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好看GAY小说《小远和安子》 - 第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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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安子终于回来了。

不用问结果,只需要看看他的表情,宋浩也能判断出事情最终还是发展到了自己所不期望的方向。

安子还是没有越过顾佳明这道坎。或者说,最终没有越过来自自己内心的那些所为道义和担当。

尽管已经猜到了结果,宋浩还是抱着最后的幻想,问了一句:“怎么样?他愿意联系小远了吗?”

安子带着颓然的神情,强挤出一丝笑意:“先别问了,好吗?我很累,想休息一下。”说完,果然爬到自己床上,背对着宋浩躺了下来。

看着安子的背影,宋浩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疼痛和落寞。中间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像是对顾佳明,又像是对安子,更像是对他自己。那种没着没落的恨意,反复的在心里盘旋往复,却始终落不到一个实处。像是全力击出的拳头,却找不到最终的目标。

他真想扑过去把这个家伙揪起来,狠狠地骂他一顿。或者直接拉了他去找那个顾佳明理论一番,问问他,凭什么用自己的意识左右别人的人生?可是他清楚,无论怎样,都是毫无意义的。不管顾佳明怎么强悍,怎么巧舌如簧,如果安子不想被说服,那谁又能说服的了他?归根结底,他还是跳不出自己给自己设下的道德上的藩篱。

有一刻,他甚至对这个自己一直全力相挺的人,产生了无法遏制的鄙夷。他就是个感情上的可怜虫。口口声声无法忘情,却又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刻驻足不前。什么道德,什么牺牲,什么成全,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的软弱?连爱都爱的瞻前顾后,又凭什么奢望幸福?爱,就全力争取。哪有那么多的顾虑?如果一切都能兼顾的周周全全,那爱还叫爱吗?活该他受煎熬,活该他心痛到半死。自找的,都是自找的。只是可怜了小远,平白无故的做了两个男人之间的筹码。这场角力,无论谁输谁赢,他都替张远感到不值。安子所谓的成全,对于张远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叛离。佳明所谓的保护,又何尝不是一种掠夺?

想到这些,宋浩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和失落。甚至对自己眼下正在走的路也感到了一种莫名的质疑和彷徨。

选择和彭宇凡一起生活,究竟是对是错?对小林的拒绝,相比于安子的退缩究竟有何分别?自己是该继续前行,还是重新回头?他不断的盘问自己,不断的审视自己,最终却发现,即使想退,也已经退无可退。

那么,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安子呢?毕竟,这是一条看不见未来的路。

安子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丝毫声音。他却分明看见那个裹在被单下面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他知道他在哭。他也知道,他一定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泪水。那是一个男人最后仅能守住的自尊。

他还是想要给他个安慰。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久久无力下落。他不确定,需要安慰的究竟是他,还是自己。

一夜无眠。一夜无语。沉默在同一个房间的两个人,各怀心事,枯等到天明。

对于和顾佳明之间的交谈,安子决口不再提。宋浩也似乎已经失去了追问的兴趣。

结局已经摆在眼前,再去探寻过程,究竟于事无补。算了吧,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幸与不幸,伤与不伤,悔与不悔,各自承担吧。

只是这场满怀热忱的寻爱之旅,最终却演变成如此下场,总还是让人不免唏嘘。

第二日,两人各自买了返程的机票,安子回了部队。宋浩回了南方。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没有再见面,只是偶尔通通电话,互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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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南回来之后,宋浩始终也没有在再得到一丝一毫关于张远的消息。每次和安子联络,两人也都默契的对这个人绝口不提。在他,是不忍提及。安子呢?是否正在学着遗忘?他不确定,也不愿意去确定。

2004年冬天宋浩回了西北的小城。

彭宇凡,一起生活四年的男人,最终还是抛开他,在前一年的冬天,携着一个女子的手一起步入了婚姻的门槛。

在他最狼狈最孤独最疼痛的时刻,是小林的无声接纳,默默的呵护着他心头最软弱的伤口。

现在,他和他在一起,日子简单却平静。

偶尔还是会想到那个人,可是他知道,对于眼前的小林,他已经辜负不起。

2005年5月,和小林从丽江旅游归来,宋浩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再见到张远。就在这座他们一起生活,一起成长过的小城。

那天,当他从机场大厅走出来,刚刚打开手机,就接到一连串的短信。是老肖。他在短信里告诉他,让他一回家就赶紧去找他一趟,只说是有急事,让他务必尽快。他知道老肖这个人,一贯沉稳,若不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他也不会催得这么急。

一路上担着满怀心事,匆匆的从省城赶回来,他就急着要往老肖家里跑。小林不放心,也一起跟着赶了过来。

一进门,他没有看见想象中老肖拧紧的眉头,却意外地看见了那张久违的,阙别六年的脸。盈盈含笑的望着他。

“小远!”宋浩忍不住惊呼,极力睁大双眼,恍恍然如在梦中。

“别怀疑自己的眼睛,是我。我回来了。”张远笑着回他。伸出双臂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直到真切的感受到他的体温,宋浩才终于确定,自己原来不是在做梦。真的是张远。他的双手也紧紧的搂住他的肩头,握着拳头,使劲在他背上一阵捶打,用无法控制的颤音笑骂着:“臭小子,你他妈的还知道回来。这几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没良心的东西,不知道我们会担心你吗?咹?”

“我怎么没良心了?我刚从国外回来,就急着赶来看你们。你倒是逍遥自在,竟然跑去丽江旅游了。怎么样,玩美了吧?哈哈 。”张远一边说着,一边掰正他的身体,眼睛望向身后的小林,问:“这位眼生,你给介绍介绍呗。”

宋浩不觉红了脸,嘴里支支吾吾的,不知从何说起。倒是小林大方,主动向张远伸出手说:“你好,我是林炜,宋浩的朋友。经常听他提起你,今天总算是见着了。呵呵,欢迎回来。”

张远也伸出手,和他紧紧一握。并没有初次见面的尴尬,两人却似乎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投缘。几句交谈之后,竟然有了莫名的默契,倒像是一对经年不见的老朋友了。

老肖和张娇早在两年前已经成了亲,现在已经晋级做了父亲。张娇抱着刚满半岁的儿子,一副贤妻良母的架势,手女时代的泼辣爽利,不知不觉间竟然变成了小鸟依人的温柔驯良。的的确确是让人羡慕的一家三口。

晚上,依然是老肖做东,在他自己店里摆了一桌,几人围坐一起,阔谈畅饮。

这些年,张远一直在新西兰,和她母亲生活在一起。身体慢慢复原之后,在他继父的帮助之下,进了当地一所私立学校,修完了大学的全部课程。今年四月刚刚申请毕业,趁着这段时间闲暇,才想要回来走走看看。

席间,宋浩一直盯着张远看,手术之后,张远脸上疤早已消失不见,腿上的残疾也已复原。想想几年前,到部队去看他时的张远,那个跛着腿,蓄着长发,一身皮衣的少年,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身上的伤口和残疾可以修复,那么心里的伤口呢?是否也如他的身体一样,得到了彻底的痊愈呢?

他想问,却又不敢问。他不知道自己害怕听到的,究竟是他还在痛,或者是他已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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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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