扫了一眼教室，突然张开嘴巴，像是开膛了的机关枪一样滔滔不绝地教训起来：“你们班，是全年级最差的一个班，纪律差，成绩更加差，以前差，现在差，还想以后继续差，你们都是十八九岁的人了，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你们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吗?好事不见你们有，坏事天天有，上课吵话睡觉，下课斗拳赌博，所有老师都知道你们班有四大天皇八大金钢，我虽然没有教过你们，但是对你们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你们当中有的人，是真的混世魔皇没药可救，但是大部分的人开始的时候本来是很好的，可惜没人管没人教就一天天的跟着学坏起来，你们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不错，有的人是含着金钥匙生下来的，不愁穿不愁吃，犯了再大的错也有人照着，但是请你自己想一想，你自己是这样的人吗?你有条件做这样的人吗?恐怕下辈子再投胎做人你也做不到这样的人。好的不学学坏的，你们对得起在家中辛苦劳累的父母吗?”

“一个人，最重要的是知道羞耻，有一颗感恩的心。你们在学校里面不思进取，浪费青春浪费金钱，你们知道你们的父母在家里做什么吗?他们在种田，他们在打工，他们在淋雨，他们在暴晒，他们为了供你们读书，天热不舍得买一瓶水，天冷不舍得多穿一对袜，你们这样不争气不努力，在整个学校里面都出了名，你们问一下自己的良心，你们对得住你们的父母吗?他们这么辛苦拼命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你们在学校里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争光耀祖吗?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你们在学校里面变成了这个样子，跟拿一把尖刀刺到他们的心里有什么区别呢?”

李敏坐在位置上，英语老师的话像是一只只放风的鸽子，劈劈啪啪飞过他的耳边，李敏很难过，但是又非常反感，英语老师教训得越多越是反感，李敏心里想：“是的，我成绩不好，我是罪人，我浪费青春浪费钱，我对不起父母，但是我的成绩好就有用了吗?考上大学我就能够争光耀祖改变命运吗?难道争光耀祖改变命运就是关在学校里让自己成为一个没思想没灵魂没技能百无一用的书生任人摆布吗?”

如果在高一，在刚刚升学的时候，在李敏什么都不懂得对比考虑的时候，英语老师说这些话是会让李敏受到打击加倍努力学习的，但是现在迟了，太迟了，李敏18岁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情绪，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点点见识，千军万马挤独木桥，再努力再拼搏也注定有人会失败，李敏明白自己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再怎么用功成绩也不一定跟得上别人，他的家庭也见不得可以支持他走好这条路，李敏退缩了，后悔了，他开始努力的寻找适合自己的路了。

英语老师教训了大半节课，自我感觉好像达到她的效果了，咽了一口口水才开始讲课，但是课程还没有讲完下课铃已经响了，她无动于衷，依旧照着课程讲下去，同一个年级的教室都是连在一起的，隔离班的同学都已经走出到阳台上玩耍了，许多同学坐不住了，心里恨痒痒的，但是英语老师视若不见，写完一黑板才停下粉笔转过身来，她又非常严厉地扫了一圈教室说：“今天占用大家的休息时间，是因为上课的时候你们有人违反纪律，上课了还在后面吵后面闹，就此一次，仅此一次，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们统统站到讲台上听课，你们不尊重我，我也不尊重你们!下面布置今天的作业，全部要写完交上来，我不像别的老师，布置了作业任由你们完成不完成，如果你们认为自己做不到现在提出来，现在不好意思提出来放学后提出来，我同意你可以不上我的课，你也可以换到别的班上课，如果他们愿意要你们的话。”

等到真正下课，英语老师终于走出教室，高度近视的化学老师已经一边摸索着楼梯一边走来上课了。

化学老师是个高大发福的中年男人，人很老实，一点脾气都没有，他不戴眼镜，白花花的近视眼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上化学课的时候经常有人在后面蹿来蹿去。

上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李敏的屁股一直坐在硬板凳上坐得生痛，杨河还开玩笑地说过他全身都是白的只有屁股是黑的，李敏忍不住挪动一下，这时他感到一阵寒光闪过，李敏扭头望了一眼，看到英语老师正站在窗户下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天啊，原来从此以后自习课英语老师都站在教室外面，像是管贼一样管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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