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和老板《大军小凯的同志生活》

第十六章

一连几天都没有大军的消息，小凯打了无数次手机，关机;打了无数次大军老婆的手机，关机;打了无数次家里的座机，没人接。

傻子的神智因叔叔去世的刺激变得恶化，身边不能离开人。他越发过分的依赖小凯，只要小凯出现在身边，什么东西都无法替代其吸引力。这种依赖使得傻子哪怕只是躺在小凯怀里什么都不做，也会很开心。

小凯对此忧心忡忡，他去咨询乐琳，乐琳说傻子并不是开心，相反的，他是很不开心。他的所有经历促使他无法从物品里获得喜悦，唯有与信任的人在一起才会有安全感。所以说傻子躺在怀里，哪怕小凯是在看报纸或者看电视而没有理会他，他也会幻想出一份安全感，从而产生开心和幸福。

“只可惜，这种幸福是他自己幻想出来。”

乐琳的这句话深深刺痛小凯，他一直给予傻子如亲弟弟一样的关爱，结果却并没有让傻子解脱，反而更加恐惧。

“哥，我能出来了么?好热。”傻子坐在桑拿机里，露出脑袋问道。

几天前，小凯因为聚会，后半夜才回家。傻子开着窗户，守在窗边等了好几个小时。虽然是春天，但湖边的房子夜里有些阴风，傻子不可避免的发高烧。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好了。要不是为了用草药给你熏一熏，这种桑拿的方式可不能用来治疗感冒发烧。”小凯帮傻子擦汗，说道：“以后我要是回来的晚，就在卧室里等我，如果自己睡觉，那就更听话了。”

傻子热得脸色涨红，想出来又出不来，委屈的撅着嘴。

吃过晚饭，小凯到书房工作。傻子坐在地板上看着小凯，等到困倦时就抱着小凯的腿睡觉。没有大军的日子里，两个人就是如此度过的。

“你今天也要坐在这里看着我么?”小凯低头看着傻子，问道：“你就不烦么?”

傻子抱着小凯的腿撒娇，说道：“我喜欢看着小凯哥哥。”

今天情况特殊，小凯不想让发烧的傻子坐在地上，哪怕垫上靠垫也不放心。大致翻看工作内容，觉得不需要用到电脑，就把材料叠好拿在手里，说道：“咱们去沙发上待着。”

小凯敲着二郎腿看资料，傻子躺在小凯的大腿上。小凯怜爱的笑了笑，给傻子盖好被单，一手看资料，一手握着傻子的手。傻子仰面朝天，静静的看着小凯的下巴，他伸手去摸，小声的说道：“哥，我找不到叔叔，他们都说那是因为叔叔死了，那你会不会死?”

“你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么?”小凯问道。

傻子陷入短暂的思考，脑海里出现许多一度忘记的场景。黑暗的地方，阴冷的人影，凄惨的叫声，然后是鸦雀无声。这就是死带给他的回忆，那些曾经目睹的一场场生命的绝唱。他开始恐惧，浑身颤抖，就像当年那样吓得体如筛糠。

“你是不是还冷啊?”小凯全身心的投入在资料中，没有察觉到傻子的变化。傻子不再说话，而是搂着小凯的腰哭了。他这一哭，把小凯吓了一跳，他赶忙放下资料，边抹傻子的眼泪边问道：“怎么哭了?”

“我怕你也死了。”陷入死亡恐惧中的傻子说道。

“就算我死了，还有大军啊。”

“那要是大军哥哥也死了呢?”

“我们怎么可能都死掉呢?而且人是不会随便死掉的。”小凯觉得自己搂抱着的是个大男孩，但其实就如同小朋友一样。

“死了，一下子就死了……”

“我向你保证，我和大军都不会死的。”小凯说道。

不想再让傻子胡思乱想，小凯轻柔的抚摸傻子肉乎乎的肚子，傻子很快进入梦乡，眼角还挂着泪珠。小凯一声叹息，对于二十岁出头的傻子，尽管还不了解他的全部，但与黑社会有过接触的人，还是在那样一种环境下，怎能得到真正的快乐呢?

电话声忽然响起，把刚刚睡着的傻子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

“别害怕，是电话。”小凯安慰道，但一看来电显示是大军，不免激动起来。

电话是“老北方酒吧”打来的，他和大军以前经常去那里玩。自称老板的男人说道：“您的朋友在我们这里已经好几天了，您快过来一下吧。”

总算有大军的消息，小凯开心不已，不过更多的还是担心。他立刻换好衣服，开车就走。一直默不作声的傻子追了几步，目送小凯的车在第一个拐弯处消失，只剩下昏暗的景观路灯。别墅的门被一阵湖边春风吹碰上，傻子只能院子里等候。夜晚凉意正浓，发烧的他心里非常害怕。

一分钟后小凯开着车回来，紧紧地抱住傻子，说道：“一着急竟然把你给忘了，我现在去找大军，你乖乖的在家里等我回来，不许离开大门一步，知道么?”

傻子被小凯严肃的态度镇住，不敢提出任何撒娇的请求。小凯把傻子安顿在卧室里，说道： “哪也不许去，等我回来。”

不等傻子有所反应，小凯亲一下，开车走了。

老北方酒吧，灯火璀璨。在老板的指引下，小凯来到包间，大军正醉醺醺的躺在沙发上，神志不清，满嘴胡话。

老板说道：“他来这里五天了，给我们一张银行卡说是付账用，然后就开始喝，喝多了就睡，睡醒了接着喝。想联系他的家人，可他说没有家人，还不让我们碰他的手机。今天下午开始他就睡觉，一直睡到现在深更半夜了，我们才有机会用他的手机给您打的电话。何先生，虽然您好久没来，但我是记得您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客气的处理这件事，快点带他走吧。”

小凯拿出一张卡，说道：“结三倍的账。”

老板走后，小凯环视包间。茶几上满是酒杯酒瓶，到处都是烟P股，昏睡的大军一身的酒臭味。

“酒，我还要……”大军眯着眼醉醺醺的说道。

小凯伤心的看着大军，他究竟跟老婆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一个时刻待命的老刑警会选择到酒吧买醉?

“走，咱们回家喝……”小凯握着大军的手说道。

多年的工作使得大军与其他警察一样敏感，自己的身体被陌生的手亲昵的抚摸，大军努力的睁开眼想要看清这个人的相貌，然而包间里昏暗的灯光阻止了大军的一切挣扎，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却怎么也站不稳，就在他要倒地的一瞬间，眼前的“陌生人”撑住了自己。

“是我。”

简简单单两个字足以让大军清楚这是谁，卸去心防后，他踏实的昏倒在小凯的怀里。小凯被大军扑过来的强壮身体撞得差点摔倒，后撤一步站稳后，才架着大军往外走。

刚离开包间，酒吧老板就走过来，把卡交还给小凯，说道：“我找人帮您一把吧。”

在服务生的帮助下，大军终于躺进小凯的车里，给完小费，一脚油门扬长而去。小凯一边开车一边思考了很多。他一直觉得同志圈里找女人结婚的男人中，大军是表现最稳定的人。有了儿子之后，与老婆举案齐眉的感觉更加成为一个标杆。大军是个强壮帅气的警察，他老婆是个知书达理的中学教师，两人的完美结合一直都是佳话。

然而结了婚的同志就不是同志了么?尽管拥有祝福，但心底的苦是无法消散的。

快到家时，小凯给傻子打电话，刚响一声傻子就接了，小凯反而被这种神速给惊到了，说道：“你一直守在电话旁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